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月夜

第23章 試探的邊界

第23章試探的邊界

第二天在班會上，大島宣布：“運動會就快要開始，主要的項目參賽人員和後勤組都已經滿員，剩下的就是集體賽和趣味賽……”

大島先在集體賽上寫下項目名稱，很快通過班上同學主動舉手參加定下名額。

林星寧還在借着班會時間趕最後一點作業，順便分心聽一下班會內容，她平時不怎麽運動導致體力特別差，因此這些項目一個都沒有報名，想着集體賽不能拖後腿，于是也沒有舉手。

“然後是趣味賽，就拜托一下沒有參賽的同學啦~”

借物跑、跳繩、拔河之類的趣味賽都分配得差不多，基本班上的人都有項目參加，還剩最後一項：“……二人三足，星寧可以參賽嗎？”

聽着不耗體力，她自然地點頭：“可以呀。”

然後發現周圍的同學都紛紛轉頭看她，林星寧一臉疑惑。

她前面的女生轉過來輕聲解釋：“我們學校的二人三足是男女混合項目。”

“……诶？”

大島又問：“男生有想要參加二人三足的嗎？”

一開始男生都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當有人主動站出來，有了他人的帶領之後別人也紛紛舉手了。二人三足，和女生有正當的肢體接觸的絕佳機會，更何況這次女生參賽的還是林桑！

“大家都挺熱情的呢，但是只有1個名額，”大島有點困擾的樣子，問林星寧，“那星寧你有想合作的男生嗎？”

小雅你就是來坑我的吧！！！！

林星寧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月島，發現他沒在看自己，然後在大家的注視下，躊躇着回答：“那……山口君？”

山口感覺到班上同學聚集過來的視線：“诶？我？我嗎？？”

他在心裏叫苦不疊，這種變成衆矢之的的感覺太可怕了！但是怎麽可能當着全班同學的面拒絕一個女生啊……于是山口點頭：“……好的。”

“因為經常一起回家，所以我和山口君的步調比較一致。”林星寧給出合理的解釋，“雖然是趣味項目，但我還是想努力拿第一名。”

大島也沒想到是這個結局，愣了兩秒才回答：“嗯……好的，那所有項目都确定了，希望大家平時空餘時間能夠多練習一下，班會就到這裏。”

下課鈴響，大島臉上寫滿“我給你創造這樣的機會你都不珍惜”，林星寧心虛地不敢和她對視，小聲說：“那我先去社團活動，小雅再見~”

說完也不等月島和山口，直接小跑着走了。

男生半是羨慕半是嫉妒地圍着山口：“看不出來山口你這家夥居然有這樣的機會。”

“沒有啦，我和林桑只是好朋友……我還以為她會讓月一起參賽的。”

“也是，畢竟是哥哥嘛。”

“好羨慕！要是我家裏也會多一個這樣的妹妹就好了！”

“這種情況下還選擇山口，難道是——”

山口急忙否認：“真的沒有，不要誤會……”

月島在門口喊了句“山口，社團活動”，也不等人跟上就先往體育館走，語調低沉，聽起來很不耐煩的感覺。

“啊來了。”山口急忙背上包趕上他。

男生還在起哄：“接受人家哥哥的憤怒吧山口！”

“沒有想到，真是完全沒有想到，”西谷握緊拳頭，難以置信且憤怒地跪坐在地上，“讓你保護老夫的寶貝女兒，你卻趁機對她出手！”

田中給西谷拍背順氣：“孩子他爸不要生氣了，你身體本來就不好……”

山口一臉絕望：“所以說不是啦……”

東峰來得遲一點，看見這個陣仗，問菅原：“今天是什麽劇情？”

“大概是信任與背叛的故事吧，”菅原對角落裏的三人喊，“熱身結束快點開始練習了，大地要生氣咯！”

練習中間休息的時間，林星寧拉着山口到一邊道歉：“對不起啊山口君，當時我真的沒有別的沒辦法了。”

山口注意到不遠處田中和西谷正盯着自己看，吓得一個激靈：“好可怕……林桑當時讓月一起參賽的話就沒那麽多麻煩了吧？”

“啊？”林星寧眼神亂飄，心虛地回答，“月的話……我怕自己擅自做決定會惹他生氣。”

“也是呢……那就沒辦法了。”山口表示理解，看她一臉歉意，“也不用這麽抱歉啦，和林桑一起參加二人三足其實也挺好的。”

