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3章
“小老板, 這是咱們的新客人嗎?”王六郎望着李玄背影,激動問道。
他已經開始能夠察言觀色,從終爻的言語分析出店鋪開張的可能性了。
“差不多。”終爻回到搖椅上, 慢悠悠說道。
如今還在早春,風吹過來是有些涼的。太初拿了張薄毯蓋在他的身上,手中執着一本游記, 在終爻旁邊翻看起來, 偶爾看到稍顯有趣的地方,也會放到終爻面前和他談論起來。他對人間的生活其實并沒有什麽興趣,做這些不過是為了陪着終爻,讓他不要太過無聊。
平時這個時候王六郎已經轉身離開了。然而此時的他對于開張的渴望壓過了理智,追問道:“那他身上有什麽我們店鋪能做到的嗎?”
“暫時沒有, 以後會有的。”終爻開玩笑道,“比如整容塑性來一套。”
王六郎迷迷糊糊摸着腦袋, 正想要在問問是什麽意思, 便對上一雙深沉雙眸,裏面的不滿不言而喻。他渾身一抖,這才注意到太初早就不悅地看着自己。連忙記起來現在是個什麽情況,王六郎跳起來說道:“那小老板我先進去收拾當鋪了。”
“你幹嘛吓他?”終爻哭笑不得, 從旁邊桌子上拿起一本書蓋在自己臉上, 遮擋從上方曬下的陽光。
“他們太吵了。”太初說道, 繼而俯身看向終爻。
臉上蓋着的書本被拿走,另一片陰影覆蓋下來, 終爻還沒有反應過來,唇上便覆蓋上一片冷意。溫溫涼涼,就像是太初本身的性格。他耳尖漫上紅色,卻沒有掙脫, 兩只手悄悄環上太初的腰部。
李玄得了終爻的經驗,整個人如同醍醐灌頂,回到石筍山後積極修煉,比起原來更要認真幾分,吓得楊子以為他師父入魔了,卻不想這天李玄忽然從山洞中走了出來,欣喜握住楊子雙手說道:“徒兒,師父今日有事,晚上便要與師祖同游,屆時神魂離去,只會留下肉身,若是我七日都沒有回來,那便是位列仙班。到時候你就把我的身體燒了。帶着我這些年教給你的知識自行游歷吧。”
“師父,你是不是病了?”楊子擔憂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繼而又摸了摸自己的。這也不燒啊,怎麽青天大白日得突然說起了胡話啊。
李玄也知道他不相信自己,搖頭拍了拍自己徒弟的後腦殼。反正過了今晚,他這個徒弟就什麽都懂了。
楊子搖搖頭,拽下一只兔腿送到李玄面前:“師父,吃嗎?”
肉香味飄到鼻尖,李玄咳嗽一聲,接過來假裝并不迫切地送到自己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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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子笑了一下,自己也捧着個兔腿吃了起來。他這師父什麽都好,就是愛說胡說,吃飽了睡一覺估計也就清醒了。
晚上楊子正在睡覺,忽然感覺身體上一重,有什麽東西壓倒在他的身上。他迷迷糊糊抓了一把,手上涼得吓人。楊子心中一驚,起身一看。他白天那活生生還能說話和他插科打诨的師父此時倒在他的身上,他往李玄鼻子上一抹。
“完了,真的沒氣了。”楊子心中一驚,正要大哭,忽然記起來李玄白天說得話,心裏有了希望。他起身将李玄扶到床邊躺了下來,然後盤腿坐在床邊開始思索要怎麽辦。
這深山野林的,一時間也找不來一個幫手。帶到山下去肯定不行,先不說別人會不會給他埋了,他也背不動啊。而且師父要是回來了看不見自己身體豈不是就亂飄了。只是要他自己下去也不行。這山上要是不注意,被什麽東西給啃了咬了可怎麽辦?
思來想去,果然最好的辦法還是呆在這裏等待李玄回來。楊子去看了一眼食物儲備,确定還充足不會在七天內把自己餓死以後,他打了個哈欠,靠着床邊又睡了過去。
“周圍忽然靈氣充盈,這是有聖人經過了?”終爻望着院子中盛開的桃花樹說道。受到靈氣的滋養,桃花開的豔麗無比。他親手摘了一朵下來,聞着濃郁的花香,詢問道:“陸壓,晚上吃什麽?”
