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守衛菠蘿
蘇敏臨走前給黎醫生他們留了一個菠蘿，讓他們嘗鮮。
這菠蘿可是個新鮮玩意兒，不是每年都有，也不是每年都能買到的。
黎醫生驚喜不已；“你竟然買到了菠蘿？難不成今天老伯上街賣菠蘿了？”
“可不是！”蘇敏笑道：“我來得還有些晚了，只剩下兩個了，要不然我就多拿幾個了。”
黎醫生扼腕不已：“哎呀，真是太可惜了。”
蘇敏笑道：“也不算可惜，這不還有一個分給你們，管不了飽，可也能嘗個鮮。”
“說的也是。”黎醫生抱住菠蘿不放了：“那我就厚着臉皮收下了。我家那倆小子自從上次吃過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我原本還想着幹脆找到老伯家，把他家的菠蘿包圓了，可沒想到老伯今年竟然這麽早就把菠蘿摘出來賣了。”
蘇敏回想了一下老伯當時有些愁苦的神情：“可能是遇到了什麽急事，急着要用錢了吧？”
黎醫生道：“估摸是了。”
黎醫生想到一件事：“對了，差點兒忘記跟你說了，我前兒聽到一些風聲，縣衛生局準備在八月份開辦第一期赤腳醫生培訓課，為期三個月，人數還沒有定下來，但是我估摸着吧，這第一次開班上課，應該不會把陣仗搞得很大，我估計也就一個班三四十人這樣，至于人選的推選方式還不确定，有可能是由鎮醫院推薦，但也有可能是每個村出一個人去參加學習，這都不一定，但到時候競争肯定會很激烈，楚冰如果想去參加，你們最好多做點準備。”
蘇敏明白黎醫生的意思。
按道理說，楚冰是初中生，有文化，又跟她學過幾個月的中醫，是最佳人選，但做赤腳醫生屬于半醫半農，雖然比不上在鎮醫院做醫生那麽風光，但做赤腳醫生除了農忙，平時不用下地也能拿滿工分，這對于很多人來說吸引力就非常大了，特別是女孩子，下地要想拿滿工分基本上不太可能，就算是拿到了也是辛苦至極，但如果成了赤腳醫生就不一樣了，所以到時候消息一出來，肯定人心浮動，到時候人家肯定不會管你楚冰有沒有基礎，只會想辦法把你給踹下去，自己掙上位。
還有那些下鄉的知青，他們本身就有文化，又不擅長農活，學醫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出路，他們不可能輕易放棄。
如果說村裏那些人還有可能看在蘇敏的面子上不跟楚冰争，那些知青可不會，就算是大隊長答應将名額給楚冰，那些知青也不會輕易放棄機會，最後肯定要鬧騰，楚冰雖然也算是楊家坪的人，但她前十四年是跟着父親住在城裏的，才回來兩年，跟本家關系又不好，大隊長就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肯給她機會，但也肯定不會願意下死力保她的，所以，楚冰想拿下這個名額，還得自己也拿出實力來才行。
對于楚冰的實力，蘇敏倒也不懷疑，但，多做準備也沒有錯。
蘇敏想到這裏對黎醫生感激的說：“多謝你提醒，我回去就叫楚冰好好做準備，這邊的消息還是得請你幫我多關注些，一有消息就請通知我一聲。”
黎醫生道：“放心，這是肯定的。”
蘇敏出了醫院，看了眼時間，離車子回村還有一點時間，她趕緊去了一趟供銷社，将要買的東西趕緊買了，然後急忙忙的往鎮口趕，緊趕慢趕，還是晚了幾分鐘，好在牛車還沒走！
遠遠見到她，大娘上前幫她接過籃子：“蘇大夫你慢點，我們這車還沒走呢，就等着你啦。這誰都能落下，就你不能落下。”
蘇敏又感動又不好意思：“耽誤了你們這麽多時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楊正笑道：“蘇大夫，我們還不知道你，你要是有事不能跟車回去，肯定會事先跟我說清楚的，你既然沒有說，那肯定是要跟車一起走，當然，如果有什麽突發事情也沒辦法，可多等幾分鐘對我們來說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你看，這不就等着你了嗎？”
“就是就是。”大家都笑嘻嘻的，臉上沒有半點不滿，蘇敏也安下心來。
和衆人一起上了車坐下來，楊正便揚起鞭子：“好了，大家夥都坐好了啊，車子要走了！”
“坐好啦，走吧！”大家夥七嘴八舌的笑道。
等到大家夥都坐好之後，蘇敏才将剛剛買的餅幹拿出來，“大家夥都餓了吧？正好我買了些餅幹，大家都吃塊填填肚子。”
雖然只是幾分鐘時間，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會願意耗費時間等待別人，蘇敏要是錯過了車子，就得自己走回去，這一路走回去累不說，耗費的時間也更多，所以蘇敏多多少少還是要有所表示。
