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蔣舒藝跟節目組去機場, 出發前,她還是把她哥準備的炸藥包給減了又減,可把蔣銘洲愁壞了, 又是對節目組交代多照顧, 又是說山裏信號不好, 他是不是找兩個人等在外頭。
看着節目組工作人員越來越精彩的臉色, 她果斷打斷,直接出發。
【蔣舒藝:我哥真的……跟老媽子似的,是不是該給他找個女朋友了?】
她給沈尋發消息, 他五一假期回了西塘, 今天從西塘回上海, 他們會在機場集合。
【蔣舒藝:你跟我哥這麽多年朋友,他身邊就沒點姑娘?】
蔣舒藝常年在國外,要說蔣銘洲的感情生活,那絕對比不上他身邊的發小朋友們了解。
沈尋一條消息沒打完, 又收到一條, 只好删了重新打字:你哥比你想象的專情。
蔣舒藝堵了一下,這話說的……
她看了看攝像機, 打字飛快:你倆才是真愛!
【沈尋:我真愛是誰, 你不清楚?】
蔣舒藝就臉紅了呀,戳破窗戶紙的沈尋完全變了。
【蔣舒藝:我不知道, 我不懂, 沒聽明白。】
沈尋捧着手機笑了一下:小可愛今天沒有激活?
暴擊啊, 要不是攝像機對着拍,蔣舒藝就該捂臉嗷嗷叫了。
【蔣舒藝:您的小可愛已下線, 再見!】
她把手機藏包裏, 轉頭看向窗外, 她眼底的笑意幾乎溢出來,藏也藏不住,被攝像機全部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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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機場,沈尋已經等着了,蔣舒藝背着包跟他招手,“沈……”頓了頓,“沈老師,這麽早?”
沈尋起身迎向她,自然接過她的大包,“嗯,剛到。”
對着鏡頭,兩人默契的避着嫌。
蔣舒藝笑嘻嘻的上下打量他一番,他們整整有十天沒見過,閉關的時候她一心忙着調香沒時間想他,這會兒見到了,真的超級想他的。
思念成疾,她懂了,偏偏還得克制。
很克制的蔣舒藝避開鏡頭,眨了眨眼睛,“西塘好玩嗎?”她小聲問,“有沒有禮物?”
沈尋給她拿了杯果汁:“想要什麽禮物?”
蔣舒藝一聽就失望了:“哦。”
那看來是沒有。
沈尋笑了笑,沒說話。
已經圍觀了一會兒的祈跡輕咳:“蔣老師。”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是不是得自己打開手機手電筒功能?”
蔣舒藝這才看到另一頭還坐了個人,沒反應過來,“這麽巧?”
祈跡小幅度揮了揮手:“不巧,二次合作,多多指教。”
蔣舒藝:“……”
她下意識看沈尋,他解釋:“最後一站祈跡是飛行嘉賓。”
總覺得祈跡不對勁的蔣舒藝蹙眉,低頭想了想,在問與無視之間搖擺不定。
節目組通知:“各位老師,該登機了。”
蔣舒藝暫時放棄,背上包上飛機。
頭等艙幾乎被節目組和嘉賓的随行人員包了,蔣舒藝跟沈尋的位置在一塊,然後是祈跡,他跟他們隔了個小走廊。
飛行前,節目繼續錄制。緊挨着的座位,幾個機位都對準蔣舒藝跟沈尋。
蔣舒藝瞅了瞅另一頭的祈跡,再擡頭看看敬業的鏡頭,收斂起自己的思念和滿腹的話,沈尋看出來,手機打字:有禮物,想不想要?
小姑娘眼睛瞬間就亮了,比天邊的星星還亮。
鏡頭對着他們的臉,沒有拍到下邊,蔣舒藝抓住他的袖子,無聲問:“什麽?”
沈尋另一只手從兜裏一掏,快速換到她這邊,在鏡頭眼皮子底下遞過去,“給你的。”
他握拳對着她,掌心的東西被藏得嚴嚴實實,她都看不清。
蔣舒藝被弄得小心翼翼起來,打字:是什麽?
沈尋眼神示意,她掌心朝上悄悄探過去,因為急切,她一下包住他的手。
鏡頭看不到的地方,兩人掌心相貼,迅速升溫。
沈尋努力壓住唇角的弧度,不慌不忙松了手,蔣舒藝“咻”一下也收回去。
圓乎乎的胖娃娃落在她掌中,映入眼簾,她愣了幾秒。跟手中的胖娃娃對上眼,娃娃在笑,她也是。
祈跡戴上眼罩前往他們的方向望了一眼,一時有些驚奇。不管是前幾期正片還是節目裏,蔣舒藝都恨不得36小時粘着沈尋,沈尋也總對她有着特別的照顧,這會兒他們一個看手機,一個低着頭,兩個人安安靜靜沒點交流,真是出奇了。
他又掃了眼鏡頭,因為鏡頭怼臉上了?
