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哦嚯, ”姚秀明放下手機,呆了片刻,随即轉頭, 瞧着謝景予的視線全是諷刺, “所以說什麽狗屁謝家家主, 原來真正的廢物, 其實是你謝景予啊……也不知道你們謝家地下那些老祖宗,知道堂堂謝家家主, 竟然成了現在這樣, 只有靠出賣自己,才能勉強保有謝氏名號的模樣, 會不會氣的從地下爬出來……哈哈哈……”
“二十年前, 你們謝家撐不下去了,就娶了我……現在,謝家那群廢物又起來了,你又能靠上你的族弟了……謝景予,你真是我見過的,天字第一號的大廢物……”姚秀明妩媚的神情中明顯透着些瘋狂,忽然踮起腳, 用力親上旁邊猛男的嘴, “我是有病才會和你這樣一個廢物計較……”
“你胡說八道!”謝景行頭上青筋都要蹦起來了,嘶聲道, “是我三哥主動要娶你的嗎?明明是你非要賴上來, 是你們姚家逼人太甚……”
“你也知道我們姚家逼人太甚啊?”姚秀明笑聲癫狂, “所以謝景予你記好了, 你最好聽話點, 讓那個女人從你身邊滾開……不然, 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來什麽——我絕不會讓你們好過,到時候,就謝景予你這樣的,可是賣不上什麽好價錢了,我看你還拿什麽護住你們謝家那些廢物……”
說着,再次和猛男親到一起,兩人就和連體嬰似的一路撕拽着就往車上走,車子啓動時,姚秀明忽然又探出頭來,“咯咯”嬌笑着沖謝景行道:
“對了,謝景行,帶謝景予那個廢物好好的玩一下,就是別玩壞了,別忘了,謝景予他是我姚秀明的男人,我不發話,他就永遠只能是我姚秀明的狗……”
眼睜睜的瞧着謝景行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姚秀明想笑聲頓時更加暢快——
她就知道,對謝家這些人來說,傷害他們的親人,遠比傷害他們自身來的更痛快!
姚秀明前腳離開,謝景行後腳就跪了下去,用力抱住依舊挺直脊背站在原地的謝景予,埋在他腿上嗚咽出聲:
“三哥,三哥……”
什麽叫心如刀割,眼前就是了。謝景行覺得,他寧願再回到從前,依舊日夜承受精神力崩潰的鑽心之苦,也不願意瞧見三哥如此被人輕賤。
他從來都是完美無缺,天上谪仙一樣人物的三哥,合該是被人衆星捧月般圍在中間,品茶、彈琴、習武,過他快意人生的人啊。
下一刻,謝景予就搭上他的肩膀,往上一提。
謝景予手勁不是一般的大,謝景行被動的站起身,臉上依舊是淚痕狼藉。
“你呀,還是老樣子……”謝景予瞧着謝景行,嘆息着,拿出紙巾,遞給謝景行,“把眼淚擦擦,讓孩子們看見,像什麽樣。”
只謝景予越是這麽說,謝景行就越想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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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三哥也就比他大四五歲罷了,可這古井無波的模樣,和風燭殘年的老人簡直沒一點兒區別。
可明明他的三哥,曾經是這世上最潇灑肆意的存在啊。
擦幹淨眼淚,想要說話,卻發現謝景予的視線掠過他,定定的停在了身後。
謝景行下意識回頭,正好瞧見從車上下來的謝林晚。
應該是天氣有些冷的緣故,或者也有被車外面倒了一地的壯漢們給吓到,站在車旁的嬌小女孩子瞧着就有些可憐兮兮。
謝文潼第一個跑過去,依舊是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就迅速脫下外衣給謝林晚裹上,他自己則只剩下裏面單薄的T恤。
“我不冷的二哥,”謝林晚看着謝文潼,就覺得凍得慌,忙要把衣服給還回去,卻那裏比得上謝文潼的手勁?
頓時急的跺腳:
“二哥你把衣服給我,你凍感冒了怎麽辦?你要是不聽話把衣服穿上去,我就生氣了!”
