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封枝翹收到網上那位神仙姐姐的指點之後,很快就在之前的回憶中找到了她所說的“證據”。
她興沖沖地上了線，正巧發現要找的人也在。
于是馬不停蹄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小葉老師，我打賭,他絕對喜歡我！”
褚霜葉點開語音之後,臉上瞬間露出了興奮的神采。
“怎麽說？”
前禿後翹言辭激動，“你記不記得，我之前提過的,誇我大聰明的朋友？”
“就是他啊！”
褚木春平日裏總是沉默寡言，撞見他私下和朋友相處，也是一副毒舌無情的模樣。
可唯獨遇見自己,說話的頻率、笑的頻率都肉眼可見地變高。
這不是喜歡，是！什！麽！
她卻不知道,屏幕另一邊的褚霜葉扯了扯嘴角。
“那個……翹翹啊，我覺得你還是以學業為重吧。”
“每天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前禿後翹：“怎麽是有的沒的，你不信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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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她怎麽信啊。
褚霜葉嘆了口氣,最後頗為無奈地提議。
“你要真覺得你們倆互相喜歡,平常又沒有交流的機會——”
她停頓片刻，認為自己的方法并沒有錯誤的引導性,這才放心開口,“那就給他寫一張小紙條，一封信也可以,坦誠地聊聊天嘛。”
“只要不越界,這樣的交流方式就很好，也算是枯燥的學習生活中的一點慰藉啦。”
褚霜葉沒想到自己最近會處理這麽多,關于高中生的感情糾紛。
——不僅僅是網絡上的前禿後翹。
萬萬沒想到的是,褚木春來找她了一次。
他被學校叫家長了。
唯一想到的就是找褚霜葉出席。
單單叫家長這件事扣在褚木春的頭上,就已經足夠驚奇。
更離譜的在于,他被叫家長的原因是早戀。
褚霜葉隐隐約約覺得這是個爛攤子。
她質疑着發問，“那你怎麽不找爸媽，或者找褚菲桃？”
“和大姐吵架了。”褚木春輕描淡寫。
褚霜葉聞言，有些震驚，還沒等她探尋地問出吵架的原因。
褚木春卻兀自繼續開口。
“你別嫌麻煩，我本來就是被誣陷的。到時候走個過場就可以了。”
“哦？”褚霜葉的注意力又瞬間被轉移，“誣陷？”
澤城實中最近八卦不斷。
其中，同學們茶餘飯後的最大談資，是理重班的學習委員和文宣委員快在一起了。
褚木春作為當事人，很快就被傳喚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一同被叫過去的，還有另一位當事人，白絹荷。
褚木春之前就能隐隐感覺到，班上這位文宣委員對他別有想法。
他一直都刻意和她保持距離。
上次球賽之後，理重班大獲全勝。
想着趕緊回去洗個澡，即使是全場最大功臣，褚木春也沒有參加班上的慶功宴。
離開的時候，白絹荷卻把他叫住了。
都已經十月下旬，秋風瑟瑟。
女生依舊穿着一件短到離譜的百褶裙，身上的衣服也是露肩款式。
她嬌滴滴地叫了聲他的名字，接着就給他遞了瓶水。
“褚木春，我剛剛看你的水喝完了。”
聲調婉轉得膩人。
語氣帶着刻意又虛僞的親昵。
褚木春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沒接。
但她又補充了一句。
“用班費買的，全班都有，你拿着吧。”
意識到周圍已經有了一些圍觀人群，褚木春想起剛剛确實在場上看到了寫着他們班名字的一箱水。
于是不帶情緒地說了聲“謝謝”，拿着水就走了。
之後的幾天，他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在同學口中聽到自己的風言風語。
他才意識到，自己被編排了什麽荒唐的八卦。
查了好半天，他終于弄明白始作俑者就是白絹荷本人。
那一刻，他驚訝于這世界上真的有這樣不顧自己名聲的女生。
他從小到大的确有不少追求者，可是向白絹荷這樣張口胡來，還肆意宣揚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反正都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他不介意再大一點，讓全校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于是很好說話地，同意了叫家長的要求。
褚霜葉明白自己是來撐場子的。
于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給褚木春掙面。
在辦公室看到那個女生的時候，她面上的笑容不改，眼底卻帶着可惜的色彩。
“小妹妹，年紀這麽小，但這麽不自愛啊？”
