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怒火攻心
意識猝然從目迷五色,暧昧不清的桃花海中剝離,我大叫一聲,差一點從床上蹦起來。
下一刻,我就為自己的毛躁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躺在床上直哼哼。
我睜開眼,第一個意識是,哦,原來剛才只是個夢。
好吧,做夢也就罷了,做個春-夢也不算啥,再退一萬步說,現在是什麽年代了,做個男男糾纏在一塊兒的限制級春-夢也不是啥新聞,是吧?
可關鍵在于,夢裏的主角,一個是……極宵,一個貌似是……我?!
吓!
我簡直要被自己吓傻了。
難道自從上一次被他親了抱了之後留下了後遺症,以至于不小心在夢裏也要被他非禮一番?
但是,至少,李往谏,你也別是個被人壓的啊!
我哀嘆。
第二個意識,方才是我怎麽躺在宿舍床上,全身一圈圈纏得如同木乃伊,手是倆饅頭,渾身痛得……跟被人大卸八塊後又被重新縫合起來一般。
神智還有些恍惚,頻道沒有調清楚。
下一瞬,一個人影已發一聲喊,重重地撲到了我身上,放聲大哭。
“嗚嗚……往谏,往谏……你終于醒了……嗚……吓死我了,你們都要吓死我了……嗚嗚嗚……”
我痛得呻-吟一聲,渾身都在哆嗦,回過神來,是風海……
昏迷前的一幕幕如同快鏡頭般洶湧着快速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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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海……绮莺!绮莺她……她怎麽樣了?”
想起一切,我登時急躁起來,嗓子像在冒火一樣,全身被風海一壓更是疼得狠了,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說了兩句就開始控制不住地嗆咳不停。
我心中急怒,話音不成語調,風海忙着大哭,根本沒聽到我的話,倒是我咳嗽得厲害,方才終于醒過神來,急忙從我身上爬起來。
我顧不得那些,兩只包裹成熊掌的手就要去拽風海的領子:“绮莺……绮莺怎麽樣了?她……”
下一刻突然說不出來話。
我在怕,我知道。
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我不清楚。更不知道那個嬌花一般的姑娘現在變成了什麽模樣,是不是有人來得及去救她。
不管是什麽樣的結果,我其實都在害怕。
腦門驀然間蹿上一股戾氣,我頭痛欲裂。
風海被我的樣子吓了一大跳,急忙壓住我擡起來的手,抹着眼淚,嘴裏忙不疊地說着:“往谏,你別着急……師姐她,她已經被救下來了,性命是無礙的……就是……就是……”
風海說不下去了。
我緊繃的神經一松,又是一緊,胸口翻攪擰痛得厲害,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一向讨厭後悔這個詞,它在一定程度上被打上了軟弱的烙印,令人意志消沉,失去鬥志。
但在此刻,我卻任由後悔撕扯着我,後悔那天沒有親自送绮莺離開書院,後悔接下來沒有想辦法打聽看看她是否已經安然離開,後悔沒有早一點知道她的消息,後悔沒能親手去救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模樣吓着了風海,他呆呆地看着我的臉,又忍不住開始大哭。
“汲厄,死了沒有?”
“汲厄他死了……雷黯也死了……”
雷黯也死了?
我一怔。
雖然陷入昏睡前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但我清楚地記得自己用一把白色大斧,親手殺了汲厄。開口問風海,不過是為了證實一番。
不過雷黯怎麽會也死了?
還有,我看了看屋內,赫彥呢?怎麽不見他的影子?