沒意思。
祈跡戴上眼罩,閉目養神。
蔣舒藝一直盯着手裏頭的胖娃娃,是個女寶寶,紮着馬尾,穿了紅裙子,懷裏抱着束滿天星。她上手摸了摸,做工算不上精致,就是看着很讨喜。
她摸出手機繼續打字:西塘買的?
沈尋面上鎮定,心裏實在忐忑,沒表現出來而已:自己捏的。
蔣舒藝都驚呆了,難以置信的一眼,發現鏡頭,她趕緊低頭掩飾過去。
是他做的啊,真可愛。
嘴角忍不住要往上翹,壓也壓不住,她得寸進尺:就一個?
沈尋餘光裏都是她想笑又拼命壓制的小表情:水平只到這兒,下次再給你做。
蔣舒藝甜滋滋,偷瞄,被他抓到。
他大大方方對她笑,其實一開始就是她先避嫌的。
蔣舒藝只猶豫了一瞬,讓胖娃娃站在自己掌心,她對着窗外,手機将畫面定格。
對她突然的大方,沈尋驚了驚,随即含笑看着她。
蔣舒藝将胖娃娃發到微信朋友圈,手機就開始震了。
宋詞在朋友圈評論:跟你有點像。
魏軍問:妹妹啊,坐飛機還要帶個玩具?
蔣舒藝看到,百般忍耐才控制住蠢蠢欲動要打字的手。
那是沈尋親手捏的!
蔣銘洲也評論:哪兒買的?沒給你收進行李啊?
蔣舒藝悄悄往邊上瞅一眼,沈尋也在刷手機。
【蔣舒藝回複蔣銘洲:不告訴你~~~】
朋友圈消息“唰唰唰”,有朋友也有發小,還有同事,就是沒有沈尋,最新一條點贊是民宿沈叔叔。
【民宿沈叔叔:是去錄節目嗎?】
他來私聊:是不是最後一站了?
蔣舒藝把娃娃放包裏:是的呢,等飛。
【民宿沈叔叔:等錄完節目,歡迎你來西塘玩。】
說起這個,她也想起了兩年多前在西塘的快樂時光,而且,沈尋老家也是那裏。
她說“好”,兩個人又聊了聊民宿,她沒忍住問:叔叔,您兒子還跟從前一樣忙?有沒有回來陪您?
蔣舒藝對沈叔叔這個兒子可以說是很不滿,那時候周阿姨身體很不好他也沒個影子,雖然他們總笑呵呵說他工作忙,不希望他在外擔心,可她還是覺得離譜啊,什麽工作能忙到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這兩年她偶爾也刷到過沈叔叔的朋友圈,他已經不開民宿,卻仍守着那棟小房子,養花養草,喝茶逗貓,說是念想。
沈叔叔回:陪的,我兒子這兩年一直在西塘陪我。你阿姨走後,我關了民宿,都是他陪着我。
他又說:等你來西塘玩,叔叔介紹你們認識。
蔣舒藝對這個兒子怨念重,看不慣,但到底不會拒絕叔叔的好意:好啊。
空姐提醒飛機起飛,她給沈叔叔發消息:叔叔,飛機要飛了,我不跟您說了。
【民宿沈叔叔:好好好,一路平安。】
飛機滑行,節目組暫停拍攝,蔣舒藝将手機調了飛行模式,又回頭看跟沈叔叔的聊天記錄,還是意難平。
低氣壓越來越濃,沈尋問:“怎麽了?”
蔣舒藝越是回憶就越生氣:“我以前旅行遇到過一個叔叔,他兒子太渣了!”
竟然是這個原因,沈尋失笑,被她不滿的瞪了眼,他馬上收住,“怎麽呢?”他順着她問,表示跟她同仇敵忾。
蔣舒藝拎住安全帶,側過身,“這人媽媽病重都不回家一趟,據說過年了也不一定趕回來。每天忙忙忙說是忙工作,也不知道有幾個億要他操心,還得爸媽自己拍了視頻發過去給他看,連打電話都得等他不忙了主動打過來,你說這算什麽兒子?”
她從小家庭氛圍好,也重視家庭,在國外讀書時,只要她不忙就天天打電話回家。對這渣兒子,她不僅看不慣,還恨得牙癢癢。
“也就叔叔和阿姨好脾氣慣着他,叔叔每次拍視頻,阿姨即便藥物反應不舒服都笑得開開心心。”
她義憤填膺,沈尋卻越聽越熟悉。
蔣舒藝咬着牙齒,很小聲一句:“要不是那會兒我趕着回去工作,我肯定留在西塘等渣兒子回來爆頭!”
沈尋:“……”
他終于确定她口中的渣兒子就是他,試探問:“下次見到還要打?”
“要打的。”蔣舒藝一本正經點頭,很嚴肅。
沈尋:“……”
她想了想,選擇暫時放過渣兒子,“我說的叔叔剛邀請我去西塘玩,你老家也是西塘的是嗎?在西塘哪一塊?下次我去,你是不是能給我當導游了?”
