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主場優勢
玉雕會上, 在紅綢撤下後,許多精制的玉件就現了真容。
其上擺着各色翡翠手镯,玉繡球, 玉擺件, 還有吊墜等。
這些都只是秀家的少年人練手用的, 不值幾個錢, 單看有沒有人純粹看上了手藝,買些回去。
起初七夕這一桌一直很安靜,只戰菁菁偶爾會和七夕說“現在還沒到好的上來”, 但周圍來訪的賓客, 已經舉牌拍下了。
一是給面子, 二是少年人雕刻的東西總是透出幾分青春可愛。
“今天不是見着秀金蟬了嗎?以前他剛出道的時候,送上去的是一件玉兔搗藥擺件,雕得又精細又鮮活,跟真的似的, 真虧他雕得出來。”
那時候戰菁菁雖然年紀也小, 但見過了那次擺件之後,就沒有再忘。
可惜被別人用天價拍了去, 她雖小也知道不能這樣逼迫父母花這樣多的錢。
湖面平臺上的玉件很快就拍賣完了, 那些風姿秀美的少年人就上臺對着各位賓客躬身行禮,好讓他們知道, 剛才拍下來的玉件是誰雕琢的。
在秀家二樓的窗前, 一個銀色的腦袋探了出來。
正是秀天奇。
秀天奇這個已出道的明星, 行程表天天排滿,往常的玉雕會他是不來的, 都已經選了另一條職業道路, 何必再擠進來?
可是聽大哥說給七夕發了邀請函之後, 他就徹夜難免,緊趕慢趕空出了兩天時間,回了家裏。
他看着湖面上那些給人行禮的親戚,心裏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要是他也有玉件在上邊,豈不是也能讓七夕看看他的本事?
自從那天拍了廣告之後,秀天奇就再也沒見過七夕,讓他覺得自己真像個用過即丢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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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七夕好像也瞧不上前邊湊堆熱場的東西,沒有舉起自己的號牌。
秀天奇趴在窗沿,幾乎是癡癡地望着長廊下七夕微微露出的半邊側臉。
“你怎麽回來了?”
一聲輕問在秀天奇背後響起,原本還在癡望的秀天奇立刻跳了起來。
這就像常年被訓練出來的條件反射一樣,一聽到這聲音,秀天奇就雙手垂在身側,乖乖站好。
他在秀家也算是無法無天了,可在大哥面前就絕不敢多說一個标點符號。
“大哥。”
秀天奇垂頭,等着秀金蟬有什麽話示下。
秀金蟬倒沒有什麽要交待的,秀天奇現下有了自己的工作,不像以前一樣捉貓逗狗游手好閑就好。
“去見過奶奶沒有?”秀金蟬問。
秀天奇有些慌亂,一回來他就到這了,确實沒去見奶奶。
“我,我現在就去。”
秀天奇要走,秀金蟬又按住了他的肩膀。
“既然來了,先看完再說,要是你的老板有什麽看上卻沒拍下的,你就送她。”
兩人站在窗邊,秀金蟬語速平緩,和過去每一次一樣。
光看他的外表,會因為他冷淡如枝頭雪,不懂世情,實際上家中大小事情,都是秀金蟬一一經手的。
他們雙親早亡,秀金蟬嬰兒時期也差點“意外”死去,等秀金蟬長到少年時期,他摁住了在家族中暫代家主的叔伯之手。
那時候秀天奇也才八歲,但已經聽得懂了。
【十年前,我年紀尚幼,叔伯憐惜我和天奇,不忍讓俗務沾我身。現在我已長大,當然還有許多不足之處,但是總不能讓叔伯一直在這做不相關的事。】
【畢竟我占着這樣多的股份,卻總是躲在叔伯背後,實在不像樣。】
【明天開始,每次家族例會,公司大會,我都會在。】
【……請各位叔伯,指教。】
在一次家族例會之後,年紀輕輕的秀金蟬牽着秀天奇的手立在正廳裏,面色平淡,眉間朱砂痣豔紅似血。
秀天奇還在害怕和大人說話的時候,秀金蟬已想淩駕于他們之上。
無論接下來會迎接多少嘲笑,多少鄙夷,多少憎恨與殺意,秀金蟬行走于苦海之上卻如行走蓮華淨土。
到了現在,秀金蟬的每一個指示,已沒有人敢不聽從。
即使有人鬥膽……
最近的那一位是秀天奇的二叔,還記得那天早晨秀天奇還見着他,到了第二天傍晚,就聽聞二叔已去了國外,以後也不會再回來。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秀金蟬說了聲“進來”,就有一個仆從拿着一條披肩進來。
“金蟬少爺,您的披肩。”
秀金蟬接過,這條披肩上同樣繡着花樣,是壽字紋。
“這是要給奶奶的?”秀天奇随意提了一嘴,“前幾天大哥不是找了條金蓮花的嗎?”
