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月夜

第16章 心理輔導

月島結束和木兔、黑尾他們的練習，從體育館出來往宿舍走，半路看見林星寧坐在路邊的長椅上。

雖然她最近和自己說話的态度讓他很不爽，但還是主動問：“在這裏幹什麽？”

林星寧回頭：“在等你哦。”

萬般不情願，月島坐上了長椅的另一邊：“明天還要早起，所以有什麽話快說吧。”

“嗯，知道的，”林星寧不好意思地笑，“之前，因為有點擔心，然後聽到了月和山口君的對話……不是故意的。”

“……哦，然後呢？”

“明明縣內第一都沒有做到，月還真敢舉例說全國第一呢~”

“……你是在這裏等我吵架嗎？”

“沒有啦，吐槽一下~”俏皮話說完，林星寧有點緊張，“這算是我作為社團經理第二次給隊員做心理輔導，所以如果有讓月不開心的地方，請不要在意。”

對于她的吐槽還是有點小不滿，月島故意唱反調：“如果我在意呢？”

“我會道歉啦，不要打斷我，我要忘詞了！”

“……你的心理輔導好粗暴啊，經理同學。”她顯得太緊張，月島突然就放松了心情。

林星寧默默地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思路，然後開口：“月現在不是不知道該怎麽做嘛？在排球上。

“所以我結合現實做出簡單分析，一共有三個選項：A選項，和以前一樣沒有改變；B選項，像日向他們一樣投入更多的精力和熱情。

“C選項，放棄排球——因為月只是現在很迷茫，所以我們暫定的是現在放棄。”

月島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林星寧繼續：“通過排除法，我們可以排除A選項……”

“等一下，怎麽排除的？”月島打斷她。

“如果在月心裏A是正确答案的話，就不會那麽焦慮了呀。”她說得理所當然，月島竟無法反駁。

“然後是B和C選項，由于遠征并沒有太長的時間給你思考，如果自己無法選擇的話，”林星寧從口袋裏取出一枚硬幣，“就抛硬幣決定吧。

“正面是B選項，背面是C選項，”展示完硬幣的兩面，“那我抛了哦。”

林星寧抛硬幣不是單純地扔上空中，而是為了讓硬幣在空中轉動，采用大拇指彈射的方式。

指甲和金屬相撞發出“叮”的一聲，帶着一點拖長的尾音。硬幣在空中劃出一道痕跡——掉到旁邊作為校園綠化作用的灌木叢裏了。

“……”

“其…其實……”林星寧收回準備接硬幣的手，臉爆紅，磕磕巴巴地堅持着之前在腦內過了一遍的流程，“硬幣的正反面不重要！在它飛起來的那一刻，心裏就會有答案了！

“……好了，我今天的心理輔導內容結束了。”

“噗……你是笨蛋嗎？”月島無法自抑地笑出聲。

“別笑了！我很努力了！”

“下次還是不要給隊員做心理輔導了，你真的很不擅長。”

“我知道了！好煩啊！”

月島笑夠了，還不忘發表感想：“這真的不是什麽設計好的搞笑情節嗎？”

“不是！還不是月最近都不高興的樣子，哼！”林星寧氣鼓鼓地說，“還影響到了我的狀态。”

他轉過臉看另一邊，有點不自然地道謝：“……謝謝。”

林星寧大方地接受了：“不用謝，誰讓你是我弟弟呢~”

“哈？誰是你弟弟了？”

……

兩人一路拌嘴回宿舍，林星寧又回複到了平時月島熟悉的狀态，其實他對這件事一直有點在意，只不過覺得以前兩個人的關系并沒有好到可以問這樣的問題。

“很多事你明明可以做到更好，為什麽平時總是像笨蛋一樣？”

林星寧一時竟不知道他在誇自己還是在罵自己。

不過她知道月島是什麽意思：“可以啊，我可以像很多體貼細心的人一樣什麽事都面面俱到，但是我畢竟不是這樣的性格，所以會很累的……‘笨蛋模式’的‘耗能’比較低啦，而且比較開心。”

“耗能？你是機器人嗎？”月島吐槽，可是對比起來，他居然莫名地更不喜歡她不給自己添麻煩的“聰明模式”……只不過是“笨蛋模式”也不喜歡，“聰明模式”更不喜歡而已！

兩人走到宿舍樓前面，看着黑洞洞的通道口，月島想起來：“你不是怕黑嗎？剛才為什麽不在體育館等？”

“沒關系啦，今天晚上的月亮閃閃發光哦~”

林星寧說完才覺得有點不對。

“……我不是，那個，意思。”

月島不自在地避開視線：“我知道……你的日語，還是好好學習一下吧。”

