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妹妹自動歸到魏老師隊伍。”節目組這麽宣布。
蔣舒藝：“……”
這麽草率的？
不亞于晴天霹靂啊。
魏軍隊紛紛鼓掌歡呼，對比宋詞隊的無語凝噎，同一個世界，不同的悲喜。
蔣舒藝杵在原地看沈尋，他面上情緒不顯，似沒有喜怒，就無聲看了她幾秒，他又忽然擡起手。她本能後退一步，腳還沒落地，僵住。
退？退什麽？不該抱頭痛哭趁機抱抱？
沈尋擡起的手自然落在她肩膀：“去吧，加油。”
蔣舒藝：“……”
就離譜啊，好氣。
宋詞等了半天，聽到沈尋這句氣得可不輕，一掌拍過去，“留不住妹妹，要你何用！”
魏軍大笑。
沈尋無奈收回手，朝宋詞飛過去一個求饒的眼神。
宋詞又針對起魏軍：“不地道啊。”
魏軍套用她昨天的話：“先到先得啊。”
眼看着蔣舒藝成了兩隊最搶手的吉祥物，節目組出來，“岑老師在來的路上，等她到了我們就按照昨天的抽簽進行任務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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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隊沒人聽他的，節目組松了口氣的同時，焦灼感又來了。
節目這才錄制第一站就有新的投資方入駐，追資金額不小，唯一的要求就是蔣舒藝跟沈尋不能在同一個隊伍，還得保證蔣舒藝不挨罵。
這是什麽要求？節目組收到消息，昨晚開了緊急會議，兩方意見争論不休。一是覺得蔣舒藝跟沈尋在一塊做什麽都是錯，無論如何粉絲都會黑，節目的熱度也就有了；另一方面考慮到蔣舒藝背景超然，只要她高興，做什麽都随意，她想跟誰一隊就跟呗。
後來是制作組導演站出來：“別忘了我們節目的初心是公益，不是八卦話題。”
最後的讨論結果就是維護節目初心，斷除一切有違初衷的話題，也算合了金主爸爸的心意。
蔣舒藝本就不是演員，從被調隊起就表情崩裂，肉眼可見的難過，那雙平日裏亮晶晶的眼睛好像眨一眨就能擠出眼淚水。
魏軍一拍手：“妹妹啊，大哥隊不比女神隊差，咱們有兩個哥哥保護你，還有個姐姐，你就是咱們的團寵小妹妹。”
就還挺肉麻的。
宋詞見狀，也哄她：“妹妹放心大膽去，下一站姐姐一定把你搶過來！”
蔣舒藝這才覺得自己矯情了：“我可沒難過，我只是在想怎麽跟新隊長表必勝的決心。”
話題一開，大家又起哄。
宋詞更是：“嘿，你才剛過去就叛變了？”
沈尋含笑望着樂呵呵的蔣舒藝：“魏老師，我們妹妹就交給您了。”
蔣舒藝“咻”的扭頭看去，只看到他唇邊好看的弧度。
哎，這話還挺寵的。
她又高興了。
在等岑曉沁來的路上，蔣舒藝躲洗手間給蔣銘洲打電話，“哥！到底怎麽回事？”
電話一通，她劈頭就問。
蔣銘洲早就準備好措辭：“跟我無關。”他甩鍋甩得特別自然，“你是不是沒看群？你那群好夥伴一個個都要給你出頭，他們的主意。”
他說得還挺委屈的：“把我都罵得不輕，我是你親哥，他們又不是。”
“還有……”
電話被挂了。
蔣銘洲噎住，趕緊要回撥過去，想想又是心虛，只得作罷。
蔣舒藝去群裏瞅了瞅，聊天記錄很長來不及看，但從她刷到的來看都是要給她出氣的，還有怪沈尋的，說什麽網上罵她的大多是因為粉絲覺得她蹭影帝熱度。