白絹荷很明顯地露怯了。
她的确沒想到，褚木春會真的同意見家長這事。
據她所打聽到的，褚木春的父母對他要求很高，絕不允許他在學校出一分一毫的差錯。
本來想讓他吃下這個啞巴虧，然後自己名不正言不順也能混上一個他的緋聞女友的名號。
現在卻……
她對比自己年成熟長的女性帶着天生的害怕，更何況褚霜葉樣貌絕美，明豔動人。
站在她身邊的時候，壓力驀然變得很大。
後面的事情就變得很好解決了。
白絹荷手寫道歉信公開貼到學校的告示欄，同時被全校通報批評，留了個警示的處分。
褚霜葉成功完成一件事情，心情尚可。
于是難得親昵地薅了一把褚木春的黑發，“走吧，姐姐帶你吃飯去。”
褚木春略帶嫌棄地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沉默着帶她回班級收拾東西。
他們在辦公室耽擱了許久，這個時候已經離放學有一段時間了。
班上無人，只有散亂無章的一排排書桌還在嚴守陣地。
褚霜葉卻發現了一個格格不入的東西。
褚木春的桌子上，有一封信。
未署名，但從粉粉嫩嫩的包裝上看，就知道是女生留的。
聯想到最近前禿後翹的少女心事，褚霜葉不由感嘆現在的高中生課餘生活可真豐富。
她就認識這兩人，這兩人的情感經歷還都不少。
被這麽大的瓜給沖擊到，褚霜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她圓圓的杏眼瞪得老大，臉上帶着十足的震驚，看起來有些嬌憨。
“所以——你是真早戀了，怕你女朋友發現，這才鬧得這麽大來澄清？”
她不敢置信地指着那封情書，表情有些崩裂。
褚木春卻有些惱。
他收到這東西的頻率大概是一周兩次，外包裝、貼紙裝飾以及上面的名字次次各異。
縱使這次沒有署名，他也沒有探尋下去的意思。
直接扔進了垃圾桶，然後有些頭疼地對褚霜葉解釋。
“沒有，我不認識。”
褚霜葉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事情的真相。
切，虧她還白震驚一場。
沒等她出言諷刺他兩句。
褚木春卻又突然開口，把她堵的啞口無言——
“而且，但我有喜歡的人。”
“？！”
商業大廈新開的火鍋店內。
褚霜葉帶着褚木春吃飯，點了兩個鍋底，一份番茄一份香辣。
兩人各占一邊，涮着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褚霜葉見他碗裏被肥牛、五花肉、巴沙魚、小龍蝦等塞的滿當。
有些看不過去地插了一嘴，“你這怎麽全是大魚大肉的。”
“你不是學生物的嗎，營養金字塔你不會不知道吧？”
褚霜葉瞪他一眼，沒好氣地嬌嗔着，“多少也夾點菜葉子啊。”
“不喜歡。”褚木春言簡意赅地拒絕。
褚霜葉就奇了怪了，“上次在家吃飯的時候，你自己不也說了嗎，葷素塔配，怎麽現在……”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突然意識到，事情和自己一開始所想的有些不一樣。
那些筷子的手瞬間愣住，褚霜葉怔怔地看着他。
又驀地發問，“你為什麽和褚菲桃吵架？”
褚木春的回答依舊很簡短。
“看不慣她。”
“你看不慣她？”褚霜葉語調上揚着。
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她依舊感覺帶着些微的不真實性。
男生清冽的聲音隔着火鍋冒出的袅袅水霧傳過來。
“嗯。”
是一個非常篤定的答案。
褚霜葉突然意識到，或許上次回褚家的時候，褚木春把那道水煮白菜放在自己面前。
是為了她。
看着他姐半天沒反應，褚木春從嘴角溢出一個輕笑。
“所以，下次能不能不要二話不說把我拉到黑名單？”
褚霜葉有些恍惚地接受了這個始料未及的事情。
心境不知不覺般地産生了變化。
怪她把這個世界當成刻板無趣的一本普通書籍，從未認真對待其中有血有肉、鮮活分明的每一個體。
她以為褚木春是被人随意捏造而成的、無比單薄的平面形象。
故而從來沒有想過探尋他的內心。
卻不知道，在這個她所認為的孤立無援、舉目無親的世界裏。
也是有人向着她的。
面前的火鍋咕嚕咕嚕地冒着氣，人聲鼎沸的店裏充斥着人間煙火氣。
褚霜葉定神看他，終于露出一個俏麗的笑容。
“不拉黑也可以啊——”
“那你先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誰，滿足一下我的八卦心嘛。”
褚木春哼笑了聲，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麽說。
于是慢條斯理地繼續下了一盤肥牛卷。
店裏明黃的暖光落在少年精致的面部輪廓上，帶着介于青澀和成熟之間的帥氣。
接着，就聽到他不急不緩地開口。
“雖然無可奉告，但也可以和你透露一些。”
“反正不喜歡那種，白蓮一樣的女生。”
褚霜葉：“……”
她深刻懷疑他在內涵之前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