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西游記]人種來了(4)
第66章[西游記]人種來了(4)
被人認出來。
兩人走到城門外,此時時近初冬,樹葉落盡,寒風中略顯蕭瑟。城門處已有安排好的馬車等着,二人便乘上去,車夫則駕車往南而去,不多時就到了子母河源頭處的瀑布。
這子母河發自女兒國境內的一座高山,人稱送子山,山形如柱,雲霧缭繞,峭壁陡立無法攀登,亦不知此水源頭究竟從何而來,只能見一道瀑布氣勢澎湃,飛流而下。再說子母河流向何處,也并非尋常的江河湖海,而是消失在一片沼澤之中,那沼澤同樣瘴氣彌漫,人畜皆不能近。也就是說,這子母河來無影,去無蹤,且從頭到尾皆在女兒國境內。
兩人還未到瀑布下,就聽見笑語歡聲絲竹管弦伴着隆隆水聲,遠遠地飄過來。
既然一定是要喝河水,女人們自然更傾向于在潔淨的源頭取水,又因為懷胎生子是合家大事,常常邀請親朋好友一同前來,鋪席設宴,沐浴焚香,甚至還要請戲班擺上幾臺戲,而待孕女子則在衆人慶賀之下,隆重地喝下一杯子母河水。
鳳霓裳與葉小雨下了馬車,便被那家設宴的人拉去喝了幾杯酒,盛情難卻下,又吃了些茶果才離開。喝水求子的乃是一對兒新婚女子,這次要同時懷孕,因此兩家親朋皆來慶賀。
告辭這群人後,葉小雨便樂呵呵地說:“霓裳,看到你的百姓安居樂業,你是不是很開心。”鳳霓裳微笑道:“那是自然。即便我不是國王,也希望自己的國家富足安樂,這才是人之常情。”
說話間,兩人走到瀑布前,葉小雨摩拳擦掌道:“這次一定要爬上去!”
這座送子山筆直如簪,高聳入雲,從來未有人曾攀登上去,更別提看一眼子母河的源頭。至于子母河的源頭,在女兒國的民衆中流傳着許多猜測版本,最廣為人接受的說法是,子母河的水是順着這座天柱一樣的送子山,從天河直接流下來的。
葉小雨平日裏百無聊賴,突然對子母河源頭開始感興趣,這是因為她想到自己的天賦技能是身輕如燕身手矯健,說不定就能成為第一個等上送子山的人。從此,她就把登山當做了自己的偉大事業,隔三差五就來嘗試一番,奈何總是爬上一段就體力不支。
鳳霓裳很想勸她住手,因為這種奇怪的玄幻設定恐怕不會輕易讓人窺見真相,況且萬一真到了源頭,看見了什麽非常毀三觀的東西怎麽辦?至于什麽是毀三觀?想象一下,如果爬到水流盡頭,卻看見一個巨大的軟體動物不停地有絲分裂,落下孢子樣的東西落在水裏,或是有一頭神獸在上游不停地流口水什麽的,豈不是要瞎了眼睛?
但葉小雨對攀登大業樂此不疲,鳳霓裳也覺得她有可能在爬山的過程中突破極限,爆發她這具身體的其他力量,所以就一直鼓勵葉小雨來多做嘗試。
一切登山準備都輕車熟路地完成了,正當葉小雨包了一堆點心在背囊裏,要開始攀登時,兩人卻見一個發光的物體順着瀑布從天而降。葉小雨張大嘴,看着那個飛碟一樣的東西從天而降,停在兩人面前。
而那飛碟上還站了一個人,穿着白色的後現代科幻風格的衣服,還帶着一個透明頭盔。飛碟在兩人面前停留了片刻,就繼續轉方向,順水飛離開。葉小雨急忙大喊道:“喂喂,飛碟上的那個,停下來啊!”
這一叫,那人果然停了下來,疑惑地看着葉小雨:“你管這個叫飛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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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雨愣了一下,意識到還有鳳霓裳在這裏,不能貿然說真話。于是她理直氣壯地說:“長得像個碟子,又會飛,難道不是飛碟嗎?”
那人說話間已摘下頭盔,卻是一個長相清俊的年輕男性,鳳霓裳則對他施了一禮:“敢問您是否是此山上的神仙?”
