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1.5
回到趙家的時候,家裏除了老管家和一堆傭人以外再無旁人。
趙世明和趙馮卓還在公司,他們普遍都要快到吃飯才到家。昨天趙世明為了把趙流徽帶回趙家提前下班,這才回來得早了。至于趙太太,聽說是和關系不錯的貴婦人們一起去了沙龍。
值得一提的是,趙馮簡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臉上露出了些許“松了一口氣”的神色。這讓莫诏淵覺得趙馮簡和趙太太的關系似乎并不算太好,或許是彼此性格原因,趙馮簡對趙太太尊敬有餘親昵不足,和一般的母子關系不大一樣。
不過說來也是,趙家大小也能算個豪門,家中是非自然要比一般的家庭多一些。別說是母子之間感情不親,就是為了權財反目的都比比皆是。
對于這個,莫诏淵自己就親身經歷過。
由于某些緣故,莫诏淵曾經在記憶全失的情況下轉世成為現代一世家嫡系。那一世他倒是和趙馮簡有些相似,都是豪門二少,家中父母雙全,頂上還有一個哥哥。
自古財帛動人心,莫家作為在國際上也頗有分量的大家族,家主又有兩個資質卓絕的兒子,自然免不了繼承人之争。莫诏淵和兄長莫昭珹都是不願屈于人下之輩,縱然年幼時的确有一段兄友弟恭的日子,長大後還是走上了争鋒相對之路。
最終的結果是莫诏淵勝了。現在的他也說不好自己當初為什麽會那樣執着地想要将莫家拿到手——畢竟那個時候他失憶了嘛——不過,這倒是給了他一個提示。
他與父母也不親,彼此之間透着大家族特有的疏離冷淡;曾經寵愛自己的兄長,最終也因為權利而反目。結合這兩日有限的相處所觀,再換位思考一下,莫诏淵覺得趙家這兩代四人之間的關系也不一定多好。
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在劇情中趙家之所以能夠在一系列波折之後仍然維持住“父慈子孝”、“夫妻和順”的表象,完全是因為有趙流徽在——作為一個私生子,趙流徽完美的吸引住了趙太太母子三人的仇恨,為趙家四人的感情做出了奉獻。
啧,果然是典型的炮灰。
不知道如果沒有趙流徽去吸引仇恨值,在經歷了那些事情之後趙世明和趙太太還能不能“破鏡重圓”,趙馮卓趙馮簡兩兄弟又會不會重新接納這個曾經将他們趕出趙家的父親。
想到這裏,莫诏淵突然生出了幾分興味。他對着一旁的趙馮簡露出一個笑,剛想說什麽,就聽見趙馮簡“冷淡卻不失關懷”的聲音:“流徽,該去做作業了。”
莫诏淵:……
好氣哦,我都做過幾回高中作業了?理科也就算了,文科抄抄寫寫一大堆真是要命。
對于高考半點不慫的莫诏淵,在面對高三學子所特有的題海待遇時,心中仍然無可避免地生出了幾分郁卒。
但是……自己艹出來的乖寶寶人設,心情再郁卒也要堅持下去!
因此,盡管對寫作業有些不大情願,莫诏淵還是聽話地“用功學習”去了。高三的功課對他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只要不把這個世界的歷史和其他世界記串了就好。
就在莫诏淵混日子般度過了兩個星期之後——在此期間,趙太太時不時地像是刷小怪似的來找他麻煩,趙世明各種表現父愛,莫诏淵和趙馮卓接觸不多,和趙馮簡倒是有了稱得上親近的關系——這種平淡的日常才終于結束。
這天晚上,趙世明難得一早就回到了趙家。莫诏淵和趙馮簡剛剛走下車,就看見趙世明笑眯眯地站在門口。
“父親?”趙馮簡面露驚訝,“您這是……在等我們?”
比起實打實在懵逼的二哥,莫诏淵就比較裝模作樣了。他本就知道劇情走向,此時看着趙世明反常的舉動,稍稍想了想,很快就有了猜測。
不出意外的話……
應該是那場有衛疏風登場的晚會。
他的手指不着痕跡地摩挲了一下,低垂的眼睫蓋住了眸中的興味。再擡眼時,又變成了趙流徽那副乖巧的模樣:“爸爸,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趙世明臉上的喜悅根本遮掩不住,他笑容爽朗又慈祥,像是最疼愛孩子的父親。“是的,接下來有一場重要的晚會,流徽你和我們一起去。”他并沒有征求意見的打算,自顧自便替兒子做出了決定,“衣服已經準備好了,就在你房間裏,快點穿戴好準備出發。”
莫诏淵乖乖應下,趙世明揮手打發他們上樓,他像是只注意到了莫诏淵一個,根本沒和趙馮簡說話。
走在樓梯上時,莫诏淵很安靜。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成為趙流徽之後,他通常都是這樣一個安安靜靜的樣子。盡管他看出了趙馮簡想要和他交流的,但他依然不打算開口。
因為趙流徽是乖孩子,是一個不怎麽精明的乖孩子。
在走到第二層的時候,趙馮簡停下了腳步——他的房間在二樓。就要莫诏淵繼續往前時,趙馮簡開口叫住了他。
“流徽。”這具身體血緣上的二哥正用一種不失溫情的冷淡神色看着他,“你是第一次參加晚會嗎?”
