第22章 奮鬥第二十一天
就在何德美和李衛軍的日子請人算出來的時候, 李桂花和何貴丹可謂是忙得昏天黑地的。
當初常錦禮進門的時候,哪需如此用心。
一個是巴巴上趕的,一個是求着娶回來的。若說這酒席, 當真是有多氣派就有多氣派。
李衛軍下的聘禮不但有三大件, 何德美甚至自己也貼了些錢,直接買成了八大件。就等着下聘的時候,請人跟着下聘隊伍給送到何貴丹家中去。
過去下聘的隊伍都是問的生産大隊借的牛車,所以李桂花本來想問大隊借車, 被李衛軍輕斥。
“我們李家還需要借那勞什子的車,去友誼商店那租洋人車,這婚禮多少得體面些不是?”
李桂花不禁問了問, “這錢多少一天?”
“幾十嘛”
幾十?!尋常工人一個月工錢了, 當真有些肉疼, 但是想着長面子, 又暗自咬咬牙。何德美娶回來, 這筆錢很快兩小口子就能掙回來了, 比常錦禮不是值錢多了?怎麽說都值得!
李桂花看着放滿大廳的大件,恨不得敲門打鼓告訴別人,自家兒子對何德美有多大方。後來被李衛軍說了幾嘴,因為最近治安不大好,讓她低調些, 所謂錢不可外露。
“兒子, 你羊城的八姨婆請了嗎?”
“請了”
“香山的九舅公呢?”
“也請了”
李桂花還在那頭沉思, 唯恐這天大的喜事将哪個親戚給漏掉了, 又把宴請名單一一浏覽了一遍。地點就定在貝京餐廳, 那裏算是整個鵬城的高檔餐廳, 很多港商也都會去那裏應酬。
日日爆滿, 他們李家要辦喜事,怎麽着也得配得上最好的!
“咦?你怎麽寫了常錦禮的名字!看見她的名字我就覺得晦氣,請她來做什麽?!我看你就是存心要寫來氣我。”
“媽,平時說你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不請?當然要請,還得做足給外人看,我們李家如何不計前嫌對待她的。現在外面不都說她是惡媳婦,我們上次上門求她回來的,她都不肯回來嗎?她要是來了,鬧事,不正好。到時候這麽多賓客的,誰出醜還指不定。”
李桂花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李衛軍,“對,你說的對。上次那口惡氣我都還沒出呢,但凡常錦禮所沒有的,何德美一定要給全套,她常錦禮不是說看不上我們李家嗎?就讓她後悔去吧!”
李仁義剛放學回來,個子小小的,男孩子發育得都要來得慢,臉色倒是紅潤,小臉蛋圓溜溜的。
“媽媽最近怎麽都沒來看我呢?”
由于李桂花才談到常錦禮,下意識就問了句,“你說哪個媽媽?”
話才剛開口被李衛軍輕推了一把,“娘,你說的什麽話?仁義不就一個媽。”接着他摸了摸李仁義的頭頂,續道,“你媽媽最近忙着呢。”
“爸爸,我們學校被評為了十大先進學校,下周要做示範周。會有別的學校老師來聽課,我們老師要求每班要來10名家長去做活動,爸爸去還是媽媽去?”
“乖孫子,奶奶去,好不好?”
“不要,不要奶奶去,奶奶連55乘以55都不懂的。”
“仁義怎麽和奶奶說話的?”李衛軍輕輕捏了下他的鼻子
“我說的是事實嘛,我一下就算出來了是3025,奶奶上次算半天還算錯了。”
“行行行,我的孫子真聰明!那叫你爸去,奶奶在家裏做好吃的等你回來。”
荔枝南路軍區會議室
天氣十分炎熱,韓蓄推開門的時候,會議室裏頭一股熱浪迎面撲來。
大家夥一早剛剛操練回來,任顧已經坐在桌角一邊的位置上。
革.委.會的馬超主任率先開口了,“下游好幾條村子的情況已經得到改善,畢竟事關自家耕地的狀況。每多泡一秒,水土流水和苗子就多死一株。就是我去實地考察情況的時候,發現情況遠比我們要想得糟糕。”
羅布顯然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馬超同志說得沒錯,我大概能猜得到,今早看見韓蓄騎個自行車給我們一戶戶通知,我洪湖那頭的電話線都斷掉了,應該是暴雨淹斷的。電話局那頭還在排查,是哪幾條線路斷了。任顧同志,你有什麽看法?”