聽謝林晚說她會生氣,謝文潼頓時就有些無措,卻依舊固執的環着謝林晚的肩,不許她把衣服脫下來:
“晚晚不氣……我不冷,真的,我都是這樣的,不信,不信你問予叔……”
每天早上都要起來和予叔跑步撸鐵習武,他就是看着瘦,其實身體倍棒,根本一點兒不怕冷……
說着,求救似的看向定定瞧着他們的謝景予,幹巴巴的道:
“予叔,你跟晚晚說,我說的,都是,都是真話……”
謝林晚也跟着對上謝景予,眨巴眨巴眼睛,可憐兮兮的小聲道:
“予舅舅,好冷……”
“我就說你冷吧……”謝文潼明顯當了真,放開謝林晚,忙又要把T恤給脫下來,“我這件衣服也給你……”
卷起的衣服下,瞬時露出結實有力的一點腹肌……
“好了!”謝景予終于開口——
潼潼這傻孩子,還不承認他想要妹妹。瞧瞧這對着妹妹時恨不得把所有都給捧過去的模樣,簡直沒眼看。
渾然不知,他望着那古靈精怪的女孩子時,眼神也是柔和的能擰出水來——
阿行也是個眼瞎的,竟然還說什麽,和薇薇好像……
當年的薇薇,可沒有她這麽多點子。如果說哪裏相像的話,那就是一樣的可人疼,對着這樣的晚晚,他曾經無論如何也不肯打破的原則竟然也土崩瓦解——
正如錦程叔所說,這是他們謝家的寶貝啊,他怎麽可能狠得下心來,看她吃哪怕一點兒苦頭。
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走吧,一起上去吧。”
直到謝景予當先轉身往樓上走,謝景行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從來都是嚴詞拒絕,決不許除文潼外任何一個謝家人走進他生活的三哥,竟然允許他也涉足私人領域了。
謝文潼卻完全沒想這麽多,只是欣喜于妹妹終于不用在寒風中挨凍了。直接蹲下身,“唰”的一下,又把謝林晚給背了起來:
“咱們去屋裏,屋裏,不冷……”
說着把人背起來就跑進了樓梯,只給目瞪口呆的三叔謝景行留下一道殘影。
謝景行卻是絲毫不以為意——
他們家晚晚,當然值得所有的好。
追過去時還能聽見謝林晚唯恐驚動旁人之下,特意壓低的快樂尖叫聲:
“二哥你好厲害!”
“二哥你怎麽能這麽快!”
簡直能和奧運冠軍有一比了。
謝文潼一路背着她,一直沖到了六樓。等站穩身形,卻依舊是臉不紅,氣不喘。
瞧見正拿出鑰匙開門的謝景予,興奮的小臉通紅的謝林晚也有些不好意思——
都二十歲的大姑娘了,她剛剛是不是有些太小孩子氣了?
轉而又覺得有些不對——
二哥背着她的速度已經夠快了,結果卻始終沒有追上予舅舅,那是不是說,其實予舅舅也是一路狂奔上來的?
忙往四周看,确實沒有見電梯的影子,偏偏謝景予身上也看不出一點兒異常,也就是頭發的弧度,稍微翹了那麽一點兒……
倒是終于有時間注意其他的謝文潼眼神有些困惑——
明明每天都走在前面負責開門的是他啊,怎麽今天被予叔給搶了?
等謝景行從樓下爬上來,推門進了房間,謝林晚已經被安置在柔軟的沙發上,頭上一頂毛絨帽子,身上還裹着毛茸茸的小老虎毯子。不細看的話,簡直以為謝文潼是跑了一趟動物園,把人家的小老虎給偷過來了。
怎麽說都是予舅舅的房子,雖然大家都是一家人,謝林晚明顯還有些不自在,掙紮着就想要從沙發上爬起來,謝文潼正好從廚房跑過來,探手就把謝林晚又塞了回去,下一刻手裏還多了個泡了枸杞和大棗的熱氣騰騰的玻璃杯……
“二哥我不冷了……”房間裏暖氣已經打開,眼瞧着熱氣就上來了,她何至于這麽嬌貴了?
