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1.9
嘴上說着“誰都比不上哥哥”的莫诏淵,在給哥哥順毛之後,私底下仍然繼續着和衛先生的交流。
衛疏風并不是一個很閑的人,他來南省也的确是有事情要做。合作事宜談好了之後,大忙人衛大少就回帝都去了。
但這并不妨礙他們交流。要知道現在可是信息時代,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并不局限于面對面的形式,也不像幾十年前那樣,需要通過郵局互寄書信。雖然南省和帝都相隔甚遠,莫诏淵發的語音衛疏風下一秒就能收到。
必要時還能視頻一下,特別特別的方便。
衛疏風說,
他的聲音透着幾分戲谑。
莫诏淵一邊做着習題,一邊發送語音。
自從要和衛疏風發消息之後,他每次做作業時都會鎖上房門。之所以這樣做,自然是為了避免被趙馮簡發現。有時候莫诏淵也覺得,他和衛疏風現在這樣偷偷摸摸的,和地下黨接頭似的。
至于另一種“羅密歐與朱麗葉私會”,莫诏淵拒絕去想,畢竟這種說法有點太黏糊。
衛疏風說。
“喲,直球啊。”莫诏淵挑了挑眉,想了一會兒,沒有吱聲,發了一個“ovo”的顏表情。
衛疏風對他的回複并不滿意,接着說,
莫诏淵說,
衛疏風答道。
莫诏淵說完,又發了一個顏表情,
他關掉屏幕,把手機放到旁邊,決定寫完這張模拟卷再看。
基本上也可以猜到衛疏風要說什麽,無非是告訴他“诶你可能是我的親戚喲”。而一旦他的反應可以被預料到,也就沒有什麽意思了。比起“無趣”的衛疏風,倒不如專心做一下作業比較好。
莫诏淵: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快樂=v=
而且一想到衛疏風發了許多條消息都收不到回複,一次次查看手機的樣子,就忍不住覺得愉悅呢。
兩相結合,為了獲得雙倍的樂趣,莫诏淵決定認真學習——他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悄咪咪地聯系了年承稚。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口是心非的男人。
但要莫诏淵講,他并不是閑着沒事才去找年承稚聊聊天,他是有正經事要做的。
“啊啦啊啦,真是難得呢~”眼前出現了一個二十公分高的迷你版年承稚,金色的蛇尾懶懶地左右曳動着,“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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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挺擅長計算機技術的?”莫诏淵神色正經,如果只看他的臉,真的完全看不出來他正在用食指輕輕地戳着面前那個蛇尾人身的小家夥。
“我覺得我應該再次重複一下~”年承稚眨了眨眼睛,“你的動作我這邊也可以看到喲~”
“咳,不知道你在講什麽。”莫诏淵一臉無辜地看着他,“來,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幹壞事的樣子嗎?”
“啊,心情不錯呢~看來在這個世界碰到了有趣的家夥。”年承稚話鋒一轉,“不過剛剛問那個問題,是有什麽計算機方面的事情需要我做嗎?”
