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正面剛
慈善拍賣會場位于A城市中心, 形狀類似盛開的花卉,它是由潔白的大理石與厚重的石英玻璃制成的藝術品。
它象征着優雅,高尚, 以及萬衆矚目。
在它落成的那一天, 許多報紙專欄與新媒體都寫了專題文章稱贊它的聖潔與美好。
每一年豪門都雲集于此, 穿着盛裝出席, 将那一件件展品拍出天價,彰顯自己的實力。
而那些錢財将流向最需要它們的地方,過不久, 新的道路, 橋梁, 學校,農田,作物等等都将在金錢的灌溉下出現。
無論人們參加拍賣會的初衷是什麽,在這樣的場所裏, 都不應該, 也不可能出現不優雅的景象。
但在戰菁菁下車時,她就遇到了将這潔白的地板撒上墨點的人。
……那是兩個看起來品味很差的男性。
當然他們也許有一張還不錯的皮相, 但對戰菁菁這樣從小在錦繡金堆中長起來的人來說, 皮相好的人她已經見過太多。
那兩個人穿着定制西裝,但背部有些佝偻, 眼睛也頗為渾濁, 像是長期浸染在酒色之中, 不管看什麽,眼神都有些飄忽而随意。
他們站在門口, 身後跟着一群人, 大約是保镖, 但這些保镖都像是懼怕他們一般,不肯将視線落在他們身上。
這兩人就像草原上的鬣狗,盯視着每一個進入拍賣會場裏的人,仿佛在尋找他們的獵物。
戰菁菁在看到他們的一瞬間,就渾身不适,那是出于本能的厭惡。
她停下腳步,高跟鞋的鞋跟踏在柔軟的地毯上,跟着她的保镖輕聲問“是不是要去找邵小姐”,戰菁菁都沒有回答。
她只想盡快離開這裏,把身上那種惡心不适的感覺揮除幹淨。
但天不遂人願,那兩個仿佛在找什麽的人将視線落在了戰菁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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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他們走上前來,故作優雅地對戰菁菁躬了躬身。
“美麗的小姐,我對你一見鐘情了,要不要和我這個帥哥共進晚餐啊?”
戰菁菁已經吃過晚餐了。
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差點沒反胃到吐出來。
不管是這個古早味的臺詞,還是眼前這兩個人裝模作樣的樣子,啊……靠近一看,這兩個人的眼神更惡心了。
混雜着輕視,玩弄,還有無邊無際的惡意。
戰菁菁大喊着“惡心”,但實際上是為了掩飾自己心底徒然升起的恐懼。
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麽東西,她好好來參加個拍賣會,不能看到點陽間的東西嗎!
保镖們已經自動上前攔在戰菁菁身前,但透過人群,戰菁菁依然沒有看到眼前那兩個人眼裏露出什麽懼色,他們還是和剛才一樣,眼裏只有……輕視。
“菁菁。”
如同弦歌般動聽的聲音在緊繃的空氣中響起,戰菁菁回過頭去,就看到了穿着禮服長裙出現的七夕。
七夕真的适合純色的衣服,她不需要珍珠與寶石點綴,只穿着剪裁簡單的服飾,最多繡上花卉,這就足夠了。
因為沒有人會去看她身上穿戴什麽珠寶,當她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裏,就如看到了一朵活色生香的白薔薇。
七夕緩步走來,手中拿着黑色的薔薇木手杖,她的身姿單薄,裙擺随着步履搖曳,像是随時會被風吹走一般。
她站在了戰菁菁身側,擡頭看着那兩個将拍賣會場氣氛崩壞的男人。
七夕面無表情時,看起來就像一尊無生命的雕像,當她嘴角露出一絲譏诮時,則像用美麗外表包裹着的毒物。
她用那兩個男人相同的眼神回敬着他們。
輕視。
蒼白纖細的手指緩緩舉起手杖,薔薇木手杖的頂端鑲嵌着一朵金薔薇。
七夕微昂着下巴,将那手杖猛地朝那兩人身上揮去!
那兩人還以為自己會被手杖毆打,可金薔薇卻在他們額前一寸停下了。
金屬冰涼的溫度隔着短短的距離傳遞在那兩人額上,激起一陣顫栗。
但這朵遲來的阿芙蓉,只是為了讓這破壞了會場氛圍的家夥離得遠一些。
“菁菁,你久等了,我們走吧。”
會場門口一片寂靜,七夕用手杖敲在地面,戰菁菁怔愣了一會,随後提着裙子跟着七夕走上了階梯。
那兩個男人在一時呆愣後,突然皺起眉頭,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冒犯一般,想要追上前,卻被人摁着肩膀無法動彈。
“夜安。”
段知行如春風般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在大庭廣衆之下讓女士為難,不是人類能有的行為。你們……到底是誰?”
