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楚韶很準時，中午11點出現在一朵奶茶店的新店門口。
他依然穿着一身價格不菲的西裝，大冬天像一點都不冷的樣子，抱着一束玫瑰站在人群中。
奶茶店的小妹妹紛紛伸着小腦袋在八卦。
俞朵從奶茶店走出來，看着那束玫瑰花有點頭疼，她其實不喜歡花。
“中午一起吃個飯？”楚韶說着就把玫瑰放到俞朵手裏。
“散夥飯嗎？”俞朵抱着那束玫瑰，湊臉過去聞了聞，皺皺眉，欣賞不了。
楚韶摸摸鼻子，俞朵這嘴真是語出傷人，“想吃什麽？火鍋還是西餐？”
“要是散夥飯的話我得挑貴的吃，你看着安排吧。”俞朵眯眯眼，想着這束花要怎樣處理。
楚韶看看手腕上的表，說：“行，你還需要處理什麽事情嗎？需要的話我等你。”
俞朵笑笑，突然懂事了？
于是把花又塞回給他，“好，那你等我一會兒。”
俞朵踩着高跟鞋，商場這邊的負責人走了過來，她在一旁與人交涉着，不知道在說什麽，楚韶抱着花在旁邊看着，沒一會兒商場的負責人又和俞朵進了店面裏，兩人又說了一陣，才走出來。
楚韶沒見過俞朵這個樣子，與人交涉禮貌又有氣勢，姿态擺得很好，眉宇間的自信讓她從裏到外都散發着濃濃的迷人氣息，原來陸哲說工作的女人很美，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俞朵微笑地送走商場負責人，跟奶茶店的小妹妹囑咐了幾句才向楚韶走過來，楚韶微笑地将花給她，看她接住的時候落落大方的樣子，他差點沒忍住想親她一口，小女人在長大，可愛又認真的樣子真好看。
楚韶定了一個開在四合院裏的西餐廳，正值午餐時段，餐廳人不少，但用餐的客人都很安靜，大多都是很彬彬有禮的人群，更顯着餐廳的檔次不低楚韶定的位置靠窗邊，可以看到四合院裏的樹上微微發出新芽的枝頭。
俞朵将花放在一旁，翻着餐牌上的菜單，點了份紅酒牛排和四季沙拉，剩下的菜都是楚韶點的，俞朵也沒認真聽，眼睛落在窗外枝頭上幾縷嫩芽，不知不覺冬天就要過去了，這春節還沒到，新芽就等不及往外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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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韶合上菜單還給服務生，定定看着俞朵微微上仰的側臉，俞朵比起半年前成熟了些，記得結婚時還有點嬰兒肥，現在已經看不見了。黑色的長發如墨般落下，她随意地把發揶在耳邊，額前有幾縷散落，垂在兩側，上仰的下巴下是修長白皙的脖子，好看得似是精修過一般，楚韶沒忍住，拿出手機按了一下快門。
快門的聲音響起，俞朵轉過臉，“你拍我做什麽？”
“好看。”楚韶收起手機放在一旁。
俞朵還想說什麽，被端上前菜的服務生打斷，她把話吞了回去，楚韶的眼睛舍不得從她身上移開，她今日穿了件白色的粗毛線毛衣，毛衣領子很大，露着鎖骨，她好像瘦了，鎖骨的骨感明顯鋒利了些。
兩人沉默了好一陣，菜才一碟一碟被送上來時，俞朵眨眨眼，有點多，一想到是散夥飯，她也沒想那麽多，畢竟剛才看到菜單，确實價格不菲，楚韶對女人一向大方，吃頓飯又不會把他吃窮，心安理得。
