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3
聽程奕焜喊了一聲媽，方小滿這才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下認出來了，這是程奕焜的媽媽，江骁的姑姑，江阿姨啊。
她小時候在臨溪見過的，江阿姨還抱過她，給她巧克力吃過。
看了一眼程奕焜，不知為什麽，方小滿突然有些心虛，想轉身就跑。可理智絆住了她的腳，她笑了笑，正準備打招呼，可程媽媽卻先一步開了口。
程媽媽沒留意旁邊站着的是誰，只是盯着程奕焜，冷着臉，目光不善，看了一眼不遠處還在加班的員工，極力壓低了聲音：“我來看看你幹的混賬事，那十四歲的小姑娘呢？”
“十四……”程奕焜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語氣有些無奈：“媽，你這是聽誰說的？”
方小滿聽到“十四歲”三個字，臉色窘迫不已，心虛地小碎步往旁邊挪了兩步，和程奕焜拉開距離，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程媽媽瞪着程奕焜，低聲訓斥：“你別管我聽誰說的，你跟那小姑娘怎麽回事？十四歲……，你這麽做很危險知不知道！”
接到丁琳電話的時候，她正和好友在一百多公裏外的南城散心聚會。一聽說程奕焜帶了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在辦公室，兩個人舉止親密，似乎關系不一般，她可真是又氣又急，也不等聚會結束，直接叫司機開着車就帶她趕了回來。
她就說她這兒子要樣貌有樣貌，要能力有能力，二十好幾歲了怎麽一直就不談女朋友呢？原來這心裏有毛病啊。
得，這又一個腦補過度的。
程奕焜見他媽真氣了，哭笑不得地解釋：“媽，是丁琳給你打的電話吧，她逗您玩呢，哪裏有什麽十四歲的小姑娘。”
知道自己兒子一向不跟她撒謊，程媽媽略微松了一口氣，可還是将信将疑，又試探地問：“你跟媽說實話，真的沒有？”
“保證沒有。”程奕焜笑着說，随即指了指正一小步一小步悄悄摸摸往旁邊挪的方小滿：“媽，這是小滿，你還記得嗎？”
方小滿見兩個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只好停了腳步，乖乖地打了聲招呼：“江阿姨好！”
程媽媽一愣，辨認了一會兒，随即露出了笑容，上前一步，握着方小滿的胳膊仔細打量着，目露驚喜：“呦，你是小滿，方老師家那個小滿？”
方小滿點頭：“阿姨，我爸爸是方書文。”
程媽媽看着方小滿笑得合不攏嘴：“哎呦，我上回見你的時候你才多大，剛上小學呢吧，粉嘟嘟一個小姑娘，眼睛大大的，臉圓圓的。這才一會兒功夫就長這麽大了？可真漂亮，比你媽媽當年還漂亮，這皮膚可真好。”
這哪是一會兒功夫，這都十好幾年了好吧。
方小滿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麽接話，只能一直傻笑着。
程媽媽笑着問：“小滿，你怎麽在這啊？你在奕焜公司上班啊？”
“沒，阿姨，我還在上大學。”方小滿忙小聲解釋：“我今天，是來找奕焜哥哥玩。”
想到自己找人家兒子玩的項目，什麽親親抱抱的，方小滿就有些臉紅。
“行啊行啊，你奕焜哥哥要是忙的話，你也可以找阿姨玩，阿姨都多長時間沒見過家裏人了，你來了阿姨給你做臨溪菜啊。”程媽媽熱情地說。
在海城這個海納百川的移民城市，人來自五湖四海全國各地，但程媽媽認識的臨溪人還真不多。見到老鄉，還是以前同學的孩子，難免覺得親切。
“哎，好。”方小滿敷衍答。她現在跟程奕焜這不清不楚的，怎麽可能去找程奕焜他媽玩呢。