“太好了，謝謝山口君，那我們什麽時候練習呀？”

“練…練習的話，”山口往田中那邊看了一眼，果然還在瞪着這邊，“不用那麽着急吧？”

“下周不就開始了嗎，運動會？”

“……那練習結束再看有沒有空吧。”

菅原注意到月島皺着眉看林星寧和山口在邊上說話，不由地偷笑，真是太不坦率了。

東峰吐槽：“菅，看你這麽笑，總覺得你要做什麽不好的事。”

菅原直接在他腰上來了一拳：“旭的話光是臉就會讓人覺得你要做不好的事吧。”

東峰身心受創：“……好過分。”

結束訓練之後，林星寧問月島能不能遲半個小時回家，她想和山口練習一下。

“不要，又不是重要的事。”

“就半個小時嘛，不會太久的，月可以在活動室先看一下書。”

“不要。”月島态度堅決，堅定不移地想回家。

菅原路過，提醒林星寧：“不用特地在體育館，林醬不是和山口一起回家嗎？路上就可以練習呀。”

“主要是路上練習有點奇怪呢……”

“也是，”菅原走到體育館門口，突然想起什麽，招手讓林星寧過來，等她走近了，湊近她耳邊小聲說，“林醬不趁機測試看看月島會不會在意你和別的男生有肢體接觸嗎？”

月島看見菅原距離過近地和林星寧說了句什麽，她直接臉紅了，愣了一會兒才轉頭過來看他，發現自己也在看她之後又快速地避開了視線。

那家夥……

“結果是什麽并不重要，當硬幣飛起來的時候心裏就會有答案了”。

月島莫名想起在森然的那個晚上，林星寧說的話。

對了，她對菅前輩原本就有好感，所以那所謂的不需要回複的告白，也只是因為當初搖擺不定，所以用來測試的“硬幣”吧？他覺得心底壓着一股無名火，從林星寧莫名其妙地單方面和他保持距離開始，這會兒更明顯了，簡直要從心裏燒到四肢百骸。

最後林星寧和山口約定第二天午休的時候去第二體育館練習。

在路口和山口告別，林星寧問一直保持沉默地月島：“月今天怎麽都不說話啊？”

月島站住，轉身看她。

因為兩個人身高差很多，林星寧必須仰頭才能看到他的臉，茶色的眼睛，在燈光下倒映出來的，滿滿的只有他一個人。

如果是他的話……

月島彎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突然被拉近。

林星寧紅着臉退後好幾步，驚慌失措地問：“幹…幹什麽呀？”

“要保持距離的話就再徹底一點，”明明同樣的距離，菅前輩和她說話就沒什麽，而自己會被避開。

雖然對方的反應在自己的預料之中，月島卻覺得煩躁不堪，沒有看她，轉回身往回家的方向走，語氣生硬：“我怎麽樣都和你沒關系吧？”

她臉上的紅暈還沒有褪去，就如同被人從頭潑了一盆冷水一樣，僵在原地。

“……我知道了，對不起……”

月島皺眉，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生氣，她又知道什麽了？為什麽自己态度惡劣，她卻要主動道歉？

“那個……月先回去吧，我想起來有東西忘在學校了，去拿一下。”林星寧說完，也不等月島回複，飛快地轉頭往學校的方向走。

林星寧總結她自己和月之間的關系變得奇怪起來，都是因為她擅作主張地告白，還任性妄為地不接受被拒絕，才會這樣的吧？

因為自己抱着一點說不出口的心思，一直在試探對方的心意，月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就算被讨厭也是很正常的吧？

所以……

“……不是說回學校拿東西嗎？”

月島在一條被路燈照到的小巷裏找到了抱着膝蓋靠牆坐在地上的林星寧。

林星寧沒擡頭，把臉埋進膝蓋，帶着濃濃的鼻音輕聲說：“……我馬上會回家的，不用管我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挨着她坐下：“對不起，說了很過分的話。”

林星寧原本還難過得可以克制，聽月島道歉之後，突然超級委屈：“就算不會和月有什麽戀愛關系，我也一直把月當成重要家人看的……”

“……所以和我有關系的。”

“嗯……是我說錯話了。”月島悶悶地說，“下次你可以直接說，不要莫名其妙地道歉之後一個人偷偷躲起來。”