這話一說出來,葉小雨瞬間開始思維發散,難以置信地想:難道那些神仙鬼怪的傳說,都是外星人造成的?踩着飛行器被說騰雲駕霧,人工造雨就是呼風喚雨,淩霄寶殿就是個巨型的太空基地,乾坤袋是空間存儲技術……她晃了晃頭,覺得這個世界觀讓她有點消化不良。
幸而那人立刻否認道:“我不是什麽神仙,我是來這裏做調查的。按道理來說,我是既不該被你們看見,也不該跟你們交談,只不過剛才這位姑娘用了我熟悉的叫法,所以才停下來。既然是誤會,我就先告辭了。”
話說到這份上,鳳霓裳很确定,這位就是此次任務中的穿越者之一。只是不知道,這人駕着飛碟來一個奇幻故事裏想做什麽?
鳳霓裳便微微一笑:“這位貴客,您來我女兒國調查什麽總該讓我這個一國之君知曉吧。”
那人的飛碟本來已經開始晃動,聽見鳳霓裳的話就又停下來。“你是這裏的國王?”說完,他還上上下下地打量看。
鳳霓裳點點頭:“您是有大神通者,我卻只是凡間之君,但上仙若需調查我國賴以為生的子母河水源,我也不得不冒昧多問一句,您來此可因為我國将有災禍,或是此地水源有何不妥?若是有所需求,在下是否能幫上忙?”
那人好像被說服了:“這倒有道理,既然撞見了,我若是不說清楚,你們又該胡亂猜疑。你也不必擔心,我只是想搞清楚這河水為什麽能讓人受孕,調查完就離開了。”
鳳霓裳搖頭嘆道:“子母河水衆說紛纭,神鬼之力,我等凡人不敢揣測。”
那個“科研人員”嘆了口氣,低聲嘟囔了一句:“真受不了,什麽都推給神仙鬼怪,太沒有科學精神了。那我來問吧……”随後,他清了清喉嚨,大聲問道:“那麽你回答我一些問題好了。第一個問題,喝下河水後,生下的都是女孩?”
鳳霓裳點頭道:“這是自然。”
“這河水對男人是否起效?”
鳳霓裳聽了這個問題便愣住了。看來這個科研人員來的世界,并不存在西游記的小說,恐怕就是一個多元宇宙的穿梭漫游設定,而那個作者在構思設定的時候,參考了西游記的故事作為藍本,作為一個漫游目的地。
于是她點頭道:“自是有效。”
“那男人生下後,也是女孩兒?”
鳳霓裳抿嘴一笑:“上仙,這問題可沒人知道。但凡男人喝下河水,都腹痛難忍,立刻尋了落胎泉水堕胎。哪個敢生下來?”
那人沉思了一下,又問:“這河水如果取出來,放置多久還有效?”
鳳霓裳回憶了一下:“平日裏大家都喜歡取活水立刻喝,只有一次,有人不小心誤飲了存放一月的河水,依舊有效。再長可就不知道了。”
如此這般問了許多問題,鳳霓裳答得恭敬詳盡,葉小雨卻急得要死,在那人做記錄時拉着鳳霓裳低聲道:“讓我跟這人單獨說會兒話好麽?”
見葉小雨已經急得兩眼發紅,鳳霓裳還是要勸阻一下:“你不會說話,惹怒了神仙怎麽辦?再說,你要問他什麽?”
葉小雨急得直跺腳,眼淚差點兒就掉下來,急切地說:“我要問問這位神仙,知不知道我家鄉在哪裏。霓裳,求你了,讓我單獨跟他說會兒話好嗎?”
這話依舊不符合邏輯。但鳳霓裳心軟了,便說:“那我先走遠些,你可千萬要态度恭敬,言語小心。”說完就轉身走遠。
鳳霓裳剛離開正常人耳力所及的範圍,葉小雨就急切地問:“你是外星人?還是未來的地球人?”
那男子也意識到葉小雨不是此方世界中人,同一時間問:“你是誰?肯定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不然怎麽會知道飛碟和外星人?”
葉小雨當對方默認自己是外星人了:“難道這個世界的神仙妖怪傳說都是你們造成的?”
“外星人”打斷了她的妄想:“這個……姑娘你想多了。這裏的神仙還是神仙,妖怪還是妖怪。我只是個外來者,做一些研究就離開這個世界。”
葉小雨立刻睜大眼睛:“外來者?你是從哪裏來的?”
對方答道:“我只是在做我的畢業論文,課題是研究子母河水的生效原因,審批通過之後,便被時空穿梭機送來采樣品。”
“你有時空穿梭機?那你能不能送我回現代,2000年的地球!”