俞朵叉了塊菜葉子送進自己的嘴巴裏，想了想，問：“你帶結婚證了嗎？”
“沒有啊。”楚韶也叉了塊菜葉子塞進自己的嘴裏，漫不經心地答着。
“楚韶你又晃點我。”俞朵咬着叉子瞪他。
這人一本正經地坐着：“離婚需要結婚證的麽？”
“你少裝糊塗。”
“我又沒離過婚，我哪知道啊！”楚韶一臉無辜地為自己辯解。
“你”俞朵沉住氣，“你給張助理打電話，讓他去拿。”
楚韶慢悠悠地吃着沙拉，裝作沒聽見。
俞朵咬住唇，楚韶拿着餐巾擦擦嘴角，将自己的手機遞給她：“你打。”
俞朵瞪他一眼，接過手機，一點，屏幕亮起，居然是自己剛才那張照片，這人設定為背景了。
俞朵将手機怼到他面前：“你這是幹嘛？”
楚韶掀起眼眸看一眼，又落下：“我用我老婆的照片當背景犯法了？”
不犯法，膈應罷了。
俞朵懶得跟他廢話，他手機沒有密碼，她直接就撥打了張助理的電話，開了免提。
張助理：“老板。”
俞朵用眼神瞪着楚韶，你丫說話啊！
楚韶當看不懂，繼續吃飯。
俞朵吸一口氣，無奈地開口：“張助理，我是俞朵，麻煩你一會兒把楚總的結婚證送過來。”
張助理：“好，我回去老板家裏找一下。”
俞朵挂了電話，又看見自己的照片，算了，管不着，把手機往楚韶那頭一推，這人無恥。
兩份牛排同時端上來，俞朵埋頭切，一大口一大口地吃肉，心裏不爽極了。
楚韶慢條斯理地一小塊一小塊切着那塊黑椒牛排，修長的手指握起刀叉，優雅又矜貴，俞朵瞥了一眼，啧骨子裏的東西，學不來，這就是差距。
“偷看我做什麽？”楚韶雖然看起來很認真在切牛排，但其實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俞朵身上，俞朵那匆匆一瞥當然也沒逃過他的眼睛。
“啧還真自戀。”俞朵撇撇嘴，塞了一大塊肉進嘴裏，肉要大口吃才香的嘛，果然不是一路人。
吃完午餐，服務生過來收錢，報價格的時候俞朵眉頭一跳，還真貴。
兩人走出餐廳，張助理開着車子過來，俞朵上車，很期待地問：“楚總的結婚證帶來了嗎？”
張助理：“老板，剛才副總打電話過來說有急事，您看”
問非所答，張助理你胳膊肘還真不往外拐哈。
俞朵覺得自己真的是被騙了一頓飯。
楚韶轉臉看俞朵：“那我先回去處理一下，要不咱們改天再約？”
俞朵将那束花塞回楚韶懷裏：“沒事，不離也不妨礙我交新男朋友，楚總不怕戴綠帽子的話，盡管拖。”
楚韶就差把花給捏碎揉爛了，被俞朵挑起的妒忌瞬間就占滿大腦：“俞朵你跟尹天是他媽什麽關系？”
張助理握着方向盤的手一滑，身子都跟着抖起來，這兩人就不能不掐嗎？
俞朵一副欠揍的樣子：“你猜啊，好好猜，想想半夜三更我怎麽從他車子裏下來的啊！”
楚韶的臉慢慢陰暗下來，“俞朵，你好樣的，行，你行。”
楚韶努力壓下自己被俞朵惹怒的情緒，不耐煩地扯扯領帶，“我告訴你，這婚我就不離了，你這輩子也別想跟別的男人。”
俞朵皺着小眉頭，激将法居然沒有用，靠，這麽沉得住氣？
“你以為就尹天一個嗎？呵，楚韶，你太小看我了。”一個不行，再追加，看你受得住多少？
楚韶冷笑：“說，幾個，你說得出來我都弄死，你說啊！”
呀弄死這話不怎麽好，俞朵閉嘴了，白他一眼，就你錢多，就你手段狠辣，你厲害。
“不敢說了？關系這麽好？嗯？怕被我弄死了沒人在床上伺候你了是吧？”
張助理默默地開車，老板我還沒女朋友，不要把話題聊得那麽刺激行不？
俞朵這小脾氣瞬間就上來了：“那是，我需求大啊，沒個五六七八個的搞不定我。”
