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已有了夫郎
顧朝只那一眼之後便收回了目光,人家知道未出閣的小公子,她這樣看着人家,不合适。
況且,這還是在他家裏,他的家人都在,要是被韓家人發現,以為她是輕浮之人就誤會大了。
不過,她嘴角輕輕挑起的弧度卻是顯示了她的心情。
韓钰在顧朝移開視線之後也垂下了眼睑,對着顧朝屈膝俯身,然後退到了一旁。
兩人之間的那一眼,除了一直關注着自家公子的玉竹外所有人沒發覺。
韓家老爺子這病就是肺上的問題,顧朝還是開了藥方子讓韓家的人先去抓藥。
在寫方子的時候,顧朝手上的筆頓了頓,明日她就要回去了,這韓老爺子的病可不能像殷家老爺子那樣慢慢治,她明年也不一定有時間出門,還是一次就治好了吧。
要說顧朝沒有私心,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殷老爺子那兒拖半年才給人治好,是想着盡量低調一些。
韓家老爺子這裏,若是也拖着的話,到時候還得跟殷家一樣來回折騰,老爺子也得跟着受罪。
顧朝覺得,她其實可以不用那麽低調,一次給治好了,免得麻煩。
于是,顧朝用靈力給韓老爺子疏離的靜脈,又特意養護了五髒。
所以,韓老爺子只用吃上兩個月的藥就沒問題了。
她沒有明說,韓家人也只以為自家老爺子的病情比殷家老子要輕,所以治療的時間才會短。
給韓家老爺子看完病之後,顧朝便離開了,期間沒有再多看一眼某位公子,兩人也更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只是這樣,韓钰就已經很滿足了。
Advertisement
剛才,兩人雖然顧着禮數沒有說一句話,但是顧小姐看到他時的眼神,和嘴角的笑意,他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顧小姐并沒有讨厭他,真好!
這一夜,韓钰夢裏有了顧朝,他在花園裏,轉身便撞進顧朝的懷裏,不過這次顧朝沒有退開,而是伸手将他摟住。
輕柔低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找什麽?”
夢裏的韓钰頓時便面紅耳赤,卻舍不得從顧朝懷裏起來,小聲回道:“找帕子。”
呵呵~耳邊又傳來顧朝低沉的笑聲,滿是戲谑,“不是找我嗎?”
韓钰醒來,将自己埋在被子裏,渾身滾燙發熱。
他怎麽會做這種夢,真是太輕浮了,還要不要臉?
一大早,顧朝牽着馬出了醉仙樓,往城門去,終于可以回去了。
快馬加鞭,晚上的時候就能到家,就能見到想了大半月的小夫侍。
想到小夫侍,顧朝心情愉悅,恨不得飛回去。
韓钰心情也好,起床收拾妥當了便去老祖宗的院子裏請安。
路上正巧遇上了同樣來請安的大姐,兩人便一同前去。
“顧道長真是華佗再世,多虧了顧道長。”
聽到大姐誇贊自己的心上人,韓钰心裏跟吃了蜜糖一樣甜。
“嗯,顧道長很厲害。”
“也幸好是我那天去的及時,不然顧道長走了還不知道上哪兒去找她呢!”
韓钰自己咯噔一下,“顧道長要走?”
“是啊,說是要回去,我們家就是她接的最後一單生意,想來今天就要走了。”
韓钰愣在原地,走了,走了!
他還沒有跟她說他的心意,還有荷包也還沒有送出去。
她怎麽就走了呢?
韓景說着話發現自家小弟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他竟然站在那裏發呆,臉色也不好。
“钰兒,怎麽了?”
一邊走回去,韓景一邊詢問。
韓钰被她的問話驚醒,看着自家大家,“顧道長是今天就要走了嗎?”
韓景給自家小弟這樣慎重其事,又嚴肅的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顧道長走不走的,自家小弟這麽緊張幹什麽?
看她愣着不回答,韓钰心裏着急又問了一遍,“是不是啊?”
