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怎麽能
◎你好香哦◎
“真好。”
女生捧着臉蛋, 表情流露出羨慕來,她沒再追問,轉而說道:
“祝吱老師你們99啦~”
盛枳颔首笑了笑, “謝謝。”
“那……”女生試探地看了盛枳一眼, 眼睛亮晶晶的, “我可以跟你合照嗎?”
“當然可以。”
盛枳沒猶豫,一口答應下來,但馬上又話鋒一轉。
“只是呢,合照跟今天在這遇見我的事情不能放到網上去。”
聞言, 女生面上一怔。
反應過來後, 邊高興地掏出手機邊連忙點頭答應:
“好,絕對不放。”
……
拍完照後沒聊幾句, 女生便坐回位置上吃早餐了。
盛枳低下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消息,故作坦然地回道:
【沒修圖,看起來有些寡淡就撤回啦。】
幾乎是下一秒, 程硯南的消息就過來了。
前面是一張照片, 拍的很糊,依稀很看出來是桦山口腔醫院的走廊。
下面附帶消息:【有手術。】
盛枳看着那張糊成一團馬賽克的照片,抿唇笑了笑。
然後回了句“好,你去吧”,便沒等程硯南的回複,息屏認真吃起早餐來。
吃完早餐去付款時,她順便幫女生也買了單。
走出店鋪後,盛枳沒着急回酒店。
她拉上羽絨服的拉鏈,沿着這個像小鎮似的度假區又轉了一圈。
當做消化。
九點的天已經大亮, 循着視線往遠處看, 雲層幾乎要與雪景融為一體。
荒涼, 潔白的美,很特別,也很極致。
就是有點冷。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盛枳便覺得多少有點不合時宜,但還是默默地把手揣進了兜裏。
沒辦法,像她這種怕冷的人,再貼幾個暖寶寶都不管用。
“今天天氣好像還不錯诶,天池應該會開放吧?”
旁邊傳來路人交流的聲音,盛枳下意識望去,看見了兩個男生。
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和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他們穿着同款笨重的黑色羽絨服,頭上戴着帽子,像是兄弟。
聽到這個問題,二十多歲男生答道:“是啊一早就開放了,到時候山頂下雪關閉景區,看不到天池我就削死你。”
話音剛落,盛枳便看見那個十幾歲的少年一臉不敢置信地擡起了頭。
“哥,你能不能講點道理啊,這不是你自己賴床,為啥怪我啊?”
“怪你不叫醒我。”
“?”
少年被氣笑了,剛說出句“卧槽”,下一秒就被比他半個腦袋的親哥給拍了一下後腦勺。
“不準說髒話。”
“……”
看着憋屈的少年,盛枳沒忍住笑出了聲。
“不是哥,你對天池是不是有什麽執念啊?去年來過一次,今年為什麽又要來啊?還挑三月份來。”
“去年是八月來的,雪融了看的天池,能一樣嗎?”
“景不還是這個景嘛。”
“我去年看書……”
青年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少年便打斷了他。
“我知道,看書看到了清朝下令封禁長白山将近兩百多年,第一個就是風水的原因,長白山是滿人心目中的聖地,發祥地,被視為龍脈,然後你就很感興趣嘛。知道你是個歷史迷,這話都說過十幾遍了,我都能背了。”
“知道還問?”
青年睨着了他一眼,沒揪着這個話題不放,轉而說道。
“長白山古稱不鹹山,劇《山海經》記載:‘大荒之中有山,名不鹹,在肅慎之國’,不鹹山的意思呢,就是有神之山的意思,所以古時候在這邊居住的少數名族,比如肅慎、蒙古還有契丹等,都會對長白山這座最大的高山景仰或神化,所以許多神話就被寄托在這裏。”
“還有一件有趣的事情,長白山腳發現了一座金代祭祀神廟,規格跟五岳相同,而且神廟東西兩側環水,猶如雙龍戲珠,另外……”
少年腿長,步子大,漸漸走遠了。
交流的聲音也遠了。
只在雪地裏留下一條蜿蜒曲折的腳印。
盛枳看着他們朝氣蓬勃的背影,腳步微頓,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她想推翻之前的畫,重新開始。
來長白山之前,盛枳根本不曾了解過這邊的歷史。
當時只想着把白虎跟雪景結合在一起,畫得細節靈動點就行。
可剛才,她從兩人的談話中得到了新的靈感。
這個想法挺瘋狂的,意味着自己這大半個月的辛苦和努力都會付之東流。
然而思索不到兩秒,盛枳也真的這麽做了。
她一路小快步趕回酒店,臨時改變了上午畫畫的計劃,做好準備,打算去西坡爬1442層臺階,上長白山。
坐車到達售票處買完門票後,盛枳爬了約莫四十分鐘左右,到達了山頂。
上邊茫茫大霧,千裏冰封,狂風呼嘯,而且有霧凇,根本看不清天池。