又偷眼去瞧已經換上了常服從卧室裏出來的謝景予,神情明顯有些忐忑。
謝文潼也跟着往後縮了下,只他那麽大的個子,想要把自己縮小到完全被忽視的程度明顯是絕對不可能的。
果然,下一刻謝景予就點了他的名:
“潼潼先去浴室,我待會兒過去……”
“噢,”謝文潼身形明顯僵了一下,臉也白了一下,卻到底乖乖起身,往浴室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謝林晚就有些疑惑——
浴室很可怕嗎?怎麽二哥一瞬間就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謝景予卻沒有解釋的意思,站起身形,挽起袖子,露出小半截雖勁瘦卻明顯很有力的小臂。
從外面進來的謝景行正好瞧見他的動作,忙跟過去:
“三哥你坐着,我去廚房……”
“你除了會烤餅幹,還會做什麽?”謝景予卻沒有停下的意思,“坐那兒等着就好。”
這下換謝景行老實了——
還真是,他除了會烤薇薇愛吃的各種小糕點,其他方面根本是一竅不通。倒是三哥謝景予,從謝薇到主宅那裏跟着他學習琴棋書畫後,日常住行都是謝景予安排。
甚至有一次,謝薇從主宅回去,感冒的時候念叨了一句,想吃三哥揪的面皮,沒有十分鐘,一道鮮香的揪面片就從主宅送了過去。
那會兒謝景行還不是一般的吃醋,覺得那個臭屁的三哥謝景予,又愛出風頭,平常還和他搶妹妹不算,妹妹都回家了,還要彰顯他的存在感,真是要多讨厭,有多讨厭……
實際上心裏卻明白,明明是他家三哥夠優秀,他這個做兄弟的,就是拍馬也追不上才對。
這也就是予哥對娛樂圈不感興趣,不然,哪還有他的事?
讪讪的應了一聲,到謝林晚旁邊坐下,小聲道:
“晚晚,舅舅要跟着你享口福了……”
“跟着我?”謝林晚明顯有些莫名,也學着謝景行的樣子,壓低聲音道,“可是三舅,我覺得予舅舅好像,不喜歡我哎……”
“噓,噓……”慌得謝景行忙給她使眼色,“晚晚你聲音小點兒,別讓你予舅舅聽見了,他會不開心的……予舅舅怎麽可能會不喜歡你……”
不是看在晚晚的面子上,他能被允許上樓才怪。
不是吧?謝林晚就有些傻眼——
廚房距離客廳還有一段距離呢,房門還關的挺嚴實,結果予舅舅還能聽見她的話?
“是真的,”謝景行的聲音,低的僅有兩人能聽到罷了,“你以為咱們謝家作為巫祝世家,就僅是因為有巫祝之力嗎?”
作為傳承千年的世家,謝家除了巫祝之力外,琴棋書畫包括武學,都有屬于自己的精華。
作為謝家子弟,從小到大,都有學不完的東西。于謝景行而言,他精通的是琴,大哥則是擅棋,二哥最突出的是書法。
而要說一衆謝家子弟中,誰最厲害,那還是首推予堂兄了。
謝景行就沒有見過和他堂哥這樣聰明的人。
舉凡是謝氏傳下來的東西,不拘是琴棋書畫還是武學,甚至就連烹饪,他都是無一不精。
別看妹妹謝薇身為靈舞者,叫謝景行說,妹妹跳的舞确實有靈韻,可要說跳的最好看的,還得是予哥。
再有予哥的長相還是所有謝家子弟中最出色的。說句不好聽的,予哥根本是從小好看到大。
偏偏又不顯一絲女氣,再加上習武的天賦奇高,動作間更有着常人沒有的潇灑。
這也是曾經謝景行悄咪咪嫉妒過予堂哥,總會暗地裏和這位哥哥較勁的另一個原因——
你說你長得好,琴棋書畫都精通就算了,怎麽還能随随便便賽個車,也會拿第一。去海上舢板沖浪,依舊是獨占鳌頭……
那會兒的謝景予,簡直肆意的如同夏日的一縷疾風,也就在妹妹謝薇面前,才會顯現出嚴師的一面——
可也就是在給薇薇授課的時候嚴厲罷了,私下裏的謝景予對着謝薇時,根本就是個事無巨細都會放在心上的老母雞一樣的性子。
比方說但凡薇薇要參加什麽盛宴時,謝景予必然會提前半個月就開始做功課,舉凡宴會性質,都有那些來賓,天氣情況如何,是不是有風,都會考慮到,然後就等着到宴會了還迷迷糊糊什麽都沒準備的妹妹跑過去求救……
這麽想着,朝謝林晚擠了擠眼,故意提高聲音道:
“揪面片很麻煩的,晚晚你換一樣好不好?”
“糖醋排骨也不成的……”
“芙蓉雞片也很麻煩的……”
“生煎饅頭別吃了,大晚上的多幹啊,就下晚泡面就成……”
謝林晚聽得目瞪口呆,心說三舅這是要表演單口相聲嗎,她什麽時候說要吃這些了?
