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做好了應對最嚴峻形式的準備。◎
科學的萌芽自然是好事,但是姜盈自己在部落裏的神女身份建立在神學的基礎之上。鹽湖更是一處特殊的存在，她曾親口說過自己是神女妫婦的阿姐。
如果族人們真的相信科學、抛棄神學……
姜盈覺得自己暫時還不需要擔心這個！
在遠古比神學都沒人能比得過她，要是開始比科學,當然更沒人比得過她！科學才是她的地盤啊！
天氣放晴之後,姜盈把鹽湖旁接下來的要做的事列了一張清單,一一交給負責人,醫療點、食堂、修理房屋、在水井上安上轱辘，以後手搖着打水……然後姜盈提前踏上了回部落的路。
連日大雨将水泥路兩旁的泥土沖到路上,還有大風刮來的幹枯的樹枝,幾乎将水泥路埋了起來。
好在泥土只有薄薄一層,并不影響行路，部落裏的馬很聰明,看到樹枝都能邁過去。
不過水泥路顯然需要清掃了,姜盈回到部落就派人來清掃，她在心中計算着需要的人數。遠古時代做什麽都要人！
人永遠是不夠的,如果人能像地裏的莊稼一樣一茬又一茬地種出來就好了！
從部落到鐵礦、石灰石礦、鹽湖，剛修建了這麽幾條水泥路,就需要大量的人手來清掃。
這直接讓姜盈暫時放棄了修建更多的水泥路，姜姓部落現在有能力修建,但是沒有能力清掃。
姜盈突然想到一個主意：“遷一些族人到水泥路邊住！”
不斷有人遷到姜姓部落,部落外圍正在一圈圈地不斷擴大，姜盈規劃的一環都快住滿了，現在有些人為了房子周圍更寬敞,開始在二環蓋房子……
部落擴大當然是好事，但是比較之下,姜盈認為水泥路旁有人住比二環有人住更重要！
現在只有山腳下才有驿站,馬和車停在驿站裏,接下來山路人們自己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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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泥路旁每隔一段距離就建一個駐點，同時承擔驿站和護路的功能。”
“駐點左右兩側的水泥路，平日裏都由他們養護。”
“護路工人的工資标準按照采礦工人的來，住在路旁的駐點裏享受不到食堂澡堂這些基礎設施，再發一點補貼。”
“駐點的房子派建築隊去蓋，都蓋水泥磚房，院牆一定要高，院牆頂端澆築水泥的時候，插上一排排鐵矛尖。”
駐點人數有限，住在野外的路旁最重要的是防止野獸的襲擊。
除了院牆之外，還要準備火把、□□等一系列可以吓退野獸殺死野獸的武器。
“路旁的土地，如果他們想種菜的話，随便他們自己開荒自己種。不過必須距離水泥路五百米以上，水泥兩側五百米之內不許耕種。”
姜盈和姜露說着自己的想法：“這樣差不多吧？你覺得會有人願意來嗎？”
姜露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有！”
姜露覺得神女給出的條件已經非常好了，在野外路旁的駐點居住和部落裏相比雖然偏僻不便，要忍受荒涼和孤獨，吃食上肯定也沒有部落裏豐富，神女總會想出各種各樣的美味新吃法，但是有駐點的水泥磚房住！
雖然駐點的水泥磚房不是自己的，車隊來來往往，人們都要住進驿站，但是平時自己畢竟可以住！
姜露聽到姜盈的話，腦中很快就能想出這些人在駐點的生活。
“如果他們勤快一點，拿一份護路工人的工資，還能開墾荒地種點菜。”
“水稻、小麥這樣的糧食肯定是沒時間種了，但是土豆、紅薯、南瓜、蘿蔔沒準都可以，這些也都是糧食，蔬菜更是能自己種自己吃。”
因此在駐點的生活雖然乏味辛苦，但是姜露想了想，除了每次要帶來一些大米和白面，竟然沒有要花錢的地方！
一年下來拿到的工資全都能留下來，想在部落裏蓋房子的很快就能攢夠錢。
姜盈點頭：“那就讓大家自願報名吧。”
姜盈将車窗上的簾子掀開一條縫隙，望着外面千篇一律的荒野景色，心想什麽時候才能将這條路變得繁華起來呢？
路上設置幾個集護路和驿站為一體的駐點，只是姜盈的過度計劃。
接下來她不準備再讓姜姓部落一圈圈地向外擴張，而是準備沿着已經修建好的水泥路讓新來的人們聚居。
——沿路發展。
