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婦科病,花我的錢……
第38章婦科病,花我的錢……
杜明昭随施盈盈一路入府,兩人身後随行足有五六個丫鬟,沿途還遇施府丫鬟們的恭敬行禮,她心底有數,施盈盈乃是施家唯一的千金,備受寵愛。
因施家子嗣單薄,施老爺雖有幾房妾室,可這些年都無人為他添丁,子嗣有且僅有施盈盈這麽一位獨女。
而今年,施夫人再度有孕,可算是給施府添了一門大喜事。
前一月施夫人平安誕下孩子,還是個男胎,施夫人上了年歲不便照看孩子,孩子便交由乳母養着,府內上下為這個新來的小少爺皆沉浸在喜悅之中。
然就是這個時候施夫人卻有了一件難言之隐,不便啓齒之事。
珊瑚進屋傳報後,施盈盈與杜明昭同入了施夫人所在的內院。
床榻之間一位婦人側卧于上,如今的五月天,她卻穿着厚重裹了近四層的褙子,似乎是極其畏寒。
施盈盈的芙蓉面揚起笑來,“娘,我帶小杜大夫來了。”
杜明昭行禮道:“明昭見過施夫人。”
施夫人神色恹恹,她的臉抹了胭脂卻蓋不住臉頰的慘色,眉間更是充斥着疲倦,她“嗯”了一聲,擡手遞過去,“我這病……還望小杜大夫能治好。”
有的話她難以啓齒。
杜明昭了悟,她走上前,珊瑚順勢搬來一方圓凳,她坐下後探出手指先為施夫人把脈。
施夫人體虛,脈象細澀,手腕肌膚觸得很涼,杜明昭收了手,又去掀蓋在施夫人身上的薄被,道:“失禮了。”
因要看診,無外乎要觸碰施夫人的身體,而施夫人雖有些不适應,卻也還是應許。
杜明昭按壓了兩下施夫人的小腹,問她:“夫人這處感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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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疼。”施夫人皺眉,“自産後……那個不幹淨,我就時不時會痛。”
“腰會酸嗎?”
“酸。”
“這處的疼是什麽樣的疼,脹、酸還是墜痛?”
施夫人仔細思忖,後道:“是脹痛。”
杜明昭點點頭,之後她沒再動作,而是說道:“夫人是惡露不絕,但我得診斷是因沖任虧損呢,還是旁的什麽所致,可能需要夫人更衣。”
“你,你是說?”施夫人瞪大眼,她拉扯了兩下自己的衣裙下擺。
“是,夫人最好是将月事帶換下給我瞧看幾眼。”
施夫人給說的一臉窘迫紅了臉,施盈盈更是側頭不敢往這邊看,這廂唯有杜明昭像個沒事人一般,臉上神情絲毫未變,杏眸清澈。
看杜明昭站立端正,毫無扭捏之态,施夫人又覺得自己好似過于大驚小怪了,人家小姑娘都無所謂,她都為婦多年,膝下更還有兩子卻胡思亂想。
“你們都下去吧。”施夫人擡手命丫鬟們退下。
施盈盈也就道:“娘,那我去外室候着。”
施夫人應了。
內室便只留杜明昭與施夫人兩人。
杜明昭背過了身,一陣窸窸窣窣之後,施夫人輕聲道:“小杜大夫,你可以轉過來了。”
“夫人,你這惡露是每日都有,還是說時來時止?”
施夫人蓋着薄被,她只着了亵衣,杜明昭輕輕一拉便可觀察病狀,因此她一手牽薄被,一手掩着施夫人的亵衣。
杜明昭很體恤自己,施夫人有些感激,她回道:“并非每日不絕,但每日都會來一些。”
“産後第幾日起的?”
“約莫第五日。”
杜明昭按壓施夫人肚腹處,她咬牙忍着痛,而後便見杜明昭從布包裏掏出鑷子洗淨後為她疏通。
做完一切,杜明昭将薄被蓋回去。她喊珊瑚換一盆新水,将鑷子和雙手都洗幹淨,後坐回圓凳拿了紙筆開始寫藥方。
血塊被杜明昭放在了月事帶上,珊瑚那邊侍奉着為施夫人更換新的,杜明昭便幾番思考落筆。
施夫人的惡露淋漓未淨,量雖不多,但顏色并非暗紅,色紫還挾塊,需調和沖任溫宮止血。
她開了敗醬草、制軍、炒當歸和生蒲黃,這幾樣都要用三錢,而超川芎取二錢,忍冬藤加的多要六錢,最後是馬齒苋,施夫人下腹脹痛,子宮內還有淤血,需促使子宮收縮排除淤血。
杜明昭還說:“這馬齒苋是一種野菜,若城裏買不着,夫人可派人下鄉,村中的田地裏長的到處都有。”
施夫人剛剛換好衣衫,她應:“嗯。”
杜明昭将藥方遞給了珊瑚。
施夫人又問:“小杜大夫,我這方子是得吃到好全?”
