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過來，我不打你

第2章

顏喬回家的時候，顏夫人正在客廳和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說話，看到顏喬回來，眼神裏飛快地閃過一絲厭惡。

顏喬走過去，打了聲招呼就準備上樓。

那個陌生女人卻出聲了，“顏夫人，這位是？”

“他是我先生的第二個兒子。”顏夫人的笑容裏帶上了一份咬牙切齒。

顏喬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心裏冷笑。

那個女人咦了一聲，“從沒聽過顏夫人有兩個兒子。”

顏夫人攏了攏耳邊的碎發，“這并不是我的兒子。”

那個女人迅速明白了過來，也不看顏喬了，另找了話題。

顏喬對顏夫人點了點頭，就上樓去了。

到了二樓的盡頭，擰開門鎖，進去，關門，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得一幹二淨，重新躺回了床上補眠。

卻沒想到，這一覺就睡到了天黑。

顏喬皺了皺眉頭，抓了抓頭發，慢慢從床上爬起來，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就下床換衣服，下樓覓食。

走到樓梯口，他沒個正形似的倚在扶手上，叫着，“王媽，幫我下碗面。”

“混賬東西，還不滾下來。”一聲雷霆之吼把顏喬吓了一跳。

這時候他才往下看，原來顏風他們現在還在吃飯，顏喬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自己沒看時間就出來果然運氣不好。

顏喬揉了揉臉，乖乖下樓，在餐桌旁邊坐下。

顏風一拍桌子，“逆子，誰準你坐了？”

顏喬立刻站了起來。

“昨天去哪了？”顏風眼神銳利，像一把刀子，刺在顏喬身上。

顏喬勾搭着腦袋，做出一副深刻反思自己的模樣，“昨天在學校睡的。”

顏風瞪他，“我問了你同學，你根本不在學校睡的。”

顏喬給自己額頭拍了一下，啊了一聲，“我記錯了，我昨天在朋友家睡的。”

顏風放在餐桌的手動了動。

一旁的顏夫人看這架勢，對着顏喬笑得分外溫柔，“小喬昨天在外面睡得還好嗎？今天早上穿的都不是自己的衣服。”說到這，她笑了，“這夏日的蚊子真多。”

顏風聽到這話，視線迅速放到了顏喬的脖子上。

顏喬心裏大叫糟糕，哪怪今天小言幫自己買了的是一件高領襯衫，都是寧子維。

顏風氣得差點把手裏的筷子折斷，“混賬東西，上樓去，誰都不準給他東西吃。”

顏喬喜歡男人，整個顏家都知道。

顏風在打過無數次之後也無可奈何。

不過，顏喬最不能讓顏家接受的不是他喜歡男人，而是他勾引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顏睿。

那次被顏夫人不小心撞見，顏睿迅速被送去國外讀書，而顏喬被顏風吊着打了一頓狠的，然後關到屋子裏整整關了三天，不給藥不給飯，只給點水。

這是件醜事，顏風命令顏家上下都閉緊嘴巴。

顏喬被灰溜溜地趕上來，雖然他本人覺得他只是被封建大家長壓制了而已。

他坐在窗臺上，夏日的炎熱到了晚上終于減退了不少，不知道從哪裏飄來了桂花香味，天空就像被蒙上了一層深藍色的布，鋼筋混凝土砌成了一個虛假的繁華的城市，連鳥都不願意在這片天空下飛翔，大抵是沒有清新的空氣和——

自由。

沒有繁星，只有萬家燈火。

顏喬突然想起一首詩。

“當午夜的天空的星星

在幽暗的涅瓦河閃爍

而無憂的頭被平和的夢

壓得沉重，靜靜地躺着

沉思的歌者卻在凝視

一個暴君的荒蕪的遺跡

一個久已棄置的宮殿

在霧色裏猙獰地安息”

顏喬臉上浮現出一個笑容，臉頰出現兩個淺淺的梨渦，更是把他襯得天真。

只是他的眼底裏沒有笑意，只有滿滿的嘲諷。

人們總是得不到什麽，所以在歌頌什麽。

他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很是惆悵。

“爸爸，你有短信來了。”

顏喬轉頭去看正在桌子上發出聲音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裏顯得是那麽醒目。

顏喬走了過去，把屏幕滑開，一條短信跳入了顏喬的眼前。

“醒了嗎？”

來信人是寧子維。

顏喬手指在屏幕迅速地點，給那位基本要被他稱為神算子的寧子維發短信。

“醒了，不過餓了。”

寧子維的短信也回得很快。

“嗯。”

顏喬愣了一下，捧着手機等了五分鐘後也沒有等到寧子維另外一條短信，終于怒了，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摔，氣嘟嘟想辦法離開顏家。

他打量了房間，最後盯上了窗簾。

顏喬在窗臺那探頭探腦，看了下高度，還是放棄了用窗簾從窗臺那裏爬下去，笑話，他顏喬可是愛惜生命得緊。

在房間裏轉了十幾圈的顏喬最後拿着手機躺在床上，憤慨地跟他各路朋友投訴他現在的慘景。不過，這個時候正是夜生活才剛剛開始的時候，基本沒什麽人搭理他。

無聊至極的顏喬點開自己的微信。

點了排在第一位的聯系人。

—— N

顏喬的微信很簡單，就只有一個好友，連頭像都沒有，這個聯系人還是莫名其妙搖出來的，而顏喬已經跟他聊了一年多了。

顏喬對這個N的資料少的可憐，不過他不介意。

“我好餓。”顏喬迅速地發出了信息。

半天那邊才回，“嗯？”