“啊,是的。”莫诏淵眨了眨眼睛,有些腼腆的樣子,“以前,嗯,每天都很早回家,不怎麽參與到活動中去。”
趙馮簡想說父親口中的“晚會”和一般意義上的活動不一樣,如果沒有提前學習過宴會禮儀說不定會被人嘲笑诟病——他想要提醒莫诏淵,卻突然想到趙世明急切的吩咐。
快點穿戴好。
也就是沒有多餘時間的意思。
“怎麽了,哥哥?”莫诏淵看出了趙馮簡的猶豫,壞心眼地問。
沒有多餘的時間……所以就算現在告訴流徽也沒用,只會讓流徽不安罷了。倒不如讓流徽以為就是普通的活動,最起碼不會太緊張。
趙馮簡很快做出了決定,他有些生疏地彎起唇角:“不,沒什麽。快點上樓換衣服吧!也不知道父親會給流徽準備什麽樣的禮服。”
他大概是想要露出一個安撫性的微笑,實際上卻僵硬而古怪。
莫诏淵沒有戳穿這個拙劣的掩飾,他做出一副被安慰到的樣子上了樓。
一打開房門,就可以看見鋪在床上的禮服,燙得平平整整的,是一套複古風的白西裝。莫诏淵換上禮服,對着全身鏡看了看——白襯衫,白西褲,白西裝……就連紐扣都是白的。
太過單一了。
就算他撐得起這種純白的裝束,但還是太過單一了。
他想了想,從書桌上拿起一支做工考究的黑色金屬殼寶珠筆,插/進了外套衣袋中。純白的世界中出現了一抹黑色,不僅不顯得突兀,反而成為了讓人眼前一亮的點睛之筆。
其實莫诏淵更喜歡——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在純白中增添一點紅色,要那種火焰般熱烈的紅色。不過,那樣的紅色太具攻擊性,與他想要營造的小白兔氣質不符。話又說回來,這個房間也沒有可以拿來裝飾的紅色筆。
莫诏淵的動作不算慢,他來到一樓時大廳內只有趙世明和趙太太兩個,趙馮簡還沒下來。
“不愧是我兒子!”看到一身白西裝禮服的莫诏淵,趙世明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我看啊,南省這一衆小輩中,沒有哪個比得上流徽!”
趙世明有心裝慈父,贊揚的話語一句接一句不要錢似的往外送。這樣太過誇張的贊美對于莫诏淵來說毫無意義,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但趙太太卻相當不滿,在她看來,趙流徽這個私生子是怎麽都比不上自己的兩個兒子的。
不過,和往常不同,趙太太并沒有發火。大概是擔心面部表情太過猙獰會導致妝容不服帖吧!總而言之,她今天難得的安靜。
沒過多久,趙馮簡的身影出現在旋轉樓梯上。他穿着一身普魯士藍細條紋西裝,裁剪得當的禮服很好地勾勒出少年修長挺拔的身軀。
寬肩窄腰大長腿的身材穿什麽都好看,深藍色系的禮服讓趙馮簡較平日多了幾分成熟優雅,看起來像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年輕紳士。比起趙流徽稚氣未脫的面容,顯然這樣的趙馮簡更有魅力。
“哥哥!”看到趙馮簡,莫诏淵眼睛一亮。他急急地跑到樓梯口,一眨不眨地注視着趙馮簡的身影:“哥哥這樣真好看!”
他的稱贊是那樣真摯,趙馮簡盡管還在擔心初次參加晚會的趙流徽會不會出錯,聽到這樣的話仍然忍不住會心一笑。
“流徽也很好。”趙馮簡快步下樓,動作自然地拉過莫诏淵的手,帶着他朝趙世明和趙太太走去,“父親,母親,現在就出發嗎?”
“是的,你大哥已經先去了。”趙世明說着,忍不住又看了莫诏淵一眼,“我們就不一起了,你和流徽坐于伯的車,在車上大致和流徽講一講,知道嗎?”
“我明白了,父親。”趙馮簡微微颔首,心裏松了一口氣。
從趙家開往晚會地點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在這有限的時間裏,他要盡可能多地讓流徽了解宴會禮儀。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比起他原本以為的,要流徽什麽也不知道的去參加晚會,無疑要好的多。
但就算是這樣,趙馮簡還是很擔心。畢竟,流徽的性格那麽單純那麽腼腆,又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貴圈子裏的晚會,萬一被那些纨绔子弟捉弄欺負怎麽辦?說不定會因為不知道宴會禮儀而出錯,被人嘲笑……
那樣的話,流徽一定會很受傷的!不,不可以讓流徽受傷!
“流徽。”坐上車後,趙馮簡十分鄭重地看向莫诏淵,“我會保護你的。”
莫诏淵:???
雖然很高興你對我辣麽好,不過二哥你到底又一個人腦補了些什麽東西啊!
今天的氣運之子,依舊沉迷于保護弟弟不可自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