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晚安
溫榮縮在角落，抱着自己默默埋頭哭泣，眼眶和面頰都是紅紅的。
她抽噎着，努力止住自己的聲音，但還是被邊上的林淮聽得一清二楚。
林淮見溫榮哭了，第一反應是懵，第二反應是焦急。
他不知所措地想去拍拍溫榮肩膀安慰她，或者說點什麽寬慰她，可兩個方法都有些不盡如意。
“別怕了，這裏其實挺熱鬧的啊。”說着，他拍了拍溫榮肩膀。
不知道是因為他們身下的墊子擺放的不是很平整，還是因為溫榮因為像只小刺猬似抱着自己而重心不是很穩。
總之，林淮看見跟前的小小只溫榮因為自己方才的那一下，而直接朝邊上摔了出去。
林淮眼疾手快地，立馬直起身來将溫榮摟了回來。
将人切實抱到懷裏了，他一顆提到了嗓子眼的心髒才勉強放下些。
“沒事吧？”林淮上下左右小心看了看溫榮，确認對方沒事，才算是舒了口氣。
他拍着自己的胸脯，慢慢重新躺倒回邊上的位置，嘴巴裏面輕聲重複着幾個字眼：“沒事就好。”
因為林淮剛才那句話，以及他做出的舉動而一陣慌亂的溫榮，憤恨拍了下林淮的手臂：“你別說了！”
誰知道這小子會不會又說出什麽讓她害怕的話來。
林淮似乎一耳就聽明白了溫榮的意思，偏頭對她扯個笑，一手枕靠在自己的後腦勺下：“知道啦姐姐，剛才是我錯了嘛。”
溫榮抿唇，沒有做聲地繼續抱着自己，安靜低下了腦袋，算作是默認的回應。
學校裏很快就真的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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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間器材室裏的他們兩個倒黴蛋。
溫榮和林淮不知道在這裏待了多久。
外面的天越來越黑了，從高處的那扇小窗戶裏映照進來的燈光越發的薄弱，這會兒已經無法讓他們看清腕表的時間。
溫榮怕家裏擔心，一直想辦法呼救。
但都沒人應聲。
林淮則優哉游哉躺在那裏小憩，于昏暗中饒有趣味地欣賞着溫榮的一切動靜。
眼見溫榮着急地踱步來踱步去，林淮抓了抓自己蓬松的頭發，輕飄飄對她寬慰道：“別擔心啊姐姐，爸媽要是發現我們不見了，肯定會來找我們的。”
溫榮聞言轉頭看他。
在這種比較昏暗的環境裏，溫榮并看不太清林淮的表情，只能從他輕松的語氣間，大致能推斷出他應該是笑着的。
就跟平常和以往一樣。
不，也不太一樣。
溫榮不知道思忖到了什麽，重新坐下到了林淮的身邊。
她挨靠着林淮，在這裏汲取着他身上的溫度。
“小淮？”半晌，她試探性出言，就這麽叫了他一聲。
林淮躺睡在柔軟的墊子間，軟聲軟氣地回應過去：“嗯，怎麽了姐姐？”
邊回問着，他邊調整了自己在墊子中的姿勢，改換了個更舒服的側睡面對着溫榮。
溫榮坐在那裏，望着林淮的這樣子，心裏的那些話和疑惑又都問不出口。
糾結了好半天，她索性也跟着林淮一樣，在這張墊子上躺了下來。
林淮似乎挺滿意。
溫榮躺下來的時候，聽到他似乎低低的笑了一聲。
仔細聽起來，又好像只是她的錯覺。
溫榮忙碌了一天，在這種适合睡覺的昏暗環境裏，竟也被催得有點困。
她眯了眯眼睛，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了自己身上。
正欲閉眼，她又想到什麽，将自己的外套朝林淮蓋過去一點：“晚上容易降溫，別着涼了。”
給林淮蓋自己衣服的時候，溫榮的手指碰到了林淮，真切感受到了他一如既往比她高出些的體溫。
所以說回來，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比較好。
溫榮啞然抿了下唇瓣，還是好好給林淮蓋好了自己的校服外套，而後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我有點困，先睡一會兒。”溫榮說，“有什麽事情或者有什麽發現，到時候再叫我。”
林淮等了會兒，才打趣似發言：“不繼續找人求救了？”
“不是啊，”溫榮輕輕嘆了口氣，睡得迷迷瞪瞪地下意識往身邊的熱源靠過去點，“只是現在我們确實暫時出不去啊。”
林淮斂眸，望向像是睡在自己懷裏的女孩，不住揚了揚唇角。
其實找他幫忙就可以，他有辦法出去。
不過既然溫榮沒說，那他就也先保持沉默，靜觀其變好了。
在皎潔的月光下，林淮枕着自己的胳膊，側着身凝視跟前熟睡的溫榮，嘴角笑意肆意擴大。