語氣之中的急切顯而易見,韓钰情急之下也根本就沒有遮攔。
得到自家大姐說,“是今天走啊。”之後,韓钰愣怔了一瞬,然後拔腿就往外面跑。
怎麽能不聲不響的就走了?他還有話要說的。
玉竹看到自己公子着急忙慌的跑了也跟着追上去,就怕公子摔着。
看着小弟聽了她的話轉身就跑了,韓景在後面喊了一聲,沒有喊住人也跟着追了上去。
跑出老爺子的院子,韓钰跟身邊的玉竹吩咐,快去準備,我要去追她。
“啊?公子,你說你要去追顧小姐嗎?”
玉竹沒想到,公子竟然要去追顧小姐,他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公子。
“是啊,你在大門口等着,我回去拿個東西就來。”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韓钰做了他這輩子最出格大膽的決定,他要去追顧朝,要将他心裏的話說給她聽。
不管顧朝怎麽看他,最後結果如何,他都不後悔。
若是不去,就讓她這麽走了,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他才會後悔。
“那奴婢這就去準備馬車。”玉竹得到自家公子的肯定,确定他是真的要去,這才轉身往外去。
韓钰喊住他,“備馬!”
馬車那麽慢怎麽行,追不上的。
說完這兩個字,韓钰頭也不回的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他要回去拿那個被他壓在枕頭下的荷包。
拿了荷包之後,無意中看到繡籃子裏的剪子,韓钰多住了。
然後他拿起剪子,将自己一縷青絲剪下放進了荷包裏。
青絲,情絲,便是他對她的心意了。
韓景追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自家小弟匆忙的從房裏出來,開口便問他,“這麽着急做什麽?到底怎麽了?”
韓钰這時候哪裏有空跟自家大姐解釋,只說了一句,“我有急事兒。”
便又跑了。
到了大門口的時候,玉竹剛好牽了馬過來。
韓钰二話不說便翻身上馬,一揚馬鞭走了。
玉竹看着自家公子遠去的背影,喃喃道:“公子真是一顆心都撲到顧小姐身上去了。
進京這兩年都沒有再騎過馬,也不知道公子會不會有事兒?”
韓景追出來也只看到自家小弟一個背影,一轉眼就不見了。
“玉竹,钰兒這是怎麽了,這麽着急要去哪兒?”
玉竹不敢去看大小姐,只低着頭扭着手指,“奴婢,奴婢~”
韓景本就着急,看他這樣半天說不出話來,火氣就上來了。
“你倒是快說,钰兒這樣騎着馬就出去,面紗也沒戴,名聲還要不要了?你當這是在邊關,可以讓他随便騎馬就出門的嗎?”
被韓景一通吼,玉竹這才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再不敢隐瞞了。
“公子他是去追顧小姐了。”
韓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顧小姐是哪家小姐,玉竹又趕緊補了一句,“就是顧道長。”
“顧道長?”韓景還是沒有把自家小弟跟顧道長聯系上。
玉竹看大小姐還不明白,也跟着着急了,“就是顧道長走了,公子去追去了。”
韓景狐疑的看着玉竹,然後突然開竅。
這都是什麽事兒!這麽可能?
現在了沒有多餘的時間讓她去想可不可能,她趕忙跑回去牽了馬就追了上去。
得趕緊追回小弟才行,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小弟一個閨閣男子去追女人,那小弟的名聲可就全都毀了。
韓钰沒有去醉仙樓尋人,而是直接追出了城。
大街上騎馬,還是一位沒有戴面紗的小公子,這番場景可是把街上的人都驚到了,都紛紛議論這是誰家的公子呢!
韓钰出城以後,手上的馬鞭往馬屁股上狠狠一抽,馬兒便加速跑起來。
顧朝騎着馬剛出城不久就聽到後面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等到馬蹄聲近了之後隐約聽到有人喚她。
韓钰一路急切的讓馬跑到最快,半刻鐘之後他終于看到了前面騎在馬上的那人。
于是他不管不顧喊了一聲,“顧小姐。”
顧朝勒馬回身,看到的便是某位小公子揚鞭快跑向她奔來。
顧朝有些驚訝,他怎麽來了?
韓钰看顧朝停下馬來,又回身來等他,心中的焦急終于散了。
待到了近前,兩人立在馬上,四目相對。
顧朝沒急着說話,等他喘勻了氣。
韓钰稍稍平穩了氣息之後,一雙眼睛直直看着對面馬上的心上人。
“你要去哪兒?”
“回家。”
“還回來嗎?”