【我們蔣公主還需要蹭明星熱度？自己就是豪門，是熱度好嗎！】
【信不信沒有沈尋，豆豆也能紅。】
然後，話題就開始歪了。
【蘇家那傻子二少摻合什麽？聽說他砸錢讓咱們豆豆跟沈尋捆綁，是不是盛歡的主意？存心讓咱們豆豆被粉絲網暴？用心險惡啊！】
【行，比錢姐就沒輸過，咱們也砸錢，不讓豆豆跟沈尋在一個隊，破了盛白蓮和那蘇大傻的詭計！我看粉絲還怎麽找茬！】
【蔣公主的魅力需要一個沈尋來捧？】
【獨美獨美！】
蔣舒藝看到這裏，心痛得要原地爆炸。
獨美獨美，獨美尼瑪。
【對對對，蔣公主不是要追沈尋？追什麽追？相愛相殺才是王道，殺着殺着感情就來了，我找人寫劇本去。】
【咱不能掉價，要追也要沈尋來追，一明星而已，牛什麽牛？比粉絲多？有本事比人民幣！】
說白了就是他們壓根就不信蔣公主會真喜歡沈尋，最多就是追個星而已。
蔣舒藝氣得摔手機。
豬隊友，離譜，中了盛歡奸計啦！
可現在麽，哭倒長城也改不了了，岑曉沁還是來了。
岑曉沁跟蔣舒藝差不多大，長相姣好，曾是網上呼籲最高的嘉賓之一。她18歲選秀出道，因網劇爆紅，在娛樂圈摸爬滾打8年，因為毫無攻擊性的甜美長相，多是參演甜寵劇，粉絲提起她都是溫柔小姐姐。
果然，人一來就溫溫柔柔挨個打招呼，對上蔣舒藝這樣的素人也是客客氣氣，甚至稱得上熱情，“你就是妹妹？我看了微博，團寵妹妹真可愛。”
瞧瞧，伸手不打笑臉人，蔣舒藝因為她被換隊的氣也沒了。
都是天意。
蔣舒藝跟魏軍去完成任務，他們組任務重，由小君陪同。破篾工序繁瑣，真的很難，魏軍作為隊長主動承擔了最難的任務，趙柯攬下.體力活，相對精細輕松的活被分給蔣舒藝和季如栩共同完成。
“村裏自己組的流水線，等會兒大家夥一帶一，你們都可以試試。”小君帶着他們到任務點，詳細介紹每一道工序。
這些光聽着就很難，從分篾到分層，再到過劍門刀，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村民卻都十分熟練，鏡頭拉近，是他們瞧着粗糙幹裂的手。
季如栩有些不情願，礙于拍攝什麽都沒說。
說是任務，實則重點不在他們是否能完成，學會了多少，是從鏡頭裏讓觀衆了解在一件價格不高的竹編工藝完成前，需要做多少準備。
小君介紹完就留在現場幫蔣舒藝和季如栩，兩個人從沒幹過這樣的力氣活，手忙腳亂不說，體力也跟不上，反觀小君一個接一個，刮青的手勢麻利幹脆。
三個人都沉默着，第一次沒有去管鏡頭下的自己是否美麗，是不是足夠綜藝感，連蔣舒藝都暫時忘記了沈尋。
中場休息，岑曉沁主動過來送水，跟蔣舒藝搭話問：“是不是不習慣？別緊張，我第一次拍戲都不會入鏡，被導演罵得狗血淋頭。”
她像個知心大姐姐，跟蔣舒藝分享。
季如栩瞅了眼，走開了。
蔣舒藝本來就自來熟，旁人主動示好，她也從不允許冷場，“那後來呢？”
“後來就慢慢摸索。”岑曉沁坐下來，望着她的目光溫柔如水，很容易讓人産生好感，“多跟前輩對戲，多去看鏡頭，多下點功夫去學，功夫不負有心人，對吧？”
她給人的感覺踏實又勤奮，蔣舒藝不大了解她，只覺得能耐着性子來安慰自己，不是被哥哥打點過，就是真溫柔。
無論是哪一種，對自己都沒有壞處。
岑曉沁話鋒一轉：“微博也是，不看不聽會好很多。”她忽然湊近，說悄悄話的姿勢，瞧着又很可愛。
