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江棠下樓時還是正常的,在小區裏走也正常,出了門,上了車也正常。
但一關上車門,她整個人像是受了什麽刺激,很用力踢了幾下腳,再毆打方向盤。
密閉的私人空間足以讓她的小情緒發洩,她低低喊了一聲,趴在了方向盤上。
剛才怎麽回事,親是親了,但姜宜漾只讓她碰一下,江棠追着唇過去,姜宜漾就後退,再追過去姜宜漾直接躲開,偏開頭靠在江棠的肩上,拍她的後腦。
是的江棠被拒絕了。
但又沒有完全拒絕。
江棠趴在方向盤上,抓着那個圓環時而用力時而放松,想着姜宜漾不讓親的畫面她就全身發麻發熱,她的一鼓作氣被這麽推開真的好羞恥。
而且最後姜宜漾看她的眼神,還仿佛在問“你不是直女嗎?”
姜宜漾不是疑惑,她幾乎是調侃。
江棠忍不住地發出了一聲嗚,姜宜漾的态度,好像是要逼江棠撕開自己的內心,站好自己的身份。
這一點淺嘗則止,搞得江棠一路都心不在焉,一個紅燈是她親姜宜漾的畫面,下一個紅燈是姜宜漾退後的畫面,再下一個紅燈是姜宜漾偏開頭的畫面。
二減一又是江棠輸了。
晚上紅燈怎麽這麽多。
手機上,苒苒又問江棠到哪兒了,江棠直接甩個定位過去,這要不是江棠知道晚上就只是普通的大家聚一聚玩一玩,苒苒這麽催,江棠以為自己拿了大女主的劇本。
不過最後江棠推門進包廂時,她還是稍稍有點驚訝的,她沒想到這麽多人。
好在幾乎都是熟悉的面孔,江棠對大家笑了笑,就往張欣那兒走。
張欣給她留了位置,坐下後她先聽苒苒抱怨了句“你好磨蹭”,然後她聽張欣道:“我以為你晚上不會出來了。”
苒苒笑了聲,朝張欣伸手:“給錢。”
江棠立馬看懂:“賭了多少?”
苒苒得意:“50。”
怪不得這麽催。
張欣邊搖頭邊給苒苒發微信,也跟着抱怨了:“我以為你們小別勝新婚呢。”
江棠開始瞎說:“誰說我們見面了?”
張欣疑惑了:“她趕着走不是去見你?”
江棠:“确實是來見我。”
張欣:“……”
張欣:“所以你怎麽過來了?”
江棠:“還不是她要寫什麽報告。”
張欣一個欲言又止:“确實。”
苒苒在一旁聽得迷迷糊糊的,等兩人說完了湊上腦袋:“啥啊,說誰啊?”
張欣見苒苒這樣,立馬神氣了起來,還哼了聲,看着苒苒的表情滿是“你不懂了吧”和“我就不告訴你”,試圖把剛才虧了的50,在這個情境上贏回來。
苒苒切了聲:“不說就不說。”
包廂裏突然一聲高歌,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也正好幾道光晃了一下,江棠才發現合意的老板娘也來了,還有她據說已經在國外領了證的小女友。
這會兒大家紮堆坐着,聊天的聊天,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
這種聚會就是這樣,人多了并不會比人少了更好玩,無所事事的只能在角落坐着當傻子。
“所以今晚什麽意思?什麽局?”等唱歌的人因為伴奏稍稍休息一會兒,江棠馬上問苒苒。
苒苒疑惑了聲:“咦?我沒告訴你嗎?”
江棠:“你告訴我了?”
苒苒說:“今天君君生日啊。”
江棠:“啊?”
怎麽天天有人生日。
江棠這不就掃了一圈:“君君人呢?”
說君君,君君到,下一個推門進來的,不就是今天的壽星。
苒苒:“出去買東西了吧。”
江棠哦了聲,就見君君和她的目光對上了,然後君君就走過來了。
這下江棠有點理解了,君君的人脈她略有耳聞,過個生日能叫上這麽多人,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甚至不認識的人她也能自來熟地招呼進來,她就喜歡人多熱鬧。
“酒?”
到了跟前,君君就這麽問江棠。
江棠才準備意思地和壽星喝一口,張欣開口了:“她最近不能喝酒呢。”
君君問:“怎麽了?身體不好?”
張欣笑了笑:“有人管着呗。”
江棠瞥了張欣一眼,想着一會兒還要去找姜宜漾,算是認可地點點頭:“開車,”她又說:“生日快樂啊。”
君君笑了一下:“謝謝。”
君君說完這些就走了,江棠倒是沒什麽,張欣突然勾住了江棠的手:“你說君君還喜歡你嗎?”
