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蔣氏娛樂總裁辦，蔣銘洲眼睜睜看着先後從他辦公室離開的兩個人又一起回來了，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俊男美女的組合，一左一右占據了他兩個會客沙發，就跟……
蔣銘洲忍俊不禁，就跟羅密歐和朱麗葉似的。
可他又不是狠心拆散小情侶的大家長。
不對……
蔣銘洲視線來回在兩個人身上穿梭，他倆一個淡定從容，一個低着頭，只留給他一個腦袋，尤其是那雙做了大亮片美甲的手，狠狠絞在了一塊。
蔣舒藝這模樣，倒是萬年難得一見。
蔣銘洲手抵唇，刻意咳了兩聲，“兩位……”
沈尋擡眸，眼裏有警告。
蔣銘洲就說不下去了，視線挪向慫慫的蔣舒藝。
他怎麽看這兩位都不是一個路子，沈尋為人低調，更喜歡宅家，話少又慢熱，但他妹妹可就是人間富貴花了，愛玩愛鬧，大概是有什麽社交牛逼症，朋友多到能繞地球三圈。
很不搭嘛。
蔣銘洲努力憋着笑，坐到蔣舒藝身旁，他伸手摟住小姑娘肩膀，“豆豆啊，這都能撞上，你這車技絕對不比秋名山車神遜色。”
豆豆豆豆又是豆豆！
蔣舒藝差點一個反手扭開肩上的豬蹄，她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忍下自己的暴脾氣。
怎麽辦？只得低頭再低頭，腦袋對着沈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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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你們都別管，我來處理。”蔣銘洲看向沈尋，沈影帝安安靜靜坐着，眼神似是落在蔣舒藝身上，又似乎只是在看她身後的落地窗，反正他是沒看懂，“遇上我們豆豆也算你倒黴，她從前開車騎過隔離墩，爆了三個胎。”
蔣舒藝覺得自己拳頭硬了。
蔣銘洲渾然不覺，聲音裏帶着笑，“還把爆胎的漏氣聲當成車子要爆炸，慫得死活不肯靠近。”
蔣舒藝：“……”
可真是親哥。
她拳頭快忍不住了，猛地擡頭，胳膊肘一個用力，打在蔣某人胸口。
聒噪的聲音瞬間消失。
蔣舒藝滿意，剛揍過人的手順勢撩了撩耳邊的碎發，順便，似不經意間望向對面的沈尋。
意料外的撞進他眼睛裏。
四目相對的三秒，只見沈尋漆黑的眸子輕眨了一下，眼底流淌着淺淺笑意。
蔣舒藝腦子裏忽然炸開了鍋，她想起剛才在車庫，沈尋對着幹了壞事後“手足無措”的她伸出手，對她說：“你好，沈尋。”
他的手很暖，毫不避諱在她跟前暴露了身份，可眼睛裏卻是帶着距離感的禮貌。
而此刻，那份距離感都化為這個柔軟又溫暖的笑。
蔣舒藝可恥的臉紅了，她“咻”的低頭，目光牢牢盯着自己的手。回國前剛做的美甲，這會兒指甲長了點，有點醜，這兩天她也沒心思去打理，更醜了。
她不由握拳，藏起指甲。
挨揍的蔣銘洲捂着胸口，并不疼，但他誇張的往後一倒，“豆豆，哥受傷了。”
蔣舒藝：“……”
拳頭又硬了。
沈尋壓住忍不住上揚的唇角，盡量用冷淡的聲音：“麻煩你了。”
他回應的是蔣銘洲來處理他們不算車禍的車禍。
蔣舒藝悄悄松了口氣，餘光偷瞄過去，入目是沈尋骨節分明的手，他雙手交握着随意擱在膝蓋，很有範的嘛。再往上，他風衣裏頭是件白襯衫，領口系得嚴嚴實實，無端透着股禁欲的氣息。還往上一些些，他略側着頭，正看着她身旁的蔣銘洲，他眼底零星笑意，很暖，又帶着份熟稔。
她開始回憶向茗茗的調查資料，有他的成名之路，甚至有他生日會的視頻，還有某些路人的爆料。
向茗茗說沈尋是娛樂圈的清流，明明是金字塔頂端的人物，卻鮮少參加不得不說的酒局，活得低調又坦蕩。向茗茗還說他對本子極其挑剔，說不接的本子，任憑資本怎麽運作也絕不妥協，以致于近幾年，他拍的電影越來越少，營業時間少得可憐，粉圈漸漸有了影帝隐退轉型幕後的說法。
黑粉稱他是高冷、目中無人，更有傳聞，他兩年沒接戲是隐婚生子去了。黑粉又說他這是仗着粉絲多，為所欲為。
今天這麽短暫的接觸，蔣舒藝覺得沈尋壓根就不是黑粉口中的高冷。