靠，老板娘你也來勁是不？張助理好想靠邊停車下去涼快涼快。
“俞朵，你非要氣死我是不？”楚韶很想現在就把這女人壓在身下，弄服了再說。
“給句痛快話，什麽時候辦手續。”俞朵仰着下巴問。
楚韶突然眼眸一閃，壞壞地笑起來：“想離婚？可以，求我啊！”
俞朵眯起眼，媽的，狗男人。
車子在這個時候停住，張助理扭臉說：“太太，到商場了。”
俞朵咬着牙：“別特麽叫我太太。”
說完推開門下了車子，關門聲還特別大，震到整輛車子都顫了顫。
俞朵下車後，楚韶打了個電話：“查一下，對，就是那晚，那輛車都去了哪裏，嗯，詳細的。”
張助理踩油門将車子開出馬路，瞄了一眼後視鏡，老板還真查啊
傍晚的時候，在盛年的總裁辦公室，張助理拿着尹天當晚的資料還有俞朵當晚的急診記錄送到楚韶的辦公室裏。
媽的，受傷了不找自己老公，找那男人做什麽？真有一腿？
楚韶生氣地把辦公桌上的東西都摔沒了，砸了一溜夠才扯下領帶走出了辦公室。
張助理都傻眼了，這麽多年他第一次見到老板失控。
楚韶走後，張助理顫粟着身子從總裁辦公室走出來，門口辦公區衆人上來團團将他圍住，以為是他惹老板發這麽大的火，都上前安慰他，這些都是在盛年工作好幾年的老員工，怎麽不知道楚韶的脾氣，老板平日冷是冷點，但也沒見他對誰發這麽大的脾氣，大家都很同情張助理，哎，這飯碗還能保得住嗎？
張助理百口莫辯，冤枉啊，不是我，是老板娘。
楚韶開着車子就去奶茶店找俞朵，俞朵不在，他就直接去俞朵現在的住所。
火大，火大，他都要爆炸了。
已是夜幕降臨，俞朵住的那層還是黑着燈。
楚韶将車子停在樓門前，坐在車子裏等。
一等就等到晚上八點。
一陣孔武有力的引擎聲在小區內響起，那輛限量版的車子聲音很招人，在遠處傳來，楚韶聽着心一跳，往聲音處看去。
車子緩緩駛到這邊，在不遠處的車位裏停好，尹天從車子裏出來，直直走入俞朵家的樓門。
楚韶捏着煙的手頓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媽的，還真有男人了？
又過了半小時，俞朵的小寶馬駛了進來，在一個空的車位裏停好，下車，拎着小包，自自然然地進了樓門。
同一個樓門。
俞朵姥姥家的那個樓門。
楚韶的眼都大了，捏煙的手被燃盡的煙頭熏了一下，他縮了縮，煙頭順着車窗掉了出去。
俞朵真的給他帶綠帽子了？
他從車子裏走出來，憤憤地就沖上六樓，拍門。
俞朵被這急促的拍門聲吓到，平日也沒人來過，大晚上的誰這麽神經病？
門一打開，楚韶在門口，很不客氣地說：“開門。”
“幹嘛？”俞朵只開了一扇木門，舊房子的門都是兩層的，還有一個簡易的防盜門。
“殺人。”楚韶覺得理智已經被淹沒了，恨不得踹爛這扇破門。
俞朵打開門，覺着這人有點不正常，要是不開沒準不知道要做出什麽事，這老房子隔音都不好，大晚上的光是拍門就很吵，還是放他進來問問。
俞朵關上門，轉身，楚韶已經不在客廳，俞朵站在門前，看着楚韶來來回回地在屋子裏轉，也不知道是要幹嘛。
“你要殺誰？我嗎？廚房有刀子，我帶你去。”俞朵雙手抱胸，看着他跟瘋狗一樣發着神經。
“人呢？你藏的男人在哪兒？”楚韶冷靜不下來，從看到尹天走進樓門他就冷靜不下來。
俞朵覺着好笑，還真信了。
行吧，逗逗也挺好玩的。
“你找啊，好好找，沒準從窗戶跑了。”
