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怎麽能
◎你罵他就等于罵我◎
“行了行了, 你少說兩句,讓別人聽到了不好。”
包廂裏傳來老人家勸阻的聲音。
但季怡然絲毫沒有收斂,依舊是那副盛氣淩人的态度。
“憑什麽不讓我說?事實不就是這樣, 而且你們又不知道程君蔓說的話哪幾句是真的, 哪幾句是假的。說不定她前夫根本沒什麽問題, 是她在騙人,想博取同情呢。一開始嫁進我們家口口聲聲說不是因為錢,現在狐貍尾巴還不是露出來了。”
“……”
盛枳冷笑了一聲,要被氣炸了。
真就造謠靠一張嘴呗?
季怡然算是越活越回去了, 連基本的尊重都不會。
這麽想着, 盛枳便轉過了身。
正想進去怼季怡然幾句,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是程硯南。
盛枳皺起眉, 抿着唇猶豫了會。
最後還是朝門口走去,順帶接起了電話。
“吱吱,你在哪?”
聽着程硯南刻意壓低的聲音, 盛枳老實答道。
“剛出鏡月軒, 怎麽了?”
程硯南:“嗯,你在門口等我。”
盛枳被逗笑了,“站門口等你幹什麽?我又不是小孩子,還會走丢不成。我現在過來啦,你在門口麽?”
話音剛落,她擡眼便看到了不遠處的程硯南。
電話被挂斷,盛枳走到程硯南跟前,問他:
“是有什麽事需要我來嗎?”
程硯南看着盛枳,表情明顯松了下來, “沒事。”
“沒事?”
盛枳面露疑惑, 随即似乎是反應過來了, 扯唇問:
“你怕我跟季怡然吵架?”
“沒有。”
程硯南沒猶豫,答案脫口而出。
但在盛枳的注視下,他很快又改口,“是。”
“我确實挺想跟她吵架的。”
盛枳語氣誠懇,把吵架說得像是去請教問題一樣。
讓人不知道該說她什麽才好。
注意到程硯南盯着自己,盛枳表情有些無辜。
“幹嘛,又不是我想跟她吵架的,她自己找罵好不好。”
聞言,程硯南眼底隐約有些無奈,卻還是嗯了一聲,算是附和她。
“剛才在門口見面的時候,你沒聽到她說話那麽陰陽怪氣嗎?”
盛枳撇了撇唇,想起剛才季怡然說的那些話,肚子裏一股無名火。
“而且都多大年紀了,以為比季叔叔小九歲,自己就應該被人捧着嗎?”
那倒是別在他們面前擺長輩譜,指手畫腳的。
也就仗着程硯南性格好欺負。
有本事把那些話說給季子越聽聽,那貨直接屋頂都給你掀翻。
想到這,盛枳忍不住擡頭看向比自己高一截的程硯南。
這時的她,已經完全忘記自己以前在程硯南面前發脾氣的日常了。
滿眼滿心想的都是季怡然那句——
“你們看他平時陰着一張臉就知道了,估計跟他爸一樣,不是什麽好貨色。”
盛枳的目光從程硯南的眉毛一路下滑,移到他的唇上。
細細打量完之後,她生氣地癟了癟嘴。
季怡然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什麽陰着一張臉?程硯南什麽時候陰着一張臉了?
她才不是什麽好貨色呢……
程硯南看着氣鼓鼓的盛枳,忍不住笑她。
“生氣了?”
盛枳看見程硯南還笑得出來,火更大了,直往心口鑽。
她瞪了他一眼,反駁道:“我沒生氣!我幹嘛生氣。”
反正季怡然罵的又不是她!