“先用七日,七日之後我會再來複診,看夫人的病症如何。”杜明昭淡道。
“如此多謝小杜大夫了。”施夫人勾起淺笑。
惡露是她心頭大患,杜明昭既有信心能治好,她便可除掉憂慮。
杜明昭收起鑷子,說:“夫人若有任何事,都可再去泰平堂尋我。”
“可我記得小杜大夫并非日日都在泰平堂。”施夫人遲鈍了片刻,喊了聲“盈盈”,待施盈盈入內後,她繼而道:“盈盈曾說,你是撫平村人?”
施盈盈朝向杜明昭一瞥,“是呀,小杜大夫家住撫平村,并不是城裏人。”
杜明昭回:“是,我在撫平村。”
“那上泰平堂卻是不一定能見到你。”施夫人稍一思量,“可否去撫平村尋你?”
“當然可以。”
杜明昭輕笑,“我不在泰平堂就是在撫平村,只會是這兩處。”
“好。”
施夫人颔首,眉間還溢着些許的愁思,杜明昭看出來了,便問:“夫人還有事?”
“是有一件事,不知道你可能行。”
“是關問診?”
“是一樣十分罕見的病症。”
杜明昭端坐聆聽,“夫人但說無妨。”
若是問醫,她倒是很樂意聽上一聽。尤其到這裏後,所謂罕見病症,她到如今還未遇到過任何一樁。
施夫人斟酌措辭,緩而道:“我不知小杜大夫是只擅觀婦人病症,還是說治其他病症亦有心得,我這回要說的一例,是秦家的小少爺,他不知原由染上了怪病,不言不語待誰都一樣,秦家找了數位大夫看病都不見好轉。”
“秦家?”
杜明昭木着臉,她忽而想起薛徑離開撫平村之前,她在泰平堂門口與秦堅碰面,那時秦堅有意請師父上門看診,為的便是秦家小少爺。
後師父說自己也可醫治,秦堅當時是應下了,可後面還是不了了之。
原來這次施夫人代問的還是秦家。
兜兜轉轉又回來她這裏,杜明昭便笑道:“小兒病雜,就如夫人一般,丹丹憑借幾個字我無法分辨準确病症,更不能冒犯開方,需得當面見過後再下定論。”
“小杜大夫,我只想問,你覺着你能不能治?”施夫人略有急切,“雲哥兒這樣的模樣已有好幾年了,他娘日夜操勞照顧小兒子,身形憔悴我看得十分不忍。”
“我不敢說。”
杜明昭說完便望到施夫人含着失落的眼,她又道:“不過聽起來秦家小少爺的病我曾在醫術裏見過,要治不是不行,秦家若願意,我可以一試。”
施夫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夫人先別急着高興。”
杜明昭立及潑了她一盆涼水,“我說的是可以一試,但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是婦人之病,我還有足夠底氣說我可以,夫人你也知道,我并非專精小兒病症。”
憑施夫人寥寥無幾的幾句話,杜明昭猜測秦小少爺八成是自閉症。
而自閉症屬于發育障礙類疾病,更是精神疾病的範疇,以中醫來治的案例少之又少,即使在現代都會推薦病者去問精神科大夫尋醫。
她又不是神人,更無法說自己能治好。
但施夫人眼底還是泛起希冀,“小杜大夫願意一試,我覺得還是有盼頭的,這事我會和秦家談,若秦家願意,我再派人告訴你。”
“好。”
杜明昭對此并無太大指望。
先前秦堅因找過秦府,秦家既然不願意,那麽之後也不會改變主意。
看完診後,施盈盈領着杜明昭去取診金,來前她們已說好診金,給施夫人看診、開藥還有除污,加起共收十兩銀子。
施盈盈将小錦囊塞入杜明昭手中,勾唇笑道:“今日多謝你為我娘去病,這些你拿好。”
杜明昭如今已熟稔能掂量銀錢的份量,她拿手暗地一摸,這錢又是比十兩還要多。
她剛想開口回絕,倏忽間一位桃李年華的女子自施盈盈身後款款行來。
柳鳶兒身着薄紗,腰段軟的不行,那張容顏端的是年輕美人。
她走近時杜明昭清楚地嗅到她身畔那股濃郁的香味,氣味太烈,杜明昭後退了一步避開。
柳鳶兒看了眼施盈盈,笑眼又睨向杜明昭,“聽聞大小姐出府為夫人尋了一位女大夫來看診,看來這事是真的。”
施盈盈臉色冷下,她厲聲道:“三姨娘不在自個兒院裏待着,跑來我這兒做什麽?”