“那條送人了。”秀金蟬邊說邊将這披肩疊好,放入一旁的木盒裏。
而在樓下,更為貴重的玉件已經由專人護着,小心翼翼的呈上了臺。
這應該是史上,最讓人奇怪的玉雕會。
不,玉雕會本身是不奇怪的,奇怪是與會的人做出的奇怪行為。
第一件,第二件,第三件玉雕上臺時,衆人還不覺得有什麽古怪。
等到一件蓮花吊墜上臺時,奇怪行為就出現了。
那一桌個個都是美女俊男,本來就惹人注目,坐在裏邊的楚刀明和段知行又是有身份的人,他們一有動作,賓客們都忍不住去看。
因為……他們四個人都同時舉牌了。
“好!七十四號翻倍,七十五號翻倍,七十六號翻倍,七十七號翻倍!”
站在平臺上的拍賣像是也有點不大理解,但還是出于本能喊了出來。
七夕眯起眼看着桌上的三個人,輕聲說了一句:“你們不會都是秀家的托吧。”
之前楚刀明說了蓮花吊墜,如今還真的有。
七夕也沒玩過拍賣,就試着舉牌,誰知旁邊那三個也同時舉了,這吊墜眨眼間就翻了四倍的價。
“咦?!這兩個人怎麽這麽讨厭,明明是我要拍給你的!”戰菁菁生氣地放下號牌。
段知行和楚刀明好像也沒料到會這樣,既然七夕想要,那當然沒什麽要争的。
于是在下一輪競價開始時,這一桌四人又誰都沒舉牌。
七夕:“……”
你們這是在集體演我是吧?!
另一桌有人舉牌喊價,在段知行和楚刀明回頭看去時,感受大了莫大的壓力。
“是你們沒舉的嘛!”賓客委屈。
再到下一輪,七夕一桌四人又集體舉牌了。
這一次七夕不再堅持舉着牌子,随意,你們想要就要好了。
誰知七夕一放下牌子,段知行,楚刀明,戰菁菁舉牌子的速度更瘋狂了。
七夕的額發被那瘋狂揮動的號牌吹得微風微微掀起,她已經目瞪口呆了。
眼前這三人像是發條上壞了的機器人,右手不停歇地舉牌,到了後來,幹脆牌子一直舉着,任由上邊加價。
戰菁菁私房錢實在鬥不過這些狗男人,她默默放下了牌子,對七夕哭喪着臉。
“對不起呀七夕嗚嗚嗚嗚——我輸了——”
“誰讓你競拍這個啊。”七夕無奈。
“我明天就開始去家裏的公司上班!好好做生意,這樣才能有更多的錢!”戰菁菁已聽不進去了。
楚刀明則笑着對段知行說:“段先生不是一向好風度嗎,居然這樣搶東西,惹得戰小姐都傷心了。”
段知行依然穩穩地舉着牌子,眼角也沒有掃楚刀明一下:“我正是為了楚先生的風度着想,才‘搶’東西。”
楚刀明挑眉:“哦?我沒聽明白。”
“楚先生歷來溫柔體貼,圈子裏廣受好評。我願為了楚先生擔下這欺負人的罵名,不必多謝。”段知行微微一笑,蓮花吊墜的價格節節攀升也沒有動一下眉毛。
“哈哈哈,我以前在圈子裏的名聲和‘刁蠻’比較接近,好名聲倒不必段先生來操心了。”
楚刀明也依然舉着牌子,說實話,要不是七夕在這,沖段知行這陰陽怪氣的本事,他挨揍不冤。
別的賓客都在議論紛紛,完全沒搞明白這麽個蓮花墜有什麽特殊。
雖然說确實是極好的帝王綠翡翠,但不至于……不至于讓段知行和楚刀明這樣直接鬥起來吧?