這兩人是黑暗穿書局的D級員工。
黑暗穿書局的職級分布非常簡單,一個局長,三個科長,底下員工分為ABCDE五個層級。
他們是頑固書籍的清道夫,是在書籍世界裏為所欲為以獲得積分的殺手。
他們根本不把書裏的人當做和自己一樣擁有生命,對方只是一些具象化的字不是嗎?沒有人會因為焚燒或者屠戮一些“字”就覺得是犯罪吧?
因此他們來到這裏之後,依然當做是一場小小的旅行,并且輕視着這個世界裏所謂的主角。
他們看着戰菁菁,就像看着一個長得還挺漂亮的“東西”,卻絕不是人。
可當七夕出現,那個該死的穿書局新人。
她站在月光下,像罪惡的阿芙蓉,居然對他們流露出了同樣的神情。
【你們也不過是件東西。】
他們的傲慢在那瞬間受到了挑釁,就像有人将他們從迷夢中撕扯出來,讓他們認清自己在現世界上中的模樣。
他們下意識追上去,要讓那個美麗如黑夜的女孩付出代價,可他們卻被來自身後的人人摁住。
“我叫段知行。”
那個聲音輕柔又優雅,如同春風般溫柔。
“諸位是從海外歸來的嗎?真神奇,在今天之前,我居然不知道海外居然有像您二位這樣的青年才俊。”
“我的主營業務明明在海外,可是居然沒能跟諸位合作,真是太可惜了。”
段知行上前一步,他身後的秘書同樣微笑着拿出名片夾,遞給那兩人兩張名片。
“海外不同國內,國內也一樣,不管是法律,約定俗成的規矩,還是潛規則。”
段知行淡淡開口,像是提醒又像是威脅。
“諸位沒有想要在這裏惹事的意思吧?”
那兩人這些年裏已經不知穿過了多少本書,遇到各式各樣的角色,但就算是他們曾遠遠看過一眼的魔王,也沒有段知行給他們帶來的壓迫感強。
他們在見到黑暗穿書局的幾位科長時,已經覺得呼吸困難,但段知行卻讓他們短暫地停止了思考。
明明段知行還在笑着。
等段知行也進入拍賣會場後,他們才重新恢複了呼吸,對着站在不遠處的保镖呼喝!
“你們是死人啊!快過來保護我們!”
雖然不知道這恐懼源于何處,不過是個bug而已,但是他們卻開始回憶起這本書到底送走了多少人,也許,也許那些穿書局員工也不是那麽沒用……
總之,他們現在需要被人群圍住!
“可惡,今晚的拍賣會只有我們兩個來參加,要是高等級員工在這裏,那個男主早就被掰斷手臂扔到大馬路上去了!”
“就是,就是!”
兩個黑暗穿書局員工惡意地詛咒着。
而在拍賣會場裏,戰菁菁被那溫暖的燈光一照,那一直緊繃的神經總算松懈了下來。
“我真想不到,現在這世道居然還會有那種……像是小流氓一樣的家夥!幸好你來了!你剛才好威風哦!好像還是第一次叫我‘菁菁’!你救了我呀!”
戰菁菁完全無視了一直護在她身前的保镖。
七夕點點頭,她會站出來,除了擔心戰菁菁,還有另一點。
她實在害怕那兩個黑暗穿書局的人再弄出什麽丢人操作了!
救命啊!那種尴尬感還在心頭缭繞不去啊!
會場裏人們按照座號一一圍着圓桌坐好。
會場裏的地面也依然是白色的大理石鋪成的,桌子則是柔和的米白色,這些桌子正是之前慈善拍賣會時,容家買下的。
來自某個貧困地區的家具工廠。
即使放在會場中看起來風格不大統一,但是只要鋪上長方形的柔軟桌布再擺上鮮花,就足夠美麗了。
會場一層坐不下那麽多人,畢竟除了有錢人,還有大量媒體記者,以及獲得邀請的賓客們。
這花卉般的會場二層,三層,仍然可以坐人,私密性也更高,适合不想在鏡頭前露臉的人。
戰菁菁和七夕的坐席就在樓上,原本邵家的坐席不會太好,但七夕不是……突然很有錢了麽?
