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戀我
◎是這樣嗎?◎
包廂內嘈雜的聲音瞬間小了, 衆人齊刷刷地看向盛枳。
都在期待着她回答。
一旁的賀易周看見這幅場景,再看了看眼神冷冷的程硯南,眉梢微挑。
得, 這危書婉還真能作妖。
先是來飯店的路上想坐副駕駛, 被硯哥以“吱吱不喜歡別人坐她的位置”拒絕後, 現在說話又這麽陰陽怪氣。
她還真是……沒有半點自知之明。
賀易周身子往後一癱,他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懶洋洋地看向危書婉。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
但明知道對方有女朋友甚至即将要結婚的情況下, 還三番五次出來搞事情, 就是危書婉的不對了吧。
他就算換女朋友稍微勤快了點,可從來沒有腳踏兩只船, 或是當三過呀。
而且他交的每任女朋友也不是什麽善茬。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賀易周眼神一凜。
好吧,除了單疏岚。
沒上床, 就牽牽手接個吻, 至少比危書婉要好吧?
沒等賀易周多想,耳畔突然響起盛枳的聲音。
她臉上挂着禮貌的笑容,嗓音淡淡:“目前沒工作。”
“沒工作?”
危書婉略帶輕蔑地看了盛枳一眼,揚着唇問道:
“家庭主婦嗎?看來程醫生真的很寶貝自己的女朋友,連讓她出去工作都舍不得呢。”
這話一出,包廂內的人神色各異。
他們都知道危書婉喜歡程硯南,但人正牌女友還坐這。
用這種語氣說話多少有點諷刺人了……
“危醫生這話我就不贊同了啊,家庭也很重要,不挺好的嘛。”
有人出來緩和氣氛, 坐在危書婉身旁的男同事甚至動手拉了拉她, 想制止她這麽陰陽怪氣下去。
但當事人危書婉絲毫沒收斂, 反而繼續說着。
“挺好的啊,我可沒有瞧不起家庭主婦的意思啊,這個鍋我不背。只是我原本以為咱們醫院最優秀的颌面外科程醫生,也會找個旗鼓相當的女朋友。”
危書婉頓了頓,她的視線落在盛枳的臉上,笑着補充:
“有些意外而已。”
“哈哈哈……”
空氣有些凝固,有人幹笑了幾聲,但誰也沒接話。
要麽默默喝果汁,要麽默默低頭玩手機。
誰接話誰傻逼啊。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程硯南的臉色有些不好。
明顯因為這話不高興了嘛,誰還跟着危書婉一起撞上去,惹這位壽星生氣啊?
腦子有病麽……
接收到危書婉輕蔑的眼神,盛枳挑了挑眉。
乍一聽的時候,她确實挺火大的。
畢竟眼前這位不知道什麽來頭的陌生女人,時不時擺出一副“你配不上程硯南,識趣的話趕緊跟他分手”的表情。
盛枳只覺得荒唐,都要被氣笑了。
原本積攢了一肚子的髒話,都到嗓子眼,馬上要怼回去了。
但轉念一想,考慮到今天是程硯南的生日,現在是他的生日宴。
她又怕罵出去之後,程硯南上班會被同事們讨論又或者令他尴尬。
于是只能全部收了回來。
這要換成她的生日宴,早掀桌子走人了。
可惜不是,所以不能依着自己的脾氣來,只能有技術的怼回去。
盛枳啧了一聲,她偏頭嬉皮笑臉地看向危書婉。
“是啊,程硯南确實有點過分寶貝我了,這令我也感到很困擾。你說我在家,拖地洗碗做飯,真是一樣都不會。一開始我也覺得很難過,幫不到程硯南什麽忙,只會吃,我這個人确實全身上下沒幾個優點,不過呢。”
盛枳頓了頓,她挽上程硯南的手臂,臉上的笑容更明媚了。
“好在不管我什麽樣,程硯南都喜歡我,不嫌棄我,而且每當我畫一幅畫只能幾萬塊賣出去的時候,他也會安慰鼓勵我。我有時候真的覺得是走了狗屎運呢。”
這番話落到衆人的耳朵裏,自動提取完重要信息點,就變成了——
我随便畫一幅畫都能賣出去幾萬塊,誰告訴你我是家庭主婦了?