顏喬想N現在肯定在忙，不過他最喜歡在別人忙的時候打擾別人了。

“我家老頭子不給我飯吃。”

這一次N回得很快，“為什麽？”

“因為我昨天跟一個男人做了，在脖子上留下印子，被老頭子發現了。”

也許是餓的，也許是其他地方出了地方，顏喬莫名其妙就跟對方說了真正的理由，并且坦白了自己的性別。

“你喜歡男人？”

顏喬盯了這條消息好半會，才打出一條。

“不。”

回完這條，顏喬把手機随意丢到床下，他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還是繼續睡覺吧，睡着了就不餓了。

——

“你喜歡男人？”

“不。”我只是喜歡的人正好是個男人。

顏喬一大早就起來，在貼在門口偷聽許久，确認顏風出門之後，才大咧咧地出門下樓，直奔廚房。

顏夫人剛送完自己的丈夫出門，回頭就看到顏喬，而且顏喬鞋子都沒穿，赤着腳，頭發淩亂。

她妝容精致的臉上出現一絲破殼，“王媽，王媽。”

王媽是顏家的老人了，伺候顏家很久了。

“夫人什麽事？”王媽立刻走到了顏夫人的身邊。

顏夫人看着顏喬的背影就覺得火氣上湧，“讓底下人從車庫開輛車出來，今天我要跟小喬出去逛街。”

正在用嘴巴撕火腿腸包裝的顏喬動作一頓，有點傻愣愣地回頭，嘴裏還咬着一大包火腿腸的顏喬此時看起來還有點呆萌，當然顏夫人才不會管這個。

顏夫人此時笑得分外燦爛，“小喬跟媽媽出去逛街吧，還不去換衣服。”

顏喬眼神裏閃過一絲遺憾，把火腿腸放下，上樓去了。

五分鐘之後，穿着一件淺色格子襯衫底下搭配卡其色的九分褲的顏喬從樓上下來，他把扣子扣到了最上面。

顏夫人眼神看似漫不經心地從顏喬的脖子那裏滑了過去。

顏夫人坐在後座，看到顏喬準備上車，立刻說，“小喬坐前面吧。”

保镖為難了，“夫人，二少爺坐後面比較容易保護。”

顏喬眼睛沒有一點波瀾，徑直拉開前排右邊的車門。

顏夫人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今天就不用你跟着了。”

車開到了A市曼昆尼街，曼昆尼街作為世界有名的燒金窟，她奢華而高調，幾乎聚集了世界上最頂尖名牌的旗艦店，沒有人關心曼昆尼街的地皮高得有多離譜，來到這裏的人只關心新款擺上櫥窗的速度。

“這是最好的年代，這是最壞的年代。”

曼尼昆街她是所有女人向往的地方，是富太太和富家千金購物的地點，同時也是大部分女人這輩子沒辦法潇灑在這裏買下一件東西的地方。

顏夫人今日看起來興致很高，踩着一雙高跟鞋，噠噠噠地逛了三個小時，買了一堆東西，司機提不了了，顏夫人就拿眼神瞅了瞅顏喬。

顏喬這個時候一張小臉幾乎是沒半點血色，眼神飄忽，讓人看了都覺得可憐。

可是顏夫人當然不會覺得，她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媽媽似乎買太多東西了，小喬幫媽媽提一點吧。”

顏喬很是緩慢地眨了眨眼，似乎在消化顏夫人說的話。他已經有20多個小時沒進食了，他本來就有胃病。

一旁售貨員看了下顏喬的臉色，有點擔心地開口，“太太，您的兒子臉色看起來似乎不大好。”

“是嗎？”顏夫人笑着看了那個年輕女售貨員一眼，眼神卻十分銳利。

那個女售貨員立刻低下頭。

顏喬伸手拿過了女售貨員手裏的袋子。

顏夫人這才心滿意足地逛起了下家店。

顏喬面無表情地跟在顏夫人的後面。

等到顏夫人逛完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顏夫人似乎很驚訝時間流逝如此之快。她看了一眼顏喬，“我要去找你爸爸吃中飯，你爸爸還在生你的氣 ，你自己去玩吧。”

她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把身無分文甚至連手機都沒帶的顏喬丢在了曼尼昆街。

顏喬覺得肚子疼得厲害，他捂着肚子走進了一家咖啡廳。

咖啡廳的服務員被顏喬這樣子吓了一跳，準備上前扶顏喬，卻被顏喬一把推開。

“你有電話嗎？”

對方愣了。

顏喬一張漂亮的小臉此時蒼白得不得了，但是他卻依舊像平日一樣飛揚跋扈，嚣張得不得了。

“你聾了嗎？有電話就借我。”

那個服務員結結巴巴地跟顏喬說，“先生，我們工作的時候不能把手機放身上。”

“是嗎？”顏喬看了眼咖啡廳的櫃臺，“那你們的櫃臺總有電話吧。”顏喬正準備走過去了，就被人攔了下來。

“這位小兄弟怎麽了，是胃疼嗎？我是醫生，也許可以幫上你的忙。”

說話的人是個戴眼鏡的斯文男。

顏喬眉毛一挑，“滾。”

那個斯文男愣了，顏喬懶得理會這種人，徑直往櫃臺那邊走，胃疼得他現在幾乎想殺人。

“我好心幫你，你怎麽說髒話。”

斯文男抓住顏喬的手。

顏喬這個時候眼前一黑，突然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裏面出現的詩句節選自普希金的《自由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