可是，僅憑着這麽點紙上的資料，她也實在摸不準沈尋究竟喜歡什麽樣的女孩，本着多說多錯，幹脆一句不說。她看看身旁的蔣銘洲，又瞅瞅沈尋，管理好面部表情，她眨巴着大眼開始盯着沈尋，安靜聽他們說。
迷妹麽，她現在的人設。
蔣銘洲絲毫沒意識到：“沈尋，等會兒我讓司機送你？”
沈尋被小姑娘熱切的目光注視着，一時沒聽清蔣銘洲說了什麽。他斂眉沉思了一瞬，想到蔣舒藝在地庫的手足無措，猜測她大概是吓着了，剛才又被蔣銘洲這麽一打趣掀了老底，他想了想，“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走了，她就該自在了。
蔣舒藝一聽，眉毛都擰緊了，這就走了？她還沒……還沒什麽？
蔣銘洲讓助理通知司機：“我讓司機送你。”
沈尋戴好口罩：“謝謝。”
随後，他看向蔣舒藝，點點頭算是告別。
等人一走，蔣舒藝立馬癱倒，毫無形象可言。
啊啊啊，她腰板都酸了，沈尋是怎麽做到随時随地擡頭挺胸的？
蔣銘洲一回頭就看到懶人癱的妹妹，走過去拍拍她肩膀，“好歹維持下你小公舉的形象。”
蔣舒藝哭唧唧：“我的形象不都被你敗幹淨了？！”
蔣銘洲忍俊不禁：“沈尋不是外人。”
“是我心上人。”她接的快。
蔣銘洲一噎，無話可說。
蔣舒藝蹭過去：“聽說你們關系很好？”她邊說邊給蔣銘洲捏肩，“哥，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孩？”
蔣銘洲立馬從蜜糖炮彈裏跳出來，一個閃身回到辦公桌，“女孩子要矜持。”
“你這是封建老思想。”蔣舒藝追過去坐到辦公桌角，姿勢潇灑又随意。
蔣銘洲上下打量他家小公舉，臉蛋很漂亮，長發飄飄，衣品很仙，如果不說話，妥妥的小女神一枚，奈何……
他食指點了點桌面，試圖喚起她的注意力，“豆豆啊，你沒戲。”
蔣舒藝果然看過去：“為什麽？”
蔣銘洲毫無愧疚感的忽悠：“沈尋喜歡溫柔又乖巧聽話的姑娘，還得小鳥依人。”
他視線定在她臉上，似乎在說，你是？
“他從不吃外賣，怎麽都得是會洗手作羹湯的，偶爾還能撒撒嬌，可鹽可甜。”他補充。
蔣銘洲說一條，蔣舒藝兩條眉毛就靠近一點。
這她拳頭又要硬了，沈尋找的到底是神仙還是老婆？
蔣銘洲不管，怎麽跟她性格脾氣反着來就怎麽說，末了他靈魂發問：“你覺得你跟哪條沾邊？”
蔣舒藝沉默。
蔣銘洲自以為得逞，笑得含蓄，“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他說風涼話。
蔣舒藝腦袋像是被“叮”了一下：“我也可以是。”
蔣銘洲：“……”
“所以，你讓他在節目裏照顧照顧我！”她又說。
蔣銘洲沒頭疼完，被她這一句弄得莫名，“這又是什麽邏輯？”
蔣舒藝理直氣壯：“我是你妹妹，他是你好朋友，照顧朋友的妹妹不應該？同理，我也會牢記你的叮囑，好好照顧他。”
“我們這是互相照顧互相幫助。”
蔣銘洲氣笑了，這明明是強詞奪理，強盜邏輯。
果然還是個小孩呢。
他放松下來，怪自己想太多，還想着防患于未然。蔣舒藝這個溫室裏長大的小公舉啊，從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這邏輯一溜一溜的，小孩子心性，玩呢吧。
蔣銘洲手指抵住蔣舒藝腦門，把她腦袋推遠了些，“又不是我非要你參加綜藝的。”
自己照顧自己吧。
蔣舒藝揉了揉被戳紅的腦門，一跺腳，又是一聲“哼”。
從蔣氏娛樂出來，她打車去跟向茗茗彙合，約在她們常去的咖啡廳，她一到，向茗茗就把手邊的資料推過去，“重金請人整理的，夠意思不？”
蔣舒藝翻開一看，都是沈尋的影視資料，從影評到他的每個角色分析，簡直面面俱到。
“我看這個幹嘛？”她随手翻了兩頁，興致缺缺的合上。
向茗茗沒有被表揚，瞪過去，“萬事俱備，才能百發百中。”
蔣舒藝不以為然：“我只對他的人感興趣。”
眼見着閨蜜眼神殺過來，她意思意思又翻了幾頁。按照時間順序整理的資料，她直接跳到最後一頁，是去年底沈尋走下電影神壇，客串的一部電視劇。
向茗茗湊過去看了眼：“奇怪吧，沈尋只有幾個鏡頭，還是個大名都沒有的角色，全劇只有一句先帝統稱。”
兩個人并排坐在一塊研究：“說起來你們倒是有緣，他演的還是你喜歡的角色。”
蔣舒藝懵逼臉：“嗯？”
向茗茗真想嘆氣，誇一句：喜新厭舊的渣女。
“你忘啦，IP改編的，之前你迷上看小說，不是天天拉着我說小說裏這個以身殉國的王？”
“我喜歡過？”
