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字條
到了書局門口,白六放下手裏的柴禾,然後帶着陶寶和子萱小朋友走了進去,書局的夥計一看是白六就笑了:“白六又來給你家少爺送書稿啊?”
白六點點頭:“恩,對了掌櫃的在嗎?”
夥計點點頭說道:“在,你等着我給你叫去?”
不一會兒老板陳子健從樓上走了下來,看到白六就說:“白六你找我?”
白六急忙伏低做小的說:“我哪敢麻煩您老人家嘛?是我家少爺今個一早聽我說您這裏要招一位會說洋話的先生,他就跟我一塊來了,希望您老人家能夠收留。”
陳子健一聽:“哦,原來是這事啊。”看了站在白六身後的陶寶一眼抱拳說道:“您會說洋話?”
陶寶并沒有因為家變而放下身段,畢竟在這個時代的讀書人都是很清高的,他要是放低了身段就會被人小瞧,而且他這麽做也是想看看這個老板怎麽樣,他要是那種上眼皮看人的人,他幹脆就不幹了,畢竟這個時代的書生還是講究‘不為五鬥米而折腰’的,不過他還是很有禮貌的一抱拳說道:“是,在下會說除了漢話以外的英,德,倭(日本),還有高麗話也會說一些。”
陳子健一聽,眼睛就一亮:“真的?”
“當然,在下豈會說謊,若是有一天萬一來了洋人,他和我說的話要是我聽不出來,那不就露餡了嗎?”陶寶笑着說。
陳子健聽了後:“不錯,不過我得試用你三天,三天裏你要是能夠答對好一位洋人,讓他在我這裏買一本書,我就用你,工錢到時再說。”
陶寶點點頭:“不過萬一不來老外怎麽辦?”
陳子健一聽:“什麽?老外?”
“哦,就是洋人,我總是管外國人叫老外,或者洋鬼子。”
“先生倒是幽默,不過敢問先生高姓?”
“什麽高姓,在下都這樣了,我姓陶,單名一個寶字。”
陳子健一聽驚訝的說道,“難道是蘭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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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寶一陣苦笑:“老板,說笑了,如今哪還有什麽蘭衣公子,就剩下我這為了幾鬥米折腰的布衣陶寶。”
“先生大才,能屈能伸,是我輩所不如。”陳子健一聽說是當年的蘭衣公子,态度都上來了,這陶寶當年在燕京那可是出了名的謙謙君子,頗具名望,只不過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才使得當年的蘭衣公子如今落魄了,不過他還是挺欽佩他的,比那些窮的都揭不開鍋的窮書生硬要裝清高強多了,一看就是個有志氣的。
倆人客氣了一會兒,陳子健笑着說道:“既然是先生來了,那就不用試工了,您明天直接就可以過來了,對于您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意思是相信你也不會說大話。
陶寶一聽:“那就多謝了,我明天一早準來。”
“好,那我就等着先生,希望您不要嫌我這廟小就行。”
“說那裏話,老板不嫌棄我,就很好了。”說完轉身走了,不過腰板卻是挺得倍直。
夥計走過來,“老板,沒想到白六他們家少爺是當年的蘭衣公子啊?”
陳子健看了一眼夥計:“你小子明天開始給我聽好了,對待這為陶先生給我客氣點,你小子要是敢怠慢了他,小心我饒不了你。”
“老板,你放心吧,我怎麽會那樣做呢,我們都是苦命人,這位蘭衣公子當年發生的的那些事,也挺可憐的,如今能夠放下身段,來到咱們這裏做事,也挺不容易的,畢竟是那麽大的聲望的人。”夥計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陳子健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轉身上樓了,等到門關上了以後,他整個人都靠在了門上,一行清淚劃過了眼角,然後他緩了一會:“我終于見到你了恩公,你活着真的挺好。”
原來這陳子健是當初陶寶接濟的一個外地來京趕考的舉子,當年這人就病倒在了陶家的客棧裏,因為銀錢都已花光,無錢看病,被來這裏吃飯的陶寶遇見,就讓夥計給他請了大夫給他瞧好了病,還免了房錢,等到他的病好了以後,想當面感謝陶寶,沒成想這陶寶,京城第一公子被他繼母送給人當妾了,當時他還惋惜了好一陣子,等到他再一次來京時,就遇到了改朝換代,而當年的蘭衣公子,也不見了蹤影,為了打聽他的下落,他就在這皇城根下開了一家書局,希望能夠再見恩公一面,皇天不負有心人,真的就讓他等到了。
雖然如今的蘭衣公子風光不再,但是和他當初被人描繪的一樣,只是換了身衣裳不過風華依舊,還是那麽讓人看上一眼,就不會被忘記的。
陳子健都不知道自己這麽些年等的是什麽,他也曾偷偷的打聽過,知道當初娶了陶寶的那家人,現在還在到處找他呢,就連他們的店裏都有人來問過,不過他都給搪塞過去了,別說沒見到過,就是見了也是沒見到過,所以這人啊就得心善,說不定什麽時候自己有難了,就會碰到當初自己救過的人呢,這陶寶不就碰上了嗎!
