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嘴欠男女上線 (1)
大學英語課,老師把我叫到了講臺上,讓我做 Presentation。
可惜,我沒準備。
當我尴尬地回到座位,賤人同桌立馬想我發射出了一句友好問候。
那語氣,那态度,聽了想怒吼,見了要動手。
“喲,您這周末光忙着蹦迪了?”
“滾!”
這是我和我那嘴欠同桌的日常,不相愛,只相殺。
不過當時的我根本不會想到,七年後我會跟他殺到同一張床上。
我是沈音音,在七年前的九月,我剛剛成為一名大學生。
開學報道那天,我是一個人來的。
老爸老媽秉承着“獨立自主”的教育觀念,直接把我扔在了航站樓前的即停即走車道上。
當我頂着大太陽終于來到大學門前時,這裏已經擠得站不下人。
大學可真大啊,人也可真多啊!
更讓人絕望的是,我手裏還拎着表哥傾情奉獻的超大號行李箱,在人群中簡直寸步難行。
就在我煩躁地往前挪動時,耳邊冷不丁傳來了六個字。
“學妹一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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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這人在跟我說話?
我疑惑地擡起頭,一個穿着灰色衛衣的男生擋在了我的前面,仿佛道明寺攔着杉菜、玄彬攔着三順。
他的鼻梁上還架了個 GM 的黑超,或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友善,一笑露出了八顆牙。
帥是真的帥,騷也是真的騷。
素來聽聞大學新生開學這一天,是衆學長蹲學妹廣撒網養魚的“重大節日”,所以我一邊警鈴大作提防“蹲妹男”,一邊欣喜人生第一次被搭讪。
女人,有時候真的是大型精分患者。
正當我準備禮貌應付一句就離開時,“蹲妹男”又開口了。
“學妹,你牙裏有菜。”
……
不得不說,我慌了!箱子一甩,書包一摘。
我趕忙從最底下掏出小圓鏡子,開始咧嘴觀察。
畢竟仙女的牙裏,不能有菜。
可我左看右看,怎麽也找不到“蹲妹男”口中的菜,耳邊是一聲輕輕的嗤笑。
被耍了!
我沉着臉重新拖起行李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蹲妹男”尾随在後,邊走邊問。
“學妹對作死協會感興趣嗎?我是會長,有很多福利的。”
沒聽錯,就是作死協會,這名字跟“蹲妹男”的行徑高度一致。
不過我一路聽着他的唠叨,突然起了報複的心思。
“有的呀,不過學長能幫我搬一下行李箱嗎?”我甜蜜開嗓。
果然,我話音剛落,“蹲妹男”就一把奪過的行李箱,往女生宿舍樓走去。
“得,東西都搬上來了,學妹咱們要不加個聯系方式?等閑了可以來看看我們社團。”哼哧哼哧的他掏出手機,打開了 QQ。
“好啊。”
我微笑着,把表哥的 QQ 報給了“蹲妹男”,想着以後肯定不會再見。
誰知在一個月以後,我竟然和他成了“親密無間”的同桌。
一句 What the f**k 脫口而出。
憑借着大一入學時的英語摸底成績,我“不幸地”被分到了英語 C 班。
到底有多不幸呢?
據說大一 C 班的英語老師是出了名的“奇葩”,不僅不允許任何形式的逃課,還會時不時想出一些“特色教學方式”,搞得一批批學長學姐們哀嚎不止。
為了不被分到 C 班,我們整個專業的同學們在考前異常努力,甚至有人還讓父母把高三時候的英語練習卷子寄到學校來,惡補完形填空。
而我那時候在做什麽呢?
我像每一個剛上大學就放飛自我的孩子一樣,在徹夜徹夜地撒歡兒,看小說、打游戲、學化妝,考試什麽的,根本沒把它當回事。
“不就是個英語課?再狠能有高三狠?”