江棠疑惑:“她不是有女朋友了?”
張欣也疑惑了:“她不是分手了?”
江棠搖頭:“我不知道啊。”
張欣:“所以你也沒回答我問題。”
江棠:“誰說她喜歡我了?”
張欣笑:“是沒說,不過誰看不出來啊。”
江棠:“沒說就是沒有。”
“還好沒說,”張欣笑着着戳了一下江棠的肩:“你不要太絕情。”
江棠:“拖泥帶水有什麽意思。”
說完這話,江棠一下子就想到了姜宜漾,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雙标了。
可是姜宜漾是姜宜漾啊。
身邊張欣突然笑了一下:“诶你說,這要是被姜老師知道你晚上是來給君君慶生的,”她說着又啧了聲:“不對,姜老師又不認識君君,”張欣再诶一聲:“算了。”
被張欣這麽一提點,江棠覺得不對勁了。
雖然她坦蕩,但這事要是以後被姜宜漾知道,那必然是出自別人的嘴,那肯定有出入。
所以接下來的幾分鐘,江棠伴着這個女生的歌聲握着手機糾結着,要不要告訴姜宜漾,要的話要這麽說,這麽突然告訴她明顯怪怪的,但不說好像又不太行。
想了半晌,那邊門突然開了,服務員推蛋糕進來了。
大家見狀紛紛停下手上的事,默契地一起“wo~”了一聲,鼓起了掌。
門口進來的不止是蛋糕,蛋糕後面還有水果籃飲料和酒,服務員一個接着一個,掌聲也一直持續沒斷過。
不過跟着第四個服務員進來的,卻不是服務生的裝扮,那人從拐角過來,因為比服務員高了半個頭,幾乎是突然出現。
江棠鼓着掌的手瞬間停住,她也聽她右邊有個人喊道:“宜漾,你來啦。”
江棠半分鐘前還在腦子裏一句一句編輯今晚的事,現在這人突然出現,她人傻了。
“诶,姜老師诶。”張欣往江棠那邊靠了點。
苒苒也靠過來了:“诶,這不是我們上次見到的那個大美女嗎?什麽老師。”
是的,都是的,你也是的,她也是的。
不是的是江棠。
包廂裏的主燈已經關了,留邊緣一圈并不能照明的燈,剩下光線就是插滿了蠟燭的蛋糕。
姜宜漾不是主角,所以她走得很輕,進門口就默不作聲往老板娘那兒去了。
江棠不自禁地舔了舔唇,此刻腦子打結,好像想什麽都不太對。
“姜老師怎麽也來了,”張欣發出了看好戲的聲音:“你倆什麽意思啊?一前一後的。”
江棠也想問呢。
氣氛開始唱起生日歌,江棠也趁機給姜宜漾發消息:你怎麽來了?報告寫完了?
發完她轉頭看了姜宜漾一眼,不過姜宜漾沒往她這看,也不唱歌,也不看手機,靠在沙發上雙手插着兜。
接下來就是正常的生日流程,給壽星戴帽子,壽星許願,吹蠟燭,切蛋糕。
不過君君的蛋糕到江棠手裏時,周圍明顯的不小騷動,江棠立馬看了眼姜宜漾,卻見姜宜漾低頭看着手機。
江棠對君君說謝謝,沒想到身邊的苒苒突然問:“女朋友怎麽不帶過來?”
君君笑了一下:“我都單好久了。”
苒苒哦了聲。
不能說江棠做賊心虛吧,其實江棠應該要光明磊落的,但苒苒這麽一問,江棠又看了姜宜漾一眼。
姜宜漾不看手機了,她在和老板娘聊天。
與此同時,江棠口袋裏的手機抖了一下。
她下意識就覺得是姜宜漾的消息,拿出來看果然是。
漾漾說:我不可以來嗎?
漾漾又說:過來看你怎麽給別人慶生
江棠不自禁咽口水,甚至不理智地想罵張欣烏鴉嘴,yo。
畢竟是發的文字,不如說話看着不鹹不淡的,但還是把江棠折騰老實了。
辟謠跑斷腿,既然姜宜漾能聽說君君,別人口中的故事或許就有江棠想不到發展,所以接下來的幾分鐘,江棠縮到了沙發裏,低頭瘋狂打字。
說君君是她朋友萱萱的朋友,反正就是認識了,後來君君有女朋友了,她們就沒怎麽聯系了,聽說君君最近一直在外地,最近不知道什麽原因又回來了,以上。
江棠發一條,就看姜宜漾一下,等她把能解釋的都解釋了,姜宜漾那邊只是看看消息,什麽都不回地把手機收起來。
“這不會是傳說中的修羅場吧。”烏鴉嘴在旁邊哇的一聲。
江棠:“修你的頭。”
張欣笑了:“确實還不夠修,”她說:“要是君君一會兒跟你表白……”
江棠給張欣一個白眼,張欣笑了一下:“那她可真夠渣的。”
江棠沒理張欣。
吃蛋糕的過程,大家有一下沒一下地聊,江棠雖然低着頭吃,但耳朵始終放在姜宜漾身邊。
當那邊有人知道姜宜漾的名字時,突然啊了一聲:“上周還有人跟我打聽你呢小姐姐,姜宜漾,對嗎?”