見方小滿有些不自在，程奕焜笑着提議：“媽，我和小滿正要去吃飯，要不一起？”
程媽媽笑着說：“行啊，行啊，走吧，正好我也沒吃呢。”說着，挽着方小滿的胳膊，先一步又進了電梯。
程媽媽看了看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的方小滿，又看了看一臉笑容的程奕焜，心中有了數。
程奕焜開車，程媽媽拉着方小滿到後排座坐了，三人就近找了家餐廳，進了包間。
程奕焜點着菜，程媽媽則拉着方小滿一直聊天，問她今年多大，在哪上學，家裏人都怎麽樣，問了好多問題，方小滿都一一答了。
見方小滿有些拘束，程媽媽轉移話題聊起了臨溪和宜安。
見程奕焜媽媽沒有再跟調查戶口一樣問個不停，方小滿這才慢慢放松下來，和程媽媽你一句我一句聊開了。
程奕焜點完菜，見兩個人相談甚歡，笑着給二人倒了杯普洱茶，放到二人面前，也不說話，就那麽靜靜地看着方小滿。
察覺到自家兒子有些火熱的目光，程媽媽借口上洗手間出門去了。出了門沒走幾步，就給程奕焜打了電話：“兒子，你出來一下。”
“哎，好，稍等。”程奕焜在電話沒喊媽，舉着電話看着方小滿指了指門口，示意他出去接個電話。
方小滿點點頭。等程奕焜出門，她拿出手機，發了條微信給林楠。
【滿不在乎：我今天在程奕焜公司玩，結果他媽媽來了】
林楠那邊堪稱秒回。
【南來北往：咋滴，搶人家兒子，做賊心虛了？一臉壞笑.jpg】
【滿不在乎：瞎說什麽，我哪裏有搶她兒子！就是，我和程奕焜在一塊被他媽媽看見，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現在……，哎，說了你也不懂】
【南來北往：我有什麽不懂的，不就是醜媳婦見到婆婆了，緊張呗】
【滿不在乎：再瞎說我就翻臉了啊！帶血菜刀.jpg】
【南來北往：你這叫惱羞成怒，姐不跟你計較。我告訴你，我上次見我男朋友爸媽的時候也這樣，總得有這一遭，沒啥大不了的】
兩個人東拉西扯，瞎聊着。
包間外頭，大堂內一處沒人坐的靠窗位置上，程奕焜正被他媽媽拷問。
“兒子，丁琳說的那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是說小滿吧？我剛問過小滿她都二十了，那十四歲又是怎麽回事？”
程奕焜想起之前在辦公室的一幕，忍不住笑着解釋：“丁琳為了跟我要項目在那瞎鬧騰，小滿看到不高興，就開了個小玩笑，鬧着玩的。”
“這丁琳也是不省心，我還當是真事，吓我一跳。”程媽媽徹底松了口氣，接着又問：“那你跟小滿，你們倆現在談戀愛呢？”
程奕焜漂亮的鳳眼中漾起笑意：“正追着呢。”
程媽媽說：“小滿她爸爸人很好，小姑娘看着心思單純，人也挺乖的，我還挺喜歡。”
“是很乖。”程奕焜點點頭，深以為然。
程媽媽斟酌了一下又說：“老方家慣孩子，小滿媽媽走的早，這小姑娘怕是老方家一大家子寵大的，看着就嬌氣十足，怕是還要你照顧吧？你這工作都夠忙了，再找一個還要你來照顧的，你不嫌累？”
程奕焜笑着答：“媽，你知道我，不喜歡的，哪怕再懂事再會照顧人，我也不想要。喜歡的，她再作再鬧，我也願意寵着。”
“我就是心疼你累。”程媽媽輕輕嘆了口氣，“算了，婚姻這事我也看透了……，你自己覺着好就行。”
話說到這，母子二人不約而同想到了程奕焜爸爸搞出來的那一堆爛攤子，都冷着臉沉默了。
“你跟你爸那邊最近聯系了嗎？”過了一會兒，程媽媽又問。
程奕焜：“偶爾有打打電話，沒回去過。”
程媽媽：“兒子，你不要犯傻，我跟他怎麽樣那是我們倆的事，他總是你爸，你該跟他來往就跟他來往，別跟他太疏遠了，免得到時候分家産的時候他都給那小賤人生的。”