“大小姐不要生氣嘛,妾身也是關切夫人的身子,一時擔心之下便來了啊。”柳鳶兒聲音嬌媚還勾起了幾分。
杜明昭還是第一次聽到女子這個樣的說話,一句話裏轉了七八個彎,光聽着她雙臂都泛起雞皮疙瘩。
施盈盈哼道:“我娘很好,不勞你擔心。”
“這麽說杜姑娘的醫術就真神啦?”
柳鳶兒雙目放光,鎖在杜明昭身上,她湊近來,“小杜大夫,你是主擅婦人之病,對嗎?”
杜明昭平靜答:“回三姨娘,是的。”
“妾身入府都六七個年頭了,六七年啊……妾身竟都未能有過身孕,小杜大夫,你覺着是妾身身子有何問題嗎?”
“這……”杜明昭不知怎麽回答。
受孕需要外在條件,要是施老爺不去三姨娘院中,她一個人也不能造娃啊?
像看出杜明昭所想,柳鳶兒答:“老爺時常會上起身那院的。”
說時柳鳶兒貌美的臉盈了淚,似真的悲切。
杜明昭定睛瞧了一會兒,她竟然沒能從柳鳶兒的眼底看出悲痛。
這一下恍惚,杜明昭更是為難,是看病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糾結了一刻,杜明昭還是捉了柳鳶兒的手,探指想為她摸脈瞧瞧身子。
她的手剛摸上去,施夫人院中的珊瑚便找來了。
“杜姑娘,我們夫人念及您奔勞,說讓奴婢将此物交給您。”珊瑚捧着一張小方盒,裏面是一只成色上佳的狼毫,“夫人還命奴婢親自送您回泰平堂。”
施盈盈挽住她的手臂,笑道:“小杜大夫,你先回吧,我家這個姨娘這些年連風寒都沒得過,身子好的不行,哪會染什麽病啊?”
柳鳶兒瞪來,“大小姐!”
施盈盈直接回了她一記冷眼。
柳鳶兒當時就不敢再說話。
杜明昭松開柳鳶兒的手,她看向沖自己笑的施盈盈,勉強勾起唇道:“嗯,我不便過久逗留,讓珊瑚送我回去吧。”
“我剛巧得去拿藥回來給娘煎服,你要去泰平堂吧?”得杜明昭的點頭,施盈盈便繼續抱着她手臂,“那我也一起去好了。”
“施小姐離府好嗎?其實珊瑚去便行。”
“安心,若是上醫館的話我娘才不會拘着我呢。”
施盈盈芙蓉面升起俏皮,她回了笑。
杜明昭也不好多說什麽。
定下心神,她思忖方才之事。
因珊瑚和施盈盈打斷,她沒能給柳鳶兒把脈,但指尖還是探到了一二。
這個柳鳶兒無法受孕與施老爺在不在她院中留宿無關,她的身體确實有大問題。
杜明昭那麽一摸便摸出她是閉經之症,且并非先天性無月事,而是後天形成的。
在這古代無避孕藥的情況之下,極有可能是避子湯裏的劑量過大,直接導致柳鳶兒閉經不能受孕。
再聯想施家僅有施盈盈,與施盈盈胞弟那麽兩個孩子。
杜明昭還有什麽想不懂的?