那男人撓了撓頭:“地球?公元?這個時空坐标很空泛啊,有成千上萬個平行宇宙裏都有這個時空坐标呢。”
葉小雨一下子心涼了,又聽那人很為難地說:“我的時空穿梭機只被批準了單人次的能量,并且目的地和時間都是已經設置好的,擅自更改是聯邦重罪。而且時空旅行的法律很嚴格,我的一舉一動都要彙報,更不能未經批準就将這個世界的人帶離。”
葉小雨急切地反駁說:“可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求求你了,你再想想辦法啊!”
男人聽了也有些動搖,于是拿起一個手持掃描儀,對着葉小雨從頭到腳掃描了一番。滴滴兩聲響後,他嘆了口氣:“掃描結果顯示,你的身體就是這個世界裏的人。若是有你本來世界的DNA,還能做一下匹配确認一下位置,現在是不可能了。”
見葉小雨快哭出來,他又安慰說:“可既然你這麽說,我就把你的情況寫在報告裏提交上去好了。”
得到這個承諾後,葉小雨心情才終于好了一點,看着那男人架着飛碟離開。片刻後,鳳霓裳才走了過來,問葉小雨:“神仙知道你家鄉的方向嗎?”
葉小雨怔怔地回答:“神仙說他也不知道,但是會幫我問一問。”
“這神仙還真是慈悲心腸。”鳳霓裳嘆了口氣,摸了摸葉小雨的頭。“盡人事,聽天命吧。”
鳳霓裳雖說走遠,但還是聽見了葉小雨和那個穿越者的對話。很顯然,那個穿越者來自一個科幻玄幻結合的架空世界,跟葉小雨所來的普通科技水平的現實世界相差甚遠,定然不是同一個小說同一個構思。這樣的話,即便那人真的幫忙上報,上報後也真的有人來調查,他們也不可能找到葉小雨的家鄉。
更何況,那位研究者這一去恐怕就是再無音訊。
她看着葉小雨茫然無措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說起來,這樣還抱着一點期望,比之前那種認命了的狀态還要可憐吧。
鳳霓裳心裏一動……可憐,我為什麽要覺得她可憐?
遇到這種事,葉小雨自然沒興趣爬山了,兩人便準備返程。正要登馬車時,突然見一騎快馬直奔此處。馬上那傳令官翻下馬來,跪地便說:“高昌國向我國宣戰,太師請女王速速回宮!”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回寝室了,這章是在火車上寫得,嘿嘿
☆、[西游記]好人卡
高昌國向西梁女國開戰???
事關重大,鳳霓裳自然不敢耽擱,跟葉小雨與與傳令官一起快馬加鞭回到皇宮。剛進側殿,就見文武百官已經被擊鼓召集,齊聚一堂。
她不及換衣,就登臨大殿,卻見宮中的秦禦醫正跪在大殿正中,雙額死死抵在地板上,不住叩擊,而她身後也有三人,穿着尋常衣裳。回想片刻,鳳霓裳确定她之前未曾見過幾人。
鳳霓裳命人将秦禦醫扶起,她與身後幾人卻只是不肯起,不住請罪。
見此情景,憶及往事,鳳霓裳已經心中有數了,便問:“愛卿為何不住請罪?何罪之有?”
“罪臣身受帝王收留之恩,卻為西梁女國招致刀兵之禍,罪大惡極天地難容。”
原來這位秦禦醫,就是當日從高昌國逃出的幾名被虐待的侍妾之一。她身為禦醫,在宮中消息靈便,甫一聽到開戰的消息,便立刻聽聞高昌國發兵的借口就是她們幾個出逃侍妾。因此她當機立斷,帶了當初一起出逃的姐妹,跪在禦前請罪。
鳳霓裳呵斥道:“我西梁國既然敢不問情由收留女子,便是了承擔随之而來的一切後果,與卿何幹?再者,那高昌王即位前曾為王子出使我國,言語粗鄙,性情貪婪,品德不堪,古語雲,人心不足蛇吞象,他連一夜之歡都尚且貪圖,何況一國之富?他既以天下女子為可輕、可欺、可占、且不足為懼之輩,自然一掌權就會磨刀霍霍。我只是沒想到,他國中竟無一個忠誠耿介的直臣,将其勸阻?”
丞相答道:“那高昌王上位半月,就已經将朝中忠良之輩貶斥殆盡,如今朝中只餘阿谀小人而已。”
鳳霓裳道:“他既如此,便是自取滅亡。愛卿請再細說,這戰事究竟是何情況?”