姜盈把這四個字寫在自己随身攜帶的厚本子上。本子又厚又重，然而翻開之後卻沒有幾頁紙，現在的紙依舊太厚了。
姜露看到神女不再看向馬車外，立刻将簾子嚴嚴實實地掩好。
大雨沖到水泥路上的淤泥已經全都被曬幹了，馬車行駛時塵土飛揚。
“今天的太陽真厲害，地上的水這麽快就全曬幹了。”
接下來，姜盈繼續見識到了太陽的威力，一天比一天更曬，一天比一天更熱。
明明還沒有入夏，姜盈坐在馬車裏就熱得喘不過氣來，不停地喝水，然而水壺裏的水都是溫熱的，喝下去一點都不解渴。
車簾又是萬萬不能掀開的，掀開後立刻變成土包人。姜盈只能在馬車裏一件又一件地脫衣服，脫到只剩下一個純棉無袖的小背心時，姜露整個人都縮到馬車角落面壁思過。
過了一會兒，姜盈在注意到姜露扭曲的姿勢。
“你腰不痛嗎？你肩不痛嗎？你脖子不痛嗎？”姜露怎麽越長大越害羞了！
姜盈：“你去別的馬車上。”
“籲——”姜盈讓車夫減速，馬車還沒徹底停下來，姜露就跳下來上了後面的馬車。
姜盈吓了一跳，連忙大聲喊道：“喂！你沒崴腳吧？”
姜露的聲音從後面傳出來，帶着一點顫音：“沒有……神女放心，我沒事……”
姜盈聽着姜露的聲音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又追問了兩句。
姜露連聲保證他沒有崴腳，就差發誓了，姜盈這才相信。
第二天更熱了，太陽曬得吓人，地上的水分全都蒸發得幹幹淨淨，之前的連日陰雨不再有任何痕跡，仿佛是姜盈的一場夢。
趕車的車夫大家輪換着做，輪流去車裏休息，然而依舊有兩個人中暑暈倒了，萬幸人都沒有大礙。
車隊調整了時間，只在清晨和傍晚趕路，中午太陽升上去之後全都躲進馬車裏休息。
姜盈看到車夫的後頸竟然曬傷了！
要知道部落裏的人們原本就天天風吹日曬，古銅色的皮膚早就适應了陽光，姜盈來到遠古後第一次見到有人曬傷。
車夫自己感覺後頸又癢又痛，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聽到姜盈說是曬傷之後也滿臉茫然：“曬傷是什麽？”
他活了半輩子，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姜盈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今年的天氣很反常。”
先是連綿不斷的雨水，讓鹽湖減産，很有可能影響春耕。雨水之後又是暴曬，氣溫飛速上升，這對春耕的影響恐怕也很大。
姜盈的車隊回到部落時，姜霧驚喜地迎上來：“我剛想派人騎馬送信到鹽湖呢！”
往年的農業生産姜霧主持地很好，但是今年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樣的反常天氣她第一次遇見，姜盈不在部落裏，姜霧在決策時總是猶猶豫豫。
“部落裏最近天氣怎麽樣？”姜盈問道。
姜露拿出記錄本，上面記錄着每一天的天氣。姜盈看完之後心中就大致有數了，部落裏的天氣和鹽湖幾乎相同，都是連續下了很長時間的大雨之後，突然變成暴曬的炎熱天氣。
農田的排水設施經受住了考驗，在連日的大雨中始終排水順暢，沒有淹壞莊稼。
但是有一些莊稼被雨水沖倒了。而且長時間沒有陽光，今年的莊稼漲勢落後。
姜霧：“今年是肯定要減産了。”
“減産多少看接下來的天氣如何吧。”
接下來的天氣依舊很不好，連續的大雨之後開始連續的酷熱，農田裏的水分全都被炙熱的太陽烤幹，農民們每天一早一晚不停地灌溉田地，到第二天土地照樣全都幹透。
之前祈求雨過天晴的族人們，現在全都開始祈求能再下兩場雨了。就算不下雨，陰天也好，多雲也好，天天這麽曬地裏的莊稼真的受不了。
最近，醫院的病床一直全滿，躺着的都是中暑的族人們。之前大雨之後突然暴曬，田間瞬間變成了一個大蒸籠，完全沒有防備的族人們紛紛中暑倒下。
現在的酷暑天氣裏，每年都有人中暑，或者因為身體脫水被送醫院。
姜盈讓阿青和阿夢把之前的記錄日志全都搬出來。姜盈從來到遠古的第一天開始，每天都在記錄，前幾年都是用薄木板，記錄得十分簡略，但是每天的天氣是必備內容，後來才換成了紙。
翻看一厚沓一厚沓的薄木板，着實是一個體力活，姜盈一個又一個地搬動着。目光掃過上面的記錄，眉頭越皺越緊。