臨上課前,我跟室友撂下了這句狠話,拎着課本、哼着歌,悠悠地往一教的教室走去。
然而幾分鐘之後,啪啪打臉的旅程就開始了。
為了限制大家逃課,老師給每個人都固定了座位。
為了能讓全班過四級,老師給每個人安排了“互動同桌”。
為了監督學生學習,老師還要求每天早上 9 點前上傳學習成果。
……
老師名不虛傳,學生倒吸涼氣。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我的座位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裏,還挨着個暖氣包。
正當我喜滋滋攤開英語書,準備劃水時,我的臉色又凝滞了。
因為我的同桌,是在開學第一天就搭讪我且失敗了的“蹲妹男”,陸嶼。
“學妹又見面了哈,怎麽稱呼?日天日地?”
……
我想起來了,這是表哥的 QQ 昵稱,眼前這人還真去加了表哥 QQ。
“沈音音。”我冷淡地回複他,畢竟大學第一天就被捉弄的感覺并不是特別好。
“嘤嘤嘤?”
“滾!”
見我快要發脾氣,陸嶼低頭拿出了手機,邊唠叨邊鼓搗那些個軟件。
“我上學期缺考,所以得跟着大一上課補學分。”
我沒空聽他的解釋,專心琢磨着以後要怎麽應付老師。
嗡!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打開看是他通過“四級必勝”微信群發來的好友驗證消息。
看着在講臺上強調英語學分重要性的老師,我無奈地點了“同意”。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我快速地抱起課本往外沖,想跟室友分享這兩節課的奇葩經歷。
誰知還沒邁出教學樓,微信又來了提醒。
陸嶼:“明天早上七點,圖書館門口不見不散。”
七點???
至于嗎大哥?我這是上大學還是上複讀?
我追問過去, 他卻回的“有理有據”——“我是籃球隊的,早上七點半開始早訓,畢竟要代表學校去打比賽,還得打卡。學妹你還有更好的建議嗎?”
行吧,都把為校争光這理由搬出來了,我還能說什麽?
早上七點,圖書館門前。
我在冷風中等待了五六分鐘後,陸嶼頂着他那炸毛的錫紙燙走了過來,睡眼惺忪。
如果他不張嘴說話,還是個惹眼的大帥比。
一路走來還有不少女生悄悄看他,有的甚至把手機藏在資料後面,偷拍了幾張照片。
姐妹們真是直白又可愛。
“趕緊的開始吧,我還要回去補個覺。”
我不耐煩地從袖子裏抽出英語課本,戳了戳還在摳眼屎、打哈欠的陸嶼。
“都困成這樣了還非要早起,誠心跟自己過不去。”一肚子氣的我又補了一句。
“笨鳥先飛,你看你已經失去了智力優勢了,不得早起才能補上差距嗎?”
我被這句話氣得跳腳,一個拳頭沒收住砸在了陸嶼的胸口上。
陸嶼嗷的一聲叫了,往旁邊一蹦,嘴裏還在叨叨,“別人女生那是粉拳,你這是金剛拳吧。”
蒼天啊,為什麽要給帥哥安個欠揍的嘴?
足足過了快十五分鐘,我們才正式開始練習,我與陸嶼分別站兩邊,心不在焉地朗讀單詞課文,末了還得相互口語對話。
“How are you”
“I a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I a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I a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
仿佛小學生的對話終于結束後,陸嶼拿出了他的手機,準備拍照給老師發過去。
眼看着陸嶼打開了手機原裝相機,我立馬往他身後躲了躲,頗為嫌棄地說,“幹嘛用原裝前置!趕緊換個美顏相機,這個照片要提交到群裏的。”
與他貼的近了,反而嗅到了淡淡的木質香氣,我抽了抽鼻子。
好家夥,這人還噴香水!不過品味嘛,還算還勉強吧。
就在我走神這一瞬,“咔嚓”一聲從耳邊傳來,陸嶼已經笑着收回了手機,轉身就走。
臨了還留下句:“真正的美女,是敢于面對原相機的慘淡。”
再一低頭,“四級必過”微信群裏多了張照片,我的素顏直拍照就這麽公之于衆了。
我恨!
大學英語課。
老師的 PPT 播了多久,我身邊的陸嶼就睡了多久。
到了每周必經的小組讨論展示環節,老師微笑着問有沒有人想談談自己的想法。
我望着手肘旁睡得香甜的陸嶼,心生一計,“老師,陸嶼說他有想法!”