“在此之前先讓我問一下,被你吃掉的靈魂,你可以讀取他們的記憶嗎?”莫诏淵問。
“你是說你現在的這具身體原本的那個靈魂?”年承稚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味靈魂的滋味,他的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濃濃的餍足來,“靈魂總是很美味的啦~如果是以前需要我自己去幫助契約對象複仇,我會記得查看一下記憶的。不過現在唔,不是有你嘛~”
“所以你是吃得太快沒有查看趙流徽的記憶嗎。”莫诏淵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啊啦,就是這樣沒錯~”年承稚絲毫不覺得慚愧,很爽快地承認了,“被仇恨填滿的靈魂是需要仔細品嘗的,要全心全意地去感受,才不會辜負這個靈魂呀~”
啊啊,又來了,年承稚那奇怪的論調!就算是莫诏淵,都會被混沌大魔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所打敗。
“你覺得一只被獅子吃掉的兔子,會在乎那只獅子有沒有仔細品嘗自己的肉嗎?”他有氣無力地問。
“我又不是獅子,我怎麽會知道。”年承稚完全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态度,盡管他很清楚莫诏淵并只是在說一個比喻,但沒有人能夠阻止另一個人裝傻——沒有一只老虎可以阻止一個魔裝傻,“唔,不過一定要講的話,你覺得獅子會在乎兔子怎麽想的嗎?別傻啦~誰會在乎食物的想法啊。”
“”
這種仿佛被噎到說不出話來的感覺,其實也很熟悉呢。畢竟說起來,他和年承稚合作,也已經有很久很久很久了。
啧,這樣一想,突然還有種莫名的感動是怎麽回事啦。
“這個世界的劇情走到最後,衛疏風突然爆出趙流徽和衛柏舟并沒有血緣關系。”莫诏淵拒絕承認自己是個抖m,他只是對年承稚那反複無常毫無邏輯的行為風格習慣了而已,“我想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嗯”年承稚支着下巴,用那雙燦金色的眼眸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你都有劇情了,怎麽還不滿足呀~”
“要我重複那只是一個梗概嗎?”莫诏淵嗤笑一聲,“趙流徽會被認回衛家,是做了親子鑒定的。有趣的是,帶他去做鑒定的也是衛疏風。而之後,衛疏風又說當初的親子鑒定是趙流徽讓人僞造的。”
“所~以~呢~”年承稚拖長了音調,懶洋洋地問。
“所以我想知道,趙流徽到底是不是衛柏舟的外孫。”莫诏淵擱下筆,将寫完了的試卷對着疊好放進書包裏,“這關系到我接下來要怎麽做。”
“讓我猜猜你是怎麽想的。”年承稚直起身子——剛剛他一直都是懶懶散散地斜靠在什麽地方的,雖然呈現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團光,不過莫诏淵猜測那應該是貴妃榻,“有兩種可能,對不對?”
“首先,如果趙流徽不是衛柏舟後人。那麽,衛疏風之後拿出來的親子鑒定就是真的。可趙流徽不過是一個不久前才被帶回趙家的十七歲少年,怎麽可能在衛疏風的眼皮底下僞造親子鑒定?真正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衛疏風本人。”
“所以……衛疏風所說的‘趙流徽僞造親子鑒定’,是嫁禍。”
莫诏淵安靜地聽着年承稚分析,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另一種可能是,趙流徽他真的是衛柏舟的外孫。那麽,衛疏風說他和衛柏舟沒有血緣關系就是假的,拿出來的親子鑒定也是假的。”
“在這種情況中,誰能夠僞造那份假的親子鑒定書呢?自然,嫌疑最大的還是衛疏風。”
年承稚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說到底,你只是想找一個理由,讓自己可以更加名正言順地殺死衛疏風,而又不會覺得愧疚吧?”
“截止這句話為止,你猜的沒有錯。”莫诏淵挑了挑眉,這個表情用他原本的面孔做起來會顯得十分帥氣,放在趙流徽臉上就有些不合時宜了。不僅沒有半分淩厲,反而讓人覺得委屈極了。
“啊~我發現你用這張臉很有趣诶~”年承稚說,“所以你難道不是那樣想的嗎?”
這兩句話之間壓根沒有半點邏輯關系,不過本來年承稚就是個沒有邏輯的家夥,莫诏淵當然不會去提醒他“這裏不該用‘所以’的”。
“我想知道趙流徽究竟是不是衛柏舟的後人,完全是因為我想要擁有‘先手’。”莫诏淵說,“早做準備,總比之後倉促應對來得好。”
“嗯嗯,這樣才對嘛~”年承稚狀若不經意般說,“我還以為你是心軟了呢~對這些氣運之子。”
很奇特。
年承稚的聲音,在他軟綿綿地說話的時候,聽起來是那種讓人骨頭都能輕了幾斤的魅惑之音。可一旦他撇去那一波三折的語調,撇去那蕩漾輕揚的尾音,就會給人一種異常冷酷的感覺。
仿佛寒氣鑽入骨髓,又像是被什麽冷血動物盯上一般,渾身上下都叫嚣着——危險!
那句“對這些氣運之子”,就是這樣的。
這是一個警告,一個來自混沌大魔的警告。
不要對氣運之子心生憐憫啊,這種軟弱的情感對我們的合作可沒有益處。
“怎麽會。”莫诏淵輕輕地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就算是作為玩笑,都太過荒謬了呢,承稚。”
親昵的口吻。
卻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暗藏機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