姜盈翻看這些年的天氣，是為了驗證自己心中隐隐約約的一種感覺，幾現在她已經得到了答案。
姜盈的感覺是正确的——從她來到遠古到現在，這幾年的天氣一直在變熱！
夏季越來越長、冬季越來越短，每個季節的溫度都在逐漸變高。
每一年的變化只有一點點，但是加起來就十分明顯了。
姜盈知道歷史上的氣候是在周期變化的，如今正處于氣候變暖的階段嗎？
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今年的反常天氣，恐怕又會在氣候變暖上邁出一大步。
如果天氣越來越暖的話……會帶來什麽影響？
很快，姜盈顧不上思考這麽長久的事情，因為眼前就有一個大麻煩——部落裏的所有水井，水位全都在下降。
每天下降一小截，如果按照這樣的速度下降，用不了幾天，部落裏的水井就全都要幹涸了。
現在族人們喝水吃飯、洗澡洗衣、農田灌溉……全都靠着部落裏的水井。
水井中的水位下降自然是一件大事！
部落裏發現這個嚴重問題的族人們，紛紛向姜盈上報。
就是上報的內容和姜盈想象中不一樣。
“神女，應該舉行一場盛大的祭祀了。”
“神女，部落需要祭祀求雨了。”
姜盈：……她現在哪裏還顧得上祭祀？當然是抓緊時間打井啊！
不過族人們焦急的心情還是要安撫一下的，為了節約糧食，姜盈用鮮花舉辦了一場春日的祭祀。如今依舊頑強綻開的野花都是耐旱的品種，不過再這樣下去的話，就算是耐旱的野花也要□□死了。
姜盈趁着野花幹死之前，采摘下來讓它們發揮了最後的作用。
舉辦完祭祀的當天晚上，姜盈就“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雨水從天上落下來，滲入土地中，越滲越深，全都儲存在深深的地下。
“雖然現在大地的表層是幹旱的，但是深處埋藏了足夠人們喝的水。”
接下來族人們要做的事情順理成章，把水井打得更深！
建築隊的工人們全都暫停了蓋房子的工作，将部落裏的每一口井打得更深，深度變成之前的三倍。
“第三十五天……第三十六天……第三十七天。”
已經連續三十七天都是一絲雲彩也看不見的暴曬天氣。
部落裏全部加深的水井裏面的水位依舊在每天下降。
打井、打水、灌溉……這三項工作占據了部落裏最多的勞動力。
然而即便人們不停地和天氣作鬥争，今年的糧食減産也已經成了定局，唯一尚待确定的是減産幾成。
“看天吃飯啊……”姜盈穿到遠古部落後，姜姓部落所處的平坦豐饒的平原地帶，又有着渭水分支的滋潤，在耕種上有着得天獨厚的條件。
在連續豐收這麽多年後，姜盈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農業耕種全靠天氣的無力。
部落不遠處的河流，寬度只剩下之前的三分之一。河流的幹涸也影響到了捕魚，現在淺淺的河水中幾乎看不到游魚的身影，收網時滿滿一網魚的景象再也不見，每次只有可憐巴巴的幾條。
姜盈已經做好了應對最嚴峻形式的準備。
計劃一、計劃二、計劃三……姜盈已經做好了不同等級的應對計劃，每到幹旱程度達到預估的等級時，就宣布相應的計劃。
“鐵礦、石灰石礦、鹽湖、紡織廠……徹底停工。”
在此之前，部落裏的磚窯、紡織廠已經都處于半停工的狀态，絕大部分的人手全都被抽調去挖井打水灌溉。
現在姜盈宣布這些工業生産全部停工，全力保障農業生産。
部落裏的棉布暫時夠用，一年不織布人們也有衣服穿。水泥磚房可以以後再蓋，鐵礦和石灰石礦的開采也可以暫時停止。
今年秋天收獲的糧食将大幅度減少，雖然部落裏還有一些存糧，但是從現在開始就要節省糧食。
人們幹活少，才會吃得少，這個時候再采礦打鐵蓋房子，不會讓人們過上更幸福的生活，只會降低在到來的天災面前的承受力。
“讓鐵礦、鹽湖和石灰石礦的人們都回到部落，各留下十個人看守，如果遇到敵人，不要戰鬥，立刻快馬加鞭來部落送信。”
姜盈以防萬一還是留了人，不過在現在的情況下，根本不會有其他部落來搶鐵礦、鹽湖和石灰石礦。
周圍再也沒有比姜姓部落人數更多、更強大的部落，沒有哪個部落敢搶姜姓部落的地盤。
姜姓部落都對到來的幹旱應對不過來，其他部落只會比姜姓部落更加恐懼，根本做不到在此時派出戰士搶占地盤。
“從今天開始，軍隊暫停訓練。”
