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晚上大夜班到了保全室。維修工老錢照例捧着半杯白酒,冒充白開水在桌前坐着。“錢大哥,晚上又準備喝上一口。”茍明玉邊招呼着邊在另一張桌旁坐下。“喝一口好睡覺,反正現在大夜班更沒人會查崗。”老錢無所謂地笑“我說你一天到晚,捧個唐詩宋詞看個什麽勁。”老錢今年三十多了,還沒處上對象。廠裏小姑娘多着,看上他的也不是沒有。人挑着呢,就看中茍明玉。
“也就打發時間。準備以後去哪發財啊?”茍明玉随口問。老錢維修技術不錯,但在T市,還真不好找個專業對口的事。“發什麽財。拿到錢打算去江浙一帶混去,那邊紡織廠多。”老錢說着,擰開杯蓋嗞了一口。頓了頓,半真半假地說:“要不考慮一下,哥帶你一道去發財。哥喝辣的,也要你吃上香的。”
“謝了。我還是跟我親哥混,往後接着給人家庭裝電。”茍明玉讪笑着一口回絕。老錢對她有意思,已不是一天兩天。偶爾隐晦着暗示一句,茍明玉便委婉地拒絕着。兩人天天一班,孤男寡女的在一屋呆着,人家不過分,,自己也不好冷着一張臉。 “你喝着,我去車間轉轉。”因又說到敏感話題,茍明玉感覺有點小不自在,起身站了起來。“你去,車間暖和一點,我先睡一覺。”老錢将軍大衣裹了裹,趴在桌上。
其實去車間不過是借口,有什麽事情,夜班班長自會找來。茍明玉一來想避開老錢,二來去看看汪靜。到了細紗車頭,随手将斷頭的錠子接着,往汪靜身邊走去。“來啦。”汪靜甜甜地笑着。“我倆一人看一臺,早完工早休息。”汪靜搖搖頭“你去王敏那兒,她今晚機子不好開,老斷頭。我的還好。”茍明玉笑笑沒動“先幫你忙完,再一道去那邊。”
上半夜沒忙完。吃過夜餐,接着幹到四點多才算全部忙完。王敏去找小羅她們聊天,給兩人留下一點小空間。
“阿靜,明天轉班休息,早上放班去我家。我嫂子回娘家了,我媽去我哥那兒,要過幾天才回來。”兩人靠牆坐下來。“我去了也不會燒飯,要不你留廠裏吃食堂?”阿靜歪着頭看明玉。“我說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不會燒飯你洗衣服。”茍明玉壞壞笑着“再讓我睡廠裏,晚上将你衣全扒光。”
“流氓。”汪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臉刷一下紅了,伸手刮了她一下鼻子,有點拿她沒辦法。總是這樣,兩人單獨在一起時,旁人遠遠看着一本正經的樣子,卻是什麽話都能從她嘴裏往外蹦。
“那說好了啊,放班跟我回家。別逼我當王敏面耍流氓。”茍明玉威脅着。
茍明玉洗完澡,邊用幹毛巾擦着短發邊說:“我先上床,衣服全扔洗衣機洗着,不要搓。你快點洗,等着你。”等了半天不見人。去衛生間一看,汪靜已洗好,正一件件在搓衣。不耐煩地一把扔進洗衣機,“那麽多講究。快點,冷死了。”
汪靜鑽進被子,茍明玉已将衣全脫光,一把将她抱住,汪靜臉便紅了。白了她一眼,“又說冷,還将衣全脫光。”“這不在家嗎。這樣暖和,你試試?”茍明玉嬉皮笑臉地說着,便去脫阿靜上衣。阿靜攔了攔沒攔住,便随她。再脫褲子時死活不肯,明玉便不強求。 伸伸手将阿靜圈進懷裏,“你說你弟弟明年過來,你們住哪兒?”“小貝到時住大姑家,和小表弟擠一擠。我和人去合租房子。”阿靜往明玉懷裏偎了偎。
“別啊,你住我家呀。”明玉急了。“那不大好吧,你媽會怎麽說?”阿靜有點遲疑。
“好得很,我媽什麽也不會說。”明玉說着,又咕哝了一句“又不是沒往家帶過人。”
“你跟你媽說了我倆的事?”阿靜一怔。“沒說。我媽肯定心中有數。”明玉無所謂“你來過幾次,我媽知道有你這麽一個人。我很少帶人回來。”
“你都往家帶過誰?你這個壞蛋。”阿靜捏了捏明玉的鼻子,淡淡的問着,口氣有點酸酸的。“還有誰,甩我的人呗。都是歷史,別抓住不放。”明玉壞脾氣地翻着白眼。
“你沖我發什麽火,又不是我甩了你。”阿靜語氣透着委屈。明玉沒言語,隔半天有點低沉地說:“但願吧。”阿靜還指着她說幾句好聽的話,不曾想等半天來了這麽一句。一時也有點生氣了,“什麽叫但願吧。我要存了甩你的心,會和你這樣。你都當我是什麽人?”轉過背去,又低低地補了句“是不是當初是我賴上你,你便看不起我。”
Advertisement
明玉聽她這樣說,也覺自己有點過。算了,女人都是這麽小氣,哄一哄吧“沒呢。這就生氣啦。”伸手過去,又圈進懷中,“嗯,不氣了。是我賴上你的,這不現在還沒賴上,有點上火。我只是覺着吧,我們倆不一樣。你又大了,到時家人會逼你結婚的。”
“沒什麽不一樣。我會一直陪你,誰都不嫁。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你自己。我還怕你嫌我不能掙錢,我掙的錢都要交給我媽。”“這算什麽,應該的,買房子是大事。你交好了,我養你,你專門負責洗衣服。我最恨洗衣了。”說着話,明玉雙手不規矩起來,身子也壓了上去。吻住柔軟的雙唇,揉捏着胸前的飽滿。俯身一口含着,嘴裏含糊不清地嘟哝着“真奇怪,身上一點肉全奔這上面長……”阿靜被吮得全身發軟。既感到舒服,又有點不好意思,跟着雙手不由自主地纏上去,緊緊抱着明玉的腰 。
明玉媽在吃着早飯,邊跟兒子說話:“兒子,小茍又和一姑娘好上了。你說這都啥事,遭一回罪還不記耳性。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媽,您就別管。現在醫生都說不是病,又改不了。”兒子家明喝着稀飯,吃着饅頭,“跟我後面幹了那麽多年,不是沒人追過,小妹應了嗎。有些男人,也就是想找個女人回家燒飯、洗衣,小妹連自己的衣服都懶得洗,婚姻就那麽回事。您随她去。”
“随她去,到時又遭人甩了,老來還不是孤單一人。”家明媽有點不樂意。“那也沒法子,她自己願的,願喝黃連甜似蜜。比現在就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好,。快樂一年是一年。”家明也有點無奈,“要不,媽您給包辦一個?她肯定聽,小妹這點孝順還是有的,她不會忤逆您。”
家明媽聽了嘆口氣,“會依,我也不敢呀。連面都不見,說我要看上了,就直接去打結婚證,那不是害她。我看上有什麽用,得要她自己看上啊。”“還不是,您又不敢包辦。小妹現在房子有了,養老保險年年在買。您就別操那份心,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她老了,她侄兒也會照應着,再說還有我。”家明吃完最後一口饅頭,“您回家也別說她,她廠子要倒了,以後少不得又要跟我後面受累,不容易。她個人的事 ,我們不支持也不幹涉反對。”說着站起身,“媽,我先走了。您在家看看電視,過幾天小寶回來,我帶他去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