一個學生,在課堂上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時,總會一陣慌亂。
打瞌睡的陸嶼也不例外。
他在打了一個激靈之後,睡眼惺忪地站了起來,聽完老師用英文講了一大堆後,他沉默了。
呵,栽了吧?
讓你天天作死嘴欠!
就在我為陸嶼的出糗暗自得意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陸嶼這貨跟老師溝通無阻,交流無礙!!!
他開口說的英語根本不像晨間練習那樣小學雞,偏低沉的男聲把各種連讀、弱讀、不完全爆破運用得十分正确,還拽各種高級詞彙,活脫脫一個 ABC。
我傻眼了,陸嶼得意地笑了。
“你又在心裏憋什麽壞呢?早上可不是這麽說英語的啊。”等他獲得老師的認可與全班的掌聲後,我還是忍不住問了。
受表揚的陸嶼又在桌上趴下,對我露出半張臉,“你猜?”
“我不猜。嘻嘻。”憋死他算了。
最後還是前排的女生替我揭曉了謎底,“陸嶼本來應該是大三 A 班的,不是真的英語差呀。”
陸嶼得意洋洋“說了是為了照顧你,你那英語确實有點拉垮,我用高級詞兒你肯定跟不上。”
我哼了聲不打算理他,王者裝青銅玩得還挺溜。
就在我們前後排小聲說話時,老師又開始點名回答問題了。
被點到的那個幸運兒,是我。
“下面有請沈音音同學上臺進行 Presentation,大家掌聲有請。”
我慌亂地擡頭去看英語課代表,猛然想起今天确實輪到我了!可昨天為了搶演唱會的票,早把這事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只好拖着僵硬的腿挪到講臺上,一個木頭人似的在臺上杵着,盯着今天的主題磕磕絆絆說了幾句,最後在全班同學的注目禮下兩頰熱辣辣的,落荒而逃。
一屁股坐下後,陸嶼還不肯放過我,這位賤人同桌向我發射出一波波嘲諷輕蔑的眼神。
“喲,周末忙着蹦迪呢。”
我翻了個白眼,“滾!”
陸嶼嘴上雖然賤,可我慢慢察覺到他與我的口語練習确實是個層層遞進的過程,跟着他的節奏來,我的英語成績不止提了一個檔次,口語都地道了不少。
室友還調笑着問我是不是交英語系的男朋友了,畢竟那一口美音屬實地道。
一聽室友的揶揄,我趕忙與陸嶼撇清幹系,連連擺手,“胡說什麽呢!我平時看的美劇也不少!”
“哈哈哈哈哈你心虛了音音,有情況是不是!”
說話間,室友小 C 狠狠地推門而入,見到我們的一瞬間便開始放聲大哭。
“我男朋友,好像,今天晚上要和一個校外的女的去酒吧玩……”
此話一出,我們幾個都來了氣,小 C 對她那個男朋友有多好我們都看在眼裏,結果還是遇人不淑,幹脆不如就去酒吧捉奸,當場了斷。
“走,我們今晚去蹲他,讓他當面說清楚!”
第一次去酒吧,心裏還是有點發虛的,擔心自己跟農村土包子進城似的,丢臉跌份兒。
為了符合酒吧氣氛和捉奸壯膽,我特意畫了個禦姐妝,小吊帶、超短裙、高跟鞋齊活兒,驚得室友連連誇我 A 爆了。
我們幾個剛一進酒吧門,震耳欲聾的音樂不斷沖擊着我的耳膜,光線很暗,無數年輕男女的身影在各種旋轉的彩燈下扭動。
這特麽怎麽找人?!
我們像魚一樣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密閉的空間,躁動的人群,各種各樣的氣味讓我有點犯暈。
我從廁所裏清醒了一下出來,發現找不到室友們的身影了。
小 D 給我發了條消息,“逮到渣男了,正在撕逼現場,你來不來?”
好家夥,這種現場怎麽能少了正義的我?