姜宜漾問:“誰打聽我?”
那人笑了笑:“不知道,就問我認不認識。”
江棠刮一大口奶油。
不過還沒下嘴,她的手機又抖了。
姜宜漾終于大發慈悲發來了消息:蛋糕少吃
江棠立馬把奶油刮回去,好好放在桌上,再特地推出去一點給某人看。
江棠:好的
這會兒,江棠聽到那邊老板娘傳來了笑聲,是帶了點嘲笑和調侃在裏面的,她說:“你不行啊姜宜漾。”
江棠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現在該幹什麽。
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就說要玩游戲,能大家一起玩的那種。
江棠想着才剛吃完人家的蛋糕,現在就走不太好,她轉頭看了眼姜宜漾,老板娘還在和她說話,看着姜宜漾也不會無聊,江棠索性就多待一會兒。
接下來玩的游戲叫“我有你沒有”,最近很普遍的一款游戲,人少能玩,人多也能玩。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有十根手指的機會,站起來發言的人說她身上發生的一件事,要是這件事不曾在你身上發生過,你就折一根手指,十根手指全折完,這輪你就輸了。
“應該沒有人不知道游戲規則吧?”君君坐着單人凳在前頭問。
沒人回答。
“看來沒有,我先開始了,”君君笑了一下:“我和我媽一起跳過廣場舞。”
一片唉聲嘆氣,大家顯然沒想到會是這麽個開頭,全軍覆沒。
被君君這麽一帶,下面的畫風就越來越沙雕了,什麽“我吞過拳頭”,“我曾經和泥糊在臉上把自己當兵馬俑”,“我曾經穿僵屍的衣服晚上去墓地”,“我喝過我自己打的井水”……
這些總能一打就是一片。
還好不是每個人都有奇葩的經歷,像那些“滑過雪”,“吃過折耳根”,“吃過昆蟲”之類的,就能活下來一群人。
再幾個,就到老板娘的女朋友了,而場上留給那些只剩一兩根手指的朋友,機會也不多了。
在場幾乎都是看過求婚的人,女朋友溫柔大方大家也都懂的,她站起來的時候大家都很期待地看着她,也相信她嘴裏不會說出七七八八奇怪的東西。
她自己也只剩三根了,她先看了老板娘一眼,接着掃了一圈似乎在确認什麽,她說:“我的初吻給的是場上的某個人。”
話音落,明顯的一聲“卧槽”從邊上傳來。
馬上有人接話:“你們小情侶過分了啊,搞這種事。”
再有人說:“林曉你有女朋友就算了,還來迫害我們。”
又有人說:“晚上就你們一對情侶吧,好家夥還能這麽玩。”
又又有人說:“這要是一方是一方不是,那豈不是尴尬死了。”
林曉笑起來:“搞快點,初吻給的人不在場都給我折了,反正我不折。”
周圍唉聲一片。
別人江棠不管,江棠只管姜宜漾,還有那句一方是一方不是。
雖然離得遠,但江棠每一次都記得,那些姜宜漾折了,哪些姜宜漾沒有,而這個問題出來前,她确定姜宜漾是剩四根。
江棠突然的緊張了,人也靠近了沙發裏不敢看那邊。
今晚她會不會死在這兒呢,馬上就能揭曉。
“你怎麽還兩根手指?”張欣折完一根轉頭問江棠:“你初吻給誰了?”
張欣說得不大聲,但周圍實在太安靜,好奇不好奇的都轉頭看江棠。
江棠沒意外的,耳根紅了:“幹嘛?”
“哎呀,姜宜漾你怎麽也沒折手指啊。”
老板娘那邊也說話了,不過她的這個話就有點過于刻意了。
大家聽風看風,又把頭轉了過去。
不用看了,江棠死不了了,她再往沙發裏窩一窩,也忍不住低頭偷偷笑起來,沒意外耳根紅到臉頰。
很快,江棠又聽到老板娘的聲音了。
這次是正常的說話聲,她對姜宜漾說:“你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