無比安靜的環境中，他和醫務室那次瞥見溫榮動人的睡顏般沒有控制住自己，輕輕吻在了溫榮的額角處。
“晚安，姐姐。”他在耳邊小聲說。
清晨。
鳥語花香，豔陽高照。
溫榮被道開門的聲音迷迷糊糊吵醒了。
還以為自己是在房間睡覺的她，下意識便睜開眼睛往那邊看，腦子裏還十分混亂，嘴比口回答的快：“阿姨我馬上起床。”
保安大叔被溫榮的這話說的愣住。
他怔了兩秒，而後笑了：“孩子，你這是睡糊塗了啊。”
說着，他将器材室的門更推了開，沖兩人招招手：“快出來吧。”
周末不上班的保安大叔，身上還穿着自己的休閑服。
溫榮望着門口站着的保安大叔呆了好幾秒，思緒才慢慢回籠。
她好像昨天和……林淮，被鎖在器材室了？
這念頭一冒出腦海，溫榮便下意識往自己的手邊看去。
果然，林淮就躺在她身邊。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倆的手也緊緊牽着。
溫榮一瞬瞪大了眼眸，趕忙想松開林淮。
卻反而被林淮握得更緊了。
“姐姐，別鬧了。”他的嗓音帶着剛睡醒時獨有的沙啞，聽來更具少年人的清冷和蠱惑。
溫榮觸電般看向門口的保安大叔，又馬上收回視線再盯着身邊的林淮看。
只見林淮往和她十指相扣着的手那處蹭了蹭，動作嬌嗔的像只撒嬌的小貓。
她接觸到林淮肌膚的手掌處，滿是一片柔軟，不免讓看到這畫面、感觸到這般的溫榮也軟了心髒。
保安大叔站在那裏幹咳兩聲，喚回兩人思緒。
“走吧，”他出言，言笑晏晏道，“我老婆孩子還等着我回去吃中午飯呢。”
溫榮一愣，猛然回神——中午飯？
他們到底在這裏睡了多久啊！
回去路上。
溫榮帶着林淮去等公交車，腦子還沒怎麽轉過來。
順利上車後，她和林淮找了個靠窗的雙人位子坐下，疑惑問：“你說，保安大叔是怎麽找到我們的啊？”
林·打電話本人·早就醒了·淮搖搖頭，滿臉天真：“不知道啊姐姐，或許是保安大叔看見監控什麽的突然發現了我們，然後就趕緊回來解救了我們吧。”
邊說，他還邊認真道：“而且姐姐你自己回想下，當時保安大叔确實都還穿着自己的常服沒來得及換呢。”
溫榮聽完，也覺得挺有道理，就點了點頭沒再糾結這問題。
從昨天傍晚開始就沒吃過飯的兩人，現在都餓得沒什麽力氣。
溫榮捂着饑腸辘辘的肚子，擡眸看了看窗外，打算還是先找家店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再說。
而且，他們還得讨論下，一會兒得給叔叔阿姨們個什麽理由。
“實話實說？”
不一會兒，已經坐進了一家飯店的溫榮，坐在林淮對面如此道。
一瞬間，她的腦海裏面閃過很多東西，最後都凝成了一句話。
溫榮陪笑着，往林淮碗裏夾了塊紅燒肉，而後小心翼翼問：“不過這樣的話，不會顯得我很沒有盡到姐姐的職責嗎？”
林淮吃着溫榮新夾過來的紅燒肉，故意犯難似沉思：“也對。”
溫榮一聽，當即也垮了臉，耷拉着肩膀。
“完蛋了，”她很少露出比較低沉的一面，尤其是在林淮面前，“要是被叔叔阿姨們知道了，他們會不會……”
說到一半，她又搖搖頭，沒再繼續說下去。
溫榮繼續用公筷，給林淮夾了點菜，然後露出個笑來：“多吃點，餓了這麽久，需要好好補充下營養。”
林淮斂眸望着溫榮所有的動作，眉心略微皺了皺，順方才溫榮沒說完的話問了下去：“他們會怎麽樣？”
溫榮沒想到林淮還會在意這個。
她擺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也沒怎麽，就是怕他們可能……對我失望。”
停頓幾秒，溫榮揚唇，對林淮粲然一笑：“而且說謊是不對的，我不應該動這樣的歪心思。”
林淮看着她，無聲嘆了口氣。
失去父母後，常年都寄居在他們家的溫榮，心思其實一直很細膩，也在這種事情上很惶恐，害怕林家會對她失望而不要她了。
溫榮低了腦袋，往嘴裏專心送飯的瞬間，驀然聽到林淮開口：“我永遠都會要你。”
她愣了下，才回過頭：“啊？”
視野闖入溫榮正顏的時分，林淮松了松眉頭，話語溫和輕松：“我永遠都會喜歡你，也永遠都不會不要你。”
橙色陽光大肆暈染着林淮的背景。
身披暖陽的林淮在那刻，讓溫榮真切看到了小時候的他。
偶然的須臾裏，溫榮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
回到了還有爸媽的小時候。
“謝謝你，林淮。”
她忍着心頭的酸澀，如此感激道。
林淮摸了摸她的腦袋，指尖輕輕拂過昨日被他親過的額角。
“不用跟我道謝啊。”誰讓她是溫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