三月環境不适合看天池,但盛枳激動的心情一點也沒受到影響。
旁邊的游客多少有點遺憾,而她興奮地用相機拍了好多張照片。
最後在一點多下山前,盛枳掏出手機,用心地拍了張蜿蜒綿延的長白山。
然後發給了程硯南:
【這個月份好像不适合看天池,要不然下次你跟我一起來吧。】
【嘻嘻嘻.gif】
那邊的程硯南可能下班在休息,消息回的很快,只有一個字——
【好。】
對于程硯南的這個回答,盛枳一點也不意外。
但還是笑了起來。
旅游還是兩個人才有意思。
四月初時,盛枳的《有神》畫到了一半。
可因為她毫不節儉,把銀行卡裏的錢全花完了,只剩下機票路途錢,以及多餘的幾百塊。
在反複糾結後,還是收拾行李回潭州了。
坐上飛機前,盛枳把剩下的幾百塊錢全用來買了特産。
等她下飛機到達潭州時,已經身無分文了。
不過還好有程硯南在。
跟着程硯南把特産送回外婆家和爺爺奶奶家後。
盛枳回到家裏的第一件事,就是借用了程硯南的書房,窩在裏面畫畫。
她要趕在二十號之前,把《有神》畫出來,然後報名GGAC。
其實報名比賽完全是因為沒錢了。
在長白山的這一個月,盛枳無論是吃的住的都是最好的。
完全舍不得委屈一下自己。
再加上這兩個月來,盛枳沒接單。
那些找上門的游戲插畫以及電影海報,她都拒絕了。
最後造成的結果就是,現在微信支付寶加銀行卡裏加起來,只剩下了九塊錢。
這大概是她這輩子最窮的時刻了。
而GGAC每個賽季獎金逾百萬,最高獎項有十八萬。
順手能撈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
翌日早上六點五十,天才微亮。
程硯南從卧室出來時,看見書房的門虛掩着,裏頭亮着燈。
借着門縫,他往裏面看了一眼,發現盛枳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程硯南抿了抿唇,腳步一轉,進了書房。
走到盛枳身邊後,他看見了那副被她精雕細琢了一兩個月的作品。
畫還差最後的細節收尾工作,但大部分已經完善了。
從畫的角度看過去,是在山頂,一片白雪。
後面連綿起伏的雪山上盤踞着一條白龍,它雙目有神,龍須飄浮。
在雲霧間乍然出現,半邊身子隐沒在山後。
遠處一縷日光照耀着山巅,将雪山上神靈的身姿一一展現出來。
翺翔于天空的蒼鷹,伫立在雪中的梅花鹿,以及眯着眼的猞猁。
還有東北虎、麝、青羊等等。
全是長白山的各種保護動物。
并且畫得栩栩如生,就算他沒去過長白山。
但有這幅畫将長白山的美景盡數展現在眼前,仿若身臨其境般。
程硯南彎了彎唇,垂眸遮住眼底的驚豔。
其實從很早開始,他就知道盛枳在畫畫上很有天賦。
甚至可以說是個天才。
她很有靈氣,敢想象也敢創造。
更不吝啬于把自己肚子的技巧教給別人。
從藝考專業第一考進薊城美院,再到畢業時那副《窮與病》以及現在的《有神》。
她的畫風一直在變化,卻絲毫沒退步。
或許所有的藝術靈感都來源于她的性格。
她從不局限于眼前自己所看到的世界,善于越過事情的表面去探究本質。
其實程硯南一直都挺好奇。
盛枳畢業時那副《窮與病》是怎麽畫出來的。
她是怎麽走出身邊的環境,看到那些貧窮生病的人,用溫馨的畫風畫出這些。
明明她從小家境優渥,什麽都不缺,要什麽有什麽。
仔細想來,吱吱的外婆爺爺奶奶也很寵着她。
要不然她也不會成為生活白癡,連基本的吃飯都不能自己動手解決。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程硯南突然笑了一下。
他垂眼,看着睡顏恬靜的盛枳,俯身橫抱起她。
誰知剛抱起才站穩,懷裏的盛枳便有了要醒的趨勢。
程硯南瞬間站在原地,他目光瞥下,不敢再動了。
視線裏,盛枳皺起眉頭,似乎是有些不舒服。
她半眯起眼睛,看了眼自己,然後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像只樹懶一樣,挂在了他的身上。
怕盛枳摔下去,程硯南下意識地摟住了她的腰。
脖間傳來的熾熱呼吸,他呼吸一頓,緊張地抿了抿唇。
鼻間全是盛枳身上好聞的沐浴露香味。
程硯南在原地站了幾秒,緊接着,房間內響起盛枳軟軟糯糯的嗓音,帶着剛通宵完的沙啞。
“你好香哦。”
說着,盛枳還撇過頭,湊在他的脖間聞了聞。
程硯南神經緊繃,随之,便有溫熱的觸感擦過皮膚。
剛想側目看向盛枳,吧唧一聲響,盛枳親了親他的脖子。
程硯南身子一僵,喉結滾了滾,胸腔內的心髒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
他側目,看着再次睡熟了的盛枳,無奈地扯了扯唇。
吱吱哪裏都好,要是能喜歡他就更好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