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偷吻
“主人,你……少喝點……”見陸雲承又喝了一碗竹葉青,影千肆忍不住勸道。
陸雲承眼神開始迷離,但還沒有失去意識,他聽影千肆勸地磕磕絆絆,嘴角露出一絲孩子氣的微笑:“小影衛竟然敢阻撓主人,太過分了!”
雖然聽出主人的語氣是在開玩笑,但長久以來養成的影衛綜合素養還是讓影千肆忍不住想要請罪。
“主人,屬下不敢了。”
影千肆的聲音很小,不像是請罪,更像是無奈地讨饒。
陸雲承聞言滿意地點點頭,“沒事,我聽你的,不喝了不喝了,唐異和我說過,為人相公的,要聽娘子的話,你是我娘子,我自然要聽你的,來,叫聲相公聽聽。”
影千肆:“……”
若是冷冰冰的命令,別說是叫“相公”,就算是什麽更過分的他都能毫不猶豫地執行,可主人越是用這種類似于調情的口吻對他,影千肆越是張不開口。
“主人,你喝醉了。”影千肆企圖蒙混過關。
“嗯?影衛不聽話,既不讓我喝酒,也不叫我相公,”陸雲承原本前傾在桌子上的身體頓時直起來,故作嚴肅道,“千肆,你告訴我,我該怎麽罰他!”
主人喝酒後原來是這個樣子嗎?影千肆懷疑主人現在的心智只有七八歲。
見影千肆沒有回答他,陸雲承自問自答,“好的,就按你說的辦,我去揍他的屁股。”
“主人!”我什麽也沒說啊,影千肆來不及為自己辯解,陸雲承已經起身爬過來了。
竹榻很寬敞,陸雲承與影千肆湊在同一側也不顯擁擠。
見陸雲承真的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掀他衣服,影千肆顧不得對主人不敬,伸手将陸雲承亂動的手腕按住。
“主人,老爺和夫人随時會找過來的。”影千肆搬出陸榮軒和淩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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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才不想見他們。”
陸雲承被影千肆握住雙手,乖乖地也不掙紮,他順着力道靠在影千肆身上,兩人的肩膀挨得緊緊的。
見主人安靜下來,影千肆默默松了一口氣,他真的怕主人那樣揍他,必定比影殿的無數刑罰更加令人難耐。
影千肆伸手攬住陸雲承的肩膀,講他往懷裏拉了拉,哄孩子般輕輕拍了拍“好,不見,不見”。
陸雲承點點頭,腦袋在影千肆胸口蹭了蹭,玉質的發冠總是不小心碰到什麽地方,他微微蹙眉,覺得不太舒服,索性躺下身子側趴在影千肆腿上。
影千肆順着陸雲承的動作調整姿勢,盡可能讓主人趴得舒服些,就在影千肆以為主人已經睡着時,陸雲承發出自言自語般的低喃。
“娘親的師父去世得早,靈仙宗內部又道派不和,重整宗門的重擔壓在她身上,我理解她,只是……”
影千肆凝神聽着,陸雲承卻沒說完便睡着了。
影千肆知道主人心中未完的話,主人理解淩靈道長的難處,只是傷心淩靈道長對自己的态度,母親對兒女的思念與愛護之情,實在是甚少在淩靈道長身上見到。
影千肆看着陸雲承熟睡的側臉,形狀姣好的長眉無需修飾,斜斜地飛入鬓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長而密的睫毛乖巧地垂下,真正的眉目如畫。
影千肆伸手将陸雲承臉上的碎發撥開,看了又看,終于忍不住彎下腰,在陸雲承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枚輕吻。
柔軟的唇瓣觸碰到溫熱的皮膚,那感覺就像是兒時記憶中最好吃的糖果——桂花軟糖,香軟甜蜜。
這是他做影衛以來做過的最大膽的事了吧,影千肆這樣想着,腦海中卻突然浮現主人那雙清淩淩的眼睛,頓時有種被主人當場抓獲的驚懼感。
影千肆急忙睜開眼,主人仍然在睡着,沒有發現自己的僭越之行。
他屏着呼吸緩緩直起身子,直到臉上的高熱徹底散去,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掌櫃的,你們這裏有沒有兩個身材高挑的男子結伴來過,一個身穿白衣,一個身穿黑衣。”
樓下傳來一位女子的聲音,正是一路找過來的淩靈道長。
她卸下壯漢打扮後,三千烏發只用一根銀簪固定,四十出頭的面容未施粉黛,眉若遠山,明眸皓齒,看起來只有三十歲左右,眼角的細紋為她平添一股成熟的風致。
掌櫃的看得失神片刻,直到陸榮軒輕咳一聲,掌櫃的才收回眼神,露出待客時慣有的笑容,他對陸雲承和影千肆印象深刻,一下子就記起來,但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不知兩位找他們何事?”