眼角餘光瞄到七夕像是在和戰菁菁說悄悄話,桌子頗長,隔着一段距離倒也不怕人聽見,楚刀明也輕聲問道。
“段先生到底為什麽這樣執着?不過一個蓮花墜子。”
“大小姐想要,我當然要拼盡全力。”段知行依然滴水不漏。
可這句話不知怎麽讓楚刀明高興起來,他漂亮的,被人常年靜心養護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說了一句讓人聽不明白的話。
“原來你還沒有意識。”
段知行微蹙眉尖,之前不管楚刀明說什麽他都不在意,現在這句話他卻莫名覺得自己落了下風。
什麽“意識”?
楚刀明當然是不會回答他的,他噙着微笑,而場上的蓮花墜已叫到了天價。
在場上拍賣的是秀家的老一輩,他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叫到多大的數字也不會動容。
如今他卻怕現在這樣是不是要結仇了。
蓮花墜确實也是家裏好手藝的玉匠費了大工夫雕琢而成了,可是現在這個價,買下它不大值當。
要是客人拿到手後,突然反悔,他們自然不會在這裏說什麽,出去之後就不一定了。
沒有邀請客人來秀家,卻讓人結了仇走的。
老人想擡手擦擦額上的汗,卻見有一個少女走了過來,是秀金蟬的堂妹。
“森伯伯,大哥說既然客人喜歡這個蓮花墜,那就免了拍賣,送給人家。”
這當然解了現在的困境,但叫價的是兩個……
老人突然回過神,擡頭看着隔着一個湖面的長廊,段知行和楚刀明坐着的那桌。
他瞬間明白過來,當即将木槌往桌上一敲,便笑着說。
“客人這樣舍得,主家也與有榮焉。特別将這件蓮花墜贈予客人!”
贈予客人!
贈予!
贈!
……
這就好比一行人進入深山老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株遺世幽蘭,正要連根帶土一起帶走,卻突然有人跳出來截胡,并立刻光速賣了個好價。
無力回天。
七夕也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這個結果,她不由感嘆秀家大方,說送就送了。
段知行和楚刀明則緩緩将牌子放下,剛才競拍了這麽久,居然是這個結果。
兩人擡頭看向二樓,秀金蟬在站在正對着長廊的房間裏,他靠在窗臺露了半身,對着這邊微微颔首,就轉身離開。
而蓮花墜放到桌上時,自然是給七夕的。
“所以說剛才競拍,是競拍了個寂寞麽?”
七夕指尖把玩着那帝王綠的翡翠蓮花,襯得她更是皓腕如雪,指尖滑膩似羊奶。
“東西到手,倒也不用在意過程,”楚刀明笑了起來,“不過還是好氣呀,我這麽努力,結果讓秀金蟬讨了好。”
七夕:???
“只是怕你們拍出天價不好收場吧。”七夕說。
剛才段知行和楚刀明說話聲音雖然低,但她也陸續聽到了一些。
可能這就是男主的宿命吧,男主獨自一個人時,是鎮壓全場的霸主,當男主+1時,他們就會變成鬥雞。
劇情提示在這時又再次響起。
【完成進階修羅場,獲得積分500點。】
【七夕:!!!這進階在……哪?】
【男主與女主為反派争風吃醋。】
又是這句話!
