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陸靜然從機場出來，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
陳憶琳早一天就到了。
四個人在市中心的酒店訂了兩間房, 都是雙人房。
窗戶可以眺望外灘的風景, 視野非常好。
這個年代的上海, 還有很多舊時候電影的風情。
街邊林立着廣告牌, 其中這兩年風頭正勁的‘鳳凰牌’自行車的宣傳最多。
很多人大學畢業，拿工資第一件事就是買自行車，享受一邊飛馳一邊撥鈴铛的樂趣。
很多外地人到了這座城市, 首要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外灘拍照的。
後世游客打卡次數最多的東方明珠塔，要到明年才開始修建。
90年代初，這座城市的節奏還沒有快起來，人們普遍的生活的悠閑而又散漫。
和陸靜然印象中，二十年後的那個國際化的城市有些對不上號。
她曾經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十幾年, 買了房子也有份體面的工作。
從飛機場出來，一路上的城區高樓大廈并不多見, 城區規劃不完善,
車子轉過一條街可能就看見的是城市破敗的那一面。
但同時已經有了發展軌跡，很多舊的建築也已經拆除掉，街邊經常會出現一頓廢墟。
已經放了寒假的小孩們把當成了游樂園, 嬉戲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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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會面後，就準備去外面吃飯，然後順便到處逛逛。
今年大哥比去年貨多了很多, 街上就有店鋪, 放出了鮮豔的廣告招牌, 明碼标價兩萬塊一臺，可以交錢馬上提貨。
很多年輕人擠在店鋪裏面問大哥大或者是bp機。
現在移動手提電話淨重一斤多，體積龐大，而且每次通話不超過30分鐘，卻依然備受推崇。
除了實用性和令人震驚的科技，這依然是身份的象征，很多港臺電影中，移動電話是大佬們的标配。
陳憶琳說：“你不是想要一個移動電話，不如買一臺？”
陸靜然也有這個意思，雖然她一直嫌棄這個太重了，包裏要放一斤多的東西，而且還那麽大，占地方。
陸靜然習慣了後世小巧的手機，現在有些不太适應，
不過也沒有可以挑剔的餘地了。
幾個人找了一家看起來很大的店鋪，付了錢又交了兩千多的入網費，預存了兩百的話費。
然後陸靜然有了她的手提電話。
陸靜然辦好後，就把遞給了周石。
那個人比自己更加感興趣。
陸靜然笑着問：“要不然你也去買一個？”
公司已經分過一次紅利了，他們的投資公司占股的70％，周石在投資公司有15％的股份。
周石搖了下頭：“我瘋了嗎？我就看看過瘾，我的錢要存着買房子的。”
他對陸靜然分析的房地産經濟，記在了心上，決定蹭着房價沒上來多買幾套，反正現在也沒有限購。
周石頓了下，又說：“而且我買了這個玩意兒，也很少用到你知道，話費這麽貴不太合算。”
他家樓下就是公用電話，老板叫聲馬上聽得見，這也很方便。
周石說完就接着低頭研究。
曾宇也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大哥大，很感興趣。
陸靜然和劇組的導演約在隔天下榻的酒店見面。
這個年代的大陸電影還在起步階段，這次來募集資金的幾個人，都是個名不見經傳。
對方求她們手裏的錢，說以誰占了優勢一目了然。
陸靜然提前十分鐘就在包廂等着了。
今天她同意見的兩個人的項目都是賺錢的。
不過還是有些事情要問清楚。
她不想占別人便宜，也不願意當冤大頭。
陸靜然心裏清楚，幾乎大多數生意都來自于身邊的人，或者是朋友圈。
人脈和頭腦一樣重要，甚至于更甚後者。
這會兒主要是港臺電影風靡，內地這塊不被看好，所以一年也沒有多少部問世。
導演這才囊中羞澀，四處募集資金。
其實這次兩部電影，賺不到多少錢，不過好歹算是入門了，還有下次，視線放長遠的看。
陸靜然今天戴了一頂貝雷帽，穿着黑色的長外套，裏面是白襯衫。
走進來的導演看到人，下意識以為對方是不是想要當演員的富家千金。
自從導演宣布拍電影，資金倒是沒有籌集到，身邊人反而是熱衷給他演員，把條件都說得各種好，天上有地下無的。
但是見過幾個後，只能說确實是很一般般。
這位倒是不錯。
演員首要條件就是漂亮，自然看重外形。
陸靜然把頭發攏到了耳後，精致小巧的珍珠耳環，承托她的小小的一張臉如皎月。
她的瞳孔顏色很淺，在陽光下或者燈光的照射下，會有種魅惑。
叫人一眼瞧過去，要不然移不開視線，又或者下意識的去躲避。
陸靜然其實哪裏懂得拍電影，她從前也不過是從新聞上了解到的一點。
