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淺談流火島
流火島森林深處。
墨肇赤·裸着上身, 漂浮在一處天然湖泊中。
湖水呈現出一種透亮的冰藍色,清澈見底,毫無雜質, 水中沒有任何生物或泥土的痕跡。
墨肇微仰着頭, 水面沒過線條淩厲的側臉, 閉着眼睛,舒展着四肢,堅硬的發絲在水中浮動,整個人仿佛與湖泊融為一體。
墨肇, 也就是當年墨府滅門時存活下來的孩子,小時候被家裏的忠仆救出來, 一路逃亡到大陸的東南角,在大海上漂泊了一天一夜, 終于來到流火島。
原本作為一個五歲的孩子,就算是逃命也沒有必要跑到天涯海角的流火島上,但當時墨家家主墨重染上怪疾,所有與墨重接觸過的人都有中毒跡象。
作為墨重唯一的兒子, 墨肇也不例外。
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沾了毒氣,嘴唇青紫,穿着一身深青色的錦袍,頂着個防風驅寒的小圓帽子,烏黑的眼睛直溜溜地瞪着, 伸着胳膊讓爹爹抱, 那樣子活像一個小僵屍。
墨重發現自己的異樣後,立刻與兒子保持距離,并讓幾個還沒有染毒的忠仆拼死将兒子帶走,府裏的兵器可以不要, 但千萬不能讓墨家唯一的血脈落到那些江湖人士手裏。
們極有可能将已有中毒跡象的墨肇當做異類殘忍殺害。
墨重告訴忠仆,中毒的源頭在流火島,解毒之法亦在流火島,是否願意帶墨肇去尋找解毒之法,不強求,全看忠仆們自己。
如果去流火島的話,一定要小心裏面的銀蛇!這是墨重留給兒子和仆人的最後一句話。
忠心的仆人自然要帶小少爺去流火島,們沒有子嗣,從小看着小少爺長大,和看自己兒子沒什麽區別,這條命本就給墨家了,如今為了小少爺就算豁出命去也值得。
在忠仆們的護送下,墨肇成功到達流火島。
島上蛇蟲衆多,盡管們已經提前準備了大量蛇粉與驅蟲的草藥,但島上的毒物毒性極強,尋常藥物對它們幾乎毫無效果,在島上的第一個夜晚,四個忠仆一下子沒了三個。
墨肇命不該絕,小小的覺得上山毒蛇會少一些,于是拉着僅剩的一個仆人鐘祥跑到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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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到山頂們發現,山頂中間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湖泊,在夜光下冰藍色的湖水上仿佛有點點冰碴,閃着晶瑩透亮的光芒。
鐘祥認出這是雜書中記載的火山口,想要抱着小少爺離開,結果墨肇想下去看看,鐘祥一時沒抱住,兩人順着陡峭的火山口滑了下去,正好掉進冰藍色的湖泊中。
湖泊的面積很大,像一個坡度極緩的錐子,越往中間湖水越深。
流火島氣候炎熱,但湖水卻冰涼刺骨,兩人在湖邊掙紮了好一會兒才爬到岸上。
神奇的是,在湖水中泡過一遍後,島上的蛇蟲竟不再咬們了,墨肇身上的毒素也被清除。
鐘祥明白,這湖水便是家主說的解藥,可惜墨家其人已經毒發身亡,等不到這救命的湖水。
島上人跡罕至,物資豐富,鐘祥索性帶着小主人在這裏住下來,只偶爾去岸上的小鎮裏購買一些生活用品。
漸漸地,墨肇長大了一些,當年墨家被衆多江湖門派當做異類圍攻消滅的景象,仍然歷歷在目,複仇的種子在心底燃燒。
一次偶然的機會,墨肇發現了流火島上最大的秘密。
于是,一個長達二十年的複仇計劃在腦海中形成。
湖面上,墨肇閉着的雙眼猛然睜開,眼神中迸發出銳利的光芒,身子一轉,整個人潛入水中,高大的身軀在寬闊的湖泊中游動,像一條靈活的魚。
越往中間游,湖底越深,湖水越冷,直到湖泊最中央,湖底突然陡峭,深不見底 ,是一處水中斷崖。
墨肇在流火島上長大,對島上的各種事物了如指掌,島上有很多處火山口,火山口中的湖泊也不止一兩處。
但只有現在所處的湖泊最為奇特,不僅可以解毒防毒,還可以提升功力。
湖水中央的崖底似乎藏着什麽東西,墨肇能感受到,這片湖泊的神奇之處很可能就是因為崖底的那個東西。
只是每當墨肇像深入湖底探索,野獸般直覺就會告訴湖底有危險,致命的危險。
在水中游了一會兒,墨肇浮出水面,大步朝岸邊走去。
岸邊候着一個老伯,見墨肇出來,起身遞過去一塊幹淨的布巾。
“鐘伯,你怎麽來了,柳青呢?”墨肇接過布巾問道,之前每次來天水湖,柳青都非要跟過來。
“主上,剛要和您說這件事呢,柳公子正在試煉場自罰。”鐘伯回道。
流火島氣候炎熱,島上的大部分男子都穿着簡單,墨肇更是經常光着膀子。
用布巾草草地擦了擦臉和頭發,濕透的褲子用內力烘幹,便沒有再穿衣服的打算。
整天向撒嬌讨饒的小妖精竟然在自罰,看來犯的錯不小,墨肇對鐘伯道,“我去看看,鐘伯你在這裏泡一會兒吧,對你身上的傷有好處。”
鐘伯卻拒絕了:“多謝主上,天水只有主上可以享用,屬下不用了。”
墨肇沒有多說什麽,轉身離開,鐘祥和采花賊等人一樣,也嘗試過異化,可惜失敗了,全身腐爛中毒,只有靠飲用湖中天水來壓制毒素,即使泡在水中比飲用的效果好一點,但都是無法根治。