這回則是大将軍答道:“那高昌國先集結大軍,後發檄文,被我方細作探得消息,但傳遞時遇到阻隔,戰書已經寫好在路上,大約後日就到邊境,至于高昌大軍,則随後就到。”
聽了這話,殿中群臣便愈加激憤:那高昌國真是不要臉。既怕人戳脊梁骨說他偷襲不義,又要做出一個堂而皇之發了戰書的假象,戰書和大軍前後腳到,跟偷襲有什麽區別?真是當了XX又要立牌坊!
鳳霓裳揮手命衆卿安靜,又問:“何人領兵?大軍多少?”
将軍答道:“高昌國王禦駕親征,帶領大軍一千人。”
鳳霓裳有一瞬間什麽都聽不見了,腦海裏只回蕩着:大軍……一千人……大軍……一千人……
她這一呆滞,就被衆人以為她是聽見千人大軍吓到了,畢竟鳳霓裳年紀輕,即位時間尚短,從未經歷過戰争。百官便紛紛勸道:“陛下不必驚慌,我西梁國戰士各個訓練有素,勇猛無匹,必能以一當十,将高昌大軍打得潰不成軍。”
鳳霓裳晃了晃頭,試圖把“千人大軍”這個詞晃出腦海。“卿以為,我國出動多少将士迎戰為好?”她即位時間尚短,加上心理盲區,一直沒有注意軍事上的情況。
大将軍很有自信地說:“陛下只要出動五百精兵,就可将其完殲。”
鳳霓裳扶額道:“還是寧可出動多一點,既然要贏,就要贏得漂亮,盡量減少我方損失才好。”
而她心裏卻是這麽想:要真是幾百對幾百,那根本就是群毆吧,回想在天/朝上國以萬為基礎單位動辄幾萬人,不到十萬不敢稱大軍的情況,實在是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啊。
女兒國大軍很快就整裝出發了,女兒國民衆群情激奮,夾道相送,并且紛紛響應支援,出糧捐衣。鳳霓裳的推測是,她們在打戰俘的主意,所以希望娘子軍贏得痛快贏得徹底,多綁上一些英武軍爺回來,人人都有的分,豈不美哉?
鳳霓裳很想禦駕親征,但被衆卿勸住了,老将軍奏請鳳霓裳第二日出發,由禦林軍護送着慢慢前行。帶軍将領向她保證,她的銮駕抵達國境時,保證一切戰事都已經結束,鳳霓裳只要出席受降儀式就可以。
果不其然,鳳霓裳剛出發一個時辰,就有哨兵飛馬傳信,說兩軍交接後,高昌軍大敗而退,又被月陀國發奇兵截了後路,高昌國王全軍陷入包圍,兵糧寸斷,不日間就要投降。
真無聊啊,鳳霓裳有些怨念。這一戰完全沒有她發揮力量的餘地,她也只能在抵達軍營後,下令犒賞将士們。不過,這樣才是正道,君不與将搶功,方能長久。
國王被圍困,高昌國內自然又發援軍,卻全被月陀國阻擊。又過兩日,就傳來高昌國王投降的消息。
既是受降,便才又有了鳳霓裳的用武之地。于是女兒國君臣大張旗鼓,擺下宴席,将高昌國君縛來帳前。
待見那高昌國王雙眼赤紅地被綁來跪下,鳳霓裳才假惺惺地說:“怎麽竟如此對待一國之君,還不快松綁。”
這一套作勢是标準流程,要是早想以禮相待,難道不會早早通知手下将士?非要在最後關頭才恍然大悟一樣,無非是為了殺一殺別人的銳氣。
那高昌國王被松綁後,請入帳中。鳳霓裳道:“一別多月,別來無恙?”
那高昌國王面目扭曲,雙目欲裂。若不是士兵挨餓嘩變,他也不想投降的,他自從登基後便被佞臣阿谀得以為自己是文成武德一代霸主,從未想到自己第一次禦駕親征就要铩羽而歸,且如此狼狽。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敗在了一群老娘們手中,這可是他在周邊國家中精挑細選的覺得最有勝算的軟柿子啊!