我扶着牆一步一步去找她們,等我走近渣男那一桌時,傻眼了。
陸嶼就坐在渣男旁邊,帶這個黑色鴨舌帽,再旁邊是一個穿着羽毛大衣的長發女生。
啧,也不嫌熱。
我白了陸嶼一眼後就沒再看他,身邊數落渣男的室友們一個頂倆,捉奸已經接近尾聲。
目的達到了就撤。
我拉着室友們往外走,其中小 C 一直扶着腰,她委屈地說剛剛用力過程,閃了一下。
需要人回宿舍應付宿管阿姨,需要有人陪小 C 去診所看看。
我和小 D 選了前者。
正因為這個選擇,讓我丢盡了人生前 20 年的所有臉面。
把小 C 她們打發走,我開始站在路邊打車。
也許是聞煙味兒聞多了,也許是剛進去時偷嘗的那一瓶啤酒後勁兒大,我老是暈暈乎乎的。
我看酒吧旁邊有個露天的燒烤攤,搖搖晃晃的我在那兒找把個椅子。
“沈音音?”
我循着聲望過去,犯起困來只得使勁眨眼。
小 D 看到是跟渣男一桌的人,毫無猶豫地拉住了我的手,一臉戒備。
“別眨了,都知道你是卡姿蘭大眼了。”他沒好氣地說,“剛剛不是挺能耐,現在怎麽蔫兒了?”
在酒精的催發下,我不服氣地站起來,手指點了點他的肩膀,“陸嶼,你跟那渣男有什麽兩樣?不都是來泡吧撩妹的麽?”
“不過也是,開學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就愛蹲妹,枉我覺得你人品還行。”
“再說了,你家是住海邊麽?管這麽寬?又不是我男朋友,你管我幹嘛!”
借着酒勁兒,我一股腦的把今晚的不滿發洩了出來。
說實話,當我看到陸嶼坐在長發小姐姐身邊時,心裏燃起的嫉妒讓我惶恐。
這次輪到陸嶼不說話了,我即使是醉了,也仿佛能夠感覺到他不屑嘲諷的表情。
冷風一吹,頭痛欲裂,我蹲下身捂住了腦袋。
“你可真能。”陸嶼似乎是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衣服暖烘烘的,還有股好聞的果木香氣,與第一次躲在他身後聞到的一樣。
最後我是在快睡着時,聽到了其他幾個室友趕過來的聲音。
“呃,難道你就是是音音的男朋友?!不對啊,你不是那渣男的室友嗎!”
剛剛在酒吧見過一面,室友的言語中透着戒備。
對于她的疑問,我與陸嶼同時否認。
陸嶼淡淡道,“不是不是。”
我瘋狂搖手,“還不是還不是。”
第二天一覺睡到了大中午,我呆呆地在寝室床上坐起來,呆滞的腦子也終于開始運轉。
我看了眼手機,猛然想起今天還和陸嶼說好要一起練口語的!
打開聊天窗口,發現平時我遲到幾分鐘就要催個不停的陸嶼,今天毫無動靜。
消息界面還停留在晚上互怼。
我往下一探腦袋,問,“哎不對,我昨天怎麽回來的?”
小 D 扶了扶眼鏡,眼神中滿是深意,“誰見了音姐不說一句牛逼呢。”
我的心一下被吊起來,抓了抓頭發,忙追問,“我沒幹什麽糗事吧?到底怎麽回事啊我怎麽完全想不起來了呢!”
斷片?難道我喝斷片了?!
我閉着眼睛瘋狂逼自己回憶,幾乎都要抓狂了,腦海中卻一片空白。
“是這樣的,音音。”小 D 繪聲繪色地為我再現當夜情景。
“我願意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用一句話總結——二位不在一起很難收場!”
在出租車內。
我死活嫌棄陸嶼肩膀高睡着不舒服,一腦袋賴在他大腿上,手還不安分地摟着着人家的腰……
司機師傅還調侃了句女朋友撒嬌挺可愛。
“你怎麽不把我扒下來呢!!”我尖叫。
“音音你跟考拉抱樹似的,還有醉鬼 BUFF,我扒拉不動啊!”
我硬着頭皮繼續聽下去,心中在狂罵醉酒的自己。
後來,陸嶼背着我往學校裏走,因為那股木頭氣味實在讓我在意,腦子一抽就埋人脖子裏去了……
對了,我還說什麽來着?
我嘟嘟囔囔說他身上的氣味好像我的一個讨厭的人,那個人仗着自己長得帥又聰明總是欺負我,最後以高呼“陸嶼是大傻逼!”的宣言結束了這趟旅程。
這是什麽?
