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沒想到這句話發過去,張欣仍舊在“對方正在輸入……”
江棠擡頭看,姜宜漾正在廚房開紅酒。
張欣消息發過來了:江棠你有點不對勁
江棠問:我哪裏不對勁?
張欣說:你從來不理我們這種消息的
張欣:你怕不是
江棠咽了一下口水,甚至開始想,張欣接下來不會該要問她是不是喜歡姜宜漾了吧。
很快,張欣的消息過來了。
張欣:真的在和姜老師做哈哈哈哈哈
江棠:……
江棠:你覺得可能嗎?
或許是張欣都覺得江棠喜歡姜宜漾很離譜,所以即使她腦洞再大也沒有往這方面猜測,加上江棠的破罐破摔起效了,張欣就真的不再聊姜宜漾。
她給江棠拍了一張酒吧老板和她女朋友在臺上合唱的照片,嗚嗚嗚地說她們好幸福,之後,就沒再發消息過來。
江棠收起手機,見姜宜漾已經拿好了紅酒和杯子走了過來。
姜宜漾這個樣子,就好像早已做好了要和江棠聊一晚上的準備。
這個人要不是姜宜漾,江棠這會兒已經提了十萬個小心,也早就在心裏罵了吐槽了千百句,你這種套路對老娘無效。
而事實是這個人是姜宜漾,江棠沒緣由的因為這個人是姜宜漾,就原諒了她做的所有一切,并覺得這些事都事出有因。
哦對,她爸媽離婚了。
你看吧,确實事出有因,別看姜宜漾這會兒波瀾不驚的,可能實際上,心已經碎成一片了。
江棠怎麽忍心放這麽一個傷心的漂亮姐姐在家裏不顧呢。
“紅酒可以嗎?”姜宜漾把就放在江棠面前,問她。
江棠笑了笑:“你酒開了,杯子也拿過來了,才問我?”
姜宜漾:“你可以不要,家裏還有別的酒。”
江棠:“啤酒有嗎?”
姜宜漾點頭:“有。”
說拿就拿,姜宜漾轉頭就去冰箱裏拿了兩瓶,再去廚房拿兩個喝啤酒的杯子。
其實江棠什麽酒都可以的,她就是想口頭為難一下姜宜漾,沒想到姜宜漾這麽由着她。
江棠又想,她現在要是說自己喝的是某個固定牌子的啤酒,其他不喝,姜宜漾會不會點個頭就下樓去買。
姜宜漾拿過來的啤酒市面上很少見,不過江棠在某排行榜上見過,據說很很好喝,也據說難買。
也算是稍稍有點見識,等姜宜漾把杯子放下,江棠問:“不拿起子?”
姜宜漾搖頭說“不用”,就舉着瓶子在茶幾角上一撬。
“吭”的一聲,酒瓶應聲而開。
江棠挑了一下眉。
這一下,她屬實有被帥到。
她笑了笑,對姜宜漾說:“這可不是大家閨秀該會的事啊。”
姜宜漾聽着笑了笑,繼續做了個大家閨秀不會做的事,坐在了地毯上。
她說:“家裏沒有起子。”
江棠推了一下眼鏡,看着姜宜漾把酒倒進兩個杯子裏。
江棠下巴撇了撇那瓶紅酒:“這個怎麽辦?”
姜宜漾:“放着吧。”
江棠:“你不喝嗎?”
姜宜漾:“我和你一起。”
說完姜宜漾把酒杯舉了起來。
說到底還是大家閨秀,即使已經坐在了地上,即使手上拿的是啤酒,但這個氣質一點也沒有落下。
姜宜漾這個手真是漂亮,一只舉着杯子,一只斜撐着下巴,眼睛只盯着江棠。
江棠簡單理解了一下,姜宜漾這個眼神可以看起來很軟,也可以看起來很不耐煩,她不是在邀請地說“要不要和我喝一杯”,就是在要挾地說“你再不拿杯子本小姐neng死你”。
既然姜宜漾坐在了地毯上,江棠自然不好意思一個人在沙發上坐着。
她拿起杯子的同時,順勢也滑到了地上,輕輕地和姜宜漾碰了碰。
空氣裏傳來玻璃杯的聲音,姜宜漾把她那杯拿回去,直接仰頭全部喝下。
那江棠也只好……抿一小口。
還真挺好喝。
姜宜漾對江棠這種耍流氓的行為沒有多少異議,只是意思性地看了眼,然後給自己續了一杯。
江棠舔舔唇,問姜宜漾:“你酒量怎麽樣?”
姜宜漾:“不好。”
江棠挑眉:“不好你這麽喝。”
姜宜漾說:“在家裏。”
江棠啊了聲。
确實,反正喝多了最終也是送回家,那直接把結局拿出來,在家裏喝多,省事。
但是江棠不一樣啊。
江棠:“我酒量不怎麽樣啊姐姐。”
不知道這句話哪個字刺激到姜宜漾了,酒沒倒完她突然擡起了眼睛。
然後她好似笑了一下,繼續倒酒:“你可以睡我這。”
江棠匪夷所思地歪了一下腦袋。
但再次鑒于這個人是姜宜漾,江棠仍舊不把自己的處境劃到危險中。
江棠客氣笑了笑:“不用了吧。”
姜宜漾說:“有客房。”
江棠:“不是客房的問題。”
姜宜漾:“主卧也行。”
江棠:“……”
是這個問題嗎?