向茗茗“啧啧”搖頭，甩過去兩個字：“呵呵。”
這姐們當初追文的時候要死要活，還給作者砸了不知道多少的雷，最後都追到微博私信作者改結局了，現在可好，海王本王。
蔣舒藝仔細看了看出品方，有蔣氏娛樂，女主也是去年她親哥捧的新人。
“估計是我哥的關系，友情出演。”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裏，又一次合上資料。
向茗茗欲言又止：“你不覺得自己在玩火？”
蔣舒藝一愣，沒吭聲。
向茗茗勸：“咱們不是非得走沈尋這條路。”
話音剛落，兩人的手機同時響起微信提示音，是她們上周剛建的微信群。
【ICU，未醒。】
只有一句話，言簡意赅。
蔣舒藝紅了眼眶，一時被情緒上了頭。
“不行。”她看着群消息，“她匿名舉報陷害我抄襲，破壞我的發布會，跟我争鋒作對，這些我都可以不計較，唯獨她對婷……”
蔣舒藝眨了眨眼睛，将眼淚水憋回去。
這是她此刻再也不敢提的名字。
蔣舒藝堅定的：“這口氣我得雙倍掙回來，沈尋的賭約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至于沈尋如何，她已經顧不上想太多。如果混熟了能請他直接幫忙，那是最好不過了。
向茗茗用力擁抱住蔣舒藝，再也沒有試圖去勸。
沈尋回到家，經紀人松哥已經在家等他。明顯是等了許久，他臉色算不上好看。
“我決定了，沒有餘地。”沈尋先一步堵了松哥的嘴。
松哥無奈，并不死心，“是綜藝啊，你再考慮考慮。”他自言自語的解釋，“今天是愚人節，綜藝你也有投資，你發的微博沒毛病，問起來也可以丢出你投資人的身份。”
這是幫他把退路都想好了。
沈尋倒水，靠着桌子看松哥，平靜的眸底藏着些許壓抑的喜悅，“我認真的。”
松哥撫額，抓了把頭發，“你應該知道你的定位擺在那，別說是綜藝，當初你執意要接電視劇的友情出演我就提醒過你，這不是你該嘗試的項目。OK，你說是因為蔣氏娛樂，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了，這回你更離譜了，居然親自上陣去綜藝？沈尋，這麽多年的努力啊，你在白白消耗你累積多年的口碑和人氣。”
松哥從沈尋一出道就在他身邊保駕護航，十幾年的感情，早已超越單純的經紀人與藝人，這回實在是忍無可忍才發了脾氣，“沈尋，覆水難收，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懂。你要是不想要你的前途了，你趁早知會我一聲。”
沈尋放下水杯，認真看着他，“你放心，我有我的安排。”
松哥：“……”
最後，沈尋主動進廚房，“我下廚，一起吃？”
松哥摸了摸肚子：“随你随你，我可不管了。”一如既往的拗不過大腿，“你自己擔着吧。”
行吧，沈尋的手藝比他演技還強，吃人嘴軟。
沈尋加入“益路同行”的熱搜連續霸屏，蔣氏娛樂不得不下場引導輿論，将話題引到同為嘉賓的老戲骨和當紅小花身上，一時間，“益路同行”熱度火爆全網。
蔣舒藝在家刷微博，她哥暫時沒把她曝光，又給她請了位老師教她鏡頭，惡補綜藝細節，這幾天她都老老實實家裏蹲。
【蔣銘洲：豆豆啊，你這車技挺費錢。】
【蔣銘洲：圖片】
蔣銘洲微信發來4S賬單，金額确實吓人。
但她見怪不怪，打字問：沈尋的呢？
蔣銘洲隔了會兒才發過來，有保險，跟她的比起來是九牛一毛。
最關鍵的，不知道是不是蔣銘洲沒注意，單子上居然還有沈尋的手機號。
【豆豆：謝謝哥，愛你麽麽噠~~】
蔣銘洲曬着太陽，一股涼氣，打了個冷顫：？？？
蔣舒藝卻沒再理他了。
她在手機裏保存沈尋的手機號，這會兒不到三點，午睡的該起了，晚餐也還早，資料裏說沈尋近一個月除了“益路同行”沒有其他任何工作。
完美。
蔣舒藝按下撥出鍵，很快，傳來緩慢的“嘟嘟”聲。
接還是不接？
心跳到嗓子眼了。
“您好，哪位。”冷不丁一下，比面對面更沉的低音炮。
蔣舒藝頓時杵在原地邁不動腿了，她不知道怎麽開口。
溫柔、乖巧、聽話、小鳥依人、偶爾還要會撒嬌……
幾個人設不斷在腦門盤旋。
好的呢。
蔣舒藝深呼吸，捏着嗓子，她壓住提前起來的雞皮疙瘩，對着手機，“沈哥哥~”
夠不夠溫柔？夠不夠嬌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