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齊孝川騎自行車載駱安娣回去,他們出去的時候,古道熱腸的比薩店店長還專程跑出來問他們住得遠不遠。駱安娣家的“唐頓莊園”的确離得很遠,但店長提出讓他們騎電動車回去時,齊孝川還是拒絕了。那單人座的電動車無法載人,非得兩個人乘,就只能讓駱安娣蹲在前面。就算駱安娣不介意他踩她的公主裙,他也不會接受的。
再說了,他經常騎自行車,帶人也不是一兩回。之前在加油站兼職,還帶着身高一米八六的同事騎五公裏去工商局。
駱安娣抓着他的衣角,齊孝川騎着車,天已經黑了。他看着交通燈,兩個人也不交談,只在十字路口等待通過時機時拉住她的手,用力纏住自己的腰,順便提醒她:“別摔了。”
他騎着車,她看到他胸包的伸縮帶稍微傾斜,于是幫忙抓過來。駱安娣莫名覺得他的包很像多啦A夢的口袋,因為在這一天的打工中,她已經看過他從中掏出過零錢、工作證、口香糖和大把花花綠綠的比薩店優惠券。
到家的時候,主宅已經滅了大燈。齊孝川這時候才覺得有點擔心,自己竟然害別人女兒在外面給自己當了一整天監工。駱安娣也看透這一點,還趁機安撫他道:“沒事的,我已經跟爸爸媽媽打過招呼啦。”
但這只能讓齊孝川更緊張。
因此第二天早晨,他推遲了三十分鐘去上班,專程到駱安娣家去道歉。
沒有想到,他們不僅不怪他,而且還邀請他長假時一起去參加駱吹瞬的結課典禮——真是太奇妙了,雙胞胎姐姐考高中,他竟然就已經能讀研究生了。
總之,齊孝川受寵若驚地退出去,正準備去上班,駱安娣卻追了出來。
他腿很長,走得也很快,而且是走在路上很少有人會向他搭讪那種類型。表情太兇了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還是永遠目視前方,給人一種走在去殺死比爾的路上的印象,誰敢阻攔,估計至少會被咬掉一只耳朵。
她穿着白色的長襪,跑得氣喘籲籲,高聲叫他:“小孝!”
一連喊了好幾聲,他才回過頭,看到是她,大概在計算遲到要扣多少薪水,卻還是步行回來:“怎麽了?”
“你被打了嗎?”她說。
有錯愕在他臉上轉瞬即逝,但很快又恢複成一種介乎不耐煩與不愉快中間的情緒,齊孝川說:“誰跟你說的?”
“園丁爺爺說新種的斑竹全被弄壞了,所以管家就查了監控,然後才告訴爸爸媽媽的。”她露出可憐的神情,走上前來,目光關切地在他臉上流連,“痛不痛?”
竟然又是那個糟老頭,虧他還答應了今晚跟他一起去放生青蛙,沒想到轉眼就被出賣。
“咳,”齊孝川盡可能擺出鎮定的姿态回答,“已經沒事了。”
“對不起,他們……”
“沒關系。不怪他們。”他卻回答,“他們也只是站在為你好的立場上做的這些。”
“這是什麽意思?”
齊孝川還是那副讨打的德性,板着臉,毫不掩飾地連續看手表檢查時間,可以說是一點禮貌沒有:“你換個角度想,有個男的整天追求你,你卻不喜歡她。那他的行為說白了就只是純粹給你造成困擾。我沒有這麽說你的意思,但我的确因為你吃了不少苦頭。況且,他們還覺得我在玩弄你。”
駱安娣望着他,其實有那麽一瞬間,齊孝川有過片刻的擔心。他趕時間,外加來自她的壓力也積攢了一段時間,所以一時口快說了出來。他擔心她會因此傷心,沒別的意思,他只是單純不想看到女孩子哭,尤其還是他家經濟來源的寶貝女兒哭。
然而,他擔心的任何狀況都沒有發生。
駱安娣笑起來。
她說:“你真好啊。”
她的稱贊總是來得這樣沒頭沒尾,莫名其妙,讓人摸不着頭腦。齊孝川總覺得有點難堪,轉眼間,愚蠢而不合時宜的角色變成他,他說:“我考慮過了,長大以後不會娶你。”
他難得深刻地感到什麽事是如此的棘手,平時的他習慣了游刃有餘,即便不擅長也飛快能在回避和抛棄中作出抉擇,然而,眼下,齊孝川竭盡全力才能讓自己不支支吾吾像個殘障:“并不是你有什麽不好。只是我本身就是這種人。待人冷漠,品性惡劣,我行我素,不會考慮那些事……抱歉。”
她好像一點也沒受傷,反而饒有興致地端詳着他。
“我這輩子都不打算和人一起生活。不只是你,其他人也不可能。”他說着,越發感到詞窮,有種自曝弱點的滑稽感,“我的毛病數不勝數,根本藏不住。認識這麽久,你也應該都知道了……就憑你的條件,根本沒必要将就我。 ”
駱安娣歪着頭,稍微想了想,随即問他,帶着有些孩子氣的友好神情:“那你以後萬一又想和人一起生活了呢?會來見我嗎?”
“不會。”這一次,他回答得相當果斷。齊孝川補充,“我不會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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