這是宇宙級的社死現場啊!!!
“音音,陸嶼這個人挺好的,一點不嫌棄你快吐了,還給我們交代了喝酒後的注意事項,你看你們是不是可以發展點什麽?”
發展個球,我恨不得像只鴕鳥一樣埋進沙子裏,忘掉這些丢臉的事。
等第二天見到,我一臉尴尬。
不過他倒是沒在意,先跟我解釋了一通為什麽昨晚會出現在酒吧。
“你們嘴裏的渣男,是我室友,他被你們堵住以後喊我來救場,我剛一坐下就有人來搭讪了。”
“那個女生我不認識,室友的破事兒我也提醒過他。”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
跟我解釋這麽清楚幹嘛,仿佛特別怕我誤會似的……
“好了好了,我們開始吧。”我催促着趕緊翻過這篇,不然真的會無地自容。
然而,今天的陸嶼很奇怪,沒有嘴欠,也沒有逗我,只是公事公辦般的幫我糾音。
“來拍照打卡吧,我下載了美顏相機。”陸嶼自覺地站在我前面,幫我調整角度。
他這副态度讓我覺得有點……
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湧上心頭,覺得莫名有些心慌。
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認真問,“你怎麽了這是?”
陸嶼看了看我的手沒說話,只是輕輕地把手抽了出來,在我腦門上崩了個栗子,“我良心發現了,決定多關愛一下智障兒童。”
行!陸嶼還是那個,是我輕敵了。
在之後的日子裏,我們越來越頻繁的出現在彼此的生活中,約飯、探各種網紅美食店、看電影打游戲、吐槽各種事情……
我與他的聯系早已不局限于英語學習了。
室友每次見我化妝出去,總要過來調侃幾句,說是不是外面真藏着一個男朋友。
“不過啊,音音你談戀愛也別把學習落下啊,你高數複習的怎麽樣了?”
一聽“高數”兩個字,一聲 wooc 脫口而出。
叮!
微信有新消息,我點開一看,是陸嶼問我要不要去看市中心煙花。
緊張的考試周,怎麽可以去耗費大好時光看煙花呢!
“陸嶼~~~”這晚,我把陸嶼約了出來,幫他點了一大堆他愛吃的食物。
陸嶼浮誇地抖了抖,“出門沒吃藥?”
“能不能幫我補習高數啊。”我扁扁嘴,捧着高數書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陸嶼挑起半邊眉頭,很是不屑,“就這?”
我趕忙點頭,把書和草稿紙遞了過去。
陸嶼将我的書翻看,嫌棄地點評道,“筆記做的滿滿的,還不會就只能說明你……真笨。”
我瞪起眼剛要發作,想到可怕的學分,只能忍氣吞聲,小聲拍他馬屁,“跟您這計算機系學霸确實比不了哈。”
整個下午,陸嶼都在給我講題。
我盯着那雙修長好看的手,握着鋼筆在草稿紙上流暢地寫出過程,時不時就走了神。
解題的時候,因為不确定是否正确,又忍不住偷瞄陸嶼的臉色。
他低垂着眼睛,嘴角有些下撇,正在嚴格地扮演着數學老師的角色。
我趕忙移開視線,正經嚴肅的陸嶼……居然有點吸引人。
走神走多了,就走歪了。
在我第三次解錯題的時候,陸嶼終于按捺不住發作了,我第一看見他板起臉的樣子,“沈音音,麻煩你動下你貧瘠的大腦,這題不是周三才講過嗎?換個問法就不會了?”
“下次,我下次我再也不走神了。”
“呵,狗還說再也不吃屎了,你看誰信它?”
