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丢臉
咖啡廳內。
溫榮和林淮面對面坐着，左右環顧四周：“你特地從醫院大老遠跑出來到這裏，就純粹為了喝咖啡？”
林淮聞聲擡起腦袋，以一種“那不然還能是什麽”的理直氣壯目光看着溫榮，眼神散漫無光。
溫榮撇了撇嘴，安靜低下腦袋，端起咖啡往嘴裏送，選擇跳過這有點尴尬的一段。
陪着林淮在這裏又坐了好久。
溫榮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腳踝，小心翼翼往林淮那邊看去。
要是待會兒林淮乘着人多往外擠去，然後去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做真正想做的事，就她現在這個瘸子樣是絕對追不上的。
溫榮思忖着，眨巴了下眼睛，捏了捏自己的後脖頸。
可惡，怎麽偏偏在這種時候拖了後腿。
林淮輕輕用手指扣着桌面，一手撐着下颌，在對面饒有趣味地望着她糾結的小表情，語氣輕佻。
“過會兒能走嗎，不會還要我背你或者抱你吧。”
溫榮順聲源看去，視線落在林淮的那張平靜的臉上，小小翻了個白眼：“不用，我有手有腳的，不勞煩你這麽費勁幫我。”
無知無覺裏，溫榮和林淮的相處方式也改變了。
林淮在桌下悠閑地翹起二郎腿，分明修長的指尖點點冰涼的桌面，嬉笑回過去一句：“那可說不定。”
結論還得到時候再看。
對面溫榮正想繼續開口，就被邊上一對男女忽然打起來的聲音阻斷了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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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個男生膩歪的女生忽站起身來，沖到了溫榮面前指着她大吼：“你敢勾引我男朋友？！”
被指的溫榮對于陌生人忽如其來的呵斥，下意識便是蒙圈：“……啊？”
林淮坐在她對面，悠閑自得地喝着咖啡往後仰靠在凳子，像個場外看戲的觀衆人員。
那個女生瞪着溫榮，上下瞧了瞧她身上穿着的短袖短褲，以及翹起來的二郎腿，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還有你翻什麽白眼！懂不懂什麽叫尊重別人？！”
溫榮繼續蒙圈，“啊？”
周遭人們因為這邊忽如其來的動靜，都紛紛往這邊看過來，有的已經熟練拿起了手機來拍。
溫榮面對着意料之外的事情，以及邊上人們的附和指責，更是一個頭兩個大，完全一頭霧水。
因為崴了腳才上過藥，溫榮并不方便站起來。
她的腳踝現在也還是稍微動一下就疼，便幹脆保持着原姿勢，坐在那裏擡頭看着那個怒氣沖沖的女生，盡量平靜着語氣：“這位姐姐，請問你是因為什麽，才會這麽沖上來找我理論的？”
話音才落，溫榮面前的那張桌子就又被那個披散着頭發的女生重重一拍，整個人都被溫榮話裏的稱呼氣急了：“你再裝！你怎麽這麽綠茶啊！”
這次，那個陌生女生才說完，她男朋友就也靠過來幫襯着控訴溫榮。
期間，他明确瞄過一眼溫榮對面的男生，确認他只是個柔弱且膽小只會躲在一邊的人，才放心着抛出去自己的話：“你剛才不是因為看不慣我和我寶貝在那裏一起喝咖啡，而翻了我們白眼、朝我們吐了舌頭做鬼臉，更甚至悄悄豎了中指嗎。”
溫榮無語了。
真想回問過去，這倆人是不是有毒。
她剛才那麽小的一下白眼，是對着林淮的而不是他倆啊。
而且後面的那些，她壓根就沒有做過啊！
不過鑒于可能引起什麽誤會，她還是無奈地深吸口氣，撩了把自己的額角碎發，仔細給這對小情侶解釋起來。
女生根本不想聽，直接一腳踹在了溫榮面前的桌子上：“你敢做怎麽不敢承認啊！剛才還朝我男朋友抛媚眼呢！勾引不成就直接翻白眼！你怎麽這麽惡心啊！”
換了口氣，她眼眶倏然紅了，落下來幾滴眼淚，委屈着轉頭趴進了她男朋友的懷裏。
“嗚嗚，我男朋友和我說的時候我本來還不信，結果我回頭看的時候，你這個看起來挺乖巧的小妹妹還直接翻了我白眼，還罵我是臭婊/子這種髒話，嗚嗚……”
莫名其妙被安了一堆罪名的溫榮聳肩，“啊？”
沒啊，她什麽都沒做啊。
她剛才只是在和林淮聊天啊！
邊上人瞧見那個女生都哭了，而且說的這麽委屈可憐，也跟着幫襯：“唉小姑娘，你做了就是做了，就給那個小姑娘賠禮道個歉吧。”
“是啊，這咖啡廳本來是為了供大家休息的，這麽吵吵嚷嚷不好，和氣才能生財呀。”
“是呀是呀，你看來這咖啡廳的人，多多少少手裏還有着點工作的不是嘛。”
“……”
好多話語，都在驟然間偏向溫榮，指着她鼻子讓人給那個女生道歉。
溫榮的郁悶梗在心口，發洩不出來。
她向來不擅長在這種雜亂的社交場合說話，憋紅了臉也就只是更為情緒強烈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解釋，表示自己并沒有給那個男生抛媚眼，也沒有給女生翻白眼。
“我只是在和林淮聊天！”
