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盛年一層，俞朵走到前臺報了自己的名字後前臺就放行了，還非常禮貌兼客氣地帶她到電梯，并目送她至電梯關門。
俞朵沒多想什麽，直達楚韶辦公室的那一層，門一打開，她踩着高跟鞋就走到楚韶門前的秘書臺，秘書見到俞朵到來，立刻起身并帶着她敲響楚韶辦公室的大門。
俞朵是老板娘這一事其實早在上次俞朵送奶茶來的第二日一早就傳遍整個盛年，只不過，沒人敢在私底下議論，楚韶的風格向來如此，他對外是很護自己的員工，非常典型的護犢子性格，所以更別說是自己老婆，再加上上次和徐家開撕的事情，張助理只是輕輕一提，大家就知道是怎麽回事，言下之意就是俞朵在老板心目中的份量那是不一般的，不許非議，要不老板護起犢子來你們都得涼了。
秘書将俞朵送進楚韶的辦公室後就識相地關上門，然後外面工位上的人都紛紛看過來，大家都是眼神交流一下，又興奮地垂下腦袋繼續工作。
楚韶見到俞朵走進來，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俞朵将包包放在沙發上，繞過辦公桌走到楚韶身邊，楚韶手一拉，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俞朵掃了掃他桌上的文件，仰臉問：“還沒忙完？”
“嗯。”楚韶應了一聲，眼睛還落在電腦上，一只手按着鼠标。
俞朵伸出手，在他肩頭處捏着，“我去沙發那邊等你？”
“我想抱着你。”楚韶的聲音淡淡，眼睛還在電腦和文件間來回地看着，但俞朵就是覺得很踏實，她放下手，縮在他懷裏，安安靜靜地将腦袋靠在他胸膛，聞着他身上的杉木味道，聽着他心髒有力的跳動，這種又安心又溫暖的感覺讓俞朵很眷戀。
回想起一年多以前，俞朵在醫院的小花園一角見到楚韶的第一眼，他那副懶散又不可一世的模樣就刻在她腦子裏，那個時候從來沒想過後來會嫁給他，更沒想過如今會像一只貓一樣卷縮在他懷裏被他寵着。
俞朵有點失神，一只手捏着楚韶的襯衫，總害怕這樣的幸福會忽然消失。
楚韶關了電腦，将桌上的文件夾合上，推到一邊，發覺懷裏的小女人在愣神，他低頭在她發上吻了一下：“在想什麽呢？”
俞朵緩緩擡起頭：“總覺得坐在你懷裏的感覺那麽不真實”
楚韶捏了捏她的臉：“你怎麽了？”
俞朵的臉縮了縮：“害怕。”
楚韶的手在她如墨的黑發上順了順，“小蟲子，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你更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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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兩人都沒有答案。
俞朵的安全感是從小就缺乏的，在她成長世界裏對俞宏的感覺是相當模糊的，而林妍對她嚴苛責罰都是為了讨好俞宏，她的童年，無非就是學習，被林妍責罰，跟其他孩子打架，然後一次又一次地被林妍關小黑屋。沒有人問過她為什麽打架，沒有人問過她哪道題不會做，更沒有人問過她關在小黑屋裏害不害怕。
從小她就在不安下長大，她努力地學習，努力地生活，甚至努力地克服對黑暗的恐懼，那段不短的時光裏幸好遇到尹天，這個鄰居大哥哥一次又一次地把她從學校的校醫室裏領出來，幫他瞞着林妍她打架的事情，只可惜那段美好的時光太短暫，但俞朵是有被治愈到的，所以後來她聽了尹天的話不再跟別人打架，凡事忍讓，一直到俞曉從樓梯把她推下去，那一次，她又重新體會到小時候的孤離，全家都沒人關心她被推下去的原因，包括林妍。
俞朵的臉埋在楚韶的胸前，輕輕蹭了蹭，仰起臉：“忙完了嗎？”
楚韶應了一聲，俞朵吸吸鼻子，“走，我約了人吃飯，一塊。”
“約了誰？”楚韶有點好奇，他對俞朵的朋友圈一點都不了解，除了知道董小薇是她的閨蜜，俞朵也沒有主動帶他認識過誰。
十分鐘後，楚韶摟着俞朵從辦公室走出來，辦公室衆人齊齊起身，吓了俞朵一跳，楚韶伸手将人摟緊了些，在她額邊親了一口，齊齊走向電梯。
電梯門一關，辦公室的衆人都變了臉。
“楚總好甜膩耶。”
“我從來沒見過楚總這麽溫柔的。”
