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抛妻棄子的薄情書生2
謝墨聽見父親這番話,臉瞬間就開始發燙,動了動嘴唇想解釋,半晌後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解釋自己對李小姐并無愛意?可事實明明并非如此。
一咬牙,謝墨打算跟父親坦白。
“爹……我,我想娶夫子家的女兒為妻。”
若是想成婚,需得雙方父母同意再去下聘定親,若是自己想跟李小姐在一起,必然是瞞不住父親。
“可考慮好了?”
謝回在桌子旁邊坐下,用剛潑自己兒子的那茶盞,倒了杯水慢悠悠的喝着。
這個世界剛到任務世界裏,兒子就已經是這麽大人了,馬上就到了及冠的年紀,不像上個世界裏的那小崽子,事事都得由自己做主,倒是省心了不少。
“考慮好了的,爹,待娶妻後,我一定努力讀書,也會……也會好好孝順祖母和小叔。”
借着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謝回一眼就能看出這孩子在說後面那句話時面上露出的不甘。
“既考慮好了,那我也就不多說了,挑個好日子,我去找個媒婆,去夫子家提親。”
謝墨聽見這句話猛地擡起了頭,眼底還帶着幾分詫異。
謝回将茶盞裏的水一飲而盡,站了起來看房間裏昏過去的齊娘,走過去提着她後頸處的衣服,把她給提了出去,扔到院子豬圈旁。
做好後拍了拍手,扭過頭看站在房門口的謝墨,朝着他說道:
“如今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記得把門從裏頭拴上,趕明兒這奴隸還是賣給別人吧,大半夜的跑到主人房間裏來,一點規矩都不懂。”
謝墨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猶豫就按照父親說的轉身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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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奴隸如何,謝墨半句都未曾過問。
本來他就一心只在功課上,滿腦子裏都是科舉學問,只知道家中有個買來的奴隸。
謝回在回了原主的房間裏後,将一塊松動的磚拿了出來,随後從這洞裏掏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箱子,打開後裏面是一本紙張已經泛黃的書。
在原劇情中,讓女主角成為名揚天下神醫的那本醫術,就是現在擺在謝回面前的這本。
這是原主妻子留下的遺物,謝回沒有絲毫負罪感,就打算把這本書給吞了,與其便宜了那穿越來的女主,不如自己來。
看完了那原劇情後,謝回總覺得其中似乎是隐瞞了許多。在古代想要完成現代醫學手術,怎麽可能像原劇情中說的那樣輕松。
“宿主,根據原劇情中顯示,女主也是被父親無辜殃及的。”
正在看這本醫書的謝回,乍然間聽見系統說話,煩躁的皺了皺眉。
雖然在他眼中主神挺摳門,但實際其實主神對它手下的那些系統還不錯。每個系統在送到他們手上的時候,都像是個新生的嬰兒,需要宿主慢慢教導。
據說,這樣陪着宿主一起成長的系統,被宿主放棄的幾率最低。
被打擾後謝回也沒了繼續看的心思,将醫術合上收起來打算睡覺,睡前不忘回答一下這蠢系統。
“女主在幼時,她父親貪墨的銀兩,花在她的衣食住行上,她就不無辜。”
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無知來當做借口,齊娘幼時奢靡的生活,都沾着無數人的血。
貪墨修建堤壩的銀子,洪水來時導致無數人喪命,要謝回來看死不足惜。
只有重到殃及全部家眷的處罰,才能讓其他人忌憚,不敢去做。
“哦。”
系統弱弱的應了一聲,這好像超出了它數據能計算的範圍。
謝回蓋上被子時,能很清楚聞到被子上的黴味兒,皺了皺眉也沒挑剔,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謝回沒像原主那樣一大早就起床去廚房燒熱水,而是睡到自然醒後,在太陽下伸了個懶腰。
大抵是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越是老實聽話的,就越是容易被忽視。
原主老實的像是個老黃牛,對母親百依百順,他弟弟偷奸耍滑,整日只想着偷懶和從老太太那裏弄點銀子出來。
但老太太卻更喜歡原主弟弟謝福,不喜歡原主也就算了,連帶着恨不得毀了孫子一生,只為了給自己小兒子留下一個保障。
卧病在床的老人,是最能看出兒女是否孝順的。
老太太躺在床上好幾年,身上依舊幹幹淨淨,房間裏頭也沒有什麽異味,全都是原主每日幫她清理。
但今天,謝回連那給老太太洗澡的熱水都懶得燒,更別提是幫她收拾了。
倒也不是嫌棄,只不過這種偏心到胳肢窩裏的惡毒老太太,不配被他盡心伺候。
自顧自的走到了堂前,将每日齊娘都會給老太太準備的粥給盛了兩碗,端到了書房裏跟自己兒子分着吃。
熬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粥,配上一疊鹹菜就足夠美味。
謝墨吃完後端着碗,悄悄地看了一眼父親,莫名覺得今日的父親似乎不大一樣。
原本家中這種托人從京城買來的米熬制成的粥,他們家裏只有奶奶能吃。
謝回将最後一口粥喝幹淨後,擡起頭恰好對上謝墨好奇的視線。
這輩子的謝墨已經到了能娶妻的年紀,的确不像上個世界裏的小崽子那樣,事事都需要自己費心,但同樣也不像上輩子的那個小崽子對自己親近,事事都能直接說出來。
“怎麽?”
