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景鯉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家裏其他人都起了,就只有一個景山還在床上呼呼大睡,也沒人管他。肖芳忙着工作,洗漱完就直接出門了。
奶奶熬了粥,還煮了一個水煮蛋,家裏有腌豇豆,取出來切一點就是下飯菜。
景鯉把蛋白吃了,想把蛋黃留給奶奶,奶奶卻死活不要。
“奶奶血壓高,不吃蛋黃,你自己吃。”
“那下次奶奶吃蛋白我吃蛋黃。”這一個蛋也要分,屬實有點心酸。
奶奶笑道:“你自己吃就行了,不用留給奶奶。”
景鯉吃到一半,景山終于醒了。
桌子上沒有他的碗筷,他看一眼,問道:“我的呢?”
奶奶沒好氣:“沒你的份。”
景山不理老太太,一敲桌子,使喚景鯉:“去給我盛。”
景鯉暗地裏翻了個白眼,沒動。
“老子的話不好聽了是不是?”景山将桌子拍得啪啪響,“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本事了啊?”
“景山,你在你媽面前裝什麽能耐?”
“你不是嫌我晦氣嗎?”景鯉扭頭對他笑道,“我可不敢給你盛粥,喝了我盛的粥,你到時候打牌輸個精光回來打我怎麽辦?”
“你還敢頂嘴?”景山騰地起身,“老子現在就教訓你。”
景鯉迅速跳到一邊躲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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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麽你幹什麽,你大清早你要教訓誰?還吃不吃早餐了?”奶奶氣得呼吸不順,招呼景鯉,“你快吃,吃完去忙你的,別和你這個不講理的爹攪和。”
景鯉警惕着景山,走到桌邊小心端過自己的碗,将剩下的粥一口氣喝完了。見景山只是瞪着她,沒有動手的意思,景鯉放下碗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背包一溜煙跑出門,只留下一句“奶奶我走了”。
“路上小心,要不要給你車錢啊?”
“不用了,我有。”
“她去哪啊?”景山粗聲粗氣地問。
“去哪你管得着麽。”
“我怎麽管不着,我是她爹,”景山略一思索,要追出去,“她是不是去學校了,她敢拿着老子的錢去學校造?我把她揪回來,打死算了。”
“你幹什麽呢,”奶奶本來起身收拾碗筷,見狀将碗一砸,“回來,她不是去學校。”
景山一頓,回身:“那她大清早的出門幹嘛去了。”
“打工去了,你不是天天想着讓她去打工嗎,現在如你的意了吧。”
景山不相信:“她打工背什麽包。”
“她那個工作,要背着東西滿街跑,”奶奶只能瞎編,“現在還沒到上學的時候,你就放心吧。”
想想也是,景山姑且信了,呵了一聲:“她那樣也讀不出什麽名堂了,你們別指望了,早點出去打工也早點給家裏減輕點負擔。跟誰說不是這個理,你們還非跟我犟。”
“你就是想把錢拿去打牌,”奶奶将碗收回廚房,“你當我不知道你。現在你欠的錢還沒還清,你要是還敢去打牌,就別怪我這個當娘的不管你的死活。”
景山渾不在意地将腳搭到凳子上,随手抓了一條豇豆放進嘴裏,顯然根本沒把老太太的話聽進去。
、
從老城區到市區的中心廣場,坐公交車要差不多一個小時,景鯉出門的時候是五點半,到中心廣場剛好六點半。她到的早,中心廣場的大門還沒開,但她知道一條小道,從那條小道上去,能進廣場裏面,再上到四樓,會有一個書城提供免費的閱覽區。閱覽區在角落裏,就算白天廣場正常營業了,這裏面也很安靜,大風扇吹着,也不會覺得熱,所以每到夏天這裏幾乎人滿為患,基本都是來看書學習的學生。
景鯉很清楚這一點,因此選在早上很早的時候過來,這個時候,除非是和她一樣知道小道的人,否則不會有人能這麽早就進來占座。
景鯉進到閱覽區,果然只看到兩個人在裏面坐着,那兩人占據了最佳的位置。景鯉也沒和他們搶,坐到了一側可以吹到風,光線也還不錯的地方。
那兩人一男一女,都很安靜,翻着書心無旁骛。來這麽早的,自然不可能是什麽不愛學習的人。
景鯉動作放輕,沒打擾他們,翻開書也認認真真學起來。
她想早點看完初中的內容,是一點時間也不敢耽誤。安靜的閱覽區裏頓時只剩下翻書寫字的窸窣聲。
過了不知道多久陸陸續續進來了其他人,這個時候就難免有點吵了,甚至還有人争座位,景鯉放松眼睛的時候往那邊瞥了一眼,就見是三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在搶最早的那個男生的位置。
最前面兩個還挺客氣的,和男生說:“小兄弟,你這位置讓讓呗,給咱們愛學習的小白坐。”其中一個回頭問最後那個:“林少,你坐哪?”