七夕真的覺得……是劇情提示壞了。
【壞崽崽疑惑:劇情提示也會壞掉嗎?】
【七夕:機械程序都會有維修的那天,替我打個檢修報告回去,免得總是誤導我。】
【壞崽崽:可是他們不就是為了你買那個花花的嗎?】
【七夕:……不過是好心人的善意,像他們那種好心人,佛性上身了就忍不住要普度衆生。我只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個。】
【壞崽崽:嗚……又說這種好難的話,不想聽!】
接下來的拍賣,每當有人要舉牌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瞄一眼七夕那一桌,看到他們并沒有舉牌的意思後,才放下心來。
好可怕哦!他們還是喜歡正常的,健康的拍賣會!
不是這種的!
讓這場拍賣會變得不健康的七夕看完了剩下展出的擺件,每一件都是值得人驚嘆的藝術品。
今天也……因為程序壞了而完成了兩個修羅場劇情,不管是因為什麽吧,總之她完成了!
既然你們程序界搞糊弄,那她也糊弄着來!
七夕也不由放松下來,等拍賣結束,一些一直沒有喊價的人,卻去找了相熟的,或是剛才看上了手藝的雕刻師,想要專門定制的。
他們手上都有些好料子,但一直不舍得用。
當然最好的還是能找到秀金蟬,可惜秀金蟬已很少替人雕琢什麽,因此也只能想想。
玉雕會暫時告一段落,之後秀家當然還會提供飯食什麽的。
在這個時候,半空電閃雷鳴,烏雲沉沉,天上卻突然下起了暴雨。
原本七夕還想,這本文雖然古早,但好歹還是有點邏輯,有點尊重科學的。
不至于有人一哭,眼裏就掉下七彩鑽石,或者有人一生氣,就能呼風喚雨招來雷霆,跟海王波塞冬似的。
但現在雨說下就下了。
秀家的人連忙把客人迎到內室,免得被雨水淋濕。
“雨勢這樣大,冒然開車回家恐怕會出意外,家裏客房很多,不介意地話還請諸位在這住一晚。”
秀家的人客氣地說。
在場的人都說“麻煩了”,但實際上并不覺得雨不會停。
七夕坐在室內,因為下雨,氣溫驟然降低了幾度,幸好她身上還有一件剛才秀金蟬給的披肩,她披在身上倒也不覺得冷。
但段知行還是去找秀家的仆人盡快上熱茶來,楚刀明被秀家的老太太叫去了。
戰菁菁則和七夕一起看着剛才拿到的蓮花墜。
戰菁菁看着七夕身上的打扮,笑了笑:“你今天可全身是花啦。”
七夕坐在內室一角,長裙瀉地,如靜室生花,賞心悅目。
幾個秀家的少年人手裏攥着小木盒,像是想拿過去給七夕看看,要是能讓她記得,以後找他來琢玉就好了。
不琢玉……年輕人一起出來喝咖啡什麽的也好呀。
只是有人比他們先一步上去了。
“邵小姐。”
染了一頭銀發的秀天奇有些局促地站在七夕面前,但他仍挺直着脊背,以免露出不好看的姿态來。
七夕擡眸看了一眼:“是你啊。”
“嗯,”秀天奇點點頭,又問,“這個你還喜歡嗎?”
秀天奇指的是放在七夕面前的那翡翠蓮花。
七夕只淡淡說了聲:“還行。你今天沒工作嗎?”
秀天奇輕咳一聲:“當然是全部做完了才回家的。”
七夕知道之後,也沒什麽特別的表示,這個工具人都沒到能用的時候,她實在沒什麽話說。
是的,她就是這麽冷酷。
戰菁菁看了秀天奇好一會,才像是認出他是誰。
“你是那個……新出道男團的C位,也和七夕一起拍過廣告啊?”