……
在陸嶼的連環攻擊與提醒下,我終于順利地參加完了考試。
看到試卷上與陸嶼押題一模一樣的幾道大題,我差點沒感動得落淚。
寒假回家的時候,我第一次産生了舍不得的情緒。
10
在家的時候,我每天都約陸嶼打游戲,還一直開着語音,輸了之後互罵幾句才解氣。
可從某一天開始,他突然很少上線了,除夕夜的祝福也是很晚才回複。
我問陸嶼怎麽了,他只回複最近在忙,之後我就沒再好意思去打擾他。
直到我覺得打游戲沒意思時,才忽然意識到自己有多麽習慣他在身邊,習慣他在耳邊嘴欠。
我打開了手機相冊,忍不住去翻看上個學期每天早上打卡的合照,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攢了這麽多照片和視頻了。
離開學的日子越近,我的心情就越來越雀躍。
和閨蜜逛街的時候,我頻頻提到陸嶼,她帶我來到商場,壞笑着将我推了進去,“好啦好啦。我知道陸嶼有多厲害了,上次他幫你補習高數,你還沒好好謝謝人家吧。”
我走走停停幾乎要把整個商場都逛完,最後才定下了個木雕。
可是……當我帶着精心為他挑選的禮物來到學校的時候,卻失望了。
我,找不到陸嶼了。
發微信不回,英語課也沒來上,他大我兩個年級,我根本沒有什麽熟人去找到他。
第一次遇上這種幾近失聯的情況,我慌張又不知所措。
看着那個包裝好的木雕擺在我的桌子上,我第三十次點開與陸嶼的消息記錄。
還是沒有回複。
“音音,你沒事吧?你臉色好難看,你……不會是失戀了吧?”室友擔心的問我。
我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把手機擱在一邊,賭氣般拿出英語系的課本開始學習,除了陸嶼的事情讓我心煩意亂,還有一個沒有得到家人認可的決定。
我想要轉到英語專業。
跨專業的學習量很大,我本來想問問陸嶼的意見,或者從他口中聽到一句認可和鼓勵,可現在……
陸嶼到底怎麽了?
我心浮氣躁,一個單詞怎麽也記不住。
11
“沈音音,這是你新的英語學習夥伴,馬上就要考四級了,你們倆加把油。”英語老師把另一個男生帶到我身邊。
我收回了想要阻止男生坐下的手,那個位置原本是陸嶼的。
在下課以後,我還是忍不住問了老師,“老師陸嶼呢?他怎麽不來了?他不也是要考試的嗎?”
老師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将花名冊在我眼前晃了晃,“他沒告訴你呀?我看你們關系還挺好的啊。”
我一頭霧水,“怎麽了?”
“陸嶼不會來上課了,他要出國了,雅思早就考下來了,聽說還拿到了好幾個名校的 offer 呢,各種手續也在辦理了。”
出國?!
怎麽這麽突然???
原來……他一直忙的事情就是出國呀……
我看到其他人都沒有對陸嶼的缺席表示驚訝,有點恍惚,我叫住一個男生,“你知道陸嶼不來了嗎?”
男生撈起書包,随口答道,“他不是要去加拿大了嗎?”
下課了,同學們結伴三三兩兩出去了,我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教室中,久久反應不過來。
所有人都知道了,陸嶼告訴了所有人,可他唯獨沒告訴我。
這麽重要的事情,他一句也沒有向我透露。
我又氣又難受,還覺得自己忙前忙後給他挑禮物簡直可笑。
關系好?
只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12
在四級前的最後沖刺階段,我和新的夥伴正在教室模拟考試,陸嶼突然出現了。
他聲音有點沙啞,對我的學習夥伴說了幾句話,把我的新夥伴支走了。
我既不擡頭看他也不問,只是自顧自地做聽力,陸嶼也不說話,就像以前同桌一樣,坐在我身旁,支着胳膊看着我。
“沈音音,停一下。”
我深呼吸一口氣,放下筆,面無表情地問,“有事?”
“最近英語怎麽樣,四級有把握嗎?”
我點點頭,“很好呀學長。”
我把“學長”兩個字咬的極重,想發洩着我內心的不滿情緒。
顯然,他也察覺到了,低頭摸了摸鼻子,“那個,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嗯,你要出國了呗。”
陸嶼沉默了,垂下眼皮,在視線的餘光中,我看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
此時已是初夏,窗外的芭蕉綠油油的,寬大的葉子在風中嘩啦啦的響。我們坐在窗戶口,溫熱的風灌進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陸嶼看了看我的表情,有點小心翼翼的問,“你都知道了?我本想早點告訴你,可是……”
沒等他說完,我就氣笑了,扯了扯嘴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把試卷一股腦塞進書包裏,噼裏啪啦快速道,“不用可是什麽,我們也就是個普通同學,不需要解釋那麽多哈!”