“……嗯，知道了。”

第二天有對戰枭谷的比賽，烏養教練賽前布置戰術，讓隊員盡量通過攔網限制木兔，即使不能完全攔下，通過觸球的方式減輕球的力量也是可以的。

“好！”

比賽正式開始之後，林星寧一邊做記錄一邊向清水請教細節。

雖然制定了限制木兔的戰術，實力上的差距還沒能那麽快地縮短，比分很快被拉開到14:8。

木兔準備起跳扣球，烏野前排澤村和月島二人攔網，雙方起跳，月島雙手向前、指尖用力，認真又充滿了氣勢地注視木兔。

攔網的存在感太強，木兔下意識地将進攻方式改成了吊球。

“假動作！”

球還是落到了烏野的賽場上，雙方隊員經過簡單的調整馬上開始了下一球的對決。

嗯？

林星寧停下筆眨了眨眼睛，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胸口，剛才那個，不是吧？

像是被羽毛輕輕地觸碰到，心尖留下一點點柔軟、微酸的觸感，一瞬間她清晰地感受到心髒的跳動、血液的流動，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被一層看不見的膜隔開，變得有些模糊，唯獨月島注視着排球的眼睛格外清晰。

心裏好像有什麽湧動着，想要沖破胸膛。

不會的不會的。

月只是突然表現得積極了而已，眼神有活力了一點而已。一直很冷淡的人，突然表現得積極，會有很大的感染力，反差萌而已！就好像以前旭前輩打破自己低落與失敗的那一球，自己也覺得非常感動。

嗯，對的，感動而已。

弟弟有了進步，當姐姐的感到欣慰很正常！

不要慌，不要動搖，沒事的沒事的。

畢竟每天在一起，月還挺照顧自己的，把他當做家人的感情而已。

對朋友的期待變成了真實而已。

只是社團經理對隊員的關心而已。

所以這絕對不是什麽……

林星寧覺得腦子一團亂，各種理由繞來繞去，毫無她寫論述題的時候排列一二三四觀點的邏輯能力

——總之不管這麽多，她肯定地下定論：絕對！不是！什麽心動的感覺！！

和枭谷的比賽還是輸了，烏野做完魚躍一周的懲罰後到一邊休息。

“多謝前輩。”月島接過菅原遞來的水，還沒喝，轉頭就看見林星寧盯着自己。

“幹嘛？”

林星寧用實驗課做化學反應實驗的表情和語調說：“月能和我握一下手嗎？”

“哈？為什麽？”月島嘴上嫌棄歸嫌棄，考慮到昨天對方的開導，還是伸出了右手。

林星寧握住他的手，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心跳，嗯……好像……還行吧？

“好了，謝謝，”她又問山口，“山口君可以跟我握一下手嗎？”

“啊……哦。”山口有點慌張地用毛巾擦幹淨手，然後伸出來。

林星寧再次感受了一下，和山口道謝之後，低頭不知道思考了什麽，又往外跑：“旭前輩！能和我握一下手嗎？”

“林桑……怎麽了？”山口看着她結束了和東峰的握手，又去找菅原。

月島皺了皺眉，對她莫名其妙的行為有點不滿：“誰知道。”

最後林星寧站在體育館邊上的小角落，冷靜地對比了自己和排球隊每個人握手的感覺——

沒錯，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改變。

比起突如其來且莫名其妙的感覺，還是要相信科學的、有實驗支撐的、真實的體驗，要相信唯物主義！

她終于安心一點。

白天的練習結束，林星寧主動去問影山要不要在自主練習的時候幫他抛球。

影山點頭道謝之後說：“林桑今天非常有精神呢。”

“啊這樣嗎？”她之前無精打采到連影山都發現了嗎？

“月島……那家夥的問題解決了嗎？”影山還是不習慣關心月島，語氣十分虛。

“嗯！雖然不是我解決的。”林星寧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晚上就拜托林桑了。”

“噢！交給我吧！”

晚上結束各校經理交流女孩子之間的話題之後，到了睡覺時間，林星寧在關燈前打開小夜燈，躺下。

現在一切都已經回到了正軌上，而且最重要的應該是提升大家的實力的事，明天也要繼續幫影山君抛球，不要總想那些有的沒的。

關于白天的事，她不敢細想，用“有的沒的”來代替，模糊地跳過。

閉上眼睛的時候，卻莫名其妙地想起之前月島摸自己頭的畫面。

他那個時候好像笑了？真幼稚，惡作劇欺負欺負別人都覺得高興的。

……

她用雙手用力壓住嘴角，所以我笑什麽啊？

我笑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