程硯南垂眼,看着表情有些小傲嬌的盛枳,眼底不由得帶上了笑。
吱吱這張嘴……完全不給他維護的機會。
“自由插畫師嗎?”
隔着一個座位的賀易周坐直了身子,他笑容懶散。
“還是原畫師?我外行人,不太懂這兩個職業有什麽區別。”
盛枳看向賀易周,淡淡地答道:“插畫師。”
賀易周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他尾音拖長,語氣随意道:
“那肯定是從很優秀的院校畢業的吧。”
聞言,盛枳不由得多看了賀易周兩眼。
他這是在幫着她反擊危書婉。
畢竟要是她沾沾自喜地炫耀自己有多厲害,難免落在別人眼裏會覺得她有些自負。
可要是別人問的,她只負責回答。
就完全不一樣了。
更何況賀易周的這個肯定句,她可進可退。
要是真的從優秀的院校畢業,便順其自然地說出來就是。
不是的話,敷衍兩句帶過去也行。
反正又不是她主動吹噓自己。
可不是能進能退。
這麽一看,賀易周人也沒那麽不行嘛。
“不才。”
盛枳眉梢微擡,順着賀易周的問題,故作謙虛地回答道:
“母校是薊城美院。”
話音剛落,同事們都忍不住看向盛枳。
衆所周知,雙一流的薊城美院是國內美術高校中最好的大學。
每年考生高達兩萬多,但錄取的人只有一千左右。
錄取率低,基本上可以說,學美術的裏十個有八個想考薊城美院。
說是莘莘學子心目中的頂級藝術殿堂,終極追求也不為過。
“別謙虛。”
旁邊傳來程硯南帶着笑意的嗓音,他側目盯着盛枳,笑她。
“不是專業第一考上的麽?”
沒等程硯南說完這話,包廂內的人看她的眼神直接變了。
有幾個大聲誇贊他們兩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坐在旁邊的危書婉一直死死地盯着盛枳,臉上滿是不服氣。
盛枳耳根一紅,她湊近程硯南,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說道。
“那都是幾百年前的陳年舊事了,你怎麽還拿出來說呀,再誇我就該飄上天啦。”
程硯南笑了笑,也俯下身,低聲回了句。
“該是什麽就是什麽。”
盛枳撇了撇唇,不說話了。
就在衆人感慨兩人優秀的履歷時,菜終于上來了。
大家都餓了,忙着吃飯,這個話題也算是告一段落。
這其中屬盛枳幹飯最積極了。
她嘴巴就沒停下來過,眼看着自己最喜歡的那道焖大蝦要被吃光了。
盛枳有些急了,連忙坐直身子,眼巴巴地望向盤裏剩下的最後幾只。
但等輪到她這兒時,剩的那幾只蝦已經沒了。
盛枳癟了癟嘴,剛想着下次要程硯南補償她一頓。
碗裏卻憑空掉落下來好幾只剝好了的蝦。
她擡頭望去,迎上程硯南平靜的眼神,頓時一喜,問道。
“給我的麽?”
