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月夜

第7章 失敗與決心

今天烏野的對手是青城，相比昨天有戰敗陰影的伊達工，大家賽前的狀态反倒不錯，入場之後緊鑼密鼓地開始練習接發球、扣球。

林星寧去撿球的時候看到了矢巾。

“喲，林醬~”矢巾非常熱情地撿起滾過來的球還給她。

“矢巾前輩好，謝謝。”她接過球。

“呀吼~小星星~”及川看到她，也跟着打招呼，“今天紮着頭發感覺很精神呢~”

林星寧抱着球向矢巾微微點頭，扭頭就回去了。

及川略有挫敗感地思考：“……為什麽就是不理我呢？”

“哈哈~及川前輩看起來太輕浮了吧？”

“岩醬說我也就算了，秀醬怎麽也這麽說？”

岩泉看着不好好練習的及川，怒火簡直要變成實質的了：“及！川！”

結束賽前熱身練習，比賽正式開始。

林星寧在觀衆席上，俯視雙方隊員在賽場邊上站成兩排，帶着少年的意氣風發、無所畏懼，還有對比賽的期待——

“請多指教！！”

島田和滝上到的時候比賽剛剛開始，和林星寧打了招呼開始認真觀賽。

這次大家熟悉一點了，他們還會給她解說一些看不懂的部分。

“烏野的節奏變得越來越快了。”島田有點擔憂地看着場上影山傳球的速度。

林星寧有點不解：“節奏快是很不好的局面嗎？”

“慢節奏的情況下團隊配合會有更高的容錯率，快節奏更容易失誤，對體力的消耗也更快。”島田解釋，“而且這才第一局，這樣打的話會出問題的。”

“是……”林星寧理論上知道二傳手是隊伍的司令塔，但是影山作為二傳手一直都被稱為“天才”，感覺不像是他會犯的錯誤，“影山君的問題嗎？”

“是的，”滝上回答，“林醬是才接觸排球不久，而且自己也沒有打排球吧？

“單從理論來看，大家都會知道節奏失控是很危險的，但是實際比賽中，真正地去觸球、跑動、等待時機，會讓人忘記這些。

“影山受到了影響，太急躁了。”

林星寧似懂非懂地點頭，聽見賽場上的哨聲，影山被換下場。

烏野的二傳手換成了菅原，然而第一局還是被青城拿下。

第二場菅原打得非常穩定，但還是缺少一點劍走偏鋒的攻擊力，最後冷靜下來的影山上場，通過前輩的示範，他也開始和隊友有了交流。

輪轉到日向下場、月島上至前排。

“那個眼鏡君和影山不太合得來？”島田看了一會兒，不确定地問林星寧。

“是的，月和影山君平時相處就……像小學生一樣，”她回答，“只要遇到對方就會智商下降，變得非常不會好好說話。”

她心裏補了一句，不過最容易惹月生氣的是我啦~

島田有點無奈地笑：“林醬的形容……”

“但是不要緊的，影山君在排球上非常執着，不會那麽意氣用事啦。”她根據個人經驗分析，“月的話，只要對方堅持要和他交流，他沒有看起來那麽不好相處。”

果然影山和月島很快調整了狀态，兩人配合更為順利。

“噢！是吊球！”

林星寧忍不住扶着欄杆身體向前傾，很少見到月這樣高興的表情，看起來特別有活力的樣子，如同黑夜中亮起的水晶球，流光溢彩。

不知道怎麽回事，她也跟着高興了起來。

第二局被烏野拿下，林星寧稍微松了口氣。

第三局開場氣氛就格外緊張，她不自覺地開始捏手指，心裏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

“不妙啊，被青城先達到20分了，”島田看林星寧有點不明白的樣子，簡單解釋，“雖然雙方只相差一分，但是落後的一方會有更多壓力，比賽的局勢也會偏向領先者。”

球場上的日向準備去發球的時候，突然哨聲吹響，換人。

“啊！是山口君！”林星探出去一點，“山口君——加油！！！”

山口第一次上球場，還是在危急時刻作為決勝發球員，還是面對第三場決勝局并且對方領先于自己的局面。

其他隊員們原本對比賽的緊張情緒通通消失不見——全都用來擔心他了。

不在球場上的島田同樣緊張到崩潰，絕望地蹲下：“系心怎麽回事我不是說了還沒有把握嗎！”

發球的哨聲吹響，山口急急忙忙地抛球、發球。

萬衆矚目的位置，一決勝負的球場上，一根針落下都會被注意。

球打到網帶的聲音、落到地板上的聲音，太響了。

“山口君……不要緊吧……”林星寧看山口被換下場，有點擔心。

“那個小個子發球員好可憐啊，不成功就被換下去了。”

林星寧微微側目，說話的是開局就在這邊觀衆席的幾個女生的其中一個，她們好像是青城的應援團吧？畢竟之前那個方向傳來過“及川桑！！！”的尖叫聲。

滝上和島田和那三個女生解釋了危機發球員的職能：“如果想要一直站在球場上，就要不斷地發出好球。”

雖然這一球沒有拿下，但是烏野莫名其妙地從低沉的氛圍中解救出來，後續的比賽，比分一直緊追不放。

青城首先達到賽點。

賽點平分。

青城首先達到30分。

最後一球，沒有任何失誤，影山的背傳幹淨利落，日向的配合也恰到好處。

這是烏野最強的武器，也是最快速的進攻。

然而球還是被攔下，落在了烏野的球場上。

聽到比賽結束的哨聲，林星寧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島田先生、滝上先生，我先走了。”

“哦，再見。”