回頭再說陶寶和白六以及他們家包子出了書局,三人往柴火市那走,就在他們要走到地方的時候,就聽離他們不遠的胡同口裏,有人在說話,不過說的都是外語,也許別人不懂,但是陶寶他卻聽懂了,知道他們說的都是日語,而且還在說什麽要刺殺誰來着,不過因為離得遠他沒有聽清,不過他還是在那裏小聲嘀咕:“媽的,這群小鬼子這是要禍害誰啊?可惜過來晚了,要不然就聽到了。”
白六在那裏一見他們家少爺在那裏嘀咕,就說:“少爺,快點走吧,等到賣完柴火咱還得去米行買點米呢。”
陶寶聽了以後,心中也很着急,作為一個生活在紅旗下的現代人誰不知道,小鬼子的侵略史,陶寶也是熱血的青年,也有點愛管閑事,就看了胡同一眼,見那些人還在那裏商量事情,就對着身邊的白六說:“小六子,你去柴火市那裏等我,我去方便一下,一會兒就去找你。”
白六一想,前面就是柴火市,就沒多想,只是囑咐了一陣,讓他別亂跑,就同意了。
陶寶轉身就往那夥小鬼子所在的胡同走去,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就蹲下來在那裏偷聽,因為對方的人說的話聲音不大,就聽到他們在說什麽‘霍劍晖不霍劍晖的’,陶寶就一陣心驚,畢竟這姓霍的,可是和他這身體的原主有過一夜夫夫之實的,還有最重要的就是他還是他們家包子的親爹,就算這些都沒有,他也不準小鬼子禍害漢人。
于是在仔細的聽了一會兒,知道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就在今晚要動手,他見也沒什麽聽的了,就悄悄的離開了,一邊走一邊在那裏合計,要不要給霍劍晖報個信呢?等到找到白六和子萱的時候,倆人的柴火都賣完了,正在那着急呢:“少爺,你這是去哪方便去了,這麽長時間才回來,我還以為你又迷路了呢。”
陶寶笑了一下:“我剛剛沒找到廁所,所以沒敢在胡同裏随便上,就怕被人看到挨罵,就走的遠一些。”
白六點點頭:“哦,下次您還是別來了,我自己一人來就行,也省的您不認識路。”
陶寶一笑:“好,以後不來了。”說完接過子萱。
白六将賣的一擔柴火錢遞給陶寶,陶寶擺了擺手說道:“你先拿着吧,一會兒不得去買糧食嗎。”
白六點點頭:“趁現在太陽不太熱咱趕緊的買完好回家去。”
陶寶點點頭表示同意了,就抱着子萱跟着白六走了。
兩人來到白六以前經常買米的米行,陶寶沒有進去就抱着子萱在門口等着,米行旁邊有個給人代寫書信的,陶寶看了以後突然計上心來,進了米行向掌櫃的求了一支筆和一張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好在他小時候學過書法,這蠅頭小楷他還是寫的不錯的,他在上面寫了‘今晚有倭寇想要刺殺霍劍晖,’他寫完以後,将他交給小夥計,求他幫忙交給守城門的當兵的頭,反正不管将來怎麽樣,他只能辦到這裏了。
掌櫃的一見他求小夥計幫忙,也沒怎麽阻攔,畢竟他是和白六一塊來的,再說了白六經常到他這裏買米,買面,他們已經熟識了,就也樂的送個人情給他們,反正也不遠也就幾十米,眨眼間就回來了。
白六不知道陶寶麻煩了小夥計,在裏面稱完了米就出來了,和掌櫃的結了賬,就和陶寶爺倆走了。
再說小夥計将手裏的紙條,交給當兵的,讓他務必要交給他們守城門的頭,守城的的這些當兵的,這回還真的就沒怎麽偷懶,就點頭答應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轉身就找到他們頭,等到他們頭打開一看,這還了得,立即轉身就上了馬,騎着馬直奔元帥府,心中盤算着這事要是真的,那他就立大功了,升官發財那是分分鐘的事。
等到他騎馬跑到元帥府的時候,正好趕上孫正從外面辦事回來,他看到了孫正就急忙說道:“報告,孫副将出大事了?”
孫正看了他一眼,見是守城門的李富貴:“我說你小子,你不好好的守門,跑這來幹嘛?小心元帥收拾你。”
李富貴一聽:“不是我自己溜號,您看看這個就知道了。“說完将手裏的字條遞給了孫正。
孫正接過來一看,這臉色立刻就嚴肅起來:“你跟我進來。”說完帶頭走進了元帥府。
李富貴在後面緊緊的跟着,元帥府真的挺大的,李富貴跟着走了大約一柱香的路,才到了書房門口,就見孫正往門口一站,喊了一聲:“報。”
等了一會兒就聽裏面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進來。”
李富貴的心就一哆嗦,這是他們的元帥吧,就這聲音要是讓敵人聽到了,非得吓破了膽不可,不過還是小心的跟着孫正走了進去。
霍劍晖放下手裏的戰報,擡頭看了一眼孫正:“什麽事?”
孫正直接說道:“禀報元帥您看看這個?”說完将手裏的紙條遞給了霍劍晖。
霍劍晖接過來看了一下,又看了孫正一眼,“哪來的?”
孫正一指李富貴說道:“是守城的李富貴送來的。”
霍劍晖看了李富貴一眼:“說說事情的經過。”
李富貴就巴拉巴拉說了,最後他還說他一得到消息就送過來了,笑的很是谄媚。
霍劍晖看了他一眼:“到財務官那裏領十兩銀子,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百戶了,明天到練兵官那裏報到。”
李富貴一聽腰板拔得溜直說道:“是。”說完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