蔣舒藝笑了。
岑曉沁起身拍拍腿上的灰塵：“好啦，我該回去了，加油喲。”
蔣舒藝元氣十足：“加油！”
等人走遠，蔣舒藝回到工作臺，季如栩正埋頭打磨，見到她只擡了下頭就低頭繼續。蔣舒藝的招呼卡住，讪讪的揉了揉鼻子。
也沒得罪她呀。
好吧，就埋頭苦幹咯。
季如栩打磨完一個，摘手套觑了眼蔣舒藝，小姑娘目光專注，剛才手上磨了個口子也沒叫。
“妹妹。”她主動搭話。
蔣舒藝忙擡頭：“嗯？”
季如栩猶豫，蔣舒藝笑說：“季老師，有什麽說什麽，我不生氣的。”
她還以為自己無意中做了什麽惹人不痛快了。
季如栩這下徹底沒脾氣：“妹妹，人不可貌相，懂吧？”
她從不多管閑事，點到即止。
蔣舒藝就确實還挺懵的，季如栩卻不肯多說，戴上手套繼續。
比起魏軍隊，宋詞隊伍的任務算得上輕松，沈尋是主力，承包了所有髒活累活，比預計更早完成任務，連宋詞都忍不住調侃：“影帝大人，你這半天就完成了一天的鏡頭，也不給曉沁點機會。”
她話裏話外揶揄他太快結束。
沈尋看了看不遠處認真幹活的岑曉沁：“宋姐。”他彎腰将手裏的東西鋪好，“魏老師那任務重，我們的簡單，等會兒去幫幫他？”
他這個人就算笑着，身上也帶着一股說不清的氣場，是粉絲們最愛的霸總氣勢。
宋詞“哦”了一聲：“我可惦記着搶人之仇。”
沈尋牽了牽唇，半是玩笑，“妹妹今天都快哭了，再不幫就真哭鼻子了。”
宋詞笑開了：“行，妹妹最大。”
三個人忙完趕緊轉場去找魏軍，大哥隊果然忙得不可開交，但也歡聲笑語。嘉賓們跟村民們說說笑笑，氣氛很好。
見到宋詞隊伍，魏軍嚷嚷起來：“打探軍情來了這是？”
蔣舒藝也幫腔：“我們可忙着呢！”
宋詞不幹了，去勾她脖子，“個沒良心的，要不是沈尋說來幫你們，我才不來。”
蔣舒藝掙紮的手一頓，擡頭看去，沈尋已經自然接過魏軍手裏的竹子幹上活了。
“沈老師說的？”她仰頭悄悄問宋詞。
宋詞一愣：“你這滿腦子都是沈尋啊，妹妹。”
蔣舒藝臉紅，又去找沈尋。
許是她看得太專注，沈尋忽的看過來，猝不及防的對視，她怔松，他卻是笑了笑。這個笑容很淡，也很自然，藏着她說不清的溫情。
又像是安撫。
蔣舒藝足足愣了好幾秒，最後，是被宋詞再次勾住脖子才回神，“姐姐，好忙的。”她委屈巴巴。
宋詞放過她，也來幫忙。
吃過午飯，節目組提出游戲抽簽第二天任務，“這回規則是每個隊伍派出一位代表來比劃，其他成員猜詞，允許制定戰略。比劃的兩位可以合作，也可以用自己的方法給所在隊伍提示。友情提醒，所有答案都跟竹編工藝有關。”
兩隊商量戰略，魏軍隊派出吉祥物蔣舒藝比劃，宋詞隊則是她親自上。
“妹妹，合作呗，先到先得。”宋詞提議。
蔣舒藝想了想，确實兩個人合作效率高。
第一題、第二題，魏軍和趙柯搶答，都是他們今天破篾的工序，宋詞隊一題沒答上，她氣呼呼，“沈尋，你可別讓着老大哥。”
魏軍不依：“怎麽就讓了？咱們隊有妹妹在，所向披靡。”
結果，話剛說完，蔣舒藝就對着沈尋開始比劃，滿心滿眼都是沒答上題的沈影帝。
老大哥終于急了：“哎哎哎，妹妹啊，咱跟沈尋是敵非友，你是我們隊的哎妹妹。”
蔣舒藝反應過來：“對不起對不起，重新來。”
說着重新來，還是在偷偷給沈尋提醒。
宋詞笑得合不攏嘴，魏軍急得滿場跑。
“妹妹，看我看我。”
“妹妹，任務是我們一起的。”