風海面色憔悴,衣飾不整,嘴角還帶着點點青紫傷痕,向來明亮的眼中滿是紅血絲,顯然這次的事情給了他很大的刺激。剛才見我醒來,心中重重壓抑的情緒失控爆發,這才哭得一塌糊塗。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的臉怎麽了?還有,赫彥去哪裏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心裏隐隐的有些不安。
風海勉強收起來的眼淚又開始忍不住掉了下來,一邊狠狠地抹着眼淚,一邊斷斷續續地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倒了出來。他氣息不穩又情緒激動,邏輯混亂,說話颠三倒四,我聽了半天方才明白。
我遭到暗算那天,在施術堂門口聽到的喊叫聲确實是風海。汲厄令人偷偷把風海綁了,扔在青苑裏打了一頓,遍體鱗傷。那群人見他爬都爬不起來了,罵罵咧咧地就跑了。
風海吃了這樣一個大虧,心中恨得不行,知道是汲厄讓人下的手,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就要去講堂區找我。結果剛好看到我往施術堂走,就一路追着喊我。只可惜隔得太遠,他腿腳又疼得厲害走不快,我一時沒有聽到。而等我終于住了腳步,也聽到風海的聲音時,卻被人一把撞進了施術堂裏,然後門就“砰”地關上了。
風海覺得不對勁,擔心之下拖着滿身是傷的身體就趕到了施術堂門口,然後開始拍門,拍了半天,裏面卻是既沒有回音,也沒人來開門。
風海急了,正不知所措,剛好看到荀思路過,他雖然不認識那人是誰,但好歹認得他那身灰衫是戒院夫子才能穿的,就掙紮着跑上前去攔下荀思,跟他說了一下。
荀思見風海這身慘狀也是詫異,三言兩語問問清楚,就讓他先在一邊呆着,然後親自上前拍門叫喊。
誰知荀思進是進去了,可出來之後二話不說,拖了風海的手就走,語氣也突然變了,說是什麽在書院內私自鬥毆要關他禁閉。
風海哪裏肯幹休,又記挂着我還在裏面,于是一個勁兒地掙紮,可他哪裏會是荀思的對手,最終還是被拖着走遠了。
巧合的是,路過煉丹房的時候,迎面正好撞見了赫彥。風海登時遇到了救星,拼命掙開荀思的手就朝他出聲大喊。
赫彥出身高貴,比汲厄有過之而無不及,荀思不敢太得罪他,正在猶豫的時候,風海已經把事情三言兩語說了個清楚。
赫彥聽後二話不說,也顧不得書院內不得私自登空的戒條,撇下荀思和風海二人禦風疾行,直沖沖地往施術堂趕去。
後面具體發生了什麽風海也不太清楚,總之等他擺脫了荀思終于趕到施術堂的時候,就看到大門洞開,我一身是血地倒在血泊裏,赫彥像失了魂一樣緊緊地摟着我,叫他也不理,血跡斑斑染了一身,滿面青白,雙眼血紅,樣子極是駭人。旁邊躺着三個人,昏迷不醒,其中一個是雷黯。還有一件繡着金線銀絲的華服破破爛爛地堆在地上。
有人不斷地聚集過來,被眼前的場面唬得不輕,議論紛紛又不敢随意靠近,有人轉過身就跑,忙着去找戒院夫子過來處理,還有人幹脆跑去找相熟的夫子,請他們跟掌院通禀一聲。
總之,到被我的慘狀和滿眼血腥轟得魂飛魄散的風海回過神來,不僅是戒院夫子,就連執旌掌院和都掌院奕微老先生都被驚動,第一時間瞬移出現在這裏。
奕微夫子要把赫彥拉開查看我的情況,卻是百般撕扯不動,赫彥只是迷迷登登地死不放手。後來被老先生施了術強分開來對我施救,卻依然像沒了魂魄一樣,只知道在跪坐在一邊死死地盯着我。
風海先是被我的慘狀吓住,再看到赫彥的樣子,幾乎精神崩潰,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手腳無措地跟在幾位掌院和衛铮夫子身邊,亦步亦趨,口不能言。
等我終于被包紮救治完畢,隔天被送回宿舍之後,風海衣不解帶地在旁邊照顧我,這才發現赫彥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風海不知道赫彥去了哪裏,又不能放我一個人在宿舍裏,正在着急,赫彥一身是血地走了進來,臉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紅,眼神空洞,走路就像在飄一樣,只有看到躺在床上的我時,眼珠才木然地轉了一輪。
風海駭得無以複加,看着赫彥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分明看到,沾在赫彥長衫和臉上的血跡是新鮮的猩紅色,根本不可能是昨天抱我時染上的血痕。
而在他走動間,被染透的長衫下擺,有血混合着碎肉滴了下來。
然後赫彥不言不語地,突然從懷裏掏出來一個黑色的小匣子,不管裏面什麽黑的白的金的紅的丸藥,一把把地抓出來,就硬往我嘴裏塞,一邊塞還一邊趴在我耳邊低低地說話。
風海見着這一幕,只覺得渾身毛發皆豎,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匆忙撲上前去,抱住赫彥就喊:“赫彥,你,你你這是怎麽了?醒醒啊……都掌院老先生說往谏已經沒事了,等他醒了就會慢慢好起來的,你別這樣……如果往谏睜開眼了,看到你這樣他會難過的……赫彥!”
風海喊了半天,赫彥仿似才回過神來,手裏的動作也漸漸慢了。
卻沒想到,下一刻,屋子裏數道光芒閃過,三位掌院、衛铮和另一位戒院夫子突然出現在這個小屋裏。
都掌院奕微老先生面上又是怒色又是氣惱,二話不說就令兩位戒院夫子把赫彥架住拖到一邊,也不開口,反手就是一個巴掌甩到了他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老花來更新喽~~赫彥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