偏是謝景行要叨叨說個不停,正掰着指頭數着呢,廚房裏那邊終于有了動靜,謝景予似是咬牙的聲音傳來:
“謝景行,你看起來很閑嗎,去把那幾棵小蔥給剝了……”
謝林晚又是新奇又是好笑——
三舅和予舅舅的關系一定很好,明明之前在自己面前時,就是一副沉穩的樣子,結果跑到予舅舅這兒,就調皮的什麽似的。
只是也不看看都什麽時候了,就三舅說的這些東西,真是點外賣還成,可這麽全都撂出來,讓予舅舅做,那不是難為人嗎。
應該是被謝景予教訓過,再從廚房裏出來,謝景行果然老實了不少,給謝林晚又送上不少零食,換到謝林晚“愛看的”“郊外農場”節目,就開始拿了抹布擦桌子了。
謝林晚抽了抽鼻子,知道她就是下來,三舅也不會讓她動一下抹布的,索性把視線重新挪到電視上——
她真的不是喜歡看郊外農場,之前建議自家三哥投資,真的是因為白雁蓉的面相上看來,她目前正是時運高漲,根本是接什麽,什麽就爆。
而事實也确實和她料想的那樣,郊外農場真是一期比一期火,如果說第一場确然有謝景行這個貴人的引導作用,那接下來,完全就是節目本身超高的魅力了。
不但所有嘉賓都因為這檔綜藝爆紅,電視臺和謝家這邊也全都賺的盆滿缽盈。
甚至謝文卓也因為這個合同,而一舉成為商界後輩中的标杆式人物……
還沒等她想好怎麽開口,廚房門一響,身高腿長的謝景予就端了個雕刻着精美花紋的紅漆食案從裏面走出來,食案上放滿了熱氣騰騰的食物,擺在最中間的,就是一小碗灑了青翠蔥絲和火腿,鮮香撲鼻的揪面片。
除此之外,舉凡之前謝景行提到的謝林晚愛吃的那幾樣,也全都擺在上面,還是色香味俱全,尤其是最後一碗米酒釀黑芝麻湯圓,那撲鼻的香氣,讓謝林晚哈喇子都快掉下來了。
謝景予錯過謝林晚,把食盤遞給迎過來的謝景行,又沉聲道:
“去洗手。”
謝林晚讪讪的放下要接盤子的手,忙不疊去了洗手間。
渾然不知身後的謝景行神情卻有一瞬間的黯然,好一會兒,确定謝林晚聽不到了,才啞聲道:
“予哥你不要這樣,從前不是你的錯,晚晚也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
這麽多年了,原來予哥心裏的傷始終都沒有愈合嗎?要不然,如何對着晚晚,要這麽小心翼翼?
明明他都能看出來,其實予哥對晚晚有多在意,比方說就這麽會兒功夫,就把自己說的晚晚可能會吃的菜,全都做了出來。
可據謝景行所知,別看謝景予長相很唬人,骨子裏其實是個落拓不羁的,比方說要是晚晚沒跟着上來的話,謝景行敢保證,謝景予百分百會吃一碗泡面了事。
謝景予卻仿佛沒聽到似的,轉身又回了廚房:
“過來端你的飯。”
謝林晚正好從盥洗室出來,聞言一下瞪大了眼睛——
不會是擺滿食案上的那些食物,全都是給自己準備的吧?
謝景行同情的望了外甥女一眼——
還真是哦,而且以後晚晚就會發現,這樣的排面根本是她作為謝家大小姐的标準餐。
予堂哥要是對誰上心了,一準能把人給寵到天上去,甚至剛才在廚房裏,不是他小聲勸解,謝景行敢保證,謝景予還能再做上十個八個菜給晚晚端上去。
很多時候,謝景行甚至覺得,當初姚秀明會看上予堂哥,死活也要予堂哥娶她,很難說,不是因為她瞧見了予堂哥對薇薇好到無微不至的一面。
只是人和人怎麽能一樣呢?并不是說予堂哥對薇薇疼到骨子裏,就會用同樣的态度對其他女子。
也不知道姚秀明機關算盡,甚至拿謝家族人的安危來威脅,以達到求嫁的目的後,現在是不是會有一點後悔?