“食堂的糧食限量供應，每人每頓限兩顆土豆。”
姜盈去食堂裏傳達了要求，讓食堂做飯時務必節約。
食堂的飯菜發生變化後，部落裏的族人們全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以往在家裏做飯的人們，現在也全都到食堂吃飯，家裏的糧食要省着！現在先用鐵幣去食堂吃！
姜姓部落這兩年內不斷地新建食堂，現在每個食堂都爆滿。好在神女要求食堂用最節約的辦法做飯，食堂師傅們來得及供應這麽多人吃飯。
以前的炸薯條、酸辣土豆絲，通通變成蒸土豆。
以前的紅薯丸子、拔絲紅薯，通通變成蒸紅薯。
精加工的食物通通從食堂裏消失了，米線變成米飯，豆漿變成豆飯……這樣既節約食堂師傅的體力，還不浪費一點糧食。
姜盈前往食堂，親自為族人們做示範。
“神女吃土豆吃紅薯的時候都不剝皮了！”
“我親眼看到，神女連皮一起吃下去的！”
姜盈以往在吃飯上有點小特權，各種變着花樣吃，族人們賺錢多了也會按照神女的菜譜犒勞自己一頓，但是姜盈面前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通通不見了。
雖然姜姓部落的族人們以前也不會浪費食物，但是現在大家變得更加小心，現在浪費食物是要去坐牢的！
部落裏剛流行起來的足球、籃球、飛盤等各項運動，早就不見任何蹤影。運動是要花力氣的，現在每個人都盡量減少運動，不幹活的時候就在床上躺着，這樣才不會太餓。
部落裏的戰士們每頓飯都能吃飽，後續一旦發生騷亂，需要由戰士們保障部落的安全。
“田裏的水稻和紅薯，不再灌溉。”
旱情一直在加重，姜盈按照分級計劃做出取舍，放棄了這兩樣需水量大的農作物，這兩樣農作物靠着人工灌溉救不回來了，相比族人們每天灌溉需要耗費的體力，收獲這兩樣農作物并不劃算。
“優先保證耐旱的小麥、小米和土豆。”
“從今天開始，姜姓部落不再接收從其他部落投奔來的人。”
明明她剛喝過一杯水，但是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幹澀。
姜盈知道自己的命令很殘酷，但是在天災面前，她只能先保證自己的人先活下來。
姜盈深吸一口氣，宣布了一個更加殘酷的命令。
“從今天開始，繼續修建城牆。”
部落裏的城牆馬上就要修好了，只剩下幾百米寬的距離還沒有合攏。姜盈一聲令下，磚窯裏再次升起了濃濃的煙，每天清晨和傍晚城牆上又都是揮汗如雨的工人。
在這樣炎熱的天氣幹活，中暑難以避免。修建城牆的時候暈倒和耕田的時候暈倒完全是兩回事，從高高的城牆上墜落下來是要沒命的！
姜盈為修建城牆的工人們加強營養，幹活前讓每個人都吃飽，幹活的時間選在每天最涼快的時段，每天開工的時間極短。
又要在姜盈規定的工期內完成城牆的修建，這樣一來，對效率的要求就極高。
姜盈定下來的工期是秋天收獲的時候，等到收獲的時候，一定會有更多周圍部落的族人們發現糧食不夠吃，想要跑到姜姓部落來求一條活路。
姜盈現在十分後悔自己前兩年沒有把周圍的部落都打下來。
打下有鹽氏之後，姜盈就沒有再發動過戰争。
如今姜姓部落周圍的部落人數減少，姜姓部落的人數增加，全都靠人們觸動投奔。
之前姜盈覺得這樣很好，雖然時間漫長了一點，但是不死人不流血，比戰争要好得多。
但是現在姜盈後悔了，如果她這兩年将周圍的部落全都吞入姜姓部落，她擴大地盤後早就開墾了更多的農田、規劃了更多的居民區、打了更多的水井……
她可以帶着更多的人們抵抗幹旱。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用高牆和鐵門将那些人擋在姜姓部落之外。
她為了少死人，然而事與願違，死了更多人。
姜盈無力地嘆一口氣，靠在姜露身上：“為什麽永遠在死人……”
是不是在遠古時代的她，應該盡早學會和死亡共處？
姜姓部落的城牆修建完畢，全都用水泥澆築。城牆雖然算不上很高，和姜盈在電視劇中看到的巍峨的城牆無法相比，但是又直又滑，沒有任何借力的地方，從外面根本爬不進來。
周圍部落跑到姜姓部落的人們，看到城牆完工、鐵門緊閉，都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辦法進去，只能再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己的部落。