“我又被楚總圈粉了。”
“老板娘真是太幸福了。”
“羨慕死了。”
張助理站了起身：“都下班了還不走，那不走就繼續留在這裏加班。”
其實在半小時前就已經到下班時間，但辦公室的衆人就是非常八卦地一直等到老板和老板娘從辦公室走出來，衆望所歸，這一波狗糧吃得太值了。
只有張助理抿着唇偷笑，你們這幫人少見多怪的，都不知道楚總是個超級暖男，在家都是進廚房做飯那個，就親一下這就叫撒狗糧？真是太膚淺了。
楚韶開着新買的車子載着俞朵去到約定的餐廳，俞朵拉着楚韶的手一直向餐廳走去。
大概是俞朵約定的時間到了，俞朵有點急，楚韶還是磨磨蹭蹭地随着俞朵拉住自己的手，步子邁得很慢，其實他心裏非常高興，因為俞朵主動拉着他的手，被拉手這感覺有點好。
餐廳靠窗邊的餐桌上，尹天和秦舒羽已經到了，俞朵拉着楚韶匆忙趕到，非常不好意思地說：“尹天哥，舒羽姐，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
楚韶見到尹天，又看到尹天旁邊坐着一個女人，他站直了身子，俞朵禮貌地向尹天和秦舒羽介紹楚韶，不管怎麽說，被俞朵這樣正式介紹，楚韶心裏很開心，除了董小薇，俞朵是第一次在她朋友面前正式介紹自己。
其實楚韶之前在周錫那裏聽過關于尹天的事跡，張助理也搜集過尹天的一些資料，但俞朵一直都沒有主動正式地跟她說過她跟尹天到底有什麽交集，就是鄰居家的哥哥嗎？
俞朵今晚約了尹天和秦舒羽吃飯，一來是為了感謝秦舒羽幫她設計的飾品，二來她也是想讓楚韶從心裏把尹天這個芥蒂抹掉，她知道楚韶心裏介意的，正如她也會介意徐依晴那個吻一樣。
“這麽說來朵朵從小就很厲害啊！”秦舒羽坐在尹天身邊，聲音柔軟細膩，尹天伸手撥了撥她額邊垂下的發，然後轉頭說：“朵朵從小就一直是年級前三的。”
楚韶轉頭很驚訝地看着俞朵，俞朵若無其事地拿着桌上的水杯在喝水。
“其實你們都不知道，只要朵朵的成績下降一點，她就會被她媽媽罰。”尹天是很平和地說出這句話的，秦舒羽聽着很習以為常，但楚韶卻聽出來俞朵的童年不快樂。
俞朵無力地笑笑，放下水杯：“我媽就是很看重成績。”
尹天：“要不是你成績那麽好，那時候誰都保不了你。”
秦舒羽不明所以地看了尹天一眼，尹天繼續說：“在學校三天兩頭地鬧事，總是我去校醫室給她帶出來，老師還以為我跟她真有什麽親戚關系。”
楚韶輕輕笑着：“你還真的從小就那麽野啊？”
俞朵不好意思地笑笑：“尹天哥，你不能在我老公面前說點好的嗎？”
老公？楚韶聽着，心裏都要樂開花。
尹天笑笑：“這哥都叫上了，我更得好好跟妹夫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啊！”
俞朵捏着小包起身：“哼，我去洗手間。”
秦舒羽也笑：“我跟你一起去。”
尹天笑着看俞朵和秦舒羽走遠，用手指敲敲桌面，看着楚韶：“朵朵小時候總被她媽媽關小黑屋，心裏陰影很重，你知道嗎？”
楚韶點點頭：“一直怕黑，比我想象中的嚴重。”
尹天：“可大可小，你上點心。”
楚韶忽然心裏就将所有對尹天的誤會解開了，甚至還很感激在俞朵不堪的童年裏遇到了尹天這樣的大哥哥，一頓飯下來兩人也交換了名片，俞朵是第一次見到楚韶也有名片這個東西，後來在回去的路上也很好奇地找楚韶要了一張，還得意地塞在自己的包裏，于公于私，楚韶這頓飯都吃得很值。
俞朵坐在車子裏，還跟楚韶坦白了一件事：“就是秦舒羽的弟弟秦飛，我的師兄，他追過我。”
楚韶握着方向盤，咬着牙：“就是你去律所找的那個律師嗎？”
俞朵點點頭，“就是他，不過你別亂想，我對他沒什麽。”
“他什麽時候追的你？”
俞朵掰着手指頭在想。
楚韶的餘光瞥了一眼她的手指頭，還數上了。
“三年前吧我記不清了”
楚韶深吸了一口，一個追了她三年多的男人，怎麽可能對她一下子死心，她真是太天真了。
“那你還去律所找他做什麽？”
“公是公私是私嘛，他現在負責我公司的法務啊！再說，我圈子裏也就他算是比較有資歷的，別人我也不認識啊。”
“換了，盛年法務部的律師以後你随便用。”
俞朵可憐兮兮地扭頭看着楚韶：“你不能這樣我這是過河拆橋。”
“那我不能讓我老婆一直去跟對她有念想的男人在一起有交集，我忍不了。”
俞朵捏着自己的小包，确實是她年紀小，做事方式不太妥當，當初找秦飛的時候是沖着以後反正遲早都要跟楚韶離婚，就沒顧慮那麽多，而且秦飛一直都很君子，她也是真心把秦飛當好友來交的，但現在這個狀況，她又不想楚韶誤會，有點兩難。
