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風波
當蘇謹清姐弟兩人知道蘇謹言和小花都考上大學後, 兩人都蒙圈了，這，怎麽可能呢？
“你說的是真的？不是在逗我吧？上學那會你成績還沒我好呢？為啥我沒考上大學, 你卻考上了？”蘇謹清真的是太驚訝了，三弟以前的成績有多差她又不是不知道，怎麽插個隊, 把人給變聰明了呢？高考她也去參加了，沒考上,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曾經不如她的三弟卻考上了，關鍵是他那個鄉下娶回來的媳婦也考上了。莫不是他媳婦也是插隊的知青吧？
蘇謹慎整個人都傻了，他家居然出了大學生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蘇謹言并沒有過多的解釋, 好在蘇謹清姐弟兩個人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性子，在巨大的驚訝消失後，兩人更多的是為蘇謹言而感到高興。
“你跟你媳婦都考上大學了，看來确實沒有必要為你們操心工作上面的事情。你放心好了，找房子的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我一定讓你們在開學前, 從家裏面搬出去, 可千萬不能讓蘇謹宸那個糟心東西壞了我們大學生的心情！”蘇謹清一錘定因, “哦，對了, 你考上大學這件事情，家裏面知道嗎？”蘇謹清可好奇極了，這家裏要是知道這件事情, 會好好對待三弟夫妻兩個嗎？
“三哥回家可沒有說這件事情, 大哥跟爸媽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呢？我真的是有點期待看到他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的表情了, 肯定非常精彩。大哥大嫂本來以為三哥和三嫂是回來打秋風的窮親戚, 結果沒想到卻是他們羨慕嫉妒的大學生，哈哈行啊，我真的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們的嘴臉了！尤其是大哥，他要是知道這件事情，指不定怎麽眼紅呢。還有爸媽，他們不是一直覺得大哥很聰明麽？聰明也沒見他考上大學啊，一天到晚就知道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的。”
姐弟三人又是在一番和諧的氛圍裏面吃完了飯，臨散場時，蘇二姐打包票她一定會給蘇謹言他們找到合适的房子。他們家可是出了兩個大學生了，她可得好好跟她愛人老吳說道說道。
飯後，蘇謹清要回家看孩子，蘇謹言打算帶着小花逛逛城，雖然原身生于斯長于斯，但是這個年代的滬市，于他而言卻分外陌生。
他向蘇謹慎表達了他要和小花單獨逛街的意願之後，蘇謹慎笑着打趣道：“我就知道三哥肯定不喜歡我這個大燈泡出在你和嫂子之間，得了，我就先回去了，三哥三嫂你們好好玩啊。”
說完，蘇謹慎騎着自行車，叮鈴鈴就走了，車鈴聲傳了好久。
如今滬市的街頭雖然沒有後世那般摩登，卻依舊十分熱鬧，路上人來人往，電車自行車鈴聲不絕于耳，車水馬龍，盛世安詳。
蘇謹言一邊走着，一邊給小花介紹與城市相關的趣事，一時間兩人倒也其樂融融的。
兩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個百貨大樓的門口，小花看着高聳的大樓分外拘謹，這個大樓看起來時尚摩登，她根本就不好意思踏入這個地方。
“走不走啊，不走不擋道啊！”被擋着路的人在後面沒好氣地罵了一句，吓得小花立馬從門口退了出來，拉着蘇謹言的手小聲說：“算了，我們還是走吧。”
“窮酸！”看小花這樣的反應，那人沒好氣地向着蘇謹言二人翻了個白眼，蹬蹬蹬就進門去了。
蘇謹言握住小花的手，溫聲安撫：“別怕，這裏沒有洪水猛獸，剛剛那人的話你也沒放在心上，這個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麽沒有素質的。”