鳳霓裳莫名地心情大好:“請月陀國将軍前來。”
這月陀國領兵的将軍,就是上次鳳霓裳登基大典的宴會上,出言呵斥了高昌王子的使者。說起來還真是巧,當時一場口角,如今人都到齊,卻是如此境遇。
月陀國将軍薛從義走了進來,一進來理也不理高昌國王,而是直接對鳳霓裳拜□來:“參見陛下。”
他沒有行叩拜大禮,只是作揖,畢竟鳳霓裳不是他自家國君。鳳霓裳急忙免禮,又請他上座:“多謝月陀國君與将軍高義,助我西梁國一臂之力。”
薛将軍爽朗大笑道:“不單你我二國,高昌,西梁,月陀,祭賽幾國素來和睦,互通商賈,一榮俱榮,高昌國君以一己私欲,妄動征伐。若戰事膠着,引發兵禍,終将成為我商路禍患,引得民不聊生。因此聖上聽聞高昌國大軍壓境,便即刻命我帶兵抄他後路。”
鳳霓裳稱贊道:“月陀國王慈悲為懷,高瞻遠矚,待他日必将親自向貴國國君道謝。”
兩方客套一番,但鳳霓裳卻清楚話中虛實,月陀國不願意戰事陷入泥潭影響他們或許是真,但因為高昌國不占理而大義淩然義不容辭地幫西梁國則必然是虛詞。
高昌國地廣兵多,看上去局勢占優,但根本不是女兒國彪悍娘子軍的對手,月陀國及早出兵幫西梁國,還可棒打落水狗,從高昌國分一杯羹。若是女兒國的贏面小,恐怕月陀國幫助的就是高昌國了。
現在三方到齊,就是簽訂不平等條約的時候,高昌國王作為階下囚,這時候是沒什麽話語權的,只有簽字畫押的份兒。
不平等條約簽署完畢,鳳霓裳便帶着将士款待薛将軍,頻頻勸酒之下,薛将軍只能不住推辭,以茶代酒。月陀國大軍駐紮在外,他若是在他國兵營喝得爛醉,只怕局勢有變。
酒過三巡,薛将軍卻突然對鳳霓裳:“女王陛下,在下有要緊事,想要私下對陛下說。”
鳳霓裳道:“左右皆是我敢以國相托付的忠義之輩,并無什麽需要隐瞞的。”
“那也請聽完之後,女王陛下再決定是否告知她們。此話若是有旁人,在下真的說不得。”
鳳霓裳思量片刻,便帶他去往一處木樓哨臺,周圍布上甲兵弓手,薛将軍一舉一動皆暴露于衆兵士眼中,旁人卻聽不見二人話語。
“此時已無旁人,有什麽要緊事,還請将軍直說。”
薛将軍雙目灼灼看過來:“自從陛下登基當日一睹陛下絕代風華,便銘刻于心,魂牽夢繞。此時竟能重逢,不敢多求,只願将心中所思所想,一吐為快,為君所知。”
“你是個好人。”鳳霓裳沉默了片刻,又思考了一下,補充了一句:“你是個難得的好人。”
連着接到兩張好人卡,薛将軍面如死灰,話都一瞬間有些說不利索。“你說我好人……是……是麽?”
鳳霓裳含着笑,認真地點頭。
“那……”薛将軍磕磕絆絆地問:“可是呢?”
鳳霓裳睜大眼睛,反問道:“什麽可是?”
無論表情多麽坦然,她心中卻是得意一笑:想要鑒別穿越者,實在是簡單得很。一個人穿越後外貌可以變,身份可以變,性格可以變,但是骨子裏的思維模式卻很少會變,而她有無數種方法,讓人在言語中暴露自己的思維習慣。
在這個還沒被惡搞吐槽等新潮文化所荼毒的淳樸的古代世界裏,被心儀的女子稱為好人,正常人都應該把這個當做誇贊和鼓勵。無論為何,第一反應總不應該是驚惶緊張,又帶着點兒頹喪絕望。
薛将軍果然被問住了,一時也答不上來有什麽需要“可是”的。而鳳霓裳則搖頭道:“沒什麽可是……将軍的心意我知道了,我也很感動。”
對方大喜過望:“那就是說,女王陛下願意接受我的心意嗎?”
鳳霓裳嘆道:“願意不願意還為時過早,因為還有許多事情将軍需要知道,一旦說清楚,恐怕願意與否就不取決于我了。我是西梁國的女王,不能耽于情愛而棄一國子民不顧,更不可能安于內室,相夫教子。”
薛将軍道:“女王陛下不要誤會,陛下賢明享譽衆國,既才華出衆,又勤勉公正,實乃各國諸君的典範。在下怎敢要求陛下明珠暗投,浪費治國的才華!”