俞朵還在想着更好的解決方案，車子已經停駐好，她一擡頭，怎麽是停車場，說好今晚送她回家的啊。
“楚韶，你不是說好送我回家的嗎？”
“我不高興。”楚韶說着，下車給俞朵開車門。
俞朵嘟着小嘴，原來坦白也不行。
這男人一不高興就甩臉子，也就仗着自己長了一張帥氣的臉随便黑，要不估計都臭得沒法看了。
“楚韶，你給我點時間處理一下這個事情行不行，我那時候就想着以後你要跟我離婚的，我就沒想那麽多”
“原來你早就想好了是吧？是不是一早就想着跟我離婚以後就跟你師兄在一起？”
俞朵小跑着跟楚韶走入電梯，“你講道理好不好，我要是喜歡秦飛我早就跟他在一起了，我跟他一直只是朋友。”
“喜歡你好幾年的朋友？我是男人，你覺得我信什麽可以做朋友嗎？男女之間就沒有什麽純友誼。”
“那你之前不也是跟你的青梅竹馬不清不楚的？”
“我只當依晴是妹妹，我沒那個想法。”
“我也只當師兄是師兄，我也沒那個想法。”
“但是他對你有想法啊，再說你是女的，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你那個妹妹不也親你了嗎？我跟師兄至少什麽都沒有。”
“俞朵你就是過不去了是吧，我都解釋過了，那是誤會。”
“我都親眼看見了，是不是親了，你說啊！”
“是親了，不過我推開了啊！”
兩人一路吵進公寓，互相翻着舊帳。
“我就不該跟你坦白師兄的事。”
“難道你還要瞞着我跟喜歡你的男人繼續見面嗎？”
“你說的什麽話，我都說了我們只是在談公事，你別說得我跟他偷情似的。”
“那麽多律師你怎麽就非得找他？嗯？你讓我怎麽想？我公司養着一整個法務部，哪個律師你用不了？”
“那我那時不是想着你以後是要跟我離婚的嗎我”俞朵說着，委屈地哭起來，甚至還有點語無倫次：“我知道這事情是我沒處理好，我我又沒說不處理，你得給我點時間處理啊”
“你兇什麽兇就知道兇”俞朵伸手擦了擦不自覺流下的眼淚，吸吸鼻子：“那師兄對我有什麽我也阻止不了，再說我都坦白了我跟師兄清清白白的，你生氣什麽？一不高興就甩臉子就沒女人喜歡你了？你能阻止嗎我就不信你身邊除了一個青梅竹馬就沒別的女人了，說得自己跟多高尚似的”
俞朵說着，擦幹眼角因為委屈流下的眼淚，轉身就向公寓的門走去，“你自己睡吧，我回家。”
楚韶只是怔愣了一秒，在俞朵走到電梯門的時候沖了過去，将人拉回來摟在懷裏：“不許走。”
俞朵推着他，掙紮，越掙紮越被他摟緊。
“我生氣你也不許走”
什麽人。
“楚韶你放開我”
“不放你不許走，你是我的，哪裏也不許去”楚韶将人摟得很緊，俞朵覺得身子骨都要被勒疼。
下一秒，楚韶将她推到牆邊，低頭吻住她的唇。
俞朵的眼淚很不争氣地在他吻住的那一刻又落了下來。
她只是單純地想坦白她跟秦飛的關系，沒想到會惹楚韶這麽不高興，她也開始反省，這事情到底從哪裏開始就錯了。
或許她一開始就不應該找秦飛，但她真的是想着楚韶遲早都會跟她離婚，作為女人，她自私地去求一個喜歡自己的男人去辦事，她根本就沒想過楚韶後來會不想離婚，更沒奢望過楚韶會說愛她。
但到底，俞朵覺得自己是錯了，她的自私不光傷害了楚韶，大概對秦飛也很殘忍，這事情确實做得不地道。
楚韶的吻落在她兩頰的淚水上，鹹鹹澀澀的，俞朵睜着眼，眼底紅紅，眼裏全是淚水：“楚韶，對不起，師兄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楚韶的手小心地擦着她臉頰上的淚：“不會離婚，我不會跟你離婚的，我在哪裏，哪裏就是你的家，你不許走，不許離開我。”
俞朵點點頭，伸手摟住楚韶的脖子，聲音還帶着哭腔：“以後能不能不要生氣，我不想你生氣”
楚韶摟着她，輕拍她的後背安撫着：“我盡量。”
哭過以後的俞朵就像雨後被沾滿水珠的花朵，帶着被雨水沖刷過的痕跡亭亭玉立，楚韶忍不住将人抱上二樓的床上，幫她吻去臉上的淚痕，他也知道俞朵心裏都是他，也相信俞朵跟秦飛之間什麽都沒有，但他就是忍不住地生氣，或許就是太在意了吧，他也不知道，俞朵慢慢在他心裏生根發芽，似蔓藤一樣繞着他每一根血管和神經，肆意地生長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