“郵電局那邊也啓動緊急應急措施了,從營業廳拉線出來,人排隊都到街上去了。”
任顧盡管是坐在座位上,坐姿仍然挺拔,交疊的雙腳這般看上去尤其修長,襯衫下的肌肉結實又有力量,整個人散發着荷爾蒙的氣息,連在場同為男人的幾人,每次見到任顧時,總覺得這人好看得不大真實。
任顧撚了撚自己的食指,顯然溝渠的建設是迫在眉睫的,“我認為,趁着要重建溝渠排水布局,電纜也可以重新埋進,将所有電纜裝上管道,這次我們不止是幾公裏的做,務必讓它能延伸到幾十公裏外,這樣可以避免一個區域的澇災。”
經委主人羅寶華這時也趁機提了出來,“小任同志,不知可否問你借借人來用?馬湖開發案組織通過了,上次你提交的那份規劃挖填土方的設計方案評估也通過了。
就是移山有将近一百萬立方米,僅靠我們這頭的人力,遠遠不夠。況且這從泥頭挖出來的泥沙,可以回填低窪的地段,我們這頭回填平地,你們那頭挖渠通道,豈不是兩美?”
羅布一聽,撫掌一笑,“可行可行!我看可行!終于有個有效的方案出來了,事不宜遲,特事特辦,今天就搞起來!”
“小任,這周末帶你夫人來我家吧,你嫂子迫不及待要見見你家那位美嬌娘了。”說話的是羅布,羅布拍了拍任顧的肩膀,任顧笑了笑,“成。”
“你們家師長什麽時候回來?”呂偉被派去香港和新加坡考察去了,按日子來算,應該也差不多回來了。
“下周回來,他讓我們下周開個小會。”任顧一早就接到自家領導的電話了,聽說還帶了不少有價值的項目回來。
“中,記得周末,別放我鴿子。”
任顧聽羅布提起常錦禮,又想起那日兩人的擁吻,她柔軟而纖長的睫毛輕輕刮在他臉上時的感覺,微微有着些癢意還帶着點誘惑。
想到常錦禮,他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頭的任顧為着開發的建設而在忙碌着,那頭的常錦禮也沒有閑下來。
一大早筒子樓裏就傳來了號子聲,“605電話!”
等常錦禮奔去接聽的時候,才知道是村長來的電話,雖然有那麽一瞬間,她有想過,會不會是任顧。
聽着電話裏村長激動的聲音告訴她,“錦禮同志,錢夠了!還多了1000塊!”
顯然常錦禮也有些意外,畢竟昨日在場的人,大部分都是保持沉默的。
看來,國人的性格還是保持沉默的是大部分意見存在。“太好了!那我現在馬上回去準備一下,等下就過去。我寫了一份計劃書,等會就拿給大家看看,村長您通知一下大家咧。”
“行行行,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早通知下去了,我等不及了,一想到多一分鐘就能多賺一分錢,我這就坐不住呀!”