女生窩在她男朋友的胸口，帶着點輕蔑的掃過自始至終都無人幫襯的溫榮：“林淮是誰？小妹妹，你做了就是做了，但我不會怪你，我畢竟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我現在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道歉就好。”
“我沒有！”溫榮皺眉，“我根本什麽都沒做！”
溫榮着急地為自己解釋着，卻自己一張嘴，怎麽都說不過周圍的好多人。
幾番根本沒有勝算的争辯下來，溫榮頗覺心累的扶額，想帶着林淮離開。
這裏這麽嘈雜混亂，并不适合剛出院的林淮待着。
剛想起身，她便聽到一處角落響起聲尖叫：“我的錢包不見了！”
接而很快，另處角落又響起聲：“我的手機和錢包都不見了！！”
店內一瞬間更加混亂嘈雜起來。
無數的目光一下子不再直射向溫榮這邊。
那對情侶在這種背景狀況裏對視一眼。
溫榮被店內一瞬間響起來的混亂聲包圍，并未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
猛然，她面前的那個女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而後面帶淚水地滿目驚訝着：“你怎麽還偷東西啊！”
這話入耳，溫榮才吃痛地擡眼，便感覺身側一陣風閃過，接着就看到那個女生後頭的男生牢牢被林淮按倒在了地上：“兇手就是你！”
她看到林淮說着有點中二的話語，動作卻酷帥，幹淨利落，該出手時就出手。
衆人們順着剛才那個女生的話語，齊刷刷朝他們這邊看過來，再看到林淮的這幕，便齊齊上前向那個男生發出讨伐。
林淮有序出言控制場合：“東西應該不在他們身上，而是被藏起來了。他們剛才這麽大張旗鼓的來發瘋，多半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話落，他扭頭又對安靜下來些的衆人頭頭是道：“這處比較難被監控拍到，他們二人剛才又擠在桌前，顯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那怎麽辦？”
“你們別聽他亂講啊！”那女生仍舊重重抓着溫榮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或者替罪羔羊一樣緊張，“他和這個女的是一夥的！就是為了反過來污蔑我們！”
林淮聽了，似乎低低笑了一聲。
他叫在場幾個比較有力的青年按住身下那個男的，自己則起身，慢慢走到了她面前，模樣悠閑：“對面那條街的店面裝了新監控，而且是很高清的那種，這個你們還不知道吧？”
溫榮感受着那個女生聽到這話後，明顯加重了力度的疼痛，心裏也慢慢回神過來。
聯想到林淮先前在密室逃脫內的機敏和頭頭是道——所以說他來這家咖啡店的目的就是這個？
她想着，掠過跟前那個女生，皺眉看向站在那個女生面前一臉自得的林淮。
“那店是我家的。”林淮像是解釋給那對小情侶聽，也像在解釋給溫榮和其他群衆聽，“你們過往的證據我也有幸拍到過，就在我家的監控裏，如果警方需要，我都可以提供。”
說完，外頭已經遠遠響起了警笛聲。
看來林淮是早就報了警。
溫榮仰頭望着林淮，心裏有處地方，被貓尾巴似驀然劃過。
感覺有點癢。
之後，是林淮親自抓着那對男女幫忙上去警車。
因為崴腳站得老遠的溫榮，并沒看到林淮将那對男女生的手臂也扣出了清晰可見的紅痕。
尤其那個女生的手腕被林淮大力捏的，臉都疼得紫了。
一切忙完後，溫榮一瘸一拐地努力朝林淮走去，“這樣的話，就沒別的事了吧？你是不是可以——”
未說完，林淮就一把抱起了溫榮。
還是以公主抱的形式。
“哎？！”
被抱起的猝不及防的溫榮，下意識摟住了林淮的脖頸，整個人處在被他人齊齊行注目禮的羞赧中。
“我自己能走！”她壓低了聲線，小聲朝林淮警告，“太丢臉了！”
林淮唇角揚着抹笑，徑自抱着她上了邊上停着的計程車：“你不丢臉啊。放心好了，他們和剛才一樣，都是在看我，丢臉的只有我。”
溫榮被林淮抱着上出租車的一段路程，她都将緋紅的面龐埋到了他胸口，耳廓紅的宛若能滴血。
直到坐上了計程車，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她臉上的火熱還未消下去。
她對着窗戶吹風，和林淮離的遠遠的。
林淮安靜着，慢慢靠了過去。
發着呆的溫榮，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林淮牽了過去。
剛才被那個女生用力攥過的腕部，被林淮動作輕柔地抹了藥，觸感清清涼涼的。
溫榮又是一愣，竟都忘了瑟縮躲閃。
“你哪來的藥？”她帶點好奇地問。
林淮回答的半點不正經，壓低了聲線，悠悠然縮小了點他倆的距離。
“車上偷的。”
前面開車的師傅，聽到這句低低話語的時候，明顯一怔，通過後視鏡朝後面兩個人看去。
溫榮漲紅了面龐，知道林淮又是在有意逗自己玩。
“不理你了！”她試圖抽回手，不過沒能抽動。
于是只是上半身，背對着林淮。
林淮則望着跟前的溫榮在笑，手上繼續幫女孩抹藥。
司機師傅看到這個的時候，聯想了下他倆上車的場景，終是将一顆心放了下來。
啧，看來就只是在鬧着玩的小情侶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