楚韶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立刻挨個窗戶去看，只有客廳的窗戶能爬出人，他二話不說就要往外爬，俞朵看他這架勢，這可是六樓，趕緊上去拽住他。
“你發什麽瘋，還真爬啊？”
楚韶的手被俞朵拽住，差一點他半個身子就出去了，他不死心地探頭出去又看了看，好像真沒人，才收回身子。
沒發現有人來過的痕跡，楚韶冷靜了一點，從窗戶下來，問：“尹天人呢？我明明看見他進來了。”
“不知道。”俞朵懶得理他，走進廚房倒了杯溫水端出來，喝了一大口。
楚韶看着俞朵在喝水，也沒給自己拿一杯，他從傍晚就守到現在，又餓又渴，她不給端水，那就上前兩步，直接将她手上那半杯搶走，咕嘟咕嘟給喝了。
這人俞朵的手還僵在半空，手中的杯子已經在楚韶手裏，水也被喝光了。
真是沒禮貌。
俞朵将他手上的杯子抽回來，又走進廚房倒了一杯塞給他：“喝完趕緊走。”
“你跟尹天什麽關系？我剛才明明看見他了。”楚韶不死心，“那晚你受傷為什麽找他？為什麽不找我？”
“手機壞了，沒你電話。”俞朵說着懶懶地在沙發上坐下。
“那你怎麽有他的電話？我的電話你記不住怎麽就記住他的電話了？”
俞朵擡眼，細細地消化了一陣他的話，才說：“那天包裏翻出了之前他給我的名片，所以就聯系他了。”
楚韶握了杯子的手一緊，早知道那天就将名片拿走，換成自己的。
當然，他翻俞朵的包這事不能說。
楚韶還是生氣的，俞朵還沒解釋尹天跟她是什麽關系。
“那他剛才也進來了，去哪裏了？”
俞朵煩了，直覺吼：“我他媽哪知道他去哪兒了？要不給你電話你自己問問。”
俞朵是真發脾氣了，楚韶頓時慫了，放下水杯走到沙發旁蹲了下來，“我吃醋不行嗎？”
“都要離婚了，你吃什麽醋？”俞朵扭過臉：“喝完水趕緊滾，看你煩。”
“朵朵”楚韶輕聲叫她，“老婆”
俞朵：“楚韶你能不能別這麽狗啊，拿出你結婚第二天扔給我離婚協議那架勢出來啊，不是說好了離婚給我錢的嗎？趕緊的，我還等着分錢呢。”
“叮咚”，門鈴響聲讓兩人緊張的氣氛緩解了些，俞朵從沙發上跳下來去開門。
楚韶眯着眼，這大晚上誰啊？
“尹天哥？”
啥，還尹天哥？
靠，楚韶的火氣一股腦就上來了。
俞朵扭頭狠狠地瞪了楚韶一眼，楚韶吞了吞口水，硬生生地把怒氣壓下去，沒敢動。
“有事嗎？”俞朵沒有開防盜門，隔着防盜門問。
“沒事，就是新來的房客住下了，我見你房子裏亮着燈，過來跟你說一聲，是兩個小姑娘，看着挺老實的，剛畢業的大學生，跟你年紀差不多。”
“嗯。”俞朵點點頭，心裏很感激尹天的照顧，連租個房子都親自選了兩個小姑娘給她做鄰居。
“行，有事打電話，我先走了。”尹天說着，眼睛隐隐覺得俞朵的屋子裏有人，他沒多問，轉身離開。
俞朵關上門，沖着楚韶指指大門：“你也該走了。”
所以，你跟尹天到底什麽關系，還哥哥地叫得那麽親密？
楚韶被俞朵直接拽到門外，看着俞朵面無表情地把門關上，他不甘心，憋着一肚子氣下樓，尹天的車子已經不在了，他回到自己的車子裏，又燃了一根煙，給俞朵發了個微信。
楚韶【錢都給你，不離婚。】俞朵正換下髒衣服準備洗澡，看見楚韶發來的的微信，回複【誰要你的錢，我要離婚。】楚韶看着微信的回複，很想砸手機，還是俞朵照片的背景阻止了他這點沖動。
煙抽了兩根，楚韶下車，擡頭望着六樓窗戶的燈光。
就不能挽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