“竹筒飯,啤酒鴨還有個清炒佛手。”陸壓瞟了一眼廚房說道。
別看現在很多食材都還沒有傳到游戲裏,但是他們廚房裏各種食材卻是應有盡有。
“今晚多弄點,有客人要來。”終爻拿出一把小鐵鍬,挖出樹下的桃花酒,聞着裏面清甜的味道,開了酒蓋,靜待客人過來。
“桃花酒……”太初若有所思看着那罐酒,仔仔細細念了兩遍名字,然後盯着終爻看了起來。
“看我幹什麽?”終爻疑惑,看了酒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忽然記起來什麽,臉刷地一下就紅了。他記起來了,他在洪荒的時候,第一次撒酒瘋就是在太初面前,當時記憶已經不是很清楚了,但是現在想起來,還是稍微有那麽一點點丢臉。
“你那時候挺可愛的。”太初故意不去看終爻威脅的眼神,話都比平時多了起來,“在我面前紅着臉哭了兩下,我就腦子裏一片空白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終爻反倒不臉紅了,冷哼一聲說道:“是忘記了要怎麽殺我了吧?”
太初語塞,後悔剛才要提起這個話題了。雖然剛才趁着終爻害羞又拍了好幾張圖片,但是也把舊賬給翻起來了。
當時終爻出現在洪荒之中對他來說完全是一件超出意料的事情。并且這人還拿走了開天斧以及乾坤鼎兩件至寶。對于可能威脅到洪荒的人,太初自然要認真對待,那麽第一個想法自然是抹殺這個威脅。只是沒想到接觸一接觸就開始忘掉了原本的初衷了。
“看起來我沒有說錯。”終爻揪住他的臉頰,眯着眼一副不好惹的模樣。
太初忍笑,扶着他的腰防止他摔了。
“咳咳。”上方傳來一聲咳嗽。
終爻當即從太初懷裏縮了回去,看見站在天上不遠處的白衣老人,尴尬說道:“可是太清道友。”
老子感慨:“早就聽玉清說過,道友與伴侶琴瑟調和,如今一見,果真如此。”比起元始的不解,老子倒是對人家的感情生活沒什麽太大的感覺。情到深處,那便是聖人動心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終爻的伴侶很奇特,似是凡人又不落凡塵,難以判別出真實的身份。
這誇得看起來挺真心實意的,終爻卻恨不得來管記憶清除藥水抹掉他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道友此次來是有何事?”終爻給他倒上桃花酒,“雖然比不上瓊漿玉液,但那些想必道友也不缺,就當換個口味?”
“不錯不錯。”老子拿起酒杯飲下,這才說道,“道友誤會了,我這來是有另外的事情要辦的。”
“李玄?”
老子驚訝,半晌情緒平靜下來說道:“看起來道友已經了解了他的身份了。李玄我當年見他天資尚可,便與他有過片刻交集,如今過來是考驗他,帶他位列仙班的。”
如今天庭名氣日盛,道門也開始考慮讓弟子進入天庭了。而且這些後去的弟子有一個好處,就是不受到封神榜以及打神鞭的桎梏,所以派他們過去也是為了安插進自己的門人進去,不會在有些問題上失了先機。
終爻思索了一會便了解他的意思,不過他早就說好了不摻和進這些教派的争鬥,好好做生意,自然不會發表什麽意見。
等晚飯擺上來,他忽然記起來到現在還沒有見到李玄,于是問道:“李玄沒跟着道友嗎?”
“我讓宛丘帶他去游歷,估計明日就會回去了。”老子說着,臉上出現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看着老子這個笑容,不知道為什麽,終爻忽然想要默哀一下鐵拐李。
就像靈珠子說得,這群人就喜歡七拐八拐搞一些試探,沒準老子就為了試探這位弟子,給他挖了個坑出來呢。
終爻不知道的是,老子告辭當晚,還真的這麽做了。
李玄正睡覺呢,睡夢中卻聽到有個人一直在呼喚自己的名字,他睜開眼睛一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正站在他的面前,微笑說道:“李玄,你母親不日便要逝去,還不速速去見母親最後一面……”
夢裏老頭說了許多,等到他最後一句話說完,李玄猛地驚醒,望着周邊熟悉的山洞,心裏卻一陣陣亂跳。
他娘要逝世了?
有了李玄之前突然挺屍的事情,這話由不得楊子不信。他在山洞裏轉了好幾圈。一個是他師父,一個是他母親,他師父還剩一天就要回來了,可是他母親卻也不久就要離開,他跟着師父走的時候母親一點都沒有埋怨,還會支持他,他總不能連最後的盡孝都做不到吧?
反正也第六天了,師父估計應該不回來已經位列仙班了,他要是離開應該沒問題吧?