要說經驗的話，她曾經買過有家娛樂公司的股票，賺了不少錢，也就研究了一陣子。
不知道程序無所謂，只要知道可能遇到的風險就行。
娛樂公司每個季度都有財務表 ，這個看起很一目了然，真沒虧本什麽賺錢，看多了就有了經驗。
陸靜然和人聊天的間隙，一個一個的問題抛出來。
對面的導演就開始坐立不安了。
本來因為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真沒想到這麽厲害。
他覺得這次的合作涼了，頓時有些心灰意冷。
陳憶琳也覺得陸靜然有些太強勢，慶幸對手不是自己，心裏默默的給那個導演點了蠟燭。
導演哪裏有什麽經驗，被問到只能磕磕絆絆的回答，都快自我産生懷疑了。
關鍵是自己也不能翻臉，因為對方真的态度特別好，用一種很關切的語氣，求知的态度。
陸靜然看了下手表時間：“中午了啊，不如我們一起吃個飯，再相互好好考慮？”
“好……好的。”導演嘆了口氣，都這麽說了難道還能拒絕。
雖然瞧着剛才的氣氛，對方可能投資的興趣不大，但是只要是有那麽一點機會，都不想放棄。
這一頓飯陸靜然吃得很輕松，雖然她是不太喜歡上海菜的口味，不過偶爾嘗嘗倒是別有風味。
陸靜然最後一個放下筷子，所有人都看向她。
陳憶琳本來想開口說幾句，不知道說什麽好，于是她保持沉默。
周石覺得這女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兇殘，可怕。
自己對人的第一印象居然是淳樸又活潑的鄉下少女。
他那時候是瘋了嗎？
曾宇本來拿着大哥大站在後面，吃飯的時候，陸靜然讓對方一起，這才坐了下來。
不過他還是保持高度的警惕，時不時去看一眼，警惕在場唯一的陌生人。
曾宇覺得老板就是老板，果然很優秀聰明。
只是這樣一來，那位導演心裏壓力更大了。
感覺比這兩位女孩子，比自己前面見得那幾位難纏。
陸靜然雲淡風輕的說：“我仔細想過了，這錢我可以給你投資，不過我們要簽訂一份合同。”
“啊？”導演幾乎懷疑自己幻聽了。
未蔔的前途，突然就豁然開朗了。
“好、好的，當然得簽約啊，這個是正常的。”導演忙說。
只要能拿到錢，其他的都另外說。
導演從随身的皮挎包，把已經放在裏面很久的合同拿了出來，“我都準備好了。”
陸靜然接了過來，邊喝茶邊認真的審閱。
把這兩張紙都一字一句看完了。
陸靜然把合同還給了對方。
導演又懵了，這是怎麽個情況，不簽約嗎？
陸靜然說：“你這個合同太模棱兩可，有些地方沒有弄清楚，對我們雙方都不是很好，我這裏有一份你看看？”
陸靜然看了眼曾宇，對方接到信號，就從包裏拿出了一個文件袋。
陸靜然把合約，從文件袋拿了出來，遞給對方，“導演你看一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我們再來商量。”
“你，你早就準備好了？”
陸靜然笑了下，一臉平靜的說：“對啊，有備無患，而且我是很想和你合作才會問了這麽多，畢竟我是外行，不過我是覺得不應該是保證某一方的利益，是應該保證雙方的利益不受侵害，您說對不對，我是很有誠意的。”
導演點了下頭，這人雖然謹慎，但也不是無理取鬧。
他低頭開始看，這整整五張紙，規定了雙方的義務，以及後續的分紅，詳細到方方面面。
不過上面寫的數據，倒是和他的這份合同書上的一致。
導演想了下問：“這是你找律師寫好的嗎？”
陸靜然說：“不用這麽麻煩，還去特意找律師。”
看着對方一臉疑惑，她接着說：“因為我自己剛好學得專業，剛好是律師，所以昨天睡覺前起草了一份，就順便而已，你看今天不就是用上了嗎，你以後有什麽法律上的糾紛也可以來找我，雖然我不能當你的代理律師，但是我會提供一些專業的意見，應該能幫到你。”
陸靜然說完，從包裏拿出筆記本，寫下了自己的號碼，然後把那一頁紙撕下來，遞給對方又說：“陳女士的號碼你有的，這是我的。”
“……”
導演的笑有些微妙，雖然找打了投資，律師絕對是一個難惹的職業。
不過他還是接了過來。
下午陸靜然又見了一位導演。
吃完了晚飯後，雙方簽了合同。
兩次和導演簽合同的事周石，一般公司的合同都是他過手。
合同上會有寫身份證，這樣一眼可以看破年紀，陸靜然還想保持一下神秘感。
隔天的兩個導演，他們就随便的見一下，算是彼此認識一下。
這次合作不成說不定有下次。
陸靜然這麽先兵後禮，合同一樣簽約了，但是對方至少有了壓力，不會拿着投資的錢亂來。
而且就算是後續有什麽糾紛，她們不是投資大頭，有這麽麻煩‘戲多’，也不會把主意打到了他們身上。
陳憶琳覺得帶着人果然靠譜，陸律師了不起。
這樣的話投資的風險性被降低很多。
本來沒有頭緒的事，瞬間清晰了。
兩個人辦完了事情，也不着急走，順路去考察了開業兩周的店，還有正在籌備中的新店地址。
上海的地很值錢，後面很多人拆遷補了幾千萬的錢，所以這個地方是最值得投資置業的城市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