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就算親眼看到封明彰一字一句的親筆,褚霜葉仍然沒出息地抱有僥幸心理。
萬一是假的呢，萬一存在誤會呢，萬一并非他的真心實意呢。
她一個人冷靜了好久,心情慢慢平複下來的時候,系統的機械音“叮”的一聲響起。
把她吓得打了個激靈。
【宿主崽崽，終于有機會讓你看到真相了。】
【之前陰差陽錯地讓你對原書劇情産生偏差，絕對不是我的有心之舉。】
【如今這個世界已逐步修正,重回正軌，我這才能把原書細節原原本本重新告訴你。】
話落，一本半透明小說就懸浮在頭頂上空。
褚霜葉愣怔在原地,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能夠用意念來控制翻閱。
她逐字逐句閱讀完原書劇情。
看到“感情冷淡”、“形同陌路”、“瘋癫慘死”的字眼的時候心下一驚。
在徹底弄明白始末緣由之後，褚霜葉滿腦子都只有一句話。
封明彰騙了她。
褚霜葉性子脾氣一向不錯,平常的一點小玩笑小騙局她倒也開得起。
而她最讨厭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有一絲一毫的不真誠。
縱使是她先弄錯了一切，可她還是無法接受現在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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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封明彰出于別的目的,而僞裝成情深似海的樣子。
她幾乎要崩潰。
所以之前的悉心照顧是假的,甜言蜜語也是假的，輕柔又珍惜的親吻也是假的。
所有的美好都被他記錄本上的字淹沒掉,離婚協議書的出現掐斷了褚霜葉所有沉溺其中的幻想。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鎮定下來的。
只是殘存的機智告訴她,今天還有一個和刻刻高層的見面。
商議簽約的具體事宜。
褚霜葉吸了吸鼻子，腳步發虛地離開書房去換衣服。
神奇的是,在整個過程之中。
除了漫天鋪地而來的憤怒和悲哀之外,她沒有哭，沒有鬧,甚至沒有立刻打電話過去找封明彰要一個說法。
出乎意料得冷靜。
因為歇斯底裏的爆發都是有前提的。
當她潛意識告訴她,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她會選擇大鬧一場。
但事情已經到這種地步了。
她若是還繼續争執些什麽,只會如同跳梁小醜一樣不堪吧。
她要走。
她要離開這裏。
一種莫大的疲憊潮水般湧來。
褚霜葉整理完今天要去刻刻公司帶的資料，目光停留在這個于她而言已經意義非凡的房間。
她的視線一寸一寸掃視過去，似乎要把每一個角落都臨摹進腦海。
住了小半年的房間，早就産生感情了。
何況是人呢。
封明彰真是好狠的心啊。
褚霜葉接着把幾個上網課的重要資料，以及幾套簡單的換洗衣物打包好。
收拾到睡衣的時候，眼神凝固在自己和封明彰的那套情侶睡衣上。
褚霜葉的心一陣絞痛，不過片刻，移開視線。
手指略過這個方向，轉而去拿另一套睡衣。
自己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她想要帶走的更少。前前後後加起來，統共只有一個小箱子。
她把所有東西打包好，聯系搬家公司先送到周月祁家裏。
然後拿着簽約資料，只身趕往刻刻公司。
離開這個房子的最後一刻。
褚霜葉沒忘記一件尤其重要的事。
她重新來到那間書房，找出了剛剛被她摔落外地的文件袋。
在那兩份離婚協議書上，利落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她以為自己堅強地結束這段感情騙局，不至于落得狼狽下場時。
淚珠與筆墨齊下。
十二月的南城陰冷嚴寒，朔風陣陣。
一層層烏雲密布在上空，讓整個城市都看起來暗暗沉沉。
似有一場風雨将至。
封明彰坐在高層辦公室中，透過落地窗俯瞰一切。
縱使天公不作美，他今天的心情自然很好。
系統突然告知，他的生命活力指數已經達到90了。
世界逐漸被修複正常，重歸正軌。
這不再是一個由小說劇情寫定的故事，而是真是而又鮮活的人生。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志。
不用擔心非自然因素的幹擾。
封明彰輕松的情緒無以複加。
他這才沒有顧慮地安排褚霜葉來到公司。
他曾經擔心她知道自己身份的唯一原因。
就是怕劇情的崩塌，使他這麽幾年在外的心血毀于一旦。
站在終于可以坦然告訴褚霜葉這一切。
不知道她會不會高興一點。
免得她整天都認為自己是個敗家爺們，沒什麽本事。
考慮到褚霜葉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還是簽約。
直接讓他們在公司見面，或許會影響這件事情的進程。
封明彰只準備讓陸寒幫自己稍微透露一點兒信息給褚霜葉。
然後晚上帶她去餐廳吃飯，也算是給她個驚喜。
他把一切安排得妥當。
唯獨沒料到，在褚霜葉現在這種情境之下，她得知這個消息之後。