姚秀明後悔不後悔,謝景行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個惡毒的女人,确然毀了他的三哥——
這些年,姚秀明花邊新聞不斷,不時就因為桃色緋聞登上八卦頭條,甚至有一次,還鬧出車震被衆多記者圍住的醜事……
每一次姚秀明的名字出現,後面必然會有人@三哥謝景予……
謝景行甚至無法想象,這麽多年來,三哥是靠什麽撐着活下去的……
明明最苦的那個人就是予哥了,結果予哥還不停自責,認為都是他惹來了姚家,才讓謝家被人針對,薇薇被算計……
謝林晚一開始還以為三舅是和她開玩笑呢,畢竟那麽多東西呢,她就是頭豬,也吃不完啊。
等謝景行從廚房裏端出一大海碗揪面片,才傻了眼——
那一大碗面片,絕對已經是三舅的極致,合着這些東西,還真是予舅舅特意給她做的?
好險沒嗚咽出聲——
她錯了,不該壞心眼的配合三舅的,她現在認錯,還來不來得及啊?
偏偏謝景予卻是不肯看她,只低頭吃自己碗裏的面片,明明動作不是一般的快,偏偏吃相還優雅的緊,讓人看着就下飯。
趁謝景予扭頭的功夫,謝林晚暗搓搓的把芙蓉雞片分為一式四份——
予舅舅的心意不能辜負,而且芙蓉雞片聞着也真的好香啊,那就自己一份,兩位舅舅一人一份,還有一份留給正泡澡的二哥……
謝景予眼角的餘光,正好瞧見謝林晚鬼鬼祟祟的動作,心裏猛地一痛——
曾經,薇薇也是這樣,會把各種吃的塞給他……
忽然就覺得有些吃不下去……
看他起身離開,謝林晚頓時有些緊張,忙把求救的視線投向謝景行——
江湖救命啊舅舅,是不是自己剛才的行為冒犯到予舅舅了?
“沒事,你只管吃,我去看看。”
謝景行心裏也是一緊。
“你們吃着,我去給潼潼送飯……”
謝景予卻是頭也不擡。
說了進了廚房,一手提了個冒着熱氣的木桶之外,另一手穩穩當當的端了一小盆揪面皮,上面還摞了老高的糖醋排骨。
謝林晚眼睛一下睜得溜圓——
還別說,對比二哥的食物,她面前這些精致的小碟子,還真不算多。
倒沒想到,那麽瘦的二哥,食量竟然這麽大呢,怪不得剛才和人打架時,身手那麽利索。
可佩服是佩服,她的食量也真沒那麽大啊。
謝景予明顯瞧見了謝林晚垮下來的小臉,眼底浮上一層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卻在謝林晚緊張的看過來時,旋即斂去。
謝景行明顯也很是擔心謝文潼的情況,看謝景予這樣,忙也加快了吃飯的速度,三下五除二把碗裏的飯扒光,就跟着謝景予進了浴室——
謝家像謝文潼這樣因為生出巫祝之力而飽受折磨的不是一個兩個了。
活躍的巫祝之力在體內左沖右突所産生的的痛苦,并不亞于精神力崩潰之後的折磨。
謝文潼是四歲時被探查出巫祝之力來的,偏偏那個時候,謝家正是舉步維艱,走投無路的時候。到現在,謝景行都能憶起,好幾次對着奄奄一息,痛得小身子不斷痙攣,卻是哭都哭不出來的小侄子時,一家人絕望的心情。
後來是深陷泥淖的謝景予派人捎信,讓他們把謝文潼送到京市,由他照顧。
作為謝家家主,謝景予雖然沒辦法替謝文潼完全祛除痛苦,卻是利用藥浴,再結合自己的武學造詣,好歹護着謝文潼長大成人。
目送着謝景行跟着去了浴室,謝林晚蹙了下眉頭——
之前也聽外公他們提起過,說謝文潼身體不大好,剛才見着時,還以為已經痊愈了呢,原來根本不是這樣嗎?
雖然才見了一面,謝林晚卻對這個二哥喜歡的很,正想着明天一定要問問,到底二哥是哪裏出了問題,就聽見一聲痛苦至極的嘶喊。雖然那聲音又戛然而止,可依舊能聽出來,正是謝文潼。
謝林晚一下起身,快步來到浴室門前:
“舅舅,二哥……”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房門就被打開一條縫,三舅謝景行直接被推了出來,和剛進去時的面白如玉不同,眼下的謝景行面皮下明顯有幾道鼓起的瞧着像是血管一樣的東西。
“舅舅你受傷了?”謝林晚擡手就按了上去。
謝景行疼的臉都有些變形:
“我,沒事……”
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林晚給打斷:
“二哥不是有病,是體內的精神力暴動?”
繞過謝景行就要往浴室裏去:
“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