林少就近坐了,長腿無處安放,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完全不像來學習的。
“我随便。”
那個被迫讓座的男生不敢和他們正面起争執,不情不願地要讓開,這時大概是他們口中的小白來了,斜背着包,問道:“怎麽來得比我還早?”
“這不是早點來幫你占座嘛,來來來,這位小兄弟給你讓座了,你坐這小白。”
小白卻有些冷淡:“我随便坐哪。”随即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剩下那二位讪讪,對視一眼,也各自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讓座沒讓成的男生差點喜極而泣,連忙又坐回去。
再到後來廣場大門開了,進來的就不止是學生了,還有帶着孩子一起來的家長。有些家長不知輕重,上來就大聲嚷嚷,還有小孩子不懂事,捧着故事書大聲朗讀。
景鯉有些不堪其擾,想着這怎麽跟自己看到的不一樣呢,還沒疑惑完,姍姍來遲的書城管理人員終于過來請這些人安靜了。
明理的自然安靜了,不明理的就開始撒潑。
“你什麽意思,這地方不是誰都能來的嗎,他們能來我不能來,嫌我孩子小啊,我孩子讀小學看不起我孩子啊?”
“不是的,這位女士,是您的孩子以及您給我們在這裏安靜學習的學生造成了困擾。如果你們不能保持安靜,還是請你們出去吧。”
“憑什麽,你這也沒說一定就要安靜啊,閱覽區閱覽區,我只要在這看書不就行了嗎,你管我大聲小聲呢,”那當母親的半點不講理,咄咄逼人地指着管理人員的鼻子,“你沒權利叫我出去,我今天就在這了。”
管理人員焦頭爛額。
就在這時,坐在景鯉身邊的一個女生将筆一摔:“煩死了,公共場所看書就是不方便,隔三差五就要來這麽個奇葩。”
“你忍忍吧,回去有你那酒鬼父親,你更學不進去了。”另一個應該是認識她的女生,溫聲勸她。
後面那位中年婦女仍然氣勢嚣張地在與管理人員撒潑耍賴,聲音聒噪得連屋外“吱呀吱呀”的知了都追不上。
景鯉都有些忍不下去了,但和這種人理論,顯然沒什麽意義。
但中年婦女得寸進尺,挑釁似的,帶着女兒大聲朗讀手裏的故事書,什麽小豬小狗,魔音灌耳。
剛嚷到“小牛和小羊一起來到……”,就聽嘭的一聲巨響,緊接着是一個暴躁的聲音:“你他媽再在這瞎幾把嚷嚷,信不信老子揍你。”
那是一個瘦高個的男生,那聲巨響是因為他将桌子直接給踹翻了,可見其內心有多不耐煩。也好在他前面沒人,這桌子也沒撞到誰。
那位瞎幾把嚷嚷的中年婦女吓了一跳,女兒更是被吓得抱着她腿哭了。
“過來,你想大聲讀書是吧,你過來,你到我這來讀,”男生嚣張地指指地,“過來啊,你敢讀,你敢讀老子就敢撕爛你的嘴,你女兒敢讀,老子也一視同仁。怎麽樣,敢不敢過來?”這男生站起來的同時,和他一起來的另兩外也站了起來,面色不善地盯着中年婦女。
都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那中年婦女連橫的都算不上,最多是個欺軟怕硬的,眼前這個卻看起來像個不要命的,而且還有幫手,中年婦女當即慫了,嘟囔着罵了一句神經病,白着臉抱起女兒灰溜溜跑了。
中年婦女走了,男生又踹了一腳桌子,在凳子上坐下來,猶不解氣地罵了一聲:“操。”
兩個男生狗腿地幫他扶桌子撿書:“消消氣林少,人不跑了嘛,你要還不舒服,咱們把她逮回來,踏踏實實揍一頓。”
那人被林少踹了一腳:“你真以為我打女人?”
“我這不是看你沒解氣嘛,說着玩的嘛。”
桌子被兩個小弟收拾好,那個林少卻不願意再看書了,歪斜着身子靠着桌子轉筆。他手指修長白皙,筆在他指尖飛舞,轉得只剩殘影,卻也不飛出來。
管理員走到他那掃視了一眼桌子,确定沒什麽問題就離開了。
片刻後兩個也沒有什麽心思看書的小弟轉過來,小聲道:“林少,不然咱們先走吧,等中午金遠到了再叫上小白去吃飯?”
林少略一思索:“行,老子待夠了,走吧。”
那林少說走就走,小弟之一去和那個坐在最角落的男生打招呼:“小白我們先走了啊,學到差不多就行了,別太拼了。”
那位小白頭也沒擡。
小弟和林少也不在意,背着包就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一動不動的收藏和點擊,寫起來真的沒啥動力……我真的全靠自己一腔熱情在寫文啊……
林少不是男主。
本文木有狗血,雖說我是個熱愛潑狗血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