“我是他們的娘親。”淩靈直接了當。
站在旁邊的陸榮軒頓了一頓,他雖然喝了影千肆的改口茶,夫人可還沒喝,怎麽能這麽輕易就認下那小子。
老板聞言頓時不敢為難,忙讓小二将人引上去。
這娘親着實年輕了些,不過細細想來,她與其中的白衣男子确實有幾分相像,尤其是周身清清冷冷的氣質,還有那令人不敢直視的明亮雙眸。
“主人,老爺和夫人尋過來了。”影千肆小聲道,對着老爺,他已經喊過爹,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喊淩靈道長娘親,索性便都沒有改口。
陸雲承正趴在影千肆腿上睡得好好的,聽到有人靠在他耳邊說話,似乎覺得耳朵有些癢,于是在影千肆腿上翻了個身,抱着影衛勁瘦的腰身尋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了。
主人溫熱的呼吸透過衣衫傳入緊繃的皮膚,影千肆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陸雲承,“主人?”
睡熟的陸雲承自然沒有回應,于是淩靈和陸榮軒敲門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幅畫面。
自家兒子側躺在榻上,抱着新娶的男妻,一層層白色長衫鋪了滿地,飛雲錦上的暗紋迎着陽光仿佛粼粼的湖水,微波蕩漾,春意盎然,倒是一副安靜美好的畫面。
影千肆看着恢複女子裝扮的淩靈,被她的年輕與貌美驚訝了一瞬,随即立刻開口喊人:“夫人,老爺。”
主人睡在自己腿上,影千肆無法起身行禮,只能在榻上如坐針氈,喊過人後便不敢與他們對視,目光顫顫地垂下頭,看着主人完美無瑕的睡臉 ,仿佛等待判決的罪犯。
淩靈不在乎這些虛禮,她坐到影千肆對面,也就是之前陸雲承的位置,看見桌上擺着沒喝完的酒壇子,問道:“承兒這是喝了多少酒,怎麽醉成這樣?”
陸榮軒也是第一次見兒子醉酒,他不無好奇地端詳一番,“這小子難道傷心到喝酒買醉不成,真不像他之前的做派。”
淩靈聞言瞪了陸榮軒一眼,讓他不要幸災樂禍,兒子今天這樣,罪魁禍首還不是他。
“回夫人,主人喝了兩碗竹葉青。”影千肆低頭,恭敬地回答道。
淩靈不知道竹葉青,但聽名字不像是很烈的酒,她所料不錯,兒子的酒量随她,幾乎是一杯倒,只是因為她從不在外人面前飲酒,沒人知道罷了。
“你就是承兒選擇的人,叫影千肆是嗎?”
“是的,夫人。”影千肆答道,喉嚨緊張到有些發緊。
淩靈看出影千肆的不适,她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不用緊張,千肆,承兒成婚時我這個做娘親的不在,沒能喝到你敬的茶,現在你可願意喊我一聲‘娘親’?”
影千肆和一旁的陸榮軒同時驚訝地看向淩靈。
陸榮軒阻攔道:“夫人,你都沒有考察一下他,他琴棋書畫樣樣不行,又是不會變通的榆木腦袋,上不了廳堂,下不來廚房,怎麽配做……”
淩靈聲音淡淡地打斷他的話,“閉嘴。”這些都是虛的,她相信兒子的眼光。
見影千肆有些愧疚的低着頭,淩靈出言安慰道:“千肆,別聽你爹的,我琴棋書畫也都不行,之前有位伯伯送了我一把好琴,我到現在也不會彈,進廚房更是只有炸廚房的份兒,不照樣過得好好的。”
影千肆沒想到夫人能和他說這些,聽到炸廚房時,他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陸榮軒坐到淩靈身邊,不滿地說道:“他怎麽能和你比,你不論怎樣都是好的。”
淩靈往裏移了移給陸榮軒讓出位置,卻懶得搭他的話,她看着影千肆再次要求道:“所以,你能叫我一聲‘娘親’嗎?”
淩靈目光中帶着鼓勵與肯定,影千肆終于慢慢放松下來,雅間屏風旁邊的矮幾上溫着熱茶,壺體比茶壺更瘦一些,許是供客人解酒用的。
影千肆伸手拿過茶壺,在酒杯裏中為淩靈斟滿茶,躺在腿上的陸雲承令影千肆無法大幅度動作,他雙手托杯,姿勢盡可能标準地将茶敬上,“千肆,給娘親敬茶。”
淩靈露出欣慰的微笑,兒子看中的人,即使不像女子那般柔情知性,但也是內斂穩重的。
酒杯比茶杯小很多,淩靈接過後沒有猶豫地一飲而盡。
入口不是想象中的茶香,而是熱辣的酒味,矮幾上溫着的是酒不是茶,而且酒味比竹葉青還要濃烈一些。
淩靈端着酒杯的手頓了一下,眼底瞬間浮上一層朦胧的水意,仿佛喝進肚子裏的酒水氲到雙眸裏,“這酒……味道不錯。”
說完,淩靈的身子便軟倒下去,被一旁的陸榮軒及時攬在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長得像茶壺的酒壺:你才是茶壺,你全家都是茶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