程硯南點頭:“嗯。”
盛枳笑了起來,“那我就不客氣啦。”
說着,便夾起一只蝦放進了嘴裏。
鮮嫩多汁的蝦肉在嘴裏爆開的那一瞬間,她滿意地眯起了眼。
真好吃。
不過已經剝完殼的蝦更好吃。
轉念想到程硯南幫自己剝蝦剝得滿手油的事情,盛枳咀嚼的動作一頓。
随即夾起自己碗中已經“絕版”的糖醋豬蹄,遞給了他。
然後笑嘻嘻地說道:“回禮。”
程硯南拿筷子的手一頓,他視線落在碗中的糖醋豬蹄上,抿唇笑了笑:
“嗯,接受回禮。”
盛枳心情大好,她的目光越過程硯南,被表情一言難盡的賀易周給吸引。
覺得有些奇怪,但沒多想,很快又專心幹飯了。
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這頓跌宕起伏的生日飯總算吃完了。
程硯南的同事們坐在原地,一時半會都還沒離去。
有人建議晚上去唱K,而有人表示已經累了玩不動了。
衆人熱熱鬧鬧的争論着,誰也不讓誰。
盛枳看着一直安靜沒有發表意見的程硯南,抿了下唇。
程硯南這輩子可能是個熱鬧絕緣體吧。
或許,他那邊熱鬧犯法?
盛枳低頭笑了笑,有些無奈。
這輩子她要是能看見程硯南對一個人掏心掏肺、死心塌地。
那真是母豬會上樹,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了。
“唱k吧唱k吧,都別掙紮了,走走走!”
“就是啊昊哥,男人不能說不行。”
“……”
争論完後,一行人最終還是決定去唱k。
程硯南站了起來,他拾起搭在背椅上的外套,淡笑道。
“你們先去,我買完單就來。”
“行行行,等你啊程醫生。”
丢下這句話,幾人便有秩序地走出了包廂。
倒是賀易周拍了拍程硯南的肩,沖他說道:“我先走了啊。”
程硯南沒看他,只是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賀易周不樂意了,一手插着褲兜,皺眉問他。
“你怎麽不問我幹嘛去。”
程硯南依舊沒擡頭,敷衍道:“幹嘛去。”
賀易周:“……”突然就不是很想回答了呢。
瞧瞧硯哥這敷衍的嘴臉,有本事敷衍他,有本事也敷衍敷衍自己的小心肝吱吱啊!
切,這算什麽男人。
賀易周啧了一聲,扔下“沒勁”這兩個字便也跟着離開了。
包廂內空了下來,程硯南這才低眼看向坐着的盛枳,問她。
“想回家還是去唱k?”
“嗯……”
盛枳認真地想了想,糾結片刻後答道:
“你去哪我去哪。”
程硯南表情一愣,随即眼底染上笑意。
“好,我先去買單,你再休息會。”
盛枳點了點頭,“去吧。”
等程硯南的背影消失在包廂門口,盛枳這才收回目光,轉正身子。
她手機沒電了,不能玩,只好無聊地盯着窗外發呆。
不到半分鐘左右,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盛枳剛想着程硯南買單這麽快,回過頭卻看到了一個女生。
那人穿着熟悉的粉色毛衣,是同事們口中的危醫生無疑了。
她笑容淡了下來,撇了撇唇,自顧自地轉過了身。
門口的危醫生走了進來,她徑直走到盛枳旁邊,拿起了落下的包。
盛枳沒看她,也懶得理這個危醫生。
可餘光中這人卻一直站在原地,一副不打算走了的樣子。
盛枳皺起眉,不想跟她多費口舌。
正拿起自己包打算出去找程硯南,誰知剛起身,危書婉卻開口說道。
“看來你不是很了解程硯南,他不喜歡吃豬蹄。”
聞言,盛枳腳步一頓。
她表情淡淡,沒理會危書婉,擡起腳就打算走。
“你們兩工作差得挺大的,想來你跟他聊專業上的事情他也不懂,而他書房裏的那些書籍資料,對于你來說可能也是看天書吧。”
危書婉冷笑一聲,語氣嘲弄。
“所以你不了解程硯南也不喜歡他,為什麽要跟他在一起?明明你們倆無論從哪看都不合适,站在他身邊的怎麽會是你這種人。”
盛枳蹙起眉,她轉過身看向抱着臂,滿臉驕傲的危書婉。
莫名火大。
她也不知道這番話哪句惹到了自己,或許是“你這種人”,又或許是知道危書婉去過程硯南家後,感到荒唐。
總之,她就是很不高興,并且不爽到了極點。
“合不合适關你屁事?你是吃太飽了給你閑出病來了是吧?我跟程硯南不合适,你就合适?”