程奕焜嘆了口氣，握住程媽媽的手：“媽，我看不上他那點兒錢，沒必要為了這事跟他們糾纏。”
程媽媽拍了一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看不上歸看不上，可憑什麽便宜了那小賤人，該要就得要。”
程奕焜不願再談，站起身：“回去吧，小滿一個人該等着急了。”
程媽媽點頭：“走吧，你要真看上了人家小姑娘，你就加把勁兒。你媽我現在的生活就剩下吃喝玩樂了，也挺無聊的，要是你倆早點結婚，早點給我生個崽帶帶，我就滿足了。”
程奕焜哭笑不得：“小滿還小，開學才上大三。”
程媽媽嘆氣：“那不還得等兩年？哎，也是，那小眼神看着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兩個人說着話回到了包間，就見已經上了兩道菜，方小滿正坐在椅子上看手機，見二人進來，忙把手機放下站了起來，喊了一聲：“江阿姨。”
“坐，快坐，小滿哪，來，多吃點。”程媽媽挨着方小滿坐下去，熱情地招呼着。
一頓飯下來，程奕焜好幾次習慣性地拿熱毛巾想幫方小滿擦手，又拿紙巾想幫她擦嘴，都被她躲開了，還在桌子下邊踢了他幾腳。
程奕焜忍着笑，沒有再做什麽親昵的舉動。
程媽媽把二人的互動看在眼裏，為了不打擾兩人，吃完飯，說還有事，就先走了。走之前還拉着方小滿，熱情邀請她周末去家裏玩。方小滿笑着說好。
送方小滿回海大的路上，方小滿板着臉就不給程奕焜好臉色，一路上都沒說話。
一直到程奕焜把車子停在方小滿公寓樓前，方小滿才問：“是你讓你媽媽來的呀？她看到我們在一起，要是誤會了怎麽辦？”
程奕焜解開安全帶，伸手也幫方小滿解開，笑着問：“她誤會什麽？”
“誤會我和你是男女朋友呀！”方小滿坐在副駕駛瞪着她。
程奕焜笑：“不是嗎？”
方小滿哼了一聲：“我可沒答應你呢。”
“好了，不害羞啊！”程奕焜笑着說，伸手在方小滿頭上摸了摸，下車繞道方小滿這邊把車門打開，扶着她下來。
發完小脾氣，又被程奕焜摸了頭，方小滿也就不鬧別扭了。
站在車邊，接過程奕焜遞過來的零食袋子還有鮮花，擡頭看着程奕焜沉默着。心裏還有點舍不得。
程奕焜笑着說：“也不早了，快回去吧，記得早點睡。”
“哦。”方小滿應了一聲，往前走了一步，腦袋在程奕焜胸口磕了磕：“哥哥，我今天很開心。”
程奕焜知道方小滿是開心的，但她一向口是心非，沒想到她這會兒竟然乖乖說出來了。
程奕焜有些意外，伸手攬住方小滿，低頭在她頭頂親了下：“哥哥也開心。”
方小滿乖乖地沒動，也沒故作矜持地推開他。
快開學了，這兩天，學生們陸陸續續回了學校，女生公寓十號樓前進進出出的人不少，把這一幕看在眼裏的人也不少。
方小滿背對着公寓樓，可程奕焜卻把路人的目光都看在了眼裏。忍不住嘴角緩緩勾了起來。
方小滿肯在公寓樓前這種公開場合和他親昵，這代表着她默認了兩人的關系。雖然嘴還硬着。
“好了，回去吧，明天我給你電話。”程奕焜摸着方小滿的腦袋說。
方小滿擡起頭，沖他甜甜地笑了：“那我走了哦。”程奕焜點頭，方小滿這才轉身，拎着零食抱着花進了公寓。
方小滿一打開宿舍門，就驚喜地發現回來了兩個室友，高興地喊：“婷婷，佳雯，你們回來了？”
熊絲婷和吳加雯見方小滿進來也都很高興：“小滿！”“方小滿！”
方小滿把花放在自己桌上，看到桌上擺着兩堆特産，笑着跟兩個人道謝：“你們又帶了這麽多東西啊，謝謝哦！”
她們宿舍四個人關系一直很好，都來自不同地方，每次有人回家都會帶一些特産回來吃。
可方小滿這次只想着幫程奕焜帶純天然綠色蔬菜，把特産這事給忘了。
看着兩個人分到她桌上的那兩大堆吃的，不免有些心虛。還好，這還有程奕焜買的一大袋零食。
方小滿提着那袋子零食，先給兩個人各分了一堆，又給還沒回來的易慧桌上也放了一堆：“我這次回家給別人帶了東西，行李裝不下就沒買特産，這些零食就當特産了啊。”