自覺給蘇謹言丢了人的小花有些沮喪，跟着蘇謹言進了百貨大廈。
大廈裏面的商品琳琅滿目，有各式各樣盡顯潮流的服裝，還有許許多多讓人心生向往的家電。各種自行車，電視機，收音機，但凡事在曾經的小鎮上無論如何也弄不到貨的産品，這裏卻處處可見。
“我們走吧，這裏人太多了，而且這些衣服都太顯眼了，根本不适合我穿，我都不喜歡，我們還是回去吧？”看到價格後小花心疼錢了，拉着蘇謹言的手就打算把他往外面帶。
“不急，我們再看看，我們好不容易來了滬市，可不得将自己打扮的像樣一些，這樣走出去也沒人會看輕我們不是麽？再一個馬上我們就要開學了，我可不想我們穿得破破爛爛的就去學校。雖然我們要發揮艱苦樸素的精神，可是，該享受的，我們也要學會享受不是麽？”蘇謹言耐心地将小花勸了下來，小花聽着也有些異動。
“可是，要是我們買了回去，你爸媽說閑話怎麽辦？我是看出來了，你這個家裏不算安寧，我可不希望你爸媽罵你。”小花到底還是為蘇謹言着想。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他們想罵就罵吧，反正我又不會少塊肉。再說了，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搬出去了，他們再說什麽不中聽的我們也聽不到。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想說就說去呗，我們千萬不要因為別人的想法而左右了自己的行為。”
小花最終還是被蘇謹言給說服了，心安理得地跟着蘇謹言一起買買買了。
“大姐，我來了，你不知道，剛剛我在門口看到了兩個窮酸，站在商店門口居然不敢進來。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鄉巴佬，可笑死我了。”錢淑瑜一臉分享趣事的樣子跟自家大姐錢心瑜分享她遇到的自認為很好笑的事情。
“這個事情哪裏是什麽奇怪的事情？我一個月總要遇上那麽幾起。哎，我這兩天真的是煩死了，你不知道，昨天你姐夫家的老三帶着老婆從鄉下回城了，住到我們家去了。你說他好好地怎麽就回城了？我跟你姐夫煩都煩死了，好不容易謹慎要搬出去了，結果又回來一個，還一帶一。老三這兩口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謹慎這個不懂事的居然還說我不如那個鄉下來的女人好看，氣都氣死我了。”錢心瑜對着自家妹子一口一個抱怨，可即便如此也沒耽誤她将一包東西塞給了錢淑瑜。
“這是我專門留下來的幾件衣服，全都是好料子，衣服裏面還有幾罐奶粉，要用外彙才能買來的那種，你收好了，記得帶回去。”
錢心瑜快速将東西塞在了錢淑瑜的包裏面。
錢心瑜是百貨大樓的一位售貨員，她工作不見得多上心，卻特別喜歡将一些好貨給自己留下來，讓自家妹子錢淑瑜帶回去，再讓他們大哥拿到黑市上面去賣。賣來的錢他們五五分賬。
能被錢心瑜截下來東西都是外面買不到的緊俏貨，所以，她們大哥拿去黑市賣，能賣出兩倍于百貨店的價格。靠着這一番倒賣，錢心瑜的油水可是足足的。錢淑瑜也沒少往百貨大樓跑。
“大姐你是個有本事的，你家公家婆都被你拉攏的服服帖帖的，這兩個從鄉下回來的有什麽好擔心的？他們肯定比不了你跟姐夫兩個人啊。大姐，上次我跟你說的那事能成不？你看要不要給我跟謹慎拉拉線？我跟你保證，我要是嫁給謹慎，我肯定不跟你們搶房子。大姐你還不知道我麽？我跟你是一條心啊。你要不幫我撮合撮合吧？”
錢淑瑜自打見過一次蘇謹慎，居然對他上了心了，便一心想讓自家姐姐撮合。
“我試試吧，我覺得能行。”錢心瑜覺得自家妹妹要是能嫁給蘇謹慎那還真不錯。她們是親姐妹，是天然的同盟，再加上錢淑瑜要靠着她才能賺到外快，無論如何也不會逃脫她的掌控。
這兩人要是能成，往後她就能有個天然的幫手了。
得到自家姐姐滿意的答複，錢淑瑜覺得開心極了，她心情愉悅地向外看着，就看到了在百貨大樓裏大包小包滿載而歸的蘇謹言二人。
她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她沒想到自己看不起的人居然能買得起她都舍不得買的東西。
