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妻主要不要戴戴看?……
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瞪得圓溜溜的,躲在窗扇後,一瞬不瞬地盯住李阮棠。
不是說沒錢麽,怎得還特意去買了小木梳。
他悶悶地揪着李阮棠的荞麥枕,幽幽嘆了口氣。
說她不開竅吧,她又知曉送男郎什麽禮物合适,可若是說她開竅,送別人花環又不知道還要戴上。
可她和阿寧才認識幾日啊,就這麽上心。瞧瞧那臉上的笑意,小郎君極為嫌棄地撇撇嘴。
院子裏,胡幼寧的的耳朵已經紅透了邊。
李阮棠沒注意。
她全副心神都在那躲在窗扇後探頭探腦的小郎君身上,見他偷聽的正起勁,李阮棠唇角的笑意就越發難抑。
她家小夫郎當真是傻乎乎的,哪裏有人偷聽,還抱着枕頭捏來捏去。一點兒也不警覺。
她刻意咳嗽着擡眸,躲在窗扇後的人影這才察覺,倏地卧倒。可他腦袋是蒙在了被裏,卻還撅着身子。
這幾夜蓋着的薄被高高拱起,透過窗格,清晰地表明了此地有人。
李阮棠抿唇忍笑,目色看向胡幼寧,卻并不落在他的身上,“胡公子,今是你的生辰,這是我與夫郎一同送你的賀禮。”
小小一柄木梳,也是進了村經由胡三娘提及,她這才又賒了賬。
“雖說準備倉促了些,但卻是我和啾啾的一份心意,還望胡公子笑納。”
“使不得,李娘子您于我有恩,哪裏還能勞您費心準備這些。”剛剛還垂眸的胡幼寧,臉頰倏地發紅,他有些猶豫地看向胡三娘。
“傻孩子,既是李娘子妻夫的一份心意,你收下便是。”胡三娘頗為爽朗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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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與李阮棠一同進長山溝,她們一路上可交流了不少讨夫郎歡心的法子,此刻正是關系親近的時候。
“還請胡公子笑納。”
李阮棠亦含笑往前遞了遞,那雙杏眼怎麽瞧都好似藏了小勾子,直教人心慌意亂。
胡幼寧的臉更紅了,接過李阮棠遞來的小木梳,他怔了怔,方才壓低了聲,“李娘子且先留步,我還有一事要說。”
她們談笑風聲,小郎君心下忽得別扭起來,捂在被子裏越發悶悶不樂。
聽不到,他什麽都聽不到!
院裏腳步聲散,吱呀——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
李阮棠彎眉,瞧了眼擺在桌上的花籃和柳條。又看向高高拱起的薄被。
也虧得胡幼寧如實相告,不然她估計還要猜許久,才能知曉自己夫郎為何又悶在了屋裏。
“啾啾。”李阮棠洗了臉,坐在炕沿輕輕喚他,“我今天去長山溝,只是想看看自己的體力能支撐到哪。我是怕你擔心,所以才決意瞞着你的。”
“哼,我才不擔心。”
捂在被裏的人悶悶的,“可妻主明明才說過不着急回京,這會子又巴巴跑去了長山溝。妻主不必騙我,啾啾不傻,知曉妻主的畫外音,言下意。”
“而且這件事,胡家人都知曉,就只瞞着我。妻主分明不當我是自己人!”
“怎麽會,”李阮棠眉眼彎彎,輕輕拍了拍薄被,“啾啾如今是我在這世上最親近之人,我是真的怕你擔心,才沒有與你說。”
“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真的?”
應聲掀開的被縫只有細細一條,李阮棠湊上去,一被暗色中,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似是納入了天上繁星,她原本只是想逗逗人。
卻不想,這一靠過去,與小郎君幾乎是鼻尖對着鼻尖。
氣息纏繞,猶如風吹過星點火勢。
她驟然湊上來,又靠得如此之近。孟均心口一慌,登時就有些結結巴巴,也忘了避開。
“妻,妻主。”
被裏悶熱,捂得小郎君汗流浃背。
李阮棠也沒有好到哪去,她顴上泛紅,偏那目色裏摻雜了幾絲不可深究的怪異。
孟均看不懂,他下意識地抿住有些發幹的唇,腦袋裏懵懵地想着話本裏的句子。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略微垂下,長睫傾覆,蓋住了潋滟波光。
耳邊,咚咚欲出的心跳快得猶如擂鼓。
小郎君攥着薄被的手指漸漸縮緊,還未想明白,就聽紅了耳尖的姑娘低道,“傻啾啾,悶着不熱麽,快出來吧。”
她坐遠了些,順手給小郎君也倒了杯茶水。
孟均端着杯盞,眼眸轉來轉去,卻是迷茫的很。李阮棠輕輕咳了一聲,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柳條,“啾啾也打算做花環麽?”
她問得溫柔。
小郎君一怔,耳畔忽得響起阿寧說過的女男互贈花環的事,忙急急撇清,“嗯,因為不知道妻主會給阿寧挑生日禮物,所以我就答應他編個花環當做生辰禮。”
他小心地看了看李阮棠的神情,見她沒有生氣。方才暗暗松了心神,“可惜我剛剛折騰了許久,也沒學會。”
“這個呀,其實也不太難。”李阮棠伸手拿起小郎君放在炕邊櫃上的花環,“你瞧,柳條要順着......”
