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程老爺子将在書房裏發生的事和程老太太大概說了一遍, 一向淡然的老太太也很是吃驚：“那個讓你們頭疼不已的元帥居然是姜盼？”
程老爺子點頭，也很唏噓：“聯邦上下防她跟防什麽似的，她居然就這麽出現在我家裏。”
程老太太皺起眉頭, 伸手扶着老爺子的臉，左右看看：“你沒受傷吧？”
老爺子的大手順勢撫上她的手背，咧嘴一笑：“沒受傷, 就是當時遺言都想好了。”
他這一貧，程老太太就知道他沒什麽事了，忍不住笑罵一句：“多大年紀了還沒個正形，好好說話, 她怎麽會好好的突然到聯邦來, 還成了個學生？後來你們怎麽談攏的？”
“我跟她簽了個精神契約。”程老爺子笑容微斂，手卻沒松開, 拉着程老太太坐下：“她與帝國皇室反目了，皇室有人想殺她。之前行動過一次, 沒有得手......”
“啊？”老太太一聽便有些坐不住，除去她的這重身份，她是真的挺喜歡姜盼這個孩子。
程老爺子手下微微用力, 将她按下：“別急, 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她自己就能搞定。如果哪天這事真的上升到要與帝國皇室對抗的問題, 我和她簽訂了精神契約, 答應她聯邦會盡全力維護她。”
精神契約牢不可破，一經簽訂, 哪怕一方身死, 這契約也依然存在。
程老太太微微放下心, 問道：“精神契約是雙向的, 你既然這麽答應她了，那你給她出了什麽條件？”
程老爺子微微一笑：“我要她保護邬秋，五年之內，她要負責邬秋的性命無憂。”
“......”
程老太太沉默半晌，突然舉手就是一個爆栗敲在老爺子頭上：“你是不是被打傻了？星野那麽明顯的喜歡人家你看不出來啊？你居然把她跟邬秋捆綁在一起？你讓星野怎麽想？你這到底是想害星野還是想害邬秋啊？”
她是真的被氣到了，下手毫不留情。
老爺子被敲的龇牙咧嘴，趕緊解釋：“就是因為他兩互相有意思，我才讓她保護邬秋！你想啊，等星野真的跟她在一起了，真遇到什麽事，她能置星野的安危不顧嗎？而且星野的實力，遇到什麽事都有自保的能力，邬秋跟他們在一起，要真遇到了，可就難說了......”
程老太太眉頭仍然未解：“你如果擔心她對聯邦不利，直接讓她不要對聯邦的人動手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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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爺子嘆口氣，擡手将老太太耳畔的白發撩上去：“軍事方面的事你不懂，不是每個聯邦人都願意相信她的話，帶着善意待她的......”
就連他自己，也對姜盼的真實目的帶着懷疑。
姜盼如果能為聯邦所用，那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邬秋和星野絕不會背棄聯邦，他們和姜盼之間的牽絆，或許能替聯邦擋掉一部分災難。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程老太太突然道：“邬秋也就罷了，你确定如果聯邦裏有人要對盼盼不利，星野會肯定站在聯邦這邊嗎？”
老爺子握着程老太太的手一緊：“......”
壞了，換位思考一下，好像還真不一定......
飛船到學校後，姜盼第一次對米久年問起自己機甲的進度。
米久年道：“快了快了，這幾天我不眠不休也要把你的機甲趕出來。”
在工作室裏看完裙子之後，老太太聽到姜盼的機甲還沒做好，立刻表示給姜盼的機甲用最好的材料，如果材料不夠，可以找她。
離開老宅前，程老爺子私下又交代了一遍，讓米久年用最好的材料，缺什麽材料他都可以提供。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米久年管它缺不缺呢，先把貴的材料報上去再說，有便宜不占的那是傻子。
但說這話的是自己的恩師，米久年自認還沒有臉皮厚到去占自己恩師的便宜。
第一遍回絕恩師之後，程老爺子再來問第二次的時候，米久年一邊回絕一邊忍不住想。
自己是長了一副用不起好材料的臉，還是這兩位老人對他有什麽誤會？
就這麽擔心他會在自己學生的機甲材料上克扣嗎？
他是有點貪小便宜，但好歹還是為人師表，根本沒有無恥到這種程度啊！
覺得自己人品被質疑了的米久年，連姜盼和老爺子聊了啥都不想知道了，滿腦子只想趕緊把機甲做好讓這些人都看看。
臨走前，他再三跟姜盼保證：“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克扣你機甲的材料，都給你用最好的！”
一頭霧水的姜盼從善如流的乖巧點頭：“好的，謝謝老師。”
米久年氣勢洶洶的離開了，邬秋望着他的背影，撓了撓頭：“米久年老師這是怎麽了？”
程星野收回目光，望向姜盼：“爺爺跟你說了什麽？”
他會問這個問題倒是在姜盼的預料之內，只是......