我賭氣般的摔門出去,臨了還補一句“你趕緊滾吧,出去了就別回來了,反正我也挺讨厭你。”
我一直往前跑,直到跑到氣喘籲籲。
将冷落自己這麽久的陸嶼狠狠地報複了一下,心中應該是痛快的。
可為什麽……為什麽會覺得這麽難受?
手機響了起來,我看到來電是陸嶼,咬牙狠狠心,一口氣把他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以前如何,以後又如何,都與我無關了。
13
大二上學期,我迎來了轉專業考試。
陸嶼以前說我學不好英語,我偏不信,我不僅要學好英語,我還要去國內最好的外國語大學。
那段日子即使是現在回憶起來也是覺得不可思議,用我室友的話來形容,簡直就是走火入魔。
英語這門專業吃力不讨好,學的東西多,可卻依舊被衆英專生戲稱為“沒有專業”,
彎彎繞繞的英國史美國史學得我頭暈腦脹,語言學更是 Hard 模式,同學們一片哀鴻遍野。
可既然都選了,我沒有理由不努力。
每天早上六點,我就開始跟着 BBC 朗讀,練口語練聽力磨耳朵。
從白天到晚上,我都在備考專四、專八,一遍遍地刷題刷到吐。
後來,我一個跨專業的插班生,竟然出乎意料地順利保研了,而且還遇見了一個很優秀的男生。
他穩重大方,長得也不賴,舉手投足都讓人很舒服。
可偏偏,我再找不到當年怦然心動的感覺了。
14
我是沈音音,今天是我入職某互聯網大廠的第一天。
作為翻碩應屆生,我一路過關斬将拿下了海外業務拓展的 offer,現在正在部門的破冰會議上和同事們談笑。
“音音,你加一下咱們的部門群吧,我拉你一下。”同事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我趕忙應下。
入群,打招呼,發表情包。
一連串動作下來,群裏已經滿屏“歡迎歡迎”,其中還夾雜着一句不起眼的“沈音音?”
我當時沒在意,只當是同事确認一下我的名字。
可不知道為什麽,從入職第二天開始,我的工位上老是莫名出現一些東西。
一些讓我垂延欲滴的東西——黑糖奶茶、乳酪歐包、芋圓鮮奶……
但我沒敢打開。
畢竟外賣單子上沒留姓名和電話,備注欄裏還寫着一個句英文對話。
“How are you”
“I a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這也太奇葩了……
為了找出這個人是誰,我問遍了閨蜜發小和家人,但都沒人承認是他們定的。
直到有一天,我們部門傳聞中的大帥逼副總監夜深人靜之時,出差歸來。
他指着那堆攢了四五天的奶茶、甜點,對全部門唯一加班的我,發出了小小的怒吼。
“沈音音,你真把我忘了!”
“還有!到底是誰給你的勇氣拉黑我這麽多年?梁靜茹?!”
原來副總監,是陸嶼。
那天自然是不歡而散,時隔這麽多年我看到他依然想罵他,但具體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
之後的日子裏,我總想着忍一段時間就換部門,甚至換公司。
可陸嶼的步步逼近,也讓我茫然無措。
又是一個加班的深夜,當我頂着疲憊的雙眼打滴滴時,一看排隊人數 56 人,預計等待時間四十分鐘,本都市麗人的心态都快崩了。
叮!
手機這時來了條短信,“沈音音,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這是陸嶼給我發的第 38 條短信,每天問一個問題,從早上吃了什麽到大學某同學的電話號。
直到今天,憋出了一句重點。
我思考了幾秒後,回複了個“有。”
沒成想短信剛發出去,我的手機就像來了電話,剛一接起來,陸嶼就噼裏啪啦開始“控訴”:“沈音音,你哪兒來的男朋友啊?我都問過 HR 了,當時你可說的是沒有男朋友啊!你這是無中生『友』,這是欺騙公司!”
我心想有沒有男朋友都和你沒幹系,便習慣性怼了句,“你家住大海?”
話音剛落,陸嶼在電話那頭笑了,我也尴尬了起來,在大學那會兒,這句話快成了我的口頭禪。
緊接着又說:“別打車了,我在停車場,順路送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