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
方小滿腳步一頓，臉登時變得通紅，心撲通撲通直跳，也不敢回頭，就那麽任由他牽着。
好在程奕焜并未說什麽，只是牽着方小滿的手，目不斜視地往前走，沒兩步就到了方小滿前面。
方小滿看着前面牽着自己手，拖着自己走的高大背影，只覺得臉好燙好燙。海城這破天，可真的是太熱了。
方小滿一邊慢慢走着，一邊咔嚓咬了一口手裏的蛋卷，試圖給自己降降溫。可等她把整個甜筒全吃完了，也沒涼快到哪裏去。
她捏着手裏的冰淇淋包裝，跟在程奕焜後面，眼睛彎彎地一直看着他。
聽到後面沒有了小松鼠啃果子一般的咔嚓咔嚓聲，程奕焜笑着回頭：“吃完了？”
和他的目光對上，方小滿忙心虛地把頭低下，不敢再看他。
程奕焜伸手接過方小滿手裏的包裝紙，牽着她走到路邊的垃圾桶前把包裝紙丢了進去。
見方小滿嘴角還挂着一點紅色草莓醬，程奕焜牽着她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一個路燈下，微微傾身，伸出拇指給她擦了下嘴角。
方小滿就跟個小傻子似的，臉蛋紅撲撲的，眼眸低垂，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着，整個人看起來軟乎乎的，任由程奕焜擺布。
“有紙巾嗎？”程奕焜笑着問。
“啊？”方小滿回神，似乎沒聽清程奕焜說什麽，見程奕焜舉了下拇指，這才反應過來，一只手打開腰間的小挎包，拿了一包紙巾出來，遞到程奕焜面前。
兩個人的手還牽在一起，這會兒都成了獨臂大俠，兩個人合作，打開紙巾包裝，抽了一張紙巾出來。
方小滿把紙巾包塞回挎包裏，就見程奕焜單手操作已經把拇指上沾着的草莓醬給擦幹淨了，他又牽着方小滿走了兩步，把紙巾丢進垃圾桶。
兩個人站在霓虹燈璀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沉默地對站着。就在氣氛變得有些微妙之際，程奕焜開口問：“還想吃什麽？”
同一時間，內心和自己鬥争了好一會兒的方小滿也開了口：“是十三歲的方小滿想牽你的手。”絕對不是她。
見她又特意解釋了一遍，程奕焜忍着笑點頭：“哥哥知道。”
看程奕焜那一臉意味不明的笑，方小滿覺得這事還是得再跟他掰扯掰扯。不然，他該以為她對他還有想法。
方小滿扯着程奕焜的手晃了下：“那年夏天，十三歲的方小滿實在太慘了，她……”
說到一半方小滿停了，今天這麽好的日子，她不想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來破壞心情。
沉默了幾秒，方小滿才接着說：“哎，不提了，反正那些事你都知道。我就是想幫她實現她的願望，讓她心裏好過點。程奕焜，你明白嗎？”
都說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來治愈，她童年的不幸是他間接造成的，她又沒要他拿一生來賠，不過是借他的手牽一牽。
見方小滿提起當年的事一邊嘆氣一邊說慘，程奕焜正色答道：“哥哥明白。”
情窦初開的小姑娘，懵懵懂懂喜歡上一個人，鼓起勇氣寫了情書去表白，可當事人沒看到，第三個人看了去不說，還到小姑娘面前嘲笑她。
這對當年那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來說，怕是天塌下來的大事了。
所以她的一切要求，小別扭，小脾氣，他都理解，也樂得包容。只希望能夠彌補他當年無意中給她造成的傷害。
“明白就好。”見他态度端正，方小滿滿意地點點頭。
想了想，方小滿又擡着下巴高冷地警告了一句：“那你記住，現在和你牽手的是十三歲的方小滿，不是我，你可不要想歪了哦。”
程奕焜嘴角勾着，鄭重點頭：“好的，我不會想歪。”
“那行了，走吧，再逛一會兒。”方小滿指了指前面。
兩個人牽着手，又逛了很久，每次路過什麽店，程奕焜都問她要不要進去看看買點兒什麽，方小滿都搖頭說不要。