施家的家事她參合不進來,人家背後坐着京城的施侍郎,而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大夫。
她只當諸事不知。
……
泰平堂。
施盈盈帶着珊瑚去開藥,何掌櫃給兩人分裝七日劑量的藥包,每一日煎熬一副藥便可。
施家給過診金,拿藥便不用再付。
杜明昭有幾日沒入城了,她問了何掌櫃魚璐的傷勢,何掌櫃回道:“魚姑娘的傷已大好前兩日便随爹娘回去了,臨走前她還想見小姐,說日後她會進城再來與小姐道謝。”
何掌櫃還拿出銀子,“小姐,您說留給魚姑娘的錢她不肯收,怎麽都要給小姐,老奴就做主收下了。”
“她可有說是幾日的婚期?”
“這事兒倒沒提。”
杜明昭還想着給魚璐添妝,她喜事将近,自己怕是不得空去她村上送禮。
幽幽嘆氣之後,杜明昭擺手道:“罷了,魚璐下回來你且問問。”
“是的,小姐。”
杜明昭又想到荀華月,“那荀府二小姐呢,她來取藥吃嗓子可有好些?”
“她那個小丫鬟叫雪蓮還是雪蘭的,說過荀二小姐已是好轉許多,這幾日都恢複了吃喝,并無大礙了。”
“那便好。”
杜明昭将何掌櫃拿出的十兩銀子取走,“我在村裏盤了幾處地,近來打算栽種要草苗,這些銀子我用去雇人。”
“小姐請。”
何掌櫃無異議,本就是杜明昭賺的錢。
杜明昭把錢與今日上施家所得放在一起,而後親自在賬冊裏記上一筆出入,以免算錢對不上數。
她垂眸正記着數,何掌櫃倏地繞開前座而出,他喊道:“謝公子。”
杜明昭随後回了身,見是謝承暄,她亦勾唇笑喊:“謝大哥。”
謝承暄清秀的面蕩開微笑,他精神還不錯,朝着杜明昭先施了一禮,而後他才道:“明昭,你今日竟來了城中。”
“恰巧入城看診便來了,謝大哥怎麽上我醫館來了,是為人問診?”杜明昭目光挪了幾分,莫名瞥到謝承暄稍背在後的手。
他手中捏着一只栀子花。
杜明昭大感意外,早前那來泰平堂送花的人,是謝承暄嗎?
“謝大哥是為你娘尋醫?”杜明昭改了口,“上回我不在城中,你沒能見到我,是你在醫館裏留了一枝花。”
謝承暄見她識破,垂頭耳熱,“嗯,我是為我娘來的。”
末了,他将栀子花遞給杜明昭,而杜明昭轉頭讓何掌櫃去接。
謝承暄見此,眼眸頓時一黯。
杜明昭關切的卻是病人,“你娘怎麽了?”
“此前是染了風寒,不過這些時日已經好了。”
謝承暄怔愣着,他抿唇頓了片刻,道:“我其實還有一事,明昭,依你看眼盲多年的人可有法子能重見?”
杜明昭回:“這就得看眼盲有多久了。”
“十餘年。”
“這個時日有些長,要想完全複明恐怕很難。”
謝承暄聞言整張臉都寫滿了落寞,杜明昭嘆了口氣,又補道:“很難并非就是不能,要治的話還是有那麽幾分希望的。”
“可……”
謝承暄想了想,杜明昭都說很難治,那一定要去很多銀子吧。
杜明昭看出他神色複雜糾葛,她便探問:“謝大哥,是你娘有眼疾?”
謝承暄心底掙紮着,他有幾分不願說,他害怕杜明昭會輕視有這樣家境的自己,可擡頭時,陡然對上她那雙清澈的眼。
她的眼中沒有鄙夷,也沒有一分看不起。
杜明昭一直就是這般,幹淨的、惹人喜愛的姑娘。
謝承暄情緒又平複了,他說:“是,我娘眼盲了十二年。”
“你童試将近先好好備考,待童試之後,我随你上謝家看看令堂的眼睛。”
謝承暄見她的輕笑,不自覺心随之安定下來,他點頭應:“好。”
……
待杜明昭回到撫平村時,斜日都已西下。
她沒有徑直回杜家,而是讓應庚駕着牛車去往農田。
天際晚霞如緋,連帶與天相連的田都被染上一層豔色,就在這一片畫布之中,杜明昭望到幾家人正收起耕具離田爬出田埂。
楊潤毅扛着鋤頭恰遇杜明昭,兩人擦肩而過之時,他一見是杜明昭瞬間露出一口大白牙,“明昭妹子,你那地整的差不多了,明兒還得再翻一天,之後就能完工。”
杜明昭抓住字眼,“你也去翻地了?”