容家知道之後,就将她的坐席改了位置。
哪怕當年這位邵家小姐把他們家的孩子當做沖喜的道具折辱。
雖然婚約已經解除,容清也百般解釋,但容家還是沒那麽容易原諒邵家。
不過要是在拍賣會上能讓這個家財萬貫的女人多付一點錢,他們也沒什麽不願意的。
容清在七夕出現時,就一直看着她,包括七夕在門外與那兩個海外歸來的“黑暗集團”經理産生沖突。
雖然“黑暗集團”這個名字很,很上不得臺面,但容清已經習慣了不會出口質疑他人的品味。
就,尊重吧。
但七夕和那兩個人正面杠上的舉動,實在讓容清捏了一把汗。
等七夕和戰菁菁進來之後,容清立刻讓人請那兩位黑暗集團的經理到特別客室,主要是為了檢查他們身上是否有什麽危險物品,之後長達三小時的拍賣會,這兩位經理就只能坐在容家的保安中間了。
即使他們說只是想邀約戰小姐吃晚飯,但不管怎麽看,那樣的邀約也只是騷擾。
容清擡頭看着二層,那裏的圓形露臺上都有白色的窗簾遮擋,只能隐約看到幾個影子。
楚家的人今晚不能應邀前來,因為楚晚女士因為楚刀明落海的意外生了病,她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女兒,害怕這厄運會再次降臨在她的外孫身上。
楚家人實在太容易遭受意外了,還是應該更小心,最好一直待在家裏。
楚刀明沒能安撫楚晚,只能聽從老太太的要求,就如他未滿二十歲之前一樣,乖乖地待在家裏。
而其他豪門,諸如秀家也賞臉前來,那麽今晚的拍賣會就不算失敗。
拍賣臺上燈光大亮,已經有人站在臺上開始寒暄,段知行才步入大門。
他和容清對上了視線,自從大小姐與容清解除婚約後,段知行就不怎麽見過他了。
之前壽桃游輪上好像還有一次,不過對方莫名其妙擺出一副飽受打擊的模樣,段知行也不會多做理會。
如今他進了門來,與容清打了個照面,也只點了點頭。
段知行過去對容清與大小姐解除婚約,害得大小姐又是吐血又是暈倒而從心底産生了厭惡,但如今他卻微妙地對容清有了一種感謝。
要是大小姐身邊還有這樣一位“未婚夫”,那可太麻煩了。
段知行緩步上樓,他知道大小姐在哪裏,他的座次并不在附近,不過他走到了旁邊的一個露臺上,露出了溫文爾雅的微笑。
“諸位晚上好,不知道……能不能與你們換個位置?”
七夕靠在露臺的欄杆邊,正盯着下方的會場。
那兩個失了智的黑暗穿書局人員正被容家的保安“保護”着,沒能再掀起什麽風浪……不,按照劇情來說,拍賣會開始後,他們才會掀起風浪。
在門口的時候已經對戰菁菁“一見鐘情”了,那麽接着就是要出于妒意與男主之一對着幹。
而那個男主……就是段知行。
在外邊的時候,段知行不可能不去敲打他們幾下,結仇也是理所當然。
七夕歪着頭,想着打臉橋段無非就是底下人瘋狂擡價,但不管怎麽擡,男主都能翻倍。
可是黑暗穿書局的人要是用了道具,哪怕只是今晚“錢多多”,這個打臉劇情就會被逆轉了。
黑暗穿書局想來是不在意劇情會不會被逆轉的,對于劇情順不順利而言,他們更想要的是掌控。
掌控整本書的走向,掌控所有角色,把他們當做毫無神智的木偶,做出符合他們要求的“物件”就可以了。
七夕微微抿唇,她拿出手機,想了想還是給段知行發了條信息。
【大小姐:你有錢嗎?】
段知行看到這條信息時,不是不茫然的。
以前大小姐從來不曾問過他這個問題,但現在突然問起,他只能想到是否是因為他之前冒然的情感流露,讓大小姐開始考慮他的物質條件了?
……作為,配偶的?
過了一會,七夕收到了段知行的訊息。
【賤人1號:您需要的話,我會将我個人資産清單整理好後給您。按照一般社會對于財富的數額衡量來看,應該……很多。】
七夕看着段知行的回複,哦,她還沒有把段知行的名字改回來,不過看了信息內容,七夕覺得這應該是非常多,多到富可敵國的程度。
不過即使是這樣,還是不能不防那些黑暗穿書局的用道具耍賴。
七夕抿起唇,在看到他們那樣對待戰菁菁時,她确實從心底生出了怒意。
穿書局的存在是為了保證書籍的劇情完整,讀者的良好體驗而存在的,不是這些人瘋狂闖入,然後随意用墨汁塗抹的玩具!