每天被攔在城牆外的人從幾十個增加到上百個，姜盈不去想這些人中究竟有多少人能走回去。
姜盈晚上開始失眠，睡着五分鐘後就會突然醒來，一夜裏重複這樣的過程大約十幾次。
深夜裏一點細微的動靜，都在她的耳中無限放大。
這一天晚上，姜盈躺在床上，突然聽到旁邊姜犬的院子裏傳出一陣響聲，很快又安靜下來。
第二天早上在食堂裏，姜盈看到姜犬随口問道：“昨晚你那邊什麽動靜？”
姜犬低頭喝着稀稀的米粥，沒有擡頭：“什麽動靜？哦，我昨天半夜起來喝水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一下桌子。”
姜犬的勺子不停地攪拌着米粥，心髒砰砰跳，片刻後心跳才放緩，姜盈沒有發現任何不對。
昨天夜裏，姜犬發現了一個藏在自己屋子裏的女人！一個不屬于姜姓部落的女人！
姜犬渾身汗毛倒豎，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你是誰？”
女人被掐得喘不過氣來，拼命抓着姜犬的手臂讓他松手。
姜犬稍稍松開手後，女人一陣咳嗽，然後聲音沙啞地說道：“我叫秋女，我不是壞人！”
“我太餓了，我想活下去，才跑進來偷吃你的糧食。”
“我給你做奴隸！我給你幹活！我什麽活都能幹，我還能生孩子！”
秋女一邊說着一邊動作利落地脫掉身上的衣服，姜犬在月色下看到一片蠟黃色的皮膚，下方都是嶙峋的骨頭。
“你瘦成這樣，生不了孩子。你肯定不來月經了吧？”姜犬問道。
秋女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姜犬，不明白月經是什麽意思。
姜犬指了指她的褲子：“你每個月不流血了吧？”
看到秋女點頭，姜犬說道：“不流血就生不了孩子。”這是他跟着姜花從醫學課上學到的常識。
秋女的眼淚大滴滴地從眼眶裏湧出來，但是她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以為自己要死了，她對姜犬沒有用，姜犬一定會殺了她，或者把她丢出去，把她丢出去她也會死。
她知道姜姓部落不收外面的人了。
姜犬：“你怎麽進來的？”姜犬想不通這一點。
秋女沒想到姜犬還願意和她說話，她抓住姜犬的手，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溜進來的，城牆還剩最後一個縫隙的時候，我趁沒人，溜進來的。”
秋女的音調有點怪，和姜姓部落的話發音不同，但是姜犬能聽懂。
“從城牆裏進來，也只進入了一環。從一環到我家還有那麽遠的路，你又是怎麽跑進來的？”
秋女說道：“我躲着人跑過來的，沒人看到我。”
姜犬沉默片刻：“你真幸運。”
秋女将自己淚濕的臉頰輕輕貼在姜犬的手臂上：“你不會殺我對不對？讓我藏在你家裏吧……我吃得很少很少……”
姜犬陷入了更久的沉默中。
秋女還沒來得及等到他的回答，手上的力氣突然松了，身體向後倒去。
她暈倒了。
姜犬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摸黑倒了一杯水，灌到秋女的嘴裏，發現能灌進去後，又掀開陶碗的蓋子，倒了半杯牛奶，也喂給秋女。
許多年後，秋女想起這一天，只記得姜犬的一句話。
“你真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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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
【哎】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洪水？！畢竟越來越熱的話，水蒸氣就更多，暴雨就來了】
【又重複了啊】
【撒花】
【好像，重複了？】
【第一!】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