熊絲婷看着桌上那一大堆零食，忍不住高興地直笑：“哇，小滿，有這一堆零食，誰還要特産哪。”
吳加雯拆開一包堅果笑着說：“是啊，小滿，你這是發財了吧，這些零食可不便宜。”
方小滿笑笑沒說話，伸手把小挎包從身上拿下來放在桌上，先把花拆了，這才想起來自己在宿舍沒花瓶。
好在這屋裏除了她方小滿，剩下三人都有男朋友，逢年過節的都有人送花，桌上都擺着花瓶呢。
“婷婷，把你花瓶借我一下，我明天去買。”方小滿說了聲。
忙着吃零食的兩人，這才反應過來方小滿剛才是抱着花進來的，都把手裏的零食一放，就圍了過來，眼中燃着熊熊八卦之火，你一句我一句就開始追問。
“快說快說，這個暑假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
“我知道，是不是和你發的那些朋友圈有關系！”
“還有那個海景大片！”
都被猜中了，方小滿托着臉嘿嘿嘿直傻笑，笑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有人追我。”
熊絲婷一擺手：“追你不重要，追你的人多了，問題是，這個是你喜歡的是吧？”
宿舍四個女孩子住在一起兩整年，平時什麽大事小事都分享，三個人談戀愛的波瀾起伏分分合合也都在宿舍說。
以前方小滿孤家寡人一個，只有聽着的份，連嘴都插不上。
她一想發表什麽高見，她們三個就嫌棄地來一句“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就把她嘴給堵上了。
尤其是說到什麽少兒不宜的話題，那三個過來人就把腦袋湊到一起說悄悄話，也不讓方小滿聽，說要保護她純潔的心靈。
今天終于輪到她成了被關注中心了，方小滿心裏還挺高興。
方小滿捧着臉，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嗯！這個我喜歡！”喜歡好多年了。
沒想到方小滿這麽痛快就承認了，熊絲婷和吳加雯圍着方小滿驚聲尖叫，說她們508最後一個老姑娘終于名花有主了。兩個人問有沒有照片，要看。
本來方小滿不想和她們分享她家死狗的盛世美顏，可被她們磨得沒辦法，只好把小挎包拿過來，想把手機掏出來給她們看照片。
可一打開小挎包，就見她手機旁邊塞了個信封，鼓鼓囊囊的。
嗯？什麽玩意？哪來的？方小滿一愣，把信封拿出來，打開一看，一沓錢。
好久沒見過這麽多現金的熊絲婷忍不住問：“小滿，你怎麽帶這麽多現金？”
吳加雯也好奇：“要幹嘛，轉賬就好了呀，帶這麽多現金多不安全啊。”
方小滿笑了笑，敷衍說：“我明天就去存上。”
一想就知道是程奕焜給的。方小滿數了一遍，兩萬塊。
方小滿若無其事的把錢裝回信封，塞回包包，把包包丢到了上鋪自己床上。
點開手機相冊，把程奕焜和她在臨溪南雲寺那張合影找了出來，給二人看了一眼。又在二人的連聲驚嘆中把手機收了回去。
“小滿，你男朋友好帥啊，他家還有兄弟沒？”
“難怪之前那麽多人追你，你都不動心，原來是顏值不達标啊！”
“他哪個學校的？大幾了，還是研究生？比你大幾歲？”
“你們倆到哪一步了……”
熊絲婷和吳加雯你一句我一句沒完沒了，方小滿笑着答：“工作了，大六歲呢，牽過手。”
還親了嘴，也抱過，方小滿在心裏補充道。
看兩個人還要問，方小滿拿着手機往陽臺走：“我打個電話啊！”
關好玻璃門，方小滿站在陽臺上撥通了程奕焜的電話，響了兩聲那邊接起來：“喂，到了宿舍了？”
“嗯。”方小滿拿手罩着嘴，小聲問：“哥哥，你給我包裏塞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