“是啊,宋公子開的價蠻多,我盤算着來争幾個子。”楊潤毅撓了撓頭,憨厚的不行。
杜明昭心裏“咯噔”,她不清楚宋杞和雇人去幾兩錢,她是把餘下的十兩都給了宋杞和,但可沒想他全花掉啊!
“明昭妹子,我先回楊家用晚飯了啊,我餓的不行。”
楊潤毅瞅出杜明昭臉色不好,扛着鋤頭就跑。
杜明昭則雙目一凝轉頭下了牛車,大步便往農田那面而去。
應庚忙追了過來,他思考再三就道:“杜姑娘,主子應不會離譜開價的,若他真要花高價,主子也只會用自己的錢。”
杜明昭腳頓時止住,她回頭看向應庚,問道:“你怎麽知道?”
“主子一向如此。”應庚飛眺遠處,“早前因杜姑娘的事吩咐過,他寧舍百兩也不會花杜姑娘的錢。”
杜明昭心口如被巨石撞擊。
可應庚這麽一說,杜明昭的臉更沉。
匆匆朝前走了幾步路,杜明昭再度停下。
在晚霞日幕之中,宋杞和的輪椅便停在石子路上,他正側頭和鄭嬸子說話,而鄭嬸子的另一邊,是眼巴巴盯着宋杞和的蔣翠蓮。
杜明昭直皺眉。
這個蔣翠蓮怎麽陰魂不散的,打哪兒都有她?
應庚越過杜明昭,他往宋杞和那處走,邊抱拳咳了幾聲。
宋杞和再一側目,望到直愣愣站着的杜明昭,他的身子瞬間動了,主動向杜明昭靠近。
“昭昭,你回來了。”
宋杞和桃花眼微擡,待掃過杜明昭的臉後,他的笑一滞,“你怎麽了?”
“你還沒回宋家?”杜明昭濃密的眼睫垂下,“都這樣晚了。”
“這不是才剛剛收工,叔嬸們忙活到這個時候,我不得看着。”
宋杞和看杜明昭不語,瞥眼蔣翠蓮,眉緊鎖道:“她來是找鄭嬸子的。”
杜明昭搖搖頭,她可不信蔣翠蓮是找鄭嬸子,可她沒多問,而是道:“你今日給他們開了什麽價?”
“一人一百文。”
“你雇了幾個人?”
“二十來人吧。”
杜明昭緘默了。
她算了算,一人一百文光這一天下來,就要去二兩銀子,後面還有好幾日呢,總合不得上十兩了?
難怪楊潤毅在那說宋杞和開的價高,這可比做任何事都來的合算。
杜明昭伸出手道:“給你的銀子還剩多少?”
宋杞和把小布包遞給她。
裏面完整的十兩一分不少。
杜明昭想起應庚的話,她拿了二兩給宋杞和,“拿着。”
“我不要。”
“祈之,一碼歸一碼,我說請你做監察,可不是讓你自發掏腰包的,你若是不收我可要發脾氣了。”
杜明昭那張玉白的臉真愠起幾分怒意。
宋杞和還是看她固執遞來的手,他垂眼,“昭昭,不必分這麽清,只不過二兩。”
“有必要。”杜明昭強行把錢塞入他手裏,“确實,二兩于你不多,可于我卻是辛勞付出換來的,對我而言,你給了二兩同我自己來給意義相當,都是不容易。”
宋杞和握着手裏的二兩銀子,心口微微刺痛。
他喉頭很澀,“可是……”
宋杞和一直覺得,他的就是杜明昭的,區區二兩便沒想更多。
杜明昭無奈揉着額心,“你要是不想這麽麻煩,下回就不要随心開高價了。村裏來翻地,哪要的了這麽多錢?祈之,你若有心,便花些心思盤算如何為我省錢。”
宋杞和那雙桃花眼灼灼綻放。
她的後一句已明言,她是拿他當自己人看待的。
宋杞和應道:“明日我與他們說說。”
“還有。”杜明昭眼見蔣翠蓮和鄭嬸子往這面而來,她杏眸眯起,“平日沒下過地的姑娘家,你不準招。”
宋杞和聽懂了她的意有所指,嗓間溢出笑,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