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過往（一）
維西特：“…………”怎麽突然就岔到這個話題上了。
他不太想回答這個送命題, 但抵不住斯蒂娜灼灼的目光，于是含糊地應道：“嗯。”
在斯蒂娜追問之前，他岔開了話題：“你打算什麽動身前往獸人族？”
獸人族一共三十六個大部落, 若幹小部落, 頂尖大部落只有十個，現在突然被滅了三個，不能不讓人警醒, 各種族之王近日已經紛紛動身, 準備前往獸人族一探究竟，并商量防範事宜。
畢竟，誰也不知道, 死靈國度會不會再對其他種族下手。這群人一直藏在暗處, 很難找出來, 但是又非常煩人。
維西特岔開話題的話術并不高明，但是斯蒂娜很少見到他狼狽的樣子，好心放過了他，順着他的話道：“如果三天之內，戴德還不醒，我就先去獸人族。”
維西特見話題成功被岔開，松了口氣：“好，我和你一起。”
斯蒂娜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 并不在意這些小細節。
她沉思了一會兒，問道：“你在這一連串的事件中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
維西特心知這件事是暫時繞不過去了, 遂老老實實地道：“就是一個普通的沖鋒者角色。賞金同盟發布任務，然後我接取任務并完成。”
斯蒂娜半眯着眼看他, 有點不相信。
維西特無奈地道：“真的, 我騙你幹嘛。”
實在是這人有太多前科, 诓了她太多次。
斯蒂娜敷衍地點了點頭：“好吧，我信你。”
她提起了另一個話題：“依你之見，戴德什麽時候能醒？”
維西特想起療愈中所見所感的那些傷勢，神情有些凝重：“不确定，但是保守估計要一周。”
“這麽久？”斯蒂娜有些驚訝。
“嗯。”維西特不知道那閃過的黑霧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因為它出現的時間太短暫了，轉瞬即逝，“我推測他的精神領域可能被侵蝕了，但具體侵蝕到什麽程度，我不清楚。”
“有救嗎？”斯蒂娜問道。
“得看情況。”維西特暫時做不出準确判斷，一切都只是推測。
“好吧。”
說完這句話後，兩人之間再次陷入了沉默。
維西特忍不住擡眼看她，卻正好和她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斯蒂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反正做了心虛事的不是她。
維西特雖然心裏不淡定，但他演技好，表面上十分坦然。
“你餓了嗎？我去給你做些甜點。”他溫和地道。
一說起甜點，就勾起了斯蒂娜的記憶，讓她想起了當初的溫馨時光，心裏不知不覺地軟化了一點。
“嗯。”
“那你稍等一會兒。”維西特一邊站起身，一邊往門口走去。
“等等。”斯蒂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再給他一次坦白的機會，“你真的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維西特側過頭，看着她笑了笑，眼神極為溫柔，輕聲道：“我想去龍族提親算嗎。”
斯蒂娜：“？”
她一時沒跟上這人跳躍的思維。
維西特斂眸笑了笑，沒再說什麽，推開門走了出去。
“咔噠”一聲關門輕響喚回了斯蒂娜的思緒。
她面色複雜地看着維西特，輕輕“哼”了一聲，但是心裏不知為何，感覺到高興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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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娜改了主意，在去獸人族之前，她想先召回缺失的記憶。
還好荷爾蒙是她的好友，雖然他行蹤詭秘，經常找不到蹤跡，但斯蒂娜知道他喜歡在哪兒待着，輕輕松松找到了他。
“你想我給你造個以你記憶為主的幻境？”荷爾蒙皺眉看着她，“你沒事兒吧？”
想要造出這樣的幻境，必須要連接精神之海，但是精神之海很脆弱，十分容易受到傷害，如果是施術者自身倒還好，但如果是由外人對自己的精神之海動手腳，那風險就大了。
斯蒂娜倚在牆邊，篤定地點了點頭：“嗯。”
她擡眸看向荷爾蒙，似笑非笑道：“其實你和維西特早就認識吧。”
荷爾蒙：“！”
斯蒂娜算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對他的各種神情再熟悉不過，見狀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還知道他少年時期長什麽樣，上次見面時你就認出了他，但出于某種原因，你幫他瞞了下來。”斯蒂娜慢條斯理地說，“讓我猜一猜，你之所以幫他，是因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對嗎。”
最後一句，她用的是肯定語氣。
想了想，斯蒂娜補充道：“別想着編故事了，他把這些事都告訴我了。”
荷爾蒙本來還在想理由，聽完這句話，頓時放棄掙紮，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波斯貓雪白的皮毛，蔫蔫地應了一聲：“嗯。”
被她猜的八九不離十，除了最後一點，基本全部正确。他之所以幫維西特瞞下來，不止是因為救命恩情，還因為維西特教過他幻術，算是他的老師，而且對他很嚴格，他有點怕維西特。
“既然都知道了，那還要我制造幻境幹嘛？”荷爾蒙懶散地問道。
“我還想知道更多。”斯蒂娜眸色晦暗不明，徑直來到桌子旁坐下，伸出了右手，掌心朝上。
“來吧。”