鳳霓裳微微側目:“多謝将軍謬贊。既然你希望我繼續為一國賢君,那就是想招贅于我西梁國,坐享一國富庶?”
聽了這話,薛将軍臉皮一紅,顯得有些懊惱又有些委屈:“我豈是那不勞而獲之輩!”停頓了片刻,他才回複了情緒。想必他心裏也清楚,二人地位身份如此,鳳霓裳對他毫無猜疑才不正常。整理好情緒後,于是他十分誠懇地說:“我知道我此時身份與陛下乃是雲泥之別,此時自然不敢癡心妄想。只求陛下留給我一次機會,待他日建功立業,打下一片天下,能與陛下并駕齊驅時,再求陛下青眼相待。”
“如此自然是好。”鳳霓裳蹙眉嘆道。“可你我只見了幾次面,所謂傾心,也不過是因為皮相而已。”
“起于皮相,卻不是全因為皮相。世上美女千千萬萬,能讓我魂牽夢繞的,只有陛下一人。”
鳳霓裳繼續問道:“敢問将軍可有婚配?”
“尚無婚配,孑然一身。”
“那你可知道,女兒國的女子是不能與男人誕下子嗣的。我女兒國民風彪悍,外人常道我國女子抛頭露面争強好勝,不修婦德不守婦道,實非良配。”
薛将軍的臉上漸漸露出喜色。鳳霓裳如此接二連三地刁問責難,聽起來更像是在認真考慮這件事,因此他回答得越發謹慎,語氣也越發誠懇:“血脈之說本就虛無缥缈,能同心愛之人一同撫養子女,才是天道人倫。在下兩次出使貴國,自是知道貴國女子巾帼不讓須眉,也正因此,在下才希望在此能找到平等相待,真心相愛的妻子。”
“将軍可真會說話。”鳳霓裳微笑說道。“其實您也不必想太多什麽身份地位。若是你真打下一片天下,跟我并駕齊驅,那兩國土地如何劃定,兩國子民如何共處?那今後女兒國是姓鳳還是姓薛?反倒一堆麻煩。還不如将軍此刻便來我國中為婿,您英武不凡,想必我國中上下,沒有哪個女子能狠下心拒絕。”
“至于只不過,我可不要什麽男女平等。我西梁女國自古以來就是女兒為尊,我身為一國之主怎麽可以破例?又憑何要單單因你破例?我如果需要男人,也是一個屈居于我、為我所控制的男人。”
薛将軍聽得面色發白,半晌苦笑道:“多謝陛下如此坦誠。在下一廂情願,為陛下一笑可以赴湯蹈火,女王陛下明明可以利用我,卻好意提醒讓我知難而退。”
鳳霓裳搖頭笑道:“并非是我好心,也并非是我有情。只是利用将軍你太難,也太危險。”
一陣略顯尴尬的沉默之後,薛将軍又鼓起勇氣問道:“恕我冒昧,陛下今日年方十六?”
“是又如何?”
對方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那就好。假以時日,總有一天陛下會懂得比肩而立的愛情,懂得頂天立地的男人才能給你幸福。”
“好,霓裳年幼,本也不想這麽早談婚論嫁。六年之後,鳳霓裳将喝子母河水誕下子嗣,若那時将軍心意仍舊不變,再來我國相談便是。”
兩人分別後,鳳霓裳有些感慨地望着軍營上方黑瑩瑩的夜空。雖說在古代的其他國家,十六歲早就嫁人生娃了,可女兒國的人大都是二十歲之後才去喝子母河水的,大概是因為很久前,她們就發現二十歲之前生小孩,會對母女的身體有所影響。
因此在女兒國,十六歲還是個情窦初開的懵懂年紀。若是原本的鳳霓裳,面對這樣一個百裏挑一又誠懇真誠的男人,有多少可能會拒絕他?恐怕是微乎其微吧。
若是唐僧來到女兒國,看見女兒國國王竟然已經嫁人了,那西游記這八十一難可就又少了一難。
所以鳳霓裳必須讓薛将軍死心,暫時死心。
她留了一點點私心,沒有讓這個追求者徹底死心,而是約了六年之後。因為她覺得自己替原本的女兒國國王,拒絕了一個很有可能會幸福的丈夫人選,那她還是最好留下些什麽補償給她。
比如,一個還可以轉圜的機會。
在唐僧師徒離開之後,劇情就終結了,女兒國的國王是嫁是孤獨終老,一切就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