她就坐在孟均身邊,一點一點指給他看。
小郎君剛開始還聽得認真,可聽着聽着,那溫柔的聲線便不知飛到了哪裏去,他呆呆瞧着李阮棠的手指。
唔,她手上的傷痕結痂了,看來抹傷藥還是有用的。
“……啾啾,你看明白了麽?”李阮棠一低頭,就看見自家小夫郎傻愣愣發呆的模樣,猶如一只小笨鵝,憨态可掬。
李阮棠瞧得忍俊不禁,才漏出些許笑意,就被回過神來的孟均一個眼神堵了回去。
小郎君點點頭,看會容易。可要上手,卻還是有些難。
尤其手裏的柳條就跟誠心與他作對一般,孟均越編越頹然,擡眸望着李阮棠,“妻主,要不你替我編吧。”
“那怎麽行,這是你答應了胡公子的禮物。”李阮棠微微揚眉,伸手接過小郎君手裏的柳條,“雖說我編得也不太好,不過你看,這個地方是要折回來的。”
“喏,你來試試。”李阮棠側過身,原本坐在她身邊的小郎君應聲往前湊了湊,恰恰好被她半攬在懷裏。
他無知無覺,還在努力編着花環。
李阮棠心口一窒,不經意地低頭,鼻息間便滿是他清甜的發香。燒得她耳尖止不住的生紅,生燙。
她悄悄坐直了身子,往炕沿挪了挪。
“咦,真的行!”
興高采烈的孟均并未注意到兩人現在的姿态,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亮晶晶的擡起,“妻主,那下一步要怎麽弄?”
“你不是還摘了許多花麽,這會就可以把它們都點綴上去。”
小郎君點點頭,很是聽話地挑了些好看的花朵。他做得認真,額前發絲被風輕拂帶來的絲絲癢意,也騰不出手去撓,只随意地往身邊人肩頭蹭了蹭。
窗外,天邊的雲滾滾壓來,連帶着風勢也猛烈了些。
被他靠着的李阮棠眸光一暗,悄悄偏過臉,只留下燒紅的耳被風忽遠忽近的吹過,灌出亂序的心跳。
“妻主你看!”
小郎君興致勃勃地喚她,還不等李阮棠也誇贊幾句,他自己倒先頹然地低下了腦袋。
捧在手中的花環大體有了雛形,可要送人卻還是有些簡陋。
“世間萬事,都離不開熟能生巧。你第一次就能編成這樣,已是不易。昨日裏,我可是編了十來個花環,才在裏面選出最像樣的來送你。”
李阮棠溫溫寬慰着自家低落的小夫郎,“況且,我也并未覺得這個花環不好。”
“真的?”
小郎君微微擡眸,以他對李阮棠往常挑剔的個性了解,她若是肯戴,便說明這花環的确不差。
思及此,孟均眉眼倏地發亮,巴巴地瞧着正點頭的李阮棠,“那妻主要不要戴戴看?”
“我?”
李阮棠氣息一窒,瞥了眼昨日裏她送給小郎君的花環。本該幹涸的花瓣上,一早就被人細心地點了水珠。
他既珍視如此,又忍着羞怯暗示,她身為女子又如何能退縮。
況且這一路上,胡三娘也與她也聊了不少,其中有句話就說得極為在理,「既是妻夫,便不應見外。」
想到這,李阮棠攏在袖中的手指攥緊,像是要死死攥住這一抹姻緣不放,她勾勾唇,笑得和煦,“好。”
咦!
她竟真的肯,那是不是說明他做的花環真心還不錯?
小郎君心下歡呼,跪坐在李阮棠身前,小心翼翼地捧上花環,落在她簡單梳成的發髻上。
他摒着氣,凝了神,似是再做什麽頂頂重要的事。
剛一收回手,還未等他欣賞一番。李阮棠含笑,亦替他也戴上了花環。
轟——
滾燙的羞意自孟均清俊的容顏一路散開,他有些慌張地瞧着面前的姑娘。
“啾啾,今晚上我想——”
話音還未落下,胡三娘的聲音便恭恭敬敬在房外響起,
“李娘子。”她站在門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您這會可忙?小的有事想尋您打聽一番。”
緊閉的房門,并沒有多餘的動靜。
胡三娘焦急的抿唇,又不敢冒冒然推門進去。好在李阮棠并未耽擱多久。
她一出門,小郎君連忙伸手摸了摸自己還燒得通紅的臉,又試了試自己的額頭。
他該不會是今天在小山坳吹了風吧,不然怎得都坐了好一會,也沒見臉上的熱度消下去。
完了,生病要花錢不說。
小郎君有些委屈地皺眉,雖說他沒提送這個字眼,可李阮棠的确戴了他的花環,要是山神娘娘誤會了,當真許她們長長久久,那可怎麽辦啊?
嗚,他怎麽就沒想起來這茬!
不過,那雙漂亮丹鳳眼微微一眯,有些疑惑,她剛剛到底想要說什麽啊?
難道今晚,她是想做些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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