“……萬一你說‘少自作多情，誰把你當家人了’，不是更難過嗎。”

“不會那樣說的。”

她哼了一聲，頭靠着膝蓋轉向另一邊：“那還要‘徹底一點地保持距離’嗎？”

“不用了，抱歉，”月島再次道歉，過了一會兒他說，“也不需要保持距離，像以前那樣就好。”

“那真抱歉，我做不到。”

他垂下眼睛，有點失望：“生氣了嗎？”

“生氣了，但是和這個沒有關系，我不想被月覺得和你很親近、有肢體接觸，都是有目的性的。”

“我不會那樣想。”

林星寧沉默了很久，最後轉頭看着月島的眼睛問：“那如果我就是呢？

“如果每天跟在月身邊，是為了讓月習慣我，誤以為是戀愛感情呢？如果去參加聯誼，是想着萬一月知道了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呢？如果選擇山口君，是因為包含了一點想看到月嫉妒的心情呢？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覺得只是喜歡月就很開心了……我一點都不喜歡現在這樣的自己！”她如同破罐子破摔一樣想要把自己那些不好的、陰暗的心思全都抖露出來。

連她自己都不喜歡自己，所以不被別人喜歡也很正常，所以被拒絕也是可以推斷出來的、符合邏輯的結果……所以因為自己不讓對方說出拒絕的話，才會讓他生氣的吧？

自己的心意，甚至會讓對方困擾啊……

“所以……關于我之前自作主張地說‘不需要回複’的事，月如果想好了，就給我一個答複吧。”林星寧不等月島說話，低着頭站起來：“回家吧。”

“……好。”

回家之後林星寧跟兔子一樣的紅眼睛實在騙不了人，把月島媽媽吓了一大跳，一直問：“怎麽了是不是在學校有人欺負你？”

她搖頭，謊稱聽了一個很悲傷的故事，安靜地吃完晚飯，早早地洗澡睡覺。

明光悄悄問月島怎麽回事，月島不想說謊，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在月島的印象裏，他和林星寧之間有矛盾、争執、尴尬氣氛的時候，“回家吧”基本等于雙方默認的休戰旗幟。

今天他莫名其妙發脾氣的事也好，林星寧的傾訴也好，都算揭過一頁，不再計較。

月島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煩躁感，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沒有睡着，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十二點多，準備去趟洗手間就睡覺。

推開房門發現樓下客廳的燈亮着，他下樓，看見林星寧穿着睡衣站在餐桌邊喝水，眼睛有點腫，雙頰紅得十分不自然。她一口氣喝完杯子裏的水，開始倒第二杯。

這次都不用測體溫，月島走近用手探了一下對方的額頭就感覺燙得不行：“你發燒了。”

林星寧回答：“人體體溫會升高，是因為體內的白細胞正在和病毒作鬥争，屬于正常生理現象。”

月島信她才有鬼，去醫療箱裏找溫度計和退燒藥：“你是不是又沒有把頭發吹幹就睡覺？”

她以前就是這樣，夏天天熱不喜歡吹風機吹頭的感覺，一般吹到差不多，剩下的等自然幹。今天睡得早，所以頭發沒幹透。

林星寧歪頭看他：“萬一我是故意不把頭發吹幹的呢？生病了，好讓月擔心？”

“林星寧！”月島真的生氣了，他當然知道她是故意說這樣的話，但聽着實在讓人不高興。

體溫計上還記錄着她剛測的體溫：39.1℃，退燒藥也新拆了一板。

“……對不起，我以為差不多幹了……我吃過藥了。”林星寧也不散德行了，乖乖認錯。

月島沒有理她的戰略性退讓——也就是傳說中的道歉态度良好但就是死不悔改，放回藥箱，去敲自家母親的房門：“媽媽？媽媽你睡了嗎？林發燒了。”

林星寧沒想到月島會打小報告，驚愕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阻止他：“我吃過藥了，幹嘛要叫醒阿姨！”

最後月島媽媽被叫醒，又讓林星寧測了一次體溫，在她再三堅稱自己吃了藥很快會好的情況下放棄了半夜去附近的診所的想法。

“明天就不要去上學了，在家休息吧，早上再測一次體溫，如果還沒退燒再去診所看看，螢你明天幫星寧請個假。”

“好的。”

“還有星寧，怎麽可以頭發不吹幹就睡覺呢……”

林星寧低頭認錯：“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