球場上雙方隊伍的握手結束，澤村帶着隊友過來向觀衆致謝。

大家都非常認真地為他們鼓掌，即使是青城的應援團，也充滿了欽佩與感動。

林星寧已經跑過兩次觀衆席到球場的路，這次很順利地找到位置，和清水打了招呼，默默地收拾東西。

烏養教練拍拍手：“拉伸運動在外面做吧，快，後面的隊伍要進場了。”

林星寧和清水将物品搬出去，找了個位置，大家開始沉默地做拉伸，氣氛壓抑。

烏養教練看了一圈：“日向和影山呢？”

武田老師主動說：“我去找一下吧。”

把日向和影山找回來之後，經過簡單的會議，烏養教練把一群心情低落的小鬼帶到相熟的老板娘的店裏。

面對他們死氣沉沉的樣子，烏養教練說：“吃吧！好好修複你們的肌肉！”

就算輸了，就算心情低落，還是會覺得食物很美味。

大約是因為，身體感受到了大腦的不甘心與掙紮，正在為變強做準備，等待野蠻生長的機會。

林星寧吃得不多，提前下桌走到店門口的邊上坐着，擡頭望着對面房子的屋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等大家都吃完，烏養教練去買單：“這群小鬼，吃得還真多。”

坐大巴回學校之後拿了自己的東西各自回家。

大家看起來都悶悶不樂的，只有分開的時候說一句“再見”，再沒有多餘的話。

人數慢慢減少，最後和山口告別，林星寧和月島走在回家路上。

“……”月島摘下耳機，從口袋裏拿出紙巾，“給你。”

“謝謝。”林星寧接過紙巾擦鼻涕。

“你是反射弧比較長嗎？”從比賽結束到現在過去快四個小時了才開始有反應，之前明明很冷靜的樣子。

“之前哭的話會被前輩他們擔心的，”林星寧回答，“月的話，這種情況都會當做沒看見的吧？幹嘛要搭理我？”

真的是一言不合就想吵架，月島嫌棄地說：“吸鼻涕的聲音太大了。”

“……那對不起噢？”

“話說，”他看着落日的餘晖，“你不是那種争強好勝的類型吧？”

“嗯……”她低頭又抽了一張紙巾，“說起來很抱歉，雖然我是社團經理，輸了比賽也覺得不甘心，可是，是因為大家都很難過所以才感覺到難過想哭的。”

她同理心比較強，非常很容易受到別人的情緒感染。

月島沒有對她剛才說的話做出評價，語氣平淡地說：“但是，會輸也很正常吧？”

林星寧下意識擡頭看他的表情。

映着橘黃色的暖暖的夕陽，神情安靜平和，他的雙眸被光染成燦爛的金色，正視前方，卻好像什麽都沒有進入他的視線。

“騙人。”

月島耐心地解釋：“雖然青城是縣四強，實際上算是除了白鳥澤……”

“騙人！”林星寧打斷了他的話，“月站在球場上的時候，明明沒有這麽想！”

月島錯愕地回頭，停下來沒有繼續走。

兩人靜靜地站了很久。

最後月島打破了僵硬的氣氛：“回家吧。”

“……噢。”

受到昨天回家路上尴尬氣氛的影響，直到第二天去上學，林星寧也沒能好好和月島說話。

她中午拒絕了班上女生一起吃飯的邀請，上天臺找了個角落自己吃飯，順便整理情緒。

一個人的時候還是習慣用中文碎碎念。

［感覺是我說了很奇怪的話？才會變得這麽尴尬的吧？

［一下子變成知心大姐姐那種“說出你的故事、感受你的心情”的氣氛了……

［我那個時候只要說‘努力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這樣打哈哈過去就好了。］

林星寧嚼着香腸，回憶了一下昨天仿佛充滿了“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的脈脈溫情的氣氛，被自己肉麻了一臉。

……果然很不适應。

太羞恥了！！

“林桑去別的班吃午飯了嗎？”山口又沒看見林星寧。

“不知道……別的班？”

“之前看到過她和2班的女生一起吃飯。”

月島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交友圈也太廣了。

受到昨天比賽輸了的影響，這頓午飯月島比以往更沉默，山口幹巴巴地活躍氣氛，一頓飯吃得心力交瘁。

吃完午飯山口回自己座位，又過了一會兒，林星寧才回來。

她湊到月島面前去，欲言又止。

“……怎麽？”月島問完之後補充，“有話就說，不說就別站別人面前。”

“昨……”林星寧說了一個字又頓住，說昨天的事不要在意嗎？聽起來很奇怪吧？

于是她改口，“振作起來哦？”

“哈？！”

林星寧看他滿臉寫着“我難道很低落嗎為什麽要振作？何況還是你的關心”，弱弱地：“當我沒說。”

然後默默地回自己的座位。

下課之後又到了社團活動的時間。

山口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班會剛結束就馬上積極地喊他們一起去體育館。

雖然今天休息沒有練習活動，但是隊員們都不約而同地來了。

第二體育館，在前輩們說話的時候林星寧得知普通情況下三年級都會在高校預選賽結束後退部後，可憐巴巴地看着清水。

清水連忙跟她解釋，這次烏野所有的三年級都留下來參加春高了。

既然還有打入全國大會的機會，就要好好抓住。

需要變強。

強大到不需要為自己的失誤道歉。

強大到能夠擺脫失敗的陰影。

強大到可以打倒所有對手。

最能打動人的，大約就是這樣，即使受到挫敗，依舊一往無前的精神吧？

林星寧看着大家的眼神，感受到心口的溫熱，激動摻雜着感動，眼眶發熱，又忍不住想微笑。

澤村帶領隊員圍成一個圈，伸出手掌：

“烏野——”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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