“看什麽呢？拿好東西就快回去吧，小心點別把東西給弄壞了。”錢心瑜一邊囑咐自家妹妹，一邊順着妹妹的視線看去，瞬間，她的臉變得比她妹妹的臉還要黑。
滿載而歸的蘇謹言二人将東西拎回家之後，果不其然迎來了蘇家老大的冷嘲熱諷：“你們可真是有錢人啊，一副資本主義做派，工作不找，盡逛街，好不惬意？有錢給自己大包小包買東西，卻不知道孝敬自己的爸媽。爸媽真的是白養你了。”
“蘇謹宸，我說你夠了！當初你鼓動爸媽私底下給我報名插隊一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你怎麽有臉到我面前來叽叽歪歪？你知不知道，你眼紅別人的樣子，真的很難看！”
被蘇謹言這麽一激，蘇謹宸立馬臉紅脖子粗了，他争辯道：“我難道做錯了麽？插隊是一件光榮的事情，我把這份光榮讓給了你，你不感謝我也就算了，還倒打我一耙，我看你就是缺少思想覺悟，你這樣的人就應該在廣大農村接受思想改造，國家就不應該讓你回城來！”
“好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不歡迎我回來，可是你要搞清楚一點，這個家不是你一個人的家，我也是爸媽的兒子，憑什麽我就不能住在這個家裏？爸媽，你們就不能管管大哥麽？”
任是蘇謹言有再好的脾氣，也被蘇謹宸給激起了火氣。
“你說你也是這個家的人，可是你把我們當一家人了麽？我今天可是看到你跟老二老四在國營飯店裏面吃飯的。憑什麽就把我跟你哥還有爸媽排除在外？這不是擺明了把我們當外人嗎？連爸媽都不顧了，憑什麽我們就要把你們兩個當一家人？”剛下班回來的錢心瑜伶牙俐齒，蘇謹言請老二老四在國營飯店吃飯一事還是她下班途中鄰居告訴她的。
本來在百貨大樓看到蘇謹言二人買買買的她已經積了一肚子火了，這冷不丁再聽到這個話，就算她顧忌自己跟蘇謹言二人不熟，也憋不住心裏的話了。
蘇大嫂的聲音尖利得像一把刺刀，刺地蘇謹言的耳朵生疼。
她那滿臉嫉妒刻薄的模樣，生生将一個清秀婦人變得猙獰可怕。
“老三，你真的單獨請老二老四吃飯了？”蘇父的語氣裏面盡是不贊同。
“我想跟我的兄弟姐妹聯絡聯絡感情難道也不行麽？再說為什麽不叫老大，你們自己心裏面沒有數麽？非要我說為什麽？老大你怎麽不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呢？”
蘇謹言真的是受夠了，他回來才短短不到兩天而不是兩年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老三，你做的不對，給你大哥道歉，你這是在搞小團體，孤立你大哥，這樣不行。”蘇父的語氣很嚴厲，批評起蘇謹言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
“我不認為我有錯，我只是在宴請歡迎我的人，小花，去收拾我們的東西，我們走！”蘇謹言真的是一刻鐘也不願意在這裏再待下去了。
“站住！你去哪裏？”蘇父十分生氣，氣蘇謹言不聽自己的話。
“我跟小花去住招待所，小花，快一點，我們就趁着人多的時候走，也好讓街坊鄰居都看看，蘇謹宸到底是怎麽對待自己的手足的。”
蘇父瞬間漲紅了臉，蘇母無力地坐在一旁，無聲地擦着自己的眼淚。
他們怎麽也沒鬧明白兄弟姐妹四個人的關系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也不明白，為什麽老三一回城，家裏就變成如此亂糟糟的一團。
“你給我站住，老三，你這麽做是還在怨我當初跟你媽嗎？怨我們給你報名？我們也是為你好，你為什麽就不理解？”
“為我好？到底是為誰好，我想你們心知肚明。”
蘇謹言連夜跟小花住進了招待所，這一場探親之行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撕破了親情僞善的外衣，蘇謹言明白，并不是所有的親情都值得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