只會讓心裏的憤怒更增。
她看着刻刻公司注冊人上，那個無比熟悉的名字。
腦袋發懵，差點又沒辦法正常思考了。
這個公司是封明彰當初在歐洲留學的時候在國外注冊的。
即使主要經營範圍是國內，但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查到這個資産的所有者。
不僅她褚霜葉，封家所有人都不會知道封明彰背後有多麽龐大的互聯網公司的存在。
所以——
封明彰連自己的職業、平常在做什麽，都是欺騙她的嗎？
他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卻閉口不言，把她蒙在鼓裏逗弄了這麽久。
他是覺得耍自己很有意思嗎？
褚霜葉愣怔看着這個秩序井然、嚴謹龐大的公司。
會客廳的供暖設備很好，褚霜葉卻沒由來地感到一陣錐心刺骨的寒冷。
良久以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抱歉，我暫時不準備在你們公司簽訂合約。”
“打擾了。”
褚霜葉謹記心中的禮數，動作機械地離開刻刻公司，坐上計程車。
目的地是周月祁的家。
她在這個城市，再也沒有家可言。
下車的那一刻，如注暴雨傾盆而至。
褚霜葉沒帶傘，渾身上下淋了個徹底。
冰錐似的冬雨就這麽一下一下墜落在她的身上。
沒有此刻比現在還要千瘡百孔。
那天之後，褚霜葉生了場重感冒。
聽周月祁說，封明彰最近把她們倆的電話都給打爆了。
他當晚其實在市中心的旋轉餐廳包了場。
餐廳裏的鮮花是連夜從保加利亞空運過來的大馬士革玫瑰。
還特意請了樂手演奏他們倆都很喜歡的斯卡蒂拉D小調奏鳴曲k.9。
褚霜葉卻沒來。
她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麽也聯系不上。
封明彰束手無策，只能回到家裏去找她。
看到書房裏被擺放在最上面的離婚協議書，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一切緣由。
他猜到褚霜葉一定去找周月祁了，立馬就打聽到了她的住所。
殊不知周月祁早有先見之明，帶上已經燒得迷迷糊糊的褚霜葉，直接在醫院住下。
本來就只是因為淋雨帶來的病毒性感冒，不至于特別嚴重。
但似乎因為她崩潰得不堪一擊的心理狀态，住院了幾天也沒見好轉。
這些事情也都是褚霜葉在睡夢朦胧之中聽周月祁講得。
她一時分辨不出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感覺什麽都特別虛幻。
系統看了她這幅樣子，直在耳邊嘆氣。
【宿主崽崽，我也不想事情變成這個樣子。】
【只是，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你真相，你勢必不願意和封明彰接觸，我也沒辦法好好幫你們修正世界。】
【但你一定放心，我不是那種自私自利的系統。】
【修正世界是對你們有直接好處的，而且整個過程我都是向着你的，你可一定要相信我！】
【至于封明彰這個狗男人，他雖然确實騙了你，但他絕對嚣張不起來。】
【他要是敢傷害你，我幫你宰了他！】
褚霜葉沒把這幾句話放在心上。
她現在的思緒太亂，又被感冒和高燒侵占着，幹什麽都覺得頭暈腦脹。
甚至有好幾次都幾乎出現幻覺了。
她似乎看到原書劇情，自己被褚家人和封家人逼瘋，最後在精神病院一躍而下的畫面。
又看到封明彰對待她的死亡毫無波瀾，平靜地聽完一切，連參加葬禮都沒有任何反應的陌生态度。
褚霜葉長長嘆了口氣。按照這個情況，自己大概要在醫院多住幾天了。
幻覺才剛剛消停，這會兒又變得更加嚴重，竟然幻聽了——
要不然她怎麽會在病房裏聽到封明彰的聲音呢。
“老婆，我錯了……”
他的聲音比往日任何時刻都要嘶啞，像是一臺破舊失修的唱片機，帶着點苦澀的鈍痛感。
褚霜葉甩了甩腦袋，想讓自己清醒點。
之後才發現，這似乎真的是他的聲音。
“回來吧，我把一切解釋給你聽行麽？”
褚霜葉愣怔地看着屏幕上顯示已接通的電話，這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燒糊塗了。
這才稀裏糊塗把他從黑名單裏拉出來，還按下了接聽鍵。
她沉默好久都不知道說什麽。
最後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封明彰還在另一頭道歉。
其實能從他的語氣中聽見急切、焦慮的種種情緒。
“我真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你怎麽樣都行，別不理我……”
平常那樣一個桀骜跋扈的公子哥，難得有這麽低聲下氣的一面。
真的很難讓人想象他在那頭的神情。
褚霜葉卻已經沒有精力再面對這一切。
這些話裏真真假假各占幾分，到底還是太難分辨。
兩個人對峙了很久。
褚霜葉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你別叫我老婆。”
“離婚協議書已經簽署完，咱們斷得一幹二淨了。”
作者有話說：
嘤今天小小地刀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