荷爾蒙小聲嘀咕道：“你自己去問不就得了，他那麽寵你，肯定什麽都願意告訴你。”
聽到這句話的斯蒂娜冷笑一聲。
荷爾蒙被她的冷笑笑得頭皮有點發麻，一邊施展幻術一邊道：“我要開始了，你放輕松點兒。”
斯蒂娜：“嗯。”
她閉上眼睛，眼前逐漸由黑色過渡成白色，然後這片白色裏逐漸出現了更多的色彩。
……
幻境不太穩定，斯蒂娜頭疼欲裂，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幻境裏面，也知道自己此時是以代入的身份在觀看，但畫面太多太雜了。
一開始是小小的她遇見了小小的荷爾蒙，對方躺在血泊之中，但幸運的是，傷口已經被療愈過，保住了命。
她想靠近荷爾蒙，但是剛一靠近，荷爾蒙身邊就亮起了刺眼奪目的魔法陣光芒，那魔法陣的威力讓斯蒂娜心驚，不敢輕舉妄動，她猜到這是維西特留下的法陣，于是乖乖留在原地。
沒過一會兒，維西特就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通體雪白的波斯貓走了過來，他看見小斯蒂娜時，愣了一下。
“你在這幹什麽？”
“我是他的朋友。”斯蒂娜主動介紹自己的身份，指了指躺在地上昏迷的荷爾蒙，“來照顧他。”
“你自己才這麽點大，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少年維西特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朝旁邊揚了揚下巴，“去旁邊待着去，別打擾我。”
斯蒂娜看着面前這個自信張揚的少年，有些移不開眼，但她下意識按着維西特的話做了，挪開了些距離，看着他給荷爾蒙治療。
然而畫面突然跳轉，斯蒂娜看見大長老站在自己的面前。
“斯蒂娜，你已經成年了，既然你想出去歷練，那就去吧，不過要注意安全。”
斯蒂娜點了點頭，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幹脆什麽也不做，以旁觀者的身份縮在這具身體裏，看着“她”開開心心地出了龍族。
龍族門口附近，一個身體修長的青年站在那兒，出神地盯着地面某一點看，像是在等人。
斯蒂娜“看見”過去的自己蹦跳着來到了青年的面前，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揮了揮。
雖然離得很近，但是不知為何，他的面容有些模糊，斯蒂娜努力睜大眼，終于慢慢看清了他的容貌。
……果然，是青年時期的維西特。
過去的她此時正好開口，聲音清脆響亮：“維西特，我來啦！”
斯蒂娜一愣。
她竟然這麽早就和他混得這麽熟了嗎？維西特竟然就這麽堂而皇之地站在龍族大門不遠處。
青年回神，看着她，眼神溫柔寵溺。
“大長老終于肯放你出來了？”那人調侃道。
“你要帶我去賞金同盟嗎？”她聽見當初的自己這麽問道。
“嗯。”對方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手被拍開，不過他看上去一點也不惱，笑着道，“帶你去見見世面。”
斯蒂娜嘴上不說，但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興奮雀躍的情緒。
這麽期待嗎？
她還想知道更多，但是這時畫面再次跳轉，因為這是她不甚清楚的記憶制造出的幻境，所以這個幻境十分不穩定，這次，斯蒂娜在白霧裏等了好一會兒，才進行到另一個場景。
她剛進入場景，就感到有一樣柔軟的物事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斯蒂娜詫異地睜大了眼，但沒有推開身前的這人，因為她聞到了熟悉的草木香氣。
對方的吻技很青澀，有些笨拙，小心翼翼地舔.吻着她的唇瓣，牙齒輕輕摩擦着她的上下唇，一點一點地撬開了唇縫，靈活的舌尖探了進去，裹纏住她的。
斯蒂娜嘗到了比蜂蜜還甜的味道。
她的肩頸和後腰被兩只大手扣住，略顯強硬地摁向對方的懷裏，但她并不排斥這種感覺。
他沒有吻很久，松開斯蒂娜時，斯蒂娜的頭腦還算清醒。
然後，前幾分鐘發生的事情陸續湧進了斯蒂娜的腦海裏。
清隽的精靈王冕下單膝跪在她面前，眸光炙熱又誠懇，真誠地問她：“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斯蒂娜很想知道他前面還講了些什麽，但不論她怎麽回想，都只能回想起告白結束後的這句問話。
緊接着，她就看見“自己”點了點頭，回應道：“嗯。”
接下來，就是剛剛的那幕，維西特吻了她。
這種缺失記憶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斯蒂娜沉着臉，心裏十分不悅。
連她自己都分不清，這到底是因為缺失記憶不悅，還是因為沒有聽到維西特完整的告白而不悅。
畫面很快再次跳轉，這次，斯蒂娜出現在了一個幽暗的洞穴裏。
這地方她熟。
斯蒂娜打量着四周，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出現在藏寶的洞穴裏。這兒是她藏寶的地方，大量的寶石、珍珠、稀有金屬等亮閃閃的東西都存放在這裏，位置隐秘無比，還镌刻了許多威力超強的守護魔法陣，按理說，這兒不應該發生什麽事才對。
但是斯蒂娜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感到有一股熱意從頭腦開始，逐漸往下蔓延，把她渾身都蒸騰得滾燙，身體內部傳來空.虛的感覺，感到非常渴，這股渴意簡直要把她逼瘋。
斯蒂娜單膝跪在地上，右手不受控制地變成了龍爪的模樣，尖利鋒銳的指甲狠狠嵌進了地面，留下了深深的孔洞。
她無比清楚地意識到，她發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