沈尋有苦難言,一時不知道怎麽答,他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神情凝重,“等錄制結束。”
秒殺。
蔣舒藝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下閉了嘴。錄制結束啊,她差點忘了,四天後就是她的生死局。
她頓時蔫巴巴的。
沈尋也沉浸在怎麽扭轉自己渣兒子的形象中,一點沒發現。
落地南城,所有嘉賓彙合,蔣舒藝這才知道節目組為什麽特意強調輕裝上陣。大巴開了一個半小時,是一段車子無法進入的山路,四公裏的崎岖山路必須徒步通過,對平日裏養尊處優慣了的都市四輪黨來說,走了近一小時。
到山裏唯一一所小學,所有人都氣喘籲籲。
校長帶着兩個老師等在校門口:“歡迎歡迎。”
他趕忙讓老師幫忙搬運節目組背進來的課桌和書本:“真的很謝謝你們。”
原本喘不上氣的嘉賓看着眼前的學校,久久沒能說出話。
坐落在山腳下的學校是個2層小平房,牆面斑駁痕跡,只有操場上嶄新的五星紅旗迎着風飛揚,成了學校裏最鮮豔的顏色。
校長介紹:“咱們這裏9個班,只有8個老師,算上我是9個,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美術音樂和體育,大家都是輪流上。”他指着不遠處正搬運課桌的男老師,“這是徐老師,我們最年輕的90後老師,也是大城市來的,一待就是多年,等會兒讓徐老師帶你們熟悉熟悉。”
蔣舒藝聽着校長介紹,視線沒能從眼前的小平房挪開。裏頭時不時還有稚嫩的朗讀聲傳來,一幕幕沖擊着她的大腦,比起提前看過的視頻更加震撼。
校長說的徐老師搬完物資,匆匆跑過來,“你們好,我是徐彬。”
他只穿了件T恤,因為體力活,胸前沾了不少灰,他拿出早準備好的課表,“大家看看課表,我們什麽老師都缺。”
一改前幾站的輕松,嘉賓少了嬉笑,魏軍帶頭選了體育,宋詞選音樂,沈尋是語文,季如栩是美術,趙柯跟魏軍一樣是體育,高冷的祈跡居然選了數學,蔣舒藝看着課表猶豫再三,選擇英語課。
徐彬又說:“我們這裏的孩子每天都是徒步上下學,所以上學晚,放學早,還有一節課就該放學了。”他沒有把他們當明星的意思,特別認真,“你們的課程得明天開始,有任何備課的問題都可以問我。”
大家說“好”,他趕着去上最後一節課。
嘉賓們聚在操場,聽着朗朗讀書聲,心情沉重。
最後,魏軍打破沉默:“選語文跟數學的今晚好好備個課。”他又看向蔣舒藝,“妹妹英文很好?”
蔣舒藝擡了下頭:“嗯,初中開始就在國外讀書。”她沒有炫耀的意思,“英語法語都算流利,但是……”
她不知道怎麽教。
來之前她看了不少視頻,也備了課,但真正到了這裏,她忽然很想讓孩子們看看外面的世界。
宋詞勾住她肩膀:“開心點,我們沒法幫助每個人,可是,我們做節目的意義就是抛磚引玉,讓更多人關注山裏的孩子,對不對?”
她溫柔安慰:“你這樣咱們影帝哥哥也要跟着操心了?”
蔣舒藝偏頭看沈尋,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
大家又開始調侃:“兩個人坐這麽遠?今天妹妹都沒有叫沈老師。”
蔣舒藝終于笑了:“我最喜歡的是宋老師。”
魏軍看看沈尋,又看看她,“不是沈老師了?”
蔣舒藝勾着宋詞的腰,腦袋更是擱到她肩膀,“明明是女神姐姐!”
大家就笑了。
蔣舒藝笑着笑着,眼神落在沈尋身上。他站在魏軍身旁,嘴角噙着抹淡笑,很溫和,溫和裏卻透着一貫的距離感。
她垂眸,托着下巴看自己鞋尖。
确實是她有意識的避嫌,過去她在節目裏追着他跑也不過是為了套近乎,為了她特別渣的騙局。蔣銘洲說他喜歡溫柔又乖巧的女生,她就努力乖乖的,所以,她也會害怕他喜歡的是否是投其所好的她。
在沈尋剖心的那一刻起,蔣舒藝就不願意再騙下去了。
很快,孩子們放學,學校忙碌了一天的老師們有了喘息的時間,已經53歲的校長親自下廚給大家做了一桌菜。他又是感謝又是叮囑,對着鏡頭,他也将老師們介紹個遍。
大家都知道,這是校長希望更多人能關注這所山裏的學校,更希望志願者來這裏支教。
晚上,徒步到校長家,收拾行李時,蔣舒藝看到沈尋拿了枝手工花。
離開鏡頭,她開玩笑問:“哪個小姐姐送的花?”
沈尋轉了轉手裏的紙花:“查崗的意思?”
蔣舒藝腦門一緊,沒料到這個答案。
被她冷待了半天的沈尋看着她:“那得先上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