等常錦禮挂了電話後,她穿上了自己做的一套泡泡袖小黃裙,鵝黃色的色調很完美的襯托出了她白皙的肌膚。
泡泡袖的理念既融合了當下的審美,又能改良墊肩的視覺效果,更能展示直角肩膀線條的魅力,天鵝頸的優勢體現在鎖骨下方的圓領設計,簡單大方卻又畫龍點睛。
常錦禮這套衣服的設計,并沒有走21世紀另類或者高定的風格。一來,每個年代有其特有的審美,二來,能推陳出新才是最好的。
最好的服裝設計師,就是要和市場的審美口味校準。并非特立獨行的風格,就能風靡全城。
當她這套衣服也得到奶奶的贊美時,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沒有錯。
審美要做到大衆,更要無年齡、代溝上的跨越。
等常錦禮趕到漁村的時候,她原以為大家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怎知剛敲門進去,一群人烏壓壓地正揪着李會計,七嘴八舌地在叫罵着。
“你大爺的,那些錢都是老子的血汗錢,你說丢了就丢了?我怎麽知道不是你中飽私囊了?”
沈大爺人狠話不多,直接揪着李會計的衣領,就想将人給提起來。
王娟梅顯然也很激動,“就是,我還給了不少錢呢!賠錢!本來事兒什麽都沒有的……”王娟梅說到一半,餘光看見門口進來一人,轉頭望去,不是那常錦禮又是誰。
李會計被誰說都啞口無言,唯獨她王娟梅不行!
“你還說!你那破50元,誰想要?!天天纏着我塞我兜裏,我碰你一下你就說我對你不軌,沒見過你臉皮厚成這樣的,別人的錢我賠不起,你的錢,賠不是分分鐘的事情?!還不少錢呢,你就是一個潑婦!”
王娟梅何時見李會計發過這麽大的火,被吓得一愣,見常錦禮來了,立馬又将火氣對準了常錦禮,“還不是因為你,不是你提什麽帶我們大家發達,讓我們籌錢,會出這檔子事情?!”說着,王娟梅手指一指,直直指向了正走進來的常錦禮身上。
常錦禮微微皺眉,徑直朝王娟梅走過去,“啪”地聲音不大,卻将王娟梅打得手指生疼,只聽她冷着一把聲音說道,“我平生最不喜歡別人拿手指指我,你再指,大可試試?”
常錦禮任長得高挑,微微下調的眼神,頗有些睥睨王娟梅的氣勢來,唬得王娟梅當真不敢再指,但是她也深知氣勢不能弱下去。
“我不管,現在大家的錢丢了,依我看,不能全怪李會計,她常錦禮也得一起賠!”
出乎王娟梅意料之外的,應和的人卻沒有一人,大家現在唯一心急的都是錢究竟去了哪裏,是不是真的是被李會計拿了。大家在意的是,趕快把錢找到,而不是讓誰賠錢。
村長顯然也有些急上了心頭,忙喊道,“大家先稍安勿躁、不要急。有事好好說,咱們有什麽問題一五一十的說開了,慢慢解決。”
常錦禮從這只言片語中,大概都能猜到發生了事情,她冷笑了一聲,“錢怎麽可能是李會計拿的,他登記錢款,錢要是丢了,大家不都是第一個找他算賬?”
中飽私囊顯然是不存在的,大家一聽,本就一團亂的腦子,瞬間都不說話了,好像确實是這麽一個道理。沈大爺立馬放開了揪着李會計的手,剛才當真有些氣急了。
李會計顯然被冤枉得眼睛都發紅了,他哽咽道,“大家,我真、真的沒拿錢,那錢一直我貼身揣在兜裏的,今早村長說開會,我才把錢給放抽屜,人去地裏摘了幾根黃瓜,想着給大家會上吃的。回來一摸才發現沒喽!沒喽!”
大家一聽這話,當真又急又心疼,黃知青忽然揚聲質問起王娟梅來,“剛才就瞅你嚷嚷得最厲害,想都不想就說人家李會計拿了錢。這錢肯定不是李會計私吞了,要真的丢了,能丢哪裏去,肯定還在村子裏。平日裏你老幹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要是我,我準懷疑你!”
作者有話說:
标注:①八大件:摩托車、照相機、電視機、電冰箱、洗衣機、收錄機、縫紉機、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