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份深情難舍難了
嚴格說起來,我哥也是我雞出來的,除了智商遺傳,旁的跟我爹關系不大。
到我十四歲的時候,我二十歲的哥哥被我雞成了進士——開國以來最年輕的進士。
滿朝轟動。
作為他的父親兼明面上的先生,我爹的名號終于傳到了皇帝的耳中。
一道聖旨下來,他成了專授算術的太子少傅,還被賜了府邸。
我哥能中進士這事兒沒太超出我的預料,但我原本的打算單純得多——用這當一個噱頭,提提我爹的名聲和學費。
——沒想到竟然直接将我爹扔上了雲頭。
至此我的雞爹雞兄之路終于告一段落,我真正開始了垂涎已久的享受日子。
同齡姑娘忙着修身待嫁,我則使出渾身解數奢侈浮華。
一如既往地挑食,在衣着和用度方面也挑剔到了極致。
比如我無比怕冷,冬天過得尤為艱難,所以總是想方設法保暖。
小時候沒條件,只能像灰姑娘一樣圍着髒兮兮的竈臺火爐打轉。
等日子好過了,我逐漸朝豌豆公主轉變,一個人用得上好幾層厚棉被,且年年換新,惹得爺奶對我很有意見。
可被子只能床上用,白天也得保暖啊,于是我根據上輩子的經驗盯上了鴨絨。
但這玩意兒實在太難找,最終我只能自掏腰包買了幾簍小鴨子,送給從前品行不錯的鄉下鄰居去養,養成後肉蛋歸他們,鴨絨歸我。
靠着這種方法,除這件夾層狐裘披風之外,我還擁有了鴨絨枕鴨絨被,以及各種從頭包到腳的鴨絨保暖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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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光有這些就夠了嗎?
當然不,我還得出行呢。
摩登時代的人沒坐過馬車,大概不能體會那種酸爽,常被颠得幾乎骨肉分離就不說了,冬天時無孔不入的風真的是透着心剜着骨的涼。
我想過各種辦法,比如油紙,比如動物皮毛。可前者太脆弱,後者太奢侈,總歸都不成。
直到今年夏秋交接之際,朝廷派了大型商隊去關外,我一聽這消息,腦袋就閃了靈光。
我去找了商隊負責人,央他為我帶一些大塊的羊毛氈回來。另外如果方便的話,最好能再幫我帶幾只公母綿羊。
我想再發展一個羊村,看看羊毛制品能不能像鴨絨那樣達成小型量産。
負責人一口答應,還讓我畫下了綿羊的模樣,他好照着買。
商隊離開後,我等啊等盼啊盼,終于就在昨天早上,我一覺醒來收到消息——商隊已經到了京城外。
我內心的激動比我哥考學放榜還要殷切百倍,以至于我忍不住喝了幾口酒助興,随後又在酒精的刺激下,頂着寒風冒着冷,親自出了城迎接我的綿羊們。
負責人挺守信,确實帶回了綿羊。
因為我到城外商隊的休整地時,就見他正拽着繩子,親自給幾只綿羊擦洗梳毛。
我搞不懂此舉的必要性,但很快就知道了此舉的風險。
我的忽然出現既驚到了負責人,也驚到了綿羊。
——負責人愣了,手松了。
——綿羊跑了,四散了,眨眼就消失在山林。
獨留我和負責人面面相觑。
來,猜猜這不靠譜的負責人是誰?
對啦,就是那廢物太子。
廢物二字其實不是我贈予他的,而是世人都這麽說,并且很多人預言,那個“物”字馬上就要被劃掉,他将變成廢太子。
廢不廢我也不知道,但不得寵是真的。
試問哪家太子的少傅是個村裏起家的酸秀才?并且在沒有業績的情況下,不到兩年就被提為太傅?
又試問哪家的太子會帶着商隊跑關外?
不對不對,我現在知道了,他就是廢。
不廢的人,不會千裏迢迢帶回來幾只綿羊,卻在家門口給放跑了。
該怎麽形容我的感受呢?
類似于上輩子海淘了一條限量版小裙裙,等了四個月平郵,連搭配的鞋包首飾都備好了,結果臨到家門口,派件員很抱歉地告訴我:“對不起啊,剛才我的派件車被偷了。”
——怒悲痛傷交織。
但我不能怪派件員,只能對他說:“我去幫你追!”
我在緩過一口氣之後,也是這麽對廢物太子說的:“煩請殿下給我派幾個人,我去看看能不能把綿羊找回來。”
不管怎麽想,還是自己上陣最心安。
廢物太子很不好意思地撓着腦袋:“是我不好,我去找。你回去等我好不好?”
我戴着手套的大手一擺:“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吶你餓……殿下不必計較許多,莫為此耽擱了回京述職才是。我閑人一個,這點小事我去便好。”
才不是小事,山裏有灰太狼啊,喜羊羊們等不起的。
可是我不想讓太子去,怕他再廢一次,小羊們就救不回了。
廢物太子倒沒繼續跟我争,安排了一下,派了好幾隊人分頭進林找羊。
跟我一隊的是一位包得很嚴實的侍衛,只露了一雙眼睛。
——據說是太子的貼身近衛,武功高強,善辨方向,鬥得倒虎豹,打得死豺狼,就是從不展露真實長相。
我狐疑盯了那侍衛好幾眼,他目不斜視,視我為無物。
後面的就很好猜啦,到林中真面目一揭露,這狗侍衛果然是廢物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