能和七夕一起拍廣告,實在是秀天奇最近最值得驕傲的事了。
少年人矜持地一點頭,向七夕捧出了一顆少男心。
“雨太大的話,我會給你安排最好的客房……”
七夕擺手:“我不習慣睡別人家。”
少男心摔得粉碎。
但是沒關系,秀天奇并不會輕易被打倒了!
平常要是有人這麽跟秀天奇怼着說話,他早掀桌了,可他怕……他稍微大點聲,就會碰傷眼前這人。
只是七夕話音剛落,這雨水就下得更大了。
啪嗒啪嗒的落雨聲跟下冰雹一樣,打得外邊栽種的芭蕉葉都碎了一地。
這雨勢實在驚人,仿佛世界末日一樣,七夕不由聯想起了許多下雨天發生的慘案,這時候才會出來的冤魂啊什麽的。
秀家的仆從實在為難地走進了門,對諸位客人說。
“天公不作美,剛才發布氣象預報,這雨大概要下到明天下午,現在如果真的要驅車離開,就是要到停車場都困難。客房已經準備好,還請諸位暫留一夜。”
沒人想突然住在別人家,只是這樣大的雨實在詭谲,真要強行上路,說不定真會出事。
豪門裏的人都惜命,倒是借着這個機會,想着能跟人多談點生意,于是也不再推辭了。
戰菁菁嘆了一口氣,望着窗外的大雨,那雨水擊打在窗戶上,已經看不到外邊的景色了。
七夕看秀天奇還沒走,不由疑惑擡頭,卻見秀天奇更疑惑地指着七夕身上的披肩。
“你身上這件披肩……很眼熟。”
戰菁菁快言快語:“是秀金蟬給的。”
秀天奇如遭雷擊踉跄地往後退了兩步:“大哥?為什麽……難道他……不,不可能!”
秀天奇有些慌亂地四處張望,随後他轉身離去,像是要去找人。
七夕不知道秀天奇在演什麽獨角戲,段知行已拿了熱茶來。
高大挺拔,姿态優雅的男性一手拿着白色的茶壺,一手托着白色的茶杯,淡紅色的茶水緩緩注入杯中,等人看着那優雅的姿态入了迷,茶水已放在了面前。
“大小姐,請用。”
周圍有人看着這一幕,仍是覺得驚奇。
明明都從邵家離職了,為什麽還要這樣服侍着原來的小姐?
只喝了一口熱茶,七夕就和戰菁菁一同跟着秀家的仆從離開了內室。
段知行也跟着一同出來,只是在經過某個人面前時,他低頭輕笑一聲。
“甘之如饴。”
等他離開後,那人臉色登時漲得通紅。
他剛才只是低聲說了幾句“段知行是不是有服侍人的瘾”,誰知他就聽到了,還說了這麽句話。
粗俗一點翻譯就是“關你屁事”。
段知行一直跟在七夕身後,七夕回頭看了他一眼,段知行也只是微笑。
七夕:“……”
這個人真是,不好好和戰菁菁培養感情,一直跟着她幹嘛!
等到了地方,七夕才知道段知行做什麽一直跟着。
他要住在七夕附近。
畢竟這樣大的雨,實在讓人不放心呢。
秀家的宅子古色古香,客房也是由幾條長廊連接起來的水上樓閣。
大雨打在長廊的廊頂上,發出簌簌的響聲,仆從将七夕領到一處樓閣前,就停下了腳步。
“邵小姐,客房寬敞,每人都可以獨居一間。”
七夕仰望着眼前的兩層小樓閣,就聽旁邊戰菁菁說。
“七夕,我住你右邊!”
戰菁菁歡歡喜喜地對七夕揮手,她想着今晚要是睡不着,還可以找七夕聊天玩點什麽,不會打擾吧?