試煉場在墨府的最深處,墨肇一路走過去,漸漸聽到越來越清晰的鞭聲,還有幾聲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悶哼。
平日裏青衣飄飄,顧盼生輝的柳青,此時正跪在試煉場中央,脫去了上衣,只穿着一條白色亵褲,褲沿上圍了一圈深褐色獸皮,白皙的上半身并不嬌弱 ,而是有隐隐的肌肉形狀。
試煉場是從森林中開辟出的一大片平地,四周用一人高的磚牆圍起來。
試煉場高處坐着一個身穿輕薄紫衫的妖嬈女子,她不僅衣服是紫色的,全身皮膚都散發着淡淡的紫,是中毒至深的跡象。
紫荊是最早異化成功的一批人,被墨肇任命為試煉場管事,她原本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紫衣毒聖,為了研究令墨家滅門的奇毒,她來到流火島。
上島後不慎被三目銀環蛇咬中,和當年的墨重一樣,中毒後體內反而獲得了比銀環蛇更加猛烈的毒性,整個人就是一個行走的毒物,只要與人有肢體接觸,就能将蛇毒傳遞過去。
墨肇及時給她喝了火山口的天水,她才沒有像墨重一樣毒發身亡,而是一直保持着全身帶毒的狀态。
流火島上的人喝過天水,可以她與接觸,但如果她以現在這幅樣子回到陸地上 ,必定會重蹈墨重當年的覆轍。
因此,她選擇終日守在這個試煉場裏,看着一批批人或為了實力,或為了逃命而來到這裏,異化失敗變成中毒至深、全身腐爛的怪物。
柳青身後的鞭子沒有停下,粗壯的藤鞭一下下親吻着柳青斑駁的後背,鮮血滴落在腰間的獸皮上,仿佛受傷被困的小獸。
看到墨肇沉着步子走進來,紫荊走下來迎接,“主上,您可算來了。”
墨肇看着正在受刑忍痛的柳青,問紫荊:“這是怎麽回事?”
紫荊是最忠誠的左膀右臂,管理試煉場的同時也掌管墨家的刑罰,柳青是的人,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錯也應該等親自下令處置。
“主上,這可不怪我,是柳青非要自罰的,一個月前以你的名義從場裏帶走了兩個失敗品,結果今天來告訴我,是自作主張,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還非要按照規定領一百鞭子。”
紫荊說話的時候時刻觀察着墨肇的眼神,發現聽到柳青假傳命令時并沒有憤怒的情緒,于是繼續道:“我就說嘛,這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對着你撒個嬌就過去了,何必來受着罪,要是不小心毀了容貌,不讨你喜歡了豈不是更吃虧,這孩子,就是死腦筋。”
墨肇聞言,眸子深不可測地看了紫荊一眼:“比你聰明。”
紫荊頓時要插着腰和墨肇理論,墨肇不是殘酷無情的人,定的處罰雖然嚴厲,但其實規矩并不多,一年半載都沒個違背的,紫荊這個試煉場管事兼司刑者,其實只有前面的稱號在發揮作用。
流火島上沒有這麽多爾虞我詐 ,只要适應了這裏的氣候和生活,過的說是神仙日子也不為過。
所以紫荊忘記了,墨肇再不問瑣事,也是這個島嶼上的王,柳青敢假傳命令,便是挑戰的權威。
越是墨肇的枕邊人,柳青越難以活命。
柳青今日來主動領罰,其實是在賭墨肇對到底有幾分情意。
墨肇走到柳青身前,擡手讓後面揮鞭子的人停下。
身後肆虐的鞭子乍停,柳青一直提着的那股勁反而散去,身形搖晃了兩下,雙手撐住地面。
主上的褲腳出現在眼前,柳青擡起頭,費力地仰視着墨肇,“主上。”
墨肇沒有責備 ,只問了一句:“失敗了?”
柳青聽到這三個字,眼角頓時湧上一絲酸澀,剛剛的鞭子那麽痛,都沒有落淚,卻因為這三個字,差點委屈地哭出來。
采花賊在所有異化失敗的人中是狀況最好的,柳青将采花賊和女兒放出去,承諾如果能拿着陸雲承的人頭回來,便會幫們清除體內的毒素。
明明做好了最完備的計劃,陸雲承,這個殺害自己弟弟的兇手,絕對不會逃過這一劫。
可惜,還是失敗了。
柳青不甘心,要繼續在墨肇身邊活下來,一直活到柳綠大仇得報的那天。
“是。”柳青點點頭,将眼角的淚水逼下去,用盛滿水意的眸子,緊緊地看着墨肇,自己的生死,只在這個高大男人的一念之間。
墨肇卻沒有再和說任何話,而且問身後行刑的人:“還剩多少鞭?”
“回主上,一共一百鞭,還剩三十鞭。”
墨肇點點頭,伸手拿過鞭子,站在柳青身後道:“剩下的我來,我一鞭子頂十鞭,柳青,你只要挺下我三道鞭子,這件事便算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流火島的太陽,生生把白嫩嫩的胖娃娃曬成了古銅膚色的壯漢啊
酥酥:墨肇,所以你就給島上的人喝你的洗澡水?
墨肇:是他們求着我給的。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點,看到有個評論說墨肇讓人石更了,所以給反派cp加了點戲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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