“哎呀，蘇大夫你這樣就太客氣了。”
嘴裏說得客氣，手很誠實的伸出去。
供銷社的餅幹香啊，可也不是誰都買得起，舍得買的，難得蘇敏大氣請大家品嘗，當然要抓住機會啦！
不過除了個別貪小便宜的，大多數人都很有分寸，餅幹精貴，蘇敏再大氣她們也不至于臉大到真把人家的餅幹吃完，大多數都是拿一塊掰成兩半，兩個人分。
蘇敏分餅幹的時候發現方嫂子不在車上，她眸光微閃，到底是沒有出聲詢問。
方嫂子之所以不跟他們一道回去，無外乎兩個原因，一是跟她那情夫打得火熱，忘記了時間，二是怕坐車再發生嘔吐現象，被大家懷疑。
無論是哪一種，蘇敏都絕對相信她絕不會願意自己這個時候提起她的，蘇敏也沒有必要去做這樣的惡人。
不過，想起那個男人，蘇敏心底到底是有一些不安。
她沒忍住低聲問楊正：“我們鎮上最近是不是新調來什麽領導幹部？”
“有嗎？”楊正一臉茫然：“沒聽說呀。”
“哦，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那你肯定是聽錯了，我反正沒聽說過這回事兒。”
從楊正這裏打聽不出什麽消息，蘇敏即使心裏還有些疑問，也将這件事給放下了。
畢竟，她跟方嫂子非親非故的，對人家的男人尋根究底說起來不好聽。
牛車行了将近兩個小時，人都快要曬暈了，終于回到了村裏。
“娘回來啦！娘回來啦！”
遠遠的就聽到孩子們的歡呼，然後呼啦啦的像燕子投林一般撲過來，車上曬蔫的衆人瞬間精神。
“喲，這群小子，不會在這裏等半天了吧？”
“肯定是的了。”
說話間，一群孩子跑到了車前，楊正忙喝停了牛車，免得傷了人。
“正叔，我要坐車車。”
領頭是個七八歲的胖小子，車子一聽他就掰着車邊沿往上爬，其他孩子有樣學樣，也都擠着往車上爬。
“哎喲，這些混小子，反了天啦！”
車上的婦女們罵罵咧咧的，臉上的笑容卻比陽光還要燦爛，一個個幹脆拎着包裹下了車，将位置讓給了孩子們，叫他們過一把坐車的瘾。
蘇敏也下了車，還沒站穩，大腿就被抱住，聽得小寶急切的聲音：“媽媽，媽媽，我也要坐車車！”
大寶已經爬上去了，占住了一個位置：“媽媽，把弟弟抱上來！”
“小心點，別摔了。”蘇敏将小寶抱到車上，讓大寶看緊了他，自己提着東西走在一旁看着。
“哦哦哦，坐車車喽！”楊正趕着牛車往前走，孩子們都歡呼起來，領頭的孩子還想去搶楊正的鞭子趕牛，被楊正一個爆栗子敲在腦袋上：“幹什麽？給我安分點！”
孩子們坐了一段路還感覺不夠，想要再多溜一圈兒，楊正都餓死了，就等着放好牛車回去吃午飯呢，哪裏會理會他們？孩子們沒辦法，只得悻悻的跟着大人回家了。
不過哥倆跟着蘇敏回到家裏，看到蘇敏将菠蘿拿出來，頓時又激動起來。
大寶高興得跳起來：“菠蘿！”
小寶對菠蘿沒有印象，好奇的問：“菠蘿是什麽？能吃嗎？”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戳菠蘿的皮，結果被紮到了手。
大寶笑話他：“傻不傻？這上面都是刺兒，你這樣摸上去，當然要被紮到手啦！”
小寶謙虛好學：“那它怎麽吃呀？不會紮到嘴巴嗎？”
大寶：“當然不會啦！到時候要把皮削掉，再把刺兒挖掉，泡到鹽水裏，吃起來就酸酸甜甜的，特別好吃！”
小寶被說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那我們現在就把皮削了吧。”
大寶：“不行。”
“為什麽？”
“你看它皮還這麽青，說明它還沒熟呢，要等過兩天，熟一點了再吃，會更香，更甜。”大寶說。
小寶尋求媽媽幫助：“媽媽，是這樣的嗎？”
“嗯。”蘇敏應道：“放兩天會更好吃。”
“那好吧，等過兩天再吃你。”既然沒得吃，小寶也就不再關注它了，眼尖的看到蘇敏買了餅幹，忙跑過去：“媽媽，我要吃餅幹。”
大寶也眼巴巴的看過來。
蘇敏一人給分了一塊，剩下的收起來，然後去洗手喝粥，填飽肚子之後便打算去一趟藥房：“我要去藥房，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小寶正想說去，被大寶拉住了：“媽媽你去吧，我們不去，我們要在家裏看着菠蘿，免得被人偷走了。”
小寶心領神會：“對對對，媽媽你去吧，我們在家裏看守菠蘿，不會讓任何人把菠蘿偷走的。”
蘇敏哭笑不得：“放心，不會有人偷的。”
“我不管，我要看着它！”大寶一副我不聽的模樣。
小寶雙手叉腰：“守衛菠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