“不是。”
江棠腦子有點亂,她主動地再喝一口,才把她為什麽會來這兒,和為什麽會留下來和姜宜漾喝酒捋了一遍。
江棠:“你說你喝多了,我把你送回來,現在你邀請我喝酒?”
姜宜漾點頭:“對。”
江棠:“……我不是在和你複盤。”
姜宜漾問:“你有什麽疑惑?”
江棠皺了一下眉:“你,是故意,騙我過來的嗎?”
江棠這句話說得有點鈍,畢竟她覺得騙這個詞不符合姜宜漾的人設。
但姜宜漾卻說:“對。”
姜宜漾承認得十分大方,真真切切把江棠這個懷疑者愣住了。
江棠更疑惑了:“為什麽?因為你爸媽離婚了,你現在很難過?需要,有人,陪你?”
江棠語氣很輕,雖然這事離譜,但她就是下意識的不想傷害姜宜漾。
這話說完,姜宜漾才有點騙子該有的樣子。
她躲開了江棠質問的目光。
她說:“我爸媽早就離婚了。”
江棠有腦子又有點鈍了,但她還是使勁做了個猜測:“那今天是,離婚周年?”
姜宜漾突然笑了。
江棠也覺得挺好笑的。
姜宜漾:“一定要理由嗎?”
江棠:“那不然?”
姜宜漾點頭:“給我時間編一下。”
江棠:“哈?”
姜宜漾又什麽都不說地開始喝酒了。
江棠抿了抿唇,面前這個人她要是除了姜宜漾之外的其他人,江棠腦子裏暧昧擦邊的調侃話肯定脫口而出了。
這個人現在仿佛她難搞的客戶,說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問她想幹嘛,她卻也表達不清。
不,姜宜漾不是表達不清,她是不想說。
等姜宜漾手裏一杯酒再次喝完,她也擡起頭了。
新一輪的辯論即将開始,江棠坐直了身子。
姜宜漾:“我想和你待在一起,這個理由可以嗎?”
辯手江棠直接陣亡。
不誇張,江棠整個人都麻了。
但她還是保持一絲理智問:“為什麽?”
姜宜漾突然嘆了聲,眉頭一緊,仿佛有些委屈地看着江棠:“你好多問題。”
江棠噎了一下。
姜宜漾又給自己倒酒了,倒完無間隙地直接喝下。
姜宜漾已經三杯了,江棠覺得自己才兩口實在有點過意不去,索性也跟着把這杯喝下。
所以這段為什麽騙江棠留在家裏的話題,就這麽糊裏糊塗地過去了。
幾杯啤酒後,瓶子就空了,姜宜漾開始給自己倒紅酒,并不詢問地也給江棠的杯子倒酒。
江棠從沒和一個人這麽喝酒,什麽都不說,就喝,仿佛她們中間有個人有個很難過的事,或者很難過的坎過不去,只能借酒來短暫性地麻痹神經。
但想來,她們也沒什麽好聊的,她們沒有共同話題,唯一有交集的只有小雅。
江棠不想聊小雅。
姜宜漾更不想聊小雅。
所以就這麽一口一口地消耗時間。
後來姜宜漾是怎麽坐在江棠身邊的,江棠已經記不太清,只知道這個姓姜的還挺有良心,在她快要迷糊的時候,壓住了她的手腕,對她說:“你好像不能再喝了。”
江棠于是就聽話地把杯子放下,也禮尚往來地把姜宜漾的杯子搶走放桌上:“你也別喝了。”
姜宜漾也很聽話,說不喝就不喝。
但這個人不喝了,卻歪着身子,靠着沙發看江棠。
江棠壓壓自己的眉心,對姜宜漾說:“我還是想問,你騙我過來喝酒是為什麽?”
姜宜漾突然伸手過來,江棠愣了一下卻沒有動,只感覺姜宜漾指尖劃過自己的臉盤,把她額前的劉海輕輕夾在耳邊。
“因為不知道該做什麽,”姜宜漾又說:“我一會兒會送你回家的,你放心。”
江棠推了一下眼鏡:“要不現在就送我回去吧。”
姜宜漾皺了皺眉:“現在嗎?”
江棠點頭:“嗯。”
姜宜漾語氣有些低:“好。”
她說完又伸手過來了,原來是江棠那撮不聽話的劉海又掉下來了。
不過江棠沒讓姜宜漾親自動手,她飛快地先夾在了耳後。
姜宜漾手頓了片刻,收了回去。
“你還要讨厭我多久?”姜宜漾聲音很小,她問姜宜漾。
江棠有點理解不了這句話:“我怎麽會讨厭你?”
姜宜漾聲音更輕了:“你今天就很讨厭我。”
江棠似乎想證明自己的話,也學着姜宜漾,伸手弄了弄姜宜漾的劉海。
不過弄了劉海後,江棠的手拿不回去了。
姜宜漾的表情實在過于,過于……
江棠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她的手此刻代表了被迷惑的神經,她很輕地摸了摸姜宜漾的側臉,然後緩緩地把手指滑進姜宜漾的頭發裏,輕輕一拽。
姜宜漾就這麽毫不費勁地被她拉了過來。
隔着江棠的眼鏡,兩個人的眼神特別炙熱。
江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所以很快,她就把手收了回來。
但是姜宜漾沒有回去,她輕輕眨了一下眼睛,看着江棠問:“我現在要是親你,你會推開我嗎?”
江棠驚了一下:“當然會。”
姜宜漾笑了笑:“那就好。”
姜宜漾于是仰起了頭,也說:“記得推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