盛枳也學着危書婉冷笑一聲,回怼道:
“你家是沒有鏡子給你照,才讓你這麽普通且自信嗎?我長得比你漂亮,身材比你好,還比你會尊重人,程硯南憑什麽喜歡你不喜歡我啊?你以為你是人民幣,大家都喜歡你啊?少給臉不要臉了,要是實在想不明白程硯南為什麽喜歡我,你就多去看看《人性的弱點》這本書,說不定你就會想明白了呢。”
“你!”
危書婉氣得臉色都不好了,她伸出手指着盛枳,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盛枳冷嗤了一聲,還想要繼續怼。
門口卻傳來程硯南叫她的聲音,她回過頭,看着身形挺括的程硯南。
一下懶得跟這個沒禮貌的人交流下去了。
于是背上自己的黑色小包,跑向程硯南。
臨走前,還挽上程硯南的手臂,得意地看了眼危書婉。
不合适?她跟程硯南絕配好不好。
程硯南察覺到了異常,他的視線掠過盛枳挽住自己的手,抿了抿唇。
“跟危書婉在吵架?”
“沒有。”盛枳矢口否認道,“像我這種小仙女,才不會跟人吵架。”
程硯南笑着嗯了一聲。
盛枳以為他在嘲笑自己,瞬間惱了,惡狠狠地瞪着他。
“還不是你惹出來的!”
“嗯。”程硯南沒否認,只是笑着承認道:“确實是我。”
一拳打在棉花上,盛枳更氣了。
想到危書婉可能去過程硯南家裏,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的事情。
她咬牙切齒地扔下一句“渣男”,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莫名其妙被冠上渣男稱號的程硯南站在原地,眼底有些茫然。
渣男?
誰啊,他麽?
晚上幾個小時的唱k時間裏,盛枳坐在程硯南身邊卻一直板着一張小臉。
她既沒有唱歌,也沒有跟程硯南說話。
而是滿腦子想着晚上發生的事情。
越想,盛枳就越覺得今天晚上的事情很憋屈。
特別憋屈。
先是進包廂發現有一大堆人,然後莫名其妙被人陰陽怪氣了一晚上,最後跟程硯南抱怨,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哇,憑什麽她受了這麽多委屈。
他還能這麽高興啊?
關鍵這些委屈也不是她自找的吧?
程硯南就是條狗。
再理他,她也是條狗!
抱着這種憋屈的心情,盛枳在晚上十點多回到了家。
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沖進卧室關上門,跟單疏岚打電話吐槽。
噼裏啪啦簡單地說完今晚的事情後,她口渴地喝了一大杯水,最後總結道。
“我這輩子就沒一次性受過這麽多委屈!程硯南以後要是還有這種追求者,跪下來求我幫忙我也不會理他!”
電話那頭的單疏岚無情地嘲笑着她,“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
“不是。”盛枳舔了舔幹燥的唇,問道,“你不覺得很過分嗎?”
單疏岚:“确實挺過分。”
聽到這句話,盛枳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些。
誰知沒過兩秒,那頭的單疏岚開口說道:
“不過這些是要基于你跟程硯南有感情啊,要不然那什麽危醫生說的确實沒錯啊,你的确不了解程硯南也不喜歡他。既然你不喜歡程硯南,那些挑釁你、說你們不合适的話至于讓你這麽生氣麽?”
這句話,成功把盛枳問到了。
她磕磕巴巴了半天,最後嘴硬道:
“誰說我是因為這個生氣的,是她瞧不起人我才生氣的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單疏岚安靜了幾秒,然後慢吞吞地回了句。
“哦,是這樣嗎?”
盛枳:“……”
愛!信!不!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