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老一輩人常說“相愛容易相處難”,後來有了一句流行語叫“七年之癢”,可,連家阿想和風家疏狂,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在七年的二百分之一後就發作。
昨天還是甜甜蜜蜜的兩個人,卻在第二天一大早開始發癢。
早晨七點,風疏狂起床,幫連想把被子捂好,順了順雜亂的發,進了浴室,七點十分,出門,買早餐。
新的一天開始。
七點十五分,連想起床,揉着眼睛進了浴室。
七點二十五,風疏狂買了早餐回來,同時,連想清清爽爽走進廚房,把早餐放進餐具,端上餐桌,風疏狂進了卧室整理床鋪。
七點半,兩人終于在餐廳坐定,就如前面的十多個早晨,卻仿佛已經半個世紀。
可今天,又和平時不一樣,平淡卻溫馨的生活在此時開始變味。
“阿風,你能不能坐過去一點。”連想的視線在包子和風大牌的臉上轉來轉去,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
“怎麽了?”風疏狂擔心問道,看看連想,又看看自己,沒什麽不對啊,今天自己也很本分,沒有一大早就色狼似的纏着阿想。
“看着你的臉,我吃不下。”連想實話實說,情人間是不該有任何欺騙的。
一口豆漿哽在喉嚨,風大牌有了吐血的沖動,什麽叫“看着你的臉,我吃不下”,男一號還沒自戀到以為阿想是在誇他帥。
十多天沒刮胡子,自己的形象是猥瑣了點,半邊臉都掩蓋在其中,雖然比不上梁山泊裏的綠林好漢,可也和大屏幕中的俊朗大不相同,這是阿想為了能和自己出去,硬是不許他潔面十二天的成果,如今,卻落得顧人怨的下場。
又擡頭看了連想一眼,一本正經的樣子根本不是開玩笑。
傷自尊了。
風疏狂默默拿了杯碟,坐到餐桌另一頭,連家的早餐,第一次那麽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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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連想洗了餐具,從廚房出來,風疏狂正在書房電話,應該是和于意,拿了書出來,坐在客廳,是杜穆裏埃的《牙買加旅店》,上一次看,是在十四個月前。
能寫出這麽一部經典的作品,是連想的畢生夢想。
可今天,卻沒了感嘆的心思,說不知道自己的話傷人,是假的,心裏隐約也有些內疚。
書房裏斷斷續續有說話聲傳出,不多久,也斷了,可始終不見人走出。
愛書成癡的連家阿想,第一次有書在手,卻盯着門背發起呆來。
十點,風疏狂換了牛仔褲和棉布襯衣,這衣服是連想昨天晚上親手挑的,催着連想可以出門,今天要去看沙發,這是前天就定的。
關系在變幻,行程是不能打亂。
如今買房成熱,裝修成風,家飾家居店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市裏大大小小的家私店數也數不過來,專賣沙發的也不在少數,可大都是布藝的。真皮的沙發,價位高,普通的家庭不是首選,逛了一圈,選擇并不多。
兩個星期的足不出戶,并不是毫無收獲的,連想沒事也不構思他的巨作,就窩在陽臺勾勾畫畫,心中早就有了沙發的樣子,就是新居的樣子,草圖也不知畫了多少,本以為能順利,沒想到,別說是心中的理想,就是連個邊也沒挨上。
不知是今天的第幾家,看了看玻璃櫥窗上貼着的外文店名,連想走了進去。
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女店員迎了上來,打量兩眼,如同三陪女遇上大老板,狗皮膏藥般貼上風疏狂。
連想不着痕跡擠進兩人中間,随便指了指店裏唯一一套真皮沙發,開口詢問。
“這個生産廠家……”
“您放心,我們的廠是國內有名的。”
“這個款式……”
“您放心,我們的版式是今年歐美最流行的。”
“這個皮子……”
“您放心,我們的牛皮是小牛皮,絕對的真皮。”
“這個紋路……”
“您看看,多細致。”
“這個手感……”
“您摸摸,多柔軟。”
“這個價錢……”
“絕對的價廉物美。”
銷售員卯足了勁,這兩人,穿的不咋的,可一看打扮,就知道是肯花錢的主,現在的人,不怕他沒錢,就怕他不肯花錢,這個月的業績,看來是有希望了,越想介紹得越起勁,臉上的笑容也越燦爛。
聽了店員的介紹,美少年總是三十度向下的頭也微微擡起,動了動嘴角,揚起傾城的笑容。
“國內有名的大廠?國內的大廠卻起個外國的洋名,崇洋媚外。今年歐美最流行的款式?前幾天我看電視,一部八十年代的電視劇裏面就是這樣的沙發,好像是《渴望》,不過也對哦,現在流行複古。小牛皮?除非奶牛皮,不然誰看的出。紋路細致,手感柔軟?都快趕上砂皮紙了。”
七分刻薄的話,三分鄙夷的神情,店員小姐臉上的燦爛笑容僵硬,石化,剝落。
風疏狂悄悄轉過身去,背部不住抽搐,連想恨恨瞪他幾眼,一早的怨氣總算出了。
出了店門,兩人才發現天色已黑,路上有陣陣香氣傳來,店邊的一條小馬路上有一家清真飯店,門口架起的烤架前被各色的人圍得水洩不通。
連想三裏遠都能聞出是羊肉串,親切不已,“風疏狂,上。”連想站在路對面的花壇邊上,朝難得比他低半個頭的風疏狂一使眼色,神情就像是大喊一聲,“來福,上。”
為博美人一笑,風大牌連燒烽火臺的心都有了,別說是小小羊肉串。
“要幾串?”
“先來個十串吧。”
“阿想,等下還要吃飯的。”
“那你別吃,我五串就夠了。”
風大牌笑笑,屁颠屁颠鑽進人群。
一批出爐,大家拿了自己的份四散,風疏狂手裏抓着一大把,朝連想走去。
“師傅,來一串。”橫地裏冒出一個高中生,手心裏是兩個角子。
“喏。”細白的手指抽掉一串,遞過去,拿了那兩只硬幣。
自尊傷大了。
風大牌嘴角抽搐眉心慫動。
“師傅,九串要多少錢。”
“九串多少錢?”風大牌擡起還拿着肉串的手夾住連想的頭,另一只上下其手,戀人不是兄弟,不用明算帳,用豆腐來換就可以了。
晚上,臨睡前,風疏狂去洗澡,進了浴室,正準備脫衣服,連想走了進來。
“風,我幫你刮胡子。”
“是啊,免得你明天的早飯又吃不下。”想起早晨的遭遇,還是一肚子火。
美少年柔柔一笑。
心裏嘀咕: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我也想像你這樣,可是它就是不長。
其實不是嫌棄,是妒忌。
輕柔的呼吸綿長噴在自己臉上,美麗手指柔柔在臉頰滑過,清麗臉龐就在眼前。
滿腔的怨氣頓時化為欲火。
“阿想……”
一地衣物,滿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