“不知道。”
說完這話之後,顧朝看到小公子的神色有了明顯的落寞。
心下有些不忍,不想看到他落寞的神情。
聽到心上人說不知道還會不會來,韓钰心頭刺痛,抿着唇不說話。
顧朝也不說話,就這麽看着他。
看他抿着唇,眉頭也皺起來,最後像是下了什麽大決定一般,從懷裏取出一只藍色荷包,手指捏了捏,然後遞到她面前。
顧朝看着面前的荷包,荷包上面繡了一枝木棉花,跟那日他帕子上的木棉花一模一樣。
擡眼看着對面的小公子,那一雙眼,執拗,期盼,羞澀。
顧朝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睛,顧朝心中觸動。
張口卻說的是,“我已有夫郎。”
已有夫郎!
韓钰捏着荷包的手指微微顫抖,唇抿得更緊,那雙鳳眼中染滿了落寞傷痛。
顧朝的心也跟着發緊,甚至有想要伸手去接荷包的沖動。
最終,顧朝還是沒有伸手。
她沒動,等着小公子自己收回荷包,回去。
兩人保持這個姿态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時間,韓钰終于動了。
“我~下月就十八了,等到明年這個時候,這個時候,我~就嫁人。”
韓钰說話的時候,眼睛依然是看着顧朝的,雖然羞澀,但卻沒有絲毫要回避的意思。
說完他把手裏捏得起皺的荷包往顧朝懷裏一送,然後調轉馬頭便揚鞭離去。
顧朝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微微愣怔,捏了捏手中的荷包。
韓钰一轉身,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
做都做了,不管如何,他不會後悔。
韓景追來,看到的就是自家寶貝弟弟策馬向她奔來,一臉傷心欲絕,淚珠還挂在下巴上。
她從小疼愛着的弟弟現在卻是如此模樣,韓景怎麽可能受得了?
看了遠處的顧朝一眼,韓景勒住韓钰的馬,急切的問他,語氣之中難掩憤怒,“她欺負你了?”
韓钰搖頭,還是緊抿着唇,他怕自己一開口就要哭出聲來。
看弟弟這樣韓景更加的憤怒,篤定是顧朝欺負了寶貝弟弟,甩來缰繩就要去收拾顧朝。
韓钰哪能不知道自己姐姐的想法,趕緊拉住人。
“不是,她沒有欺負我,我們回去吧!”
韓景哪裏信韓钰的話,就要掙來弟弟的手,卻發現韓钰抓得更緊。
“回去吧,大姐。”
看着弟弟祈求的眼神和頰邊的淚水,韓景再憤怒也不能不顧弟弟。
最終只得狠狠瞪了遠處的顧朝一眼,這才跟着弟弟揚鞭離開。
直到再看不到韓家姐弟倆的身影,顧朝這才地頭看着手中的荷包。
拆開來,是一縷青絲露在顧朝眼前。
青絲,情絲。
顧朝收起荷包,輕嘆了一聲,“不來,便罷了!”
顧家村,昨日夜裏下了雨,寧素被雨聲驚醒又就再也沒有睡着。
想着出門的某人,也擔心家裏的爹爹和姐姐。
爹爹身體不好,天氣一涼就要犯病的,姐姐的腿不知道好些了沒有?
他家的房頂去年就沒有翻修,今年又因為姐姐傷了腿,也沒有修,這連着兩場雨,不知道漏沒漏?
天一亮,寧素便起來了,伺候完顧寡夫,他在家做事也是心神不寧,擔心着家裏。
等到中午顧寡夫吃了飯出門之後,寧素終于忍不住還是要回家看看。
他不敢跟公公說,說了之後公公肯定不會同意的。
哪有夫侍随便就回娘家去的,況且他這進門都還不到一個月,還不是正經夫郎。
所以,寧素是悄摸摸的回去的。
也不敢坐牛車,怕被公公發現。
從顧家村到他們上河村,寧素走了一個時辰,跟他來的時候是一樣的。
那天,爹爹把他送出門,他就抱了一個裝着他舊衣裳的包袱,獨自一人走到的顧家。
沒有喜服,沒有鞭炮,沒有送嫁親朋,沒有妻主來接,也沒有大紅花轎。
幸好,妻主待他很好,很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