“好沒生氣。”
見盛枳已經臨近炸毛的邊緣了,程硯南拍了拍她的腦袋,當作給她順毛,然後便自然地牽住了她的手。
“我們不跟她一般見識。”
“……”
經過程硯南那番沒安慰到點上的安慰,盛枳一路忍着想要罵季怡然的沖動,接了一波又一波的親屬去包廂。
終于在十二點吃飯的前四十分鐘,确定雙方人員都到齊了。
盛枳這才随着程硯南往裏走,去了鏡月軒。
一進包廂門,裏頭坐着的親戚長輩們便紛紛開始祝福打趣兩人。
盛枳笑得臉都要僵了,這一趴才算過去,他們也開始各自聊天。
屋內氛圍高漲,喜氣洋洋的。
盛枳感受着腳跟後傳來的不适,微嘆了口氣。
雖然她高跟鞋不少,但不常穿,基本上都是激情消費買回來吃灰的,所以難免走得腳疼。
“鞋子磨腳嗎?”
頭頂傳來程硯南關心的聲音,盛枳看了他一眼,答道。
“也沒有,就是腳有點酸。”
說完這句話,眼前的程硯南便俯下身,悄聲問她。
“要不要去換鞋?”
盛枳眨了眨眼,“換掉我光腳麽?”
“車上有備用。”
迎上程硯南眼底的笑,盛枳了然地哦了一聲。
“你帶的是鞋櫃裏那雙黑色jimmy choo的嗎?”
程硯南皺起眉,似乎是在思考,一時半會沒回話。
見此,盛枳這才反應過來他不懂高跟鞋,于是話鋒一轉。
“還是算了吧,你要是帶了雙更難穿的高跟鞋,我今天指定得摔個底朝天。”
“應該不會。”程硯南說,“要去車上看看麽?”
聽到這句話,盛枳有些心動了,她環顧了包廂一群,又問:
“可以嗎?就留他們在這聊天?”
“知會一聲。”程硯南表情淡淡的,語氣輕飄飄道:“雖然他們是客人,需要我們招呼,但你的心情是首要。”
盛枳眼神一愣,看着擡腳走到商雅纭身邊去的程硯南。
莫名其妙彎了彎唇,瞬間高興了不少。
她的心情是首要?程硯南還怪會說話的。
……
随着程硯南停車場後,盛枳意外地發現他居然拿了那雙自己最喜歡,并且穿起來最舒服的高跟鞋。
她穿上試了兩步,驚奇地擡頭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穿這雙高跟鞋是最合腳的?”
程硯南臉上帶着笑容,“其他是新的,這雙最舊。”
噢,是哦。
看新舊就能知道嘛,她傻了。
“腳後跟是不是磨破皮了?”程硯南頓了頓,“我去買兩個創口貼。”
“不用啦。”
見程硯南轉身就要走,盛枳連忙拉住了他。
“換雙鞋已經好很多了,而且馬上就要吃飯了,晚點再說吧。”
程硯南皺着眉,他的視線低垂,站在原地沒動。
盛枳随着他的目光,也跟着看了一眼自己白嫩的腳背,然後動手拉他。
“哎呀走吧,我沒那麽嬌氣。”
“……”
好說歹說才把程硯南帶回鏡月軒,盛枳推門進去時,這才發現他們已經離開,去了吃飯的天喜苑。
幸好天喜苑離這不遠。
兩人跟在服務員後面,沿着中式樓梯往上走,經過一小節廻廊。
便到了天喜苑。
裏面熱熱鬧鬧,坐滿了一大桌人。
盛枳跟在程硯南身後,笑着颔首坐在了兩個空位置上。
屁股還沒坐熱,她便聽見季怡然冷嘲熱諷地說了一句:
“還是年輕好啊,咱們枳枳跟小硯這麽恩愛,形影不離的。”
其他人都沒聽出有什麽不對勁,跟着哈哈笑了兩聲,也調侃起來。
原本這句話單領出來,确實沒什麽問題。
但盛枳聽見季怡然之前在鏡月軒的那些話後,無論聽她說什麽都不得勁,總感覺她話裏有話。
盛枳低下腦袋,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麽多人在,她不想搭理季怡然,也不想把原本好好的訂婚宴搞得烏煙瘴氣。
尤其是因為季怡然一個人。
想起季怡然那副盛氣淩人的面孔,盛枳冷哼了一聲。
有種等宴會結束,季怡然別走。
今天罵不死她,她就不姓盛了!