而段知行則微笑着對七夕說:“大小姐,我就在您左側,有事可以叫我。”
七夕誰都沒回話,直接推門進去了。
秀家果然大手筆,這客房也算是應有盡有了。
七夕上了樓,剛才她還接了個內線電話,是有人問要不要幫她換衣服。
七夕以不許陌生人近身,果斷拒絕。
開玩笑,在邵家要裝樣子就算了,在這裏又要演給誰看呢?
真佩服秀家,都不知道剛才那點時間他們怎麽做到找來這麽多新的,合身的衣服,一排排擺在裏邊。
七夕立刻脫了包裹得緊緊的衣服,換上了挂在房間衣櫃裏的家居服。
雨水仍在下,楚刀明坐在秀家老太太的屋裏,正和老人家說話。
“謝謝奶奶又給我這麽多首飾,可惜現在上班的時間多,我整天花枝招展的,怕底下人不服我。”
楚刀明笑眯眯地把玩着手裏的玉耳環,擡頭對秀家老太太說。
“我能送一些給別人嗎?”
秀家老太太是何等人精,一聽就明白了。
“你有喜歡的人了?”
楚刀明說話卻有些模棱兩可:“奶奶,我一直覺得‘喜歡’這個詞,是雙方都有意之後,才能說的。”
“哦?那你這是什麽情況?”秀家老太太笑問。
楚刀明坐在檀木椅上,單手支着下颚,露出妖詭風流的姿态。
“是……一個男人徒然生出了欲望。”
楚刀明說出這句話時,“欲望”兩字就像含在嘴裏反複咀嚼過,旁聽的仆人都忍不住有些面紅耳赤。
門外有人輕輕叩門,就有幾個女孩走進來,對秀家老太太說。
“金蟬大哥來了。”
話音剛落,秀金蟬就擡腳走了進來。
他可能路上被風雨沾了身,肩頭有些水漬,仆人拿來毛巾,他也滿不在意地擦了。
楚刀明和秀金蟬倒是有點熟,可惜一個十分好動,另一個常年待在雕刻室裏,交集并不多。
見着秀金蟬,楚刀明半是認真,半是抱怨。
“你今天做的好事,把我想拍的蓮花墜直接贈送了,害我白忙一場。”
秀金蟬在老太太旁邊坐下,正對着楚刀明。
“等拍出天價,你再送出去,人家也只會覺得有負擔。”
這話倒是沒錯,楚刀明就站起身,拿着裝着玉飾的盒子,對老太太說。
“金蟬來了,我就先回去了。這兩天我還住這裏,有空來陪您說話。”
老太太點頭,在楚刀明跨出門檻前,囑咐道。
“你還住原來的客房。”
楚刀明應了一聲,走遠了。
“今天雨下得這麽大,你要注意家裏的客人和下邊人的安全,輕易不能讓他們往外走,免得出事。”老太太叮囑。
這些事秀金蟬都已交待了,但老太太說了,他就點頭,很聽話的樣子。
但實際上老太太還記得少年時期的秀金蟬有一天和她吃午飯的時候,十分自然地和她提起不讓家中叔伯再掌權的事,他也是這副聽話的模樣。
“給您的披肩。”秀金蟬将手裏的盒子遞給老太太。
老太太喜歡收集披肩,各色繡樣都有,所幸現在是新時代,常有人推陳出新,秀金蟬也總有禮物可以讨老人家歡心。
不遠處傳來喧嘩聲,秀天奇蹬蹬蹬跑進來,憋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大哥!我好喜歡老板!你不會也喜歡她吧!”
秀金蟬見着他這樣,大約也知道是為了什麽。
見着老太太一副要聽八卦的樣子,他心下微微嘆息。
之後還是再給小弟報個大學,免得他成天東想西想,盡作妖。
而楚刀明拿着盒子走在長廊上,遠遠看着一棟二層樓閣,往那邊走了過去。
好久沒來了,是……那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