程奕焜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領會到女孩子說的“逛街”二字，有可能就真的只是什麽東西都不買的純逛，且從頭到尾都那麽興致勃勃。
也是頭一次領教了女孩子逛街的體力。之前在車上方小滿就已經蔫蔫的，連連打着哈欠像是累得馬上就要睡着了。可這會兒逛起街來，又生龍活虎的。
雖然不理解這麽純逛有什麽樂趣，可程奕焜見方小滿高興，程奕焜的心情也跟着不錯。
兩個人一高大一嬌小，顏值又都超高，在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上惹來行人頻頻側目。還有路過的女孩子和同伴小聲嘀咕“哇，小哥哥小姐姐好般配啊”。
方小滿聽在耳中，心頭突突一跳，忍不住擡頭看向程奕焜。見他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似乎毫無察覺，方小滿松了一口氣。嘴角卻忍不住又往上翹了翹。
程奕焜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低頭看她，笑着問：“怎麽這麽高興。”
她很高興嗎？方小滿被他這麽一問，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心情真的好到要飛。可她能承認嗎？絕對不能。
方小滿板起了臉：“是十三歲的方小滿高興，不是我。”
程奕焜低聲笑了下，手上用力握了下方小滿的手，用哄孩子的口氣說：“好，是我們十三歲的小滿高興。”
見他态度敷衍，方小滿雖有不滿，但她心情好也懶得和他計較，哼了一聲，拉着他準備往前走，包裏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單手開包掏出手機，見是季塵打來的，方小滿莫名有些心虛，終于松開了牽了一晚上的手。
程奕焜看着突然獲得自由的手，攥了攥，五指伸開，又攥了攥。
方小滿剛接起電話，那邊就傳來季塵一聽就來了脾氣的聲音：“方小滿，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幾、幾點了？”方小滿忙把手機拿遠，看了一眼時間，哦豁，不知不覺都十點四十多了。他們倆逛了這麽久了？完全沒覺得啊，都怪這步行街太熱鬧。
見方小滿不說話，季塵又暴躁地問：“我給你發那麽多信息，為什麽不回？”
“啊，發了信息嗎？”方小滿又忙把手機從耳朵拿下來，點開微信，一看還真是，季塵從差不多九點開始就一直問她在哪，什麽時候回來，要不要來接她……
方小滿忙把手機拿回耳朵邊，心虛地道歉：“對不起啊，季塵，我這逛街呢，沒聽見手機響，你聽聽這鬧哄哄的。”
方小滿舉着手機對着街邊轉了一圈，音樂聲，促銷聲，大聲說話聲，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吵吵鬧鬧。
得知方小滿此刻在公衆場合，季塵語氣緩和了些：“你什麽時候回？要不要我去接你？”
方小滿看了一眼程奕焜，有些不情願現在就回去。今天過完，她就不再是十三歲的方小滿了呢。
可時間也确實太晚了，方小滿輕輕嘆了口氣：“現在就回，大概要半個多小時能到家。”
“好，我在樓下等你。”季塵說完，連個拜拜都沒說，毫不留情挂斷電話。
方小滿把手機放回包裏，低着頭，右邊腳丫子從人字拖上拿起來又放了回去，拿起來又放回去。
十三歲的方小滿，再見了。
“怎麽了？”程奕焜低頭問。
方小滿聲音悶悶的：“我要回去了。”
程奕焜看着耷拉着腦袋，情緒明顯有些低落的方小滿，伸手在她頭上揉了一下，再次牽起她的手：“好，哥哥送十三歲的方小滿回去。”
兩個人往回走，方小滿看着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問：“哥哥，要是十三歲的小滿，今天還沒有原諒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