“要我說,其實國外在某些事情上确實做得比國內要好很多,就比如……”
話題慢慢被岔開,季怡然開始聊她在國外生活那幾年的事情。
盛枳看着季怡然擺在臉上的自傲,扯了扯唇。
她稍稍偏過頭,把手背擋在唇前,跟身邊的程硯南交流起來。
“程硯南,季怡然這麽欠收拾,你跟季子越以前沒有想過,半夜套個麻袋暴打她一頓嗎?”
知道盛枳是開玩笑,程硯南抿唇笑道:
“這件事,季子越四年前做過。不過他是用麻袋把季怡然的護膚品偷了,然後二手低價賣出去。”
盛枳眼神微愣,她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然後藏在桌下的手立馬給季子越豎起了個大拇指。
“果然,還是季子越夠缺德,不過幹得漂亮呀!”
程硯南笑了一下,他嗓音溫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盛枳。
“可是吱吱,難道不是你給季子越出的主意麽?”
“啊?”
盛枳眨了眨眼,随即心虛地別開眼,不再看程硯南,聲音也弱了下來。
“哪有,我不知道啊,沒有吧……”
身邊的程硯南安靜了一瞬,輕飄飄地問了句:“是麽?”
餘光中,盛枳似乎看見程硯南拿起手邊的紅酒,輕抿了一口。
她舔了舔唇,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也感覺到有些口幹舌燥。
盛枳伸出手想拿點紅酒喝,這才發現自己面前沒有紅酒,只有一杯椰汁。
掃了一圈,盛枳這才注意到全桌人都有紅酒,只有自己沒有。
于是她擡手想叫服務員,誰知剛有動作,手背上就傳來一股溫熱。
盛枳擡眼,看着程硯南覆蓋在自己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眼底有些不解。
“你喝酒容易醉。”
“……”
面對程硯南的這個解釋,盛枳不滿地小聲嘀咕了幾句,最後還是拿起了一旁的椰汁。
不喝就不喝呗。
正好她還不愛喝紅酒呢。
有什麽了不起的……
盛枳進包廂坐了沒幾分鐘,便陸續上菜了。
她掐着時間,看着吃飯到一半了,于是跟着程硯南分發紅包和喜糖。
等訂婚宴結束時,差不多下午一點了。
盛滕跟季聞延勾肩搭背,商量着到樓下的鏡月軒再聊會,像舅舅和其他有工作在身上的人道別完便走了。
原本盛枳是要跟着下去的,但看着坐在座位上沒動的季怡然,頓覺有些不對勁。
包廂內基本上沒剩幾個人了,直覺告訴她。
這貨要搞事情。
幾乎是這個念頭一出,季怡然便出聲叫住了程硯南。
她高揚着下巴,眼底有些輕蔑。
“你留下,我有事要問你。”
程硯南果然停下了腳步,他看向盛枳,點了點頭。
意思是:
你先走,我等會兒過來。
盛枳皺起眉,她低頭給盛滕發了條消息。
然後重新走進包廂,在程硯南身邊坐了下來。
“我沒叫你。”
看見盛枳自顧自地坐下來,季怡然有些不高興了。
“我跟程硯南有些事情要聊,你先避一下。”
盛枳坦然自若地坐在沙發上,沒挪動腳步。
她今天穿着旗袍,襯得膚白貌美,腰細又腿長。
不過很快,這股優雅美人的氣質便瞬間消失。她翹起腿,身子自然往前傾,笑意不達眼底,從內而發透出一股冷豔。
盛枳并沒着急開口,在季怡然耐心耗盡前,這才張了張紅唇,開口問她:
“我是程硯南的妻子,請問什麽事需要你這個外人避開我跟他聊?”
包廂內寂靜無比。
盛枳突地笑了一下,她耷着眼皮,聲調有些冷。
“季怡然,有一點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跟程硯南已經訂婚,未來是合法的夫妻關系,你罵他就等于罵我。”
旁邊的程硯南表情微怔,眼底是掩不住的錯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