這麽一想,心裏已經有了偏向。
楊子雙膝用力跪在地上,掩面哭泣,不舍說道:“師父,不是徒兒不願意看您這最後一天,可是我母親實在是等不了了,您要是位列仙班,以後見到打罰都随您,但是今天我必須離開了。”
說着說着他就忍不住哭泣出聲,一邊哭一邊将李玄的屍體擺在了柴草堆裏,一把火給點燃了。
眼看着那屍體被火焰淹沒,楊子連着磕了好幾個頭,一邊哭,一邊拿着行李依依不舍地往家裏趕去。
楊子特意找了個離樹遠的空曠位置,燒焦味以及黑煙向不遠處飄散而去。
李玄失魂落魄地往自己小山洞裏走去。他與師祖同游,本以為也該功成,沒想到到了最後師祖卻說他還差一劫。
也不知道這一劫什麽時候補上啊。
還是先回去再說,要是蠢徒弟把自己在山洞裏餓死了怎麽辦。
李玄伸個懶腰,向林子裏飄去,忽然聞到了一股燒焦味。
“這什麽味道?”他鼻子聳動嗅了兩下,忽然神情大變,向着山洞的方向飄去,果然看見濃煙滾滾,仔細一看,那躺在灰燼裏基本已經摸不出個完整胳膊腿的可不就是他的身體。
“我這個蠢徒弟!”李玄面色痛苦,也來不及多想,趕緊往山下飄去。
還是趁着還有時間,趕緊找個剛剛去世的身體先待一下。
辛十四娘早起出去倒洗臉水,一瓢水飄出去,眼前突然冒出一個瘸腿的乞丐,直晃晃就撞了上去。
“哎哎哎!”她雙指合攏,連忙将那水引作一股細流,撥弄到了另一邊,這才問道,“你這人,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哎呦,辛姑娘,你可不要埋汰我了,我是李玄啊。”李玄扒拉開自己髒污的頭發,露出一張臉給辛十四娘看。
“李玄?看着不像啊。”不僅不像,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一點相同的地方。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先讓我老頭子進來讨口水吧。”李玄捂着幹渴的喉嚨,順利完成了自己身份的轉變。從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變成了五十多歲的大爺。
“那你先換身衣服啊。”辛十四娘指着他髒兮兮的褲腿,上面全是泥水點,還在呲溜往下冒水呢。
“我也想換啊,可是不能啊。”李玄戴上痛苦面具。
“你怎麽了啊?”辛十四娘被他這幅模樣給整驚訝了,先回屋裏拿了個碗給他,讓他喝完水,這才說道,“有什麽事情慢慢說。說完我再放你進去,不然我怕傷到我家小老板的眼。”
“十四娘,讓他進來吧。”終爻溫聲說道。
李玄看向十四娘。
辛十四娘點頭:“小老板叫你進去那你就進去吧。”
李玄這才進了屋。比起平時的懶散,今天終爻換了身墨色的衣服,比往日多了兩分嚴肅。他點了點面前的櫃臺,說道:“坐我對面吧?”
李玄納悶,卻還是坐在對面。不過因為今天終爻态度的不同,看起來多了兩分扭捏。
“你不要緊張。”終爻一笑,化解了剛才的寂靜氣氛,“你怎麽變成這幅模樣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李玄就想要倒苦水。苦着臉說道:“小老板你可不知道我這兩天都遇到了什麽?本來師祖找我游歷,我尋思我境界也夠了,估計能位列仙班,就告訴我那小徒弟,要是我七天後沒回去就給我把身體燒了。沒想到第六天師祖離開,告訴我還有劫未渡,便讓我回了石筍山。可是我那小徒弟母親快要離世,趕得及,居然第六天就給我把身體燒了。我沒辦法,只能找了一個剛去世不久的乞丐身體充數。”
“那你為何不換個好點的?”終爻訝異。
“我也想,只是師祖說命數如此。”李玄感慨一聲,拖着自己的藥葫蘆不想說話。他精于醫藥,卻連自己都不敢治一治。
“其實這具身體倒沒什麽,也不是不能治。”終爻打量了他全身一下說道,“也就接個骨,增高,美容美白,順便塑形一下的程度。”
王六郎聽到自己熟悉的詞彙,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小老板那天說的,可以和李玄做交易的原因。早知道現在能知道答案,他當時就不問了,還白白得罪了太初先生。
“真能治?”李玄驚喜,繼而挫敗下來,“還是算了吧,師祖之命不可違。”
“無事,你就說你和我做了交易,他聽了也不會生氣的。”終爻笑着說道,“報酬的話,就用你那藥葫蘆裏的膏藥來換吧。”
傳說中的藥王,狗皮膏藥的祖師爺鐵拐李,從他手上得來的狗皮膏藥用來作為當品之一想必肯定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