不管今晚他們打算怎麽做,七夕都會直接用錢……砸死他們!
拍賣會開始了,第一份拍賣品是一個山區兒童合唱團的錄制唱片。
悠揚如天堂唱詩一般的聲音在拍賣會場裏擴散,在一曲完畢後,會場中安靜無聲,衆人紛紛舉牌。
他們拍下唱片的錢,将會用作那個山區造橋鋪路的善款。
再往後的拍賣都非常順利,直到出現了一份曲譜。
不管是黑暗穿書局的人,還是七夕這邊,都沒人動彈。
“這是已故知名歌唱家,宋岚女士的作品。”
宋岚,邵七夕的母親。
在過去楚刀明前來拜訪時,也曾經給七夕送過宋岚的曲譜。
她雖然是歌唱家,但也偶爾會作些曲子,這些曲子流落在外,有的成為珍藏,有的則成為拍賣品。
看了将近三十分鐘的拍賣會,段知行第一次舉牌。
而随着段知行的動作,黑暗穿書局的人也開始行動了。
瘋狂的競價圍繞着這張曲譜展開,拍賣員不停地叫號,有時候因為舉牌速度過快,第一個還沒有喊完就到了下一個,那此起彼伏的聲線越來越高越來越尖銳,幾乎異化成了某種蜂鳴。
段知行舉着牌子,他低頭看着位于一樓的那兩個黑暗集團的經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這是可以預想到的對抗,但是沒關系,他可以支配的流動資金超出他們的想象。
也許……今夜黑暗集團就會破産也不一定。
但下一刻,女性動聽的嗓音在會場內響起。
“那是我母親的東西,我要拍下它,請不要與我作對。”
“非要加碼的話,最後你們可會付不出錢來。”
“雖然,我喜歡看人破産。”
衆人在聽到那聲音時,确實是決定非常動聽的,可是等聽清楚那話裏的內容時,不由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惡意”。
雖然也可以解釋成,那位小姐急着要回自己母親的遺作,但為什麽要說出這樣充斥着威脅的話呢?
……像是要震懾誰似的。
但很顯然,在七夕說出那番話後,黑暗集團的人沒有收手。
他們依然挑釁地擡頭看着二樓,即使看不到那個漂亮小姐在哪裏,但他們不會因為對方說幾句話就放棄。
在他們的世界裏只有力量與強權,話語……算什麽?
但接下來,他們見識到了伴随這話語而來的強大。
金錢的強大。
那只是一串又一串的數字,沒有任何意義,随時有人可以在那串數字後邊添上一個零,然後靜靜地等待他們的掙紮。
“就算是道具……數額也是有限的。”
其中一個黑暗穿書局員工碰了碰旁邊舉牌的那個,在七夕再次舉牌後,他們額頭的冷汗已經滑下來了 。
他們會參加今晚的拍賣會,除了自己想來,更重要的是他們的道具與錢有關。
到達任何一個世界後,都可以用1積分兌換一百萬的當地貨幣。
他們身為D級員工,只比E級高一級,積分也不算特別多,他們還要留着一部分用來晉升。
雖然可用積分還沒有用完,但是七夕那樣不停地加價,仿佛根本不在乎錢。
起碼在錢這方面,她一定有……更為強力的道具。
“不,再試最後一次,把剩下的積分都兌換出來。”
舉牌那人還記得七夕那輕視如看蟲豸的眼神。
明明只是個連劇情線都無法推動的廢物新人,憑什麽這樣看他!
而在他們付出了所有積分之後,七夕再次翻了倍。
黑暗集團的兩人在拍賣員一錘定音之後,領悟了一個道理。
人,不能不信邪。
二樓倒數第三個露臺上的紗簾被人掀了起來,穿着白色長裙,披散着一頭黑發的病弱美人正坐在那裏。
她神情冷淡,臉色蒼白得幾乎随時會背過氣去,眼睛卻像是一汪春水。
“謝謝。”
七夕淡淡地說了這一句後,就将紗簾放下了。
這原本是勝利者對失敗者居高臨下的鄙夷,可配上七夕那張臉,真的很難讓人從心中升起敵意。
而七夕拍下曲譜後,戰菁菁已經驚呆了。
這、這就是擁有真正的金錢實力的人與她這種只有私房錢的人的對比嗎!
本來還想繼續翻牌的段知行在聽到七夕的聲音後,就沒有再舉牌。
他只是聽着七夕的報價,想着要是大小姐力有不逮,他會私下轉賬幫忙。
可是……大小姐的錢就像天上掉下來的那麽多,根本,不會有不夠的時候。
段知行一時思緒又陷入了困惑之中,為什麽會這樣呢?以前大小姐的資産……有這麽多嗎?