姜盼望了一眼圓球：“上去說吧，這裏不方便。”
直播間裏。
【有什麽不方便的啊！！有什麽是我們不能聽的！！！】
【又來了，又要黑屏了，兄弟們告辭。】
【累了，不想追了，感覺就像在看一個精彩的電視劇，但是狗後期它不做人，東剪一下西剪一下，能看到啥完全看運氣......】
【真形象，此刻的我應該有點脾氣，直接關掉它，但是我的手它不聽我的話。】
......
宿舍裏，其他幾個人都不在，程星野和姜盼徑直上了二樓，邬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戰勝自己的好奇心，擡腳跟了上去。
三人在二樓的椅子上坐下，程星野靜靜望着姜盼，等着她開口。
邬秋坐在程星野的對面，雖然他哥的目光沒有落在他的身上，但他還是感覺有些緊張，沒有像平日一樣癱在椅子上，而是坐的筆直。
他不自在的挪了兩下，就感覺到姜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然後聽到他嫂子道：“程老爺子和我簽訂了一個精神契約，契約內容是讓我保護邬秋。”
突然被CUE的邬秋：“？？？”
外公，我從來不知道您竟然是這麽的愛我！
只是......
他悄咪咪的擡頭望了眼對面臉上陰沉密布的程星野，欲哭無淚。
孫兒有點消受不起這個福分啊！
這福分給他哥不行嗎？！
姜盼：“邬秋實力比較弱，老爺子讓我多保護他，有什麽不對嗎？”
程星野的臉色并沒有好轉，邬秋忍不住擡手打斷：“嫂子......前面那半句可以不用加......”
為什麽要把他弱這件事到處說啊！！
他實力弱是要看和誰比好吧？放眼整個軍校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好嗎！也就是在這棟樓裏......
嗚嗚嗚他當時為什麽要進來......
沒人理會他的俏皮話，程星野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姜盼，姜盼毫無懼意的回望他，帶着淺淺的微笑。
明明是話題中心卻自覺多餘的邬秋：“額......那個我突然有點餓，我下去拿點吃的你們有人需要嗎......”
姜盼百忙之中給邬秋一個微笑作為回應：“不用了謝謝。”
邬秋：“......好勒那我先撤了。”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溫溫柔柔沖自己的微笑的嫂子，簡直就像個天使有木有TAT。
邬秋動作麻溜的滾了，姜盼一直等聽不到他的腳步聲，才轉頭望向程星野：“你還要盯着我看多久？”
程星野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你知不知道你簽訂的精神契約意味着什麽？”
姜盼點頭：“知道，如果邬秋死了，精神契約反噬，我要麽死要麽精神潰散變成傻子。”
程星野眸色更深，他沉聲問道：“你不可能永遠都守在他身邊，簽了這樣的契約，你就等于把命交在了別人手上。”
姜盼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提醒他：“那個，邬秋是你弟弟哎，你這話聽着怎麽感覺......”
怎麽感覺倒像是在咒邬秋一樣？
程星野一噎，兩人之間凝固的氣氛有所緩解，他皺眉道：“你是不是有什麽把柄在爺爺手上？”
姜盼微微一笑，唇邊梨渦淺淺，承認的非常大方：“是的。”
“......”程星野默了一下，他似乎糾結一下，握起拳頭：“是什麽把柄，你告訴我，我或許可以幫你。”
姜盼着實驚訝了一下，她彎了彎眼睛：“如果我的這個把柄，關系到聯邦的安危呢？你是站我這邊，還是站聯邦？”
程星野望着她，睫毛微顫，沒有作答。
姜盼望着他握緊的拳頭，不忍心逗他：“行了，這件事呢你就......”
她話沒說完，就被程星野打斷了：“站你這邊。”
姜盼臉上的笑意逐漸散去，她擡頭望着程星野，緩緩呼出一口氣：“程星野，說實話，你的這個回答，讓我有點失望。”
她雖然只是一個普通女孩，但在奶奶的教導下，也算是飽讀詩書有着家國情懷。
她對聯邦沒有很深厚的感情，但程星野不一樣。他是聯邦的将門之後，倘若放在她的那個世界，就是少年将軍般的存在。
這樣的一個人，該是铮铮風骨心懷天下的。
程星野的黑眸裏，有掙紮一閃而過，而後慢慢變得堅定，他看着姜盼，一字一句說的清楚：“程家家訓，護家衛國保天下。”
“我不會做對不起聯邦的事，願意為它獻上我的生命。但如果涉及你的安危，我會在盡量不損害聯邦利益的情況下，站你這邊，護你周全。”
姜盼定定的望着他，少年身姿挺拔站的筆直，他抿着唇，目光清澈篤定。
他明明一句情愛都沒說，姜盼卻覺得仿佛聽到了全世界最 動人的情話。
原來小說話本中，那些寧負天下不負你，是真的。
她心中明白這并非大義，卻依然因為這份明目張膽的偏愛心動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