最後，還是魏軍隊贏了。
“妹妹诶，說你什麽好？”
蔣舒藝偷瞄沈尋：“偶爾要讓讓他們隊。”
“那是偶爾？” 趙柯插話揶揄。
蔣舒藝詭辯：“他們也幫我們了，否則他們下午不來幫咱們幹活怎麽辦？”
沈尋解圍：“看在妹妹的面子，我們下午還來。”
蔣舒藝餘光瞟了眼沈尋，哎呀，會主動cue她了，很有進步！
再接再厲。
魏軍也不是真怪她：“果然，有妹妹在就必勝。”
他派蔣舒藝去抽簽，兩隊明天的任務差不多，都比今天輕松。
節目組：“下午我們繼續，晚上自由活動。”
下午拍攝順利，晚上休息時，沈尋接到經紀人松哥電話。
“叔叔怎麽嗑上你跟蔣公主的cp了？”松哥依舊對蔣舒藝不滿，網上因為蔣舒藝，連帶着沈尋粉絲都加入了罵戰，對沈尋影響不好。
他好奇：“你最好先跟我說清楚你跟蔣公主之前是不是真認識？你倆到底什麽關系？我也好預先做ABC的公關方案。”
沈尋沉默，因為提及蔣舒藝，嘴角最後一絲笑意隐沒。
來到田家村兩天，都是難得的好天氣，皓月當空，星空璀璨，他随意找了個小矮凳坐着，“松哥，你還給晶晶講童話故事嗎？”
他笑了一下，笑意不及眼底。
晶晶是松哥十歲的大女兒，他倒是答得認真：“早就不講了，晶晶覺得童話故事裏永遠都是王子跟公主幸福在一起，沒意思極了。”
沈尋望着月色無聲笑。
松哥許久沒聽到聲音，一個咯噔，“沈尋你……”
想說的突然都說不出口，他好像懂了，又似乎沒懂，只隐約間明白，沈尋對蔣舒藝是真的不一樣。
“你自己多注意點，我跟陳導聯系過，近期會官宣他的新電影，你做好準備。”
“好。”
沈尋獨自在月色下靜坐良久，踏着星光回去時，心情依然沉重。
留在田家村的最後一天，兩隊都在山上竹林做任務。蔣舒藝獨自整理隊伍裏的竹子，岑曉沁光明正大過來幫她。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岑曉沁似乎在節目裏特別照顧蔣舒藝。
“我幫你拉着，你來綁。”岑曉沁幫忙。
他們選好的竹子都統一放在小山坡，由蔣舒藝綁繩子，工作量也不小，她沒客氣，“好，謝謝。”
岑曉沁趁機跟她閑聊：“沈老師很照顧你。”
蔣舒藝意外：“沒有吧，沈老師對每個人都很好。”
她們的關系遠沒有到說這些的地步，她也不傻。
岑曉沁毫不在意：“也對，以前沒接觸過，只覺得沈老師高冷，沒想到他這麽溫柔。”她頓了頓，似乎很好奇，“你跟沈老師從前就認識？”
蔣舒藝搖搖頭，沖她笑了笑，低頭工作。
岑曉沁碰了個軟釘子，起身繞到另一頭。
小山坡擺滿竹子，長短不一，她小心避開，“舒藝，我……”
一聲尖叫，響徹山頭。
衆人聞聲回頭，只看到蔣舒藝和岑曉沁一起滾下山頭的畫面。
措手不及的意外。
蔣舒藝栽下去的瞬間，只想叫爸爸。
完了，人沒追到，自己反倒賠進去，她想。
蔣舒藝不知道滾了多少圈，渾身碾壓過的疼。終于落地，她視線裏是沖在第一個的沈尋。
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目光所及一點點被照亮。
沈尋～
蔣舒藝疼出了表情包，哭唧唧朝着跑來的人伸出手。
越來越近，男人腳步一轉，沖到一旁已經自己坐起來的岑曉沁跟前。
蔣舒藝：？？？？
心碎成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