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雪花般的劇本,都堆在連家,這是從沒過的待遇,通俗的低俗的,高雅的高深的,連艾樂得翻小說般一本本看過來。
沒幾天,接到通電話,是國內一個很有才華的獨立制片人打來的,“我的片酬并不引人,我選連先生,也不是因為他正當紅,而是我覺得,他就是劇本中的那個人。”
連艾喏喏,圓滑周旋着,在一堆劇本中找出他的那一本。
一個無奈的故事。
中規中矩的高中生方言,隔壁搬來了大家口中“不安分”的社會青年王墨,從對他自由自在生活方式的羨慕一直到愛慕,卻只敢默默注視他的一舉一動,不敢表露。王墨的野心終于一點點實現,樓道裏不時能看到搬運公司送來的新式家電家具,讓大家又羨又妒,也更熱衷評論他私生活的不檢點。方言照着大人們的預想一步步長大,在大學裏也有了女友趙明,可心裏始終放不下王墨,默默注視王墨已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從未想過要和王墨怎樣,卻也害怕哪一天王墨會搬走去屬于他身份的新公寓。比方言大四歲的王墨,身邊的女友一個換一個,始終沒有留的住的。方言大學畢業,找到了理想的工作,也理所當然的和趙明結婚,新娘卻在婚禮前幾天意外去世。趙明的墓前,方言意外遇到王墨。王墨對當年第一次來方言家拜訪的趙明一見鐘情,卻害怕自己的世故配不上純潔的她,只敢遠遠看着她。直至從鄰家的口裏得知趙明的不幸才追悔莫及。即使結果渺茫,努力過也才能沒有遺憾。
晚飯後,連艾把劇本遞給連想:“片酬果然很低,劇本果然藝術,不過,哥,我還是想你接拍。”
連想拿了劇本回房,第二天早晨看到連艾,對她點了點頭,連艾給導演去了電話,影片在兩周後開拍。
沒有任何的開機儀式,大家只在那一天,到市裏一個老式洋房區報道。
大半個月後,連想和風疏狂再次遇見。
李延好大的本事,竟能請來風疏狂飾王墨,連想飾方言,趙明,是只在幾則廣告中上過鏡的電影學院學生,氣質很幹淨。
“大家先熟悉一下吧,明天正式開拍。”李延帶着帽子,三十多歲的樣子,寸頭,下巴上是青青的胡渣。
連艾偷偷的咬哥哥耳朵:“我看他像個有那麽點小名氣的畫家,油畫家。”轉頭卻發現連想根本沒聽,頭轉向兩點鐘方向,也正死死盯着連想的風疏狂。
連想蹦蹦跳跳跑過去,身上的白襯衫一角一飄一飄,就是戲服。
“阿風。”真心的笑容,陽光燦爛,沒有一點的不好意思或谄媚讨好。
風疏狂滿肚子的郁悶反而發不出來。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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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也知道回來。”大牌有些耍小孩脾氣,擺着架子,眼睛向上翻。
“哎呀,小艾有點想不通,現在好了,也就沒事了。”
“二十四天?”
“四天。”
風疏狂一瞪眼,“那你為什麽不回來?”
“就去過一次,還是你開車的,我怎麽知道路。”
“那也可以打電話。”
“手機沒電了。”
“沒電可以充。”
“充電器在家裏,沒帶出來。”
“沒有手機不能用電話打嗎?”
“對哦,我怎麽沒想到。”
風疏狂幾欲吐血。
“李導竟然可以把他們兩個拉到一起哦。“
“很相配啊。”
“呵呵,風連就是王道。”
以上是劇務A和劇務B。
“呀呀,風疏狂好帥哦。”
“是呀,連想好美哦。”
“他們這麽快就入戲,不愧是我的風影帝。”
“就是,我們家阿想是未來的連影帝。”
以上是場記C和化妝D。
已經被哥哥遺忘的連艾,不動聲色觀察前面的兩人。
風疏狂早已忘了天王的形象,氣得吹胡子瞪眼,連想的笑,已然撤下眼底保護膜般的防備。
總于能夠說服自己笑着看他們在一起,連艾心裏又有點酸澀感覺,就像要嫁女兒的媽,搖搖頭,走了上去。
“大嫂。”甜甜的一聲,雖然壓低嗓音,但也夠風疏狂聽個分明。
哏在喉頭的那口血,終于噴了出來。
李延雖然相信自己的眼光,還是擔心連想放不開,羞澀于表現對于同性那種難以言說的愛,一向只善于通過鏡頭和人交流的導演,楞是準備了幾天,打算從心理學到文學的角度,感動連想。
“連想,對于同性的愛情,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表達。”
“啪!”一巴掌豪爽的拍在他的肩上,“老李,沒什麽好擔心的,沒問題的。”
李延點點頭,走了,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趙明的飾演者溫小雅,慢慢走過來,扭扭捏捏,塞給連想一個紙袋,“也許會對你有幫助。”耳根子微紅,走了。
“哥,行情很好哦,人家連風哥一個正眼都不瞧。”連艾急吼吼替連想打開紙包,是幾本書,一看書名,下巴都快掉下來,“同好?”
導演在交代其他工作人員,離晚餐還有些時間,連艾拉了哥哥坐在一邊的陰涼裏,這幾天的溫度已經超過了三十,風疏狂自然也在一起。
“哥,當初是誰先主動。”
連想一挑眉,頗有些得意,“當然是他。”朝着風疏狂弩了弩嘴。
“那我去和老李說一下,劇本該改:王墨愛上清純楚楚的方言,方言的同學趙明卻對世故的王墨一見鐘情,方言卻暗戀趙明。最後…………呵呵呵呵。”
風疏狂哪裏被人這麽諷過,看到連想愛憐地看着妹妹,好像她說的真是那麽回事,委屈得不行。
片子第二天正式開拍,小狀況時有發生,但總的還順利,風疏狂自然駕輕就熟,連想也不負衆望,越演越入戲,溫小雅的戲份難度不大,以前也有些表演經驗,只除了一個問題,被李延力正嚴詞一番後也改善不少。
“趙明,你是方言的女友,眼裏只看他就行,不用像看乒乓球賽,頭在連想和風疏狂間轉個不停。”
別人還沒弄明白,連艾早已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