段知行搖搖頭,沒有得到答案,只知道,錢的來路很正經。
七夕則神情緊張地盯着下方,不知道後邊那兩個人會不會又出幺蛾子。
真想知道他們/她有多少錢啊。
黑暗穿書局與七夕在同一個會場裏,發出了同樣的感嘆。
因着七夕的叫價,會場氣氛确實炒熱了,之後人們開始踴躍喊價,怎麽也要和那張曲譜的價格貼近一點,才不那麽難看嘛。
等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心跳急速加快的拍賣員一下臺就開始瘋狂喝水。
“沒想到才開始沒多久,居然就被我拍出天價了。那位邵小姐實在厲害,雖然她說的話很有點威脅的意思,但實際上……也只是個思念母親成狂的人。”
拍賣員感嘆着,邵七夕的傳聞一直不大好,但是今天看來倒也沒有那麽糟糕。反而是那兩個不停擡價的黑暗集團經理,真是令人憎惡。
希望以後主家不要再邀請他們。
慈善拍賣會名單上有他們的名字也髒污了名單。
“七夕,你要喝點什麽嗎?”
侍者已經遞上了餐牌,會場會提供飲料與小食。
戰菁菁舉起餐牌問着七夕。
七夕搖搖頭,在來這之前,她已經吃飽了。
段知行要是轉行去廚師界,估計又會建設起新興的連鎖餐廳勢力。
“我去洗手間。”
七夕站起身,剛才叫價的時候,她身上已經出了汗。
得去洗手間松脫這件禮服長裙的幾粒頂扣,沾濕手帕擦一擦才行。
洗手間在侍者的帶領下很快就到了,但前方是女士專用的,侍者只能将七夕領到長廊外,不能再靠近了。
七夕點點頭,那名侍者就轉頭離去。
這裏的牆邊和地板裝飾與樓下不同,像是鋪着柚木,散發着潔淨的香氣。
這條走廊上還有幾個露臺,正對着大街,像是這座花卉建築上的幾粒小小的露珠。
微風輕輕吹動着籠罩露臺的紗簾,七夕看到有一個人正背對着她站着。
那是個穿着高級西裝的男性,靛藍的顏色,袖扣則是鑽石的。
他手裏也拿着一根手杖,正擡頭望着暗色的天空。
七夕只看了一眼,就準備往長廊裏走,只是那人卻在這時轉了過來。
那是個中年男子,歲月讓他的眼角爬上了細紋,但他的身姿依然挺拔,臉部骨相優越,即使有了些年紀,也依然能夠看出他全勝時期的俊雅容貌。
年輕時是翩翩佳公子,中年時也依然是優雅的紳士。
他的手杖上雕刻着一只含着珠玉的翡翠龍頭,随着他的走動,龍嘴裏的珠玉正微微顫動。
“晚上好,七夕。”
明明是不認識的人,但這人初見時卻直接喊了七夕的名字,而不是邵小姐。
七夕的視線落在這人的左胸上,在質地極好的西裝上,別着一枚小小的黑色鳶尾胸針。
“初次見面,我是黑暗穿書局情報科科長,左臨。”
“我的下屬這段時間給你添了麻煩,在此向你道歉。”
左臨的聲音不疾不徐,那是久居上位者的從容。
他打量着七夕,這确實是位我見猶憐的美人。
難怪那些男主都對她産生了異樣的情愫。
但無所謂,只是一些小小的異變,并不會影響什麽。
七夕聽着這位所謂科長的道歉,卻沒有感到任何安慰。
她本能地覺得眼前的人很危險,和那些仿佛諧星一般的黑暗穿書局員工不是一類人。
他仿佛對世間萬物都失去了興趣,眼裏只存在着無盡黑暗與萬古空寂。
見着七夕驟然縮小的瞳孔,左臨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的眼睛,随後那雙眼睛就變得柔和起來。
“抱歉,我模仿我敬愛的局長太久了,他的神态真的很可怕對不對?”
左臨對着七夕緩緩伸出手。
“都是同事,以後不必這樣針鋒相對,只要你……老實當個聾子和瞎子,哦,穿書局給你的外挂不錯,在我們需要的時候,替我們處理一些事就可以了。”
“這樣……我們就會放過你,讓你活下去。”
左臨微笑着,長着一副紳士的面孔,嘴裏卻吐露着冰冷的話語。
但他的神情很快在看到七夕身後的來人時,轉變成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