謝墨在他爹問出聲後急忙收回視線,站了起來下意識想收拾碗筷。
謝回卻先一步把碗筷收了起來,走到門邊時看見還站在那裏的謝墨,低聲道:
“之前是爹虧待了你,哪家的舉人老爺像你這樣的。從今日開始,你只管專心好好讀書便是,家中事有爹來。”
饒是謝墨這麽大人了,聽見父親這句話時,也控制不住鼻尖泛酸。
他同窗考上舉人的,家裏人皆都把他當寶,擺上流水席整整慶祝了三日。
若說心中沒有半分羨慕,就連謝墨自己都不信。
家中條件如此,祖母卧病在床,謝墨也不奢求能如同旁人那般,但他父親卻偏偏連一句關心的話都吝啬。
今日父親僅僅是一個承諾,哪怕只是嘴上說說,也讓謝墨一直強忍着的那些委屈,像是破開了一道口子往外鑽。
謝回剛把碗放下,就聽見外面響起了一陣喧鬧聲,謝福帶着幾個族中的長輩還有族長,推開門走到了院子裏,還有不少想看熱鬧的村民也擠了進來。
因為是長輩前來,所以原本在書房裏剛打開書準備看的謝墨也走了出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先看自己父親迎了上去。
“唷,族長,您來的剛好,我正打算等會兒就去找你呢。”
族長現在臉緊繃着,眉宇間有一道深深的溝壑,發須全白。
“謝回,你弟弟剛去找了我們,說是你母親覺得自己時日無多,不想耽誤了孫兒婚事,已經相看好了,讓我們來做個見證,可是真的?”
族長在說這句話時,強忍着怒意,但額頭上青筋還是跳了跳。
族中出了謝墨這麽年輕的一個舉人,未來前途無量,他身為族長也與有榮焉。但誰能想到,這一家子居然糊塗成這樣!
“謝回,你兒子如今可是個舉人,你母親可能是病糊塗了,才想讓你兒子娶一奴隸為正妻,你為何也答應了?”
站在旁邊的謝福,其實壓根兒就不知道娘有沒有問過大哥,只不過根據之前大哥對娘百依百順的性格,連招呼都懶得打上一聲。
娘可說過,那奴隸買來的時候因為笨手笨腳,洗衣服的時候掉到冷水裏,所以可能根本沒辦法孕育子嗣。
有一奴隸正妻的謝墨,日後只要是正經人家,都不可能願意把女兒許配給他。再加上按照大哥對母親的孝順,也絕對不可能讓母親遺願中的孫媳被休棄。
若是謝墨當真沒孩子,過繼子侄,肯定會優先選擇自己的兒孫,那自己就也跟着一起享福。
“還有,謝墨這孩子,你如今正是好好讀書的時候,怎能沉溺于兒女情長中,失了理智甚至對一奴隸有想法!你可知,娶一奴隸為妻,身上的功名都要毀了重考!”
如今帝王對這些貪官家眷的管束尤其嚴格,若是有功名的書生想娶犯官家眷,則要被革去所有功名,從童生再開始重考。
明明就在昨夜,自己還曾滿心歡喜的與父親提及,想娶夫子家女兒為妻,如今卻被平白扣上一頂想娶奴隸為妻的帽子,謝墨動了動嘴唇下意識就想否認。
謝墨剛才說出一個字,站在族長身側的謝福就上前一步,先開口大聲的說道:
“謝墨!這可是你祖母的想法,難不成……你連病重祖母的唯一願望,都不願幫她實現嗎?”
說完後,又扭頭瞪了一眼謝回。
“大哥,你這兒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娘一個人帶大我們兩個人容易嗎?如今老了也就這一個願望,都不能滿足了娘,讓娘她安心走嗎?”
原本想要辯解的謝墨,在從自己小叔的嘴裏聽到祖母兩個字後,在陽光照耀下,臉慘白如紙。
根據他從小到大的經歷,只要提到跟自己祖母相關,爹多半會妥協。
如今……唯一慶幸的也就是自己只來得及跟父親說了自己心悅李小姐的事,倒也不會連累李小姐的名聲。
像李小姐那般溫柔賢淑善解人意的女子,就算沒有自己,以後的日子應當也過的不錯。
謝墨放在身側原本緊握的手,如今已經緩慢舒展開,垂眸掩住了眼底的心如死灰。
而接下來他父親的話,卻讓謝墨帶着幾分不敢置信,猛地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