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次日早上，俞朵洗漱好就出房間準備吃早餐。
她不貪睡，從小被媽媽林妍養成了的作息習慣，就算偶爾熬夜，早上也會準時起床。
走到餐廳時，張姐已經準備好早餐，楚韶也在。
俞朵先是一愣，一大早見到楚韶很不習慣，又看到桌上張姐已經擺好的早餐，一份在楚韶面前，一份在楚韶右邊，她皺皺眉。
俞朵正猶豫着是不是要端走回房間吃，一雙眼睛完全藏不住的猶豫神色，全被楚韶看在眼裏。
“太太早。”張姐笑着跟俞朵打招呼。
俞朵也是笑笑，就是笑得很勉強。
“早。”楚韶昨晚似乎睡得很好，一大早就春風滿面，一雙桃花眼含笑地看着俞朵，示意她過去吃早餐。
啧這自帶發電機的放電俞朵捏緊居家服的衣角，挪着步子走到餐桌前，拉開椅子坐下。
“你不舒服？”楚韶見她動作僵硬，挑着眉問。
“沒沒有。”俞朵坐直身子，兩只手扶着盤子，想起身默默地端去角落。
“那就快吃，一會要回家看爺爺。”
俞朵一愣，擡眼看着楚韶。
“每個月的第二個周末是回家看爺爺的日子，協議上有寫，你沒看嗎？”
啧還真沒看
俞朵心虛地垂下臉，沒敢吭聲，想着這個時候再端盤子好像又不合适，只好硬着頭皮拿起刀叉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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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姐今日準備的早餐就是烤面包，煎培根，太陽蛋，牛奶，張姐見到兩人都坐下，就默默退回自己的房間。
餐廳裏很安靜，楚韶在認真地吃早餐，俞朵就認真不起來了，她時不時忍不住就會偷偷瞥一眼楚韶，還是很喜歡他，長得好看嘛，雖然那份離婚協議也是有點傷到她，但她就是這樣，很沒骨氣。
楚韶很快就吃完早餐，俞朵的還沒下去三分之一，她低着頭，一口一口地吃得甚是艱難，最後放棄了，這早餐根本就吃不安心。
“不吃了？”
“不吃了。”俞朵沉沉眸子，在他面前還是很拘束。
“要不要再休息一會？”楚韶見她臉色沉沉，問道。
“不用，我去換衣服。”俞朵說着，起身回房間。
“嗯。”楚韶悶悶得應一聲，看着俞朵的背影，眸光清冷。
再出來的時候，俞朵換上一件無袖的牛仔連衣裙，配上一雙帆布鞋，黑發今日沒有全部紮起，就在頭頂處紮了一小束，有點小俏皮，她沒化妝，唇上塗了潤唇膏，就是一副鄰家女孩的模樣。
楚韶上下看了看她這一身打扮，沒說什麽，果然就是個女高中生。
“好了？”楚韶今日沒穿正裝，上身一件黑色polo衫，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一件簡單的polo衫也能穿得很有自己的風格。
俞朵擡眼看看楚韶，又怯怯低下頭，點了點頭。
“那走吧，我哥出差還沒回來，今天就我們兩人。”
“嗯。”俞朵應了一聲，跟在楚韶身後出了門。
楚韶的爺爺沒跟楚韶父母住在一起，自己單獨住在近郊的別墅裏，有專人負責他的起居飲食，楚韶跟他哥哥楚俊約定每個月的第二個周末都去看老爺子，如果因公事去不了也會在之後再去探望。
從市中心去到楚老爺子的別墅大概要一小時的車程，張助理開車，楚韶和俞朵坐在後座。
婚後，俞朵也是第一次去看楚老爺子，之前楚老爺子在醫院做治療時她去探望過，後來楚老爺子出院之後，俞朵也是在婚禮上看見楚老爺子，之後就一直到現在了，這麽想起來，一晃就是這麽久了。
俞朵望着車窗外公路邊的景色，有些出神。
“你在想什麽呢？”
楚韶的聲音在她旁邊響起，她局促地轉過臉，才看到楚韶那張俊臉，她就趕緊扭回去。
“你很怕我嗎？”楚韶看見她這樣閃縮的表情，挑着眉問。
“不是，你太帥，不能正視。”俞朵說這話也是很誠實，在後座這麽小的空間，她就算想跑也跑不到哪裏去，不看總行吧。
俞朵的話讓楚韶明顯心情大好，他伸出手抓住俞朵的小手，俞朵吓了一條，像一只受驚的兔子，緊張兮兮地轉臉看着楚韶。
楚韶一臉不以為然地看着俞朵：“你這個樣子爺爺會以為我欺負你的。”
俞朵的手還在楚韶的手裏握着，他的手很大，骨節分明，手指修長，俞朵的手被握在手裏，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楚韶說到楚老爺子，俞朵明顯就放棄掙紮了。
放棄歸放棄，那只被握住的手還是很緊張，手心都在冒汗。
“拉個手而已，你那麽緊張做什麽？”
俞朵咬了咬唇，身子坐得很直。
她忘記了，她現在和他是合法夫妻，別說拉手，就算是那也正常，她調整了一下自己，放松。
感覺到俞朵似乎順從了許多，楚韶的手從全部握住她的手變成拉住，而手指時不時地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擦着，一圈一圈地繞着。
俞朵被他這樣的撩撥弄得心有點癢癢的，她忍了好一會，終于還是轉臉，對上楚韶那雙桃花眼。
楚韶看見她一副憋着悶悶的表情，嘴角揚起，挑了挑眉，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輕輕吻了吻，又放下，眼睛始終沒離開俞朵的小臉。
俞朵眉頭跳了跳，這人這人就這樣泡妞的是吧？
所以，當她是什麽？給錢就行嗎？有錢了不起是嗎？
俞朵突然猛地抽回手，楚韶也沒阻止，眼眸還是勾人地看着她。
俞朵有點生氣，卻轉臉，一下子湊到楚韶的唇邊，唇離得他很近，楚韶能聞到她身上像桔子一樣的甜甜酸酸的味道，很誘人。
兩人僵持着，楚韶沒有動，眼底含笑，等待着俞朵的下一步。
俞朵挑挑眉，唇角上揚，用着有聲書裏愛作死的綠茶婊的聲音，嗲倒讓人起雞皮疙瘩那種，對楚韶說：“你不是說，對女高中生沒興趣嗎？”
楚韶聽着這聲音，低低地笑着，有點意思。
但是下一秒，俞朵就坐直身子，臉瞬間就變了：“既然沒興趣那就安分點，見到爺爺我會配合你，畢竟楚總給了那麽多錢，這點表面功夫，我會，不用你教我。”
楚韶是完全沒想到俞朵變臉變得這麽快，他摸摸鼻子，覺得有點自讨沒趣。
而在前排開車的張助理是一個字都不拉下地聽了進去，握着方向盤的手也是緊了緊，他知道老板這婚也是結給楚老爺子看的，離婚協議早早就寫好了，更知道老板對女人也就那麽一回事，但敢這樣跟老板說話的女人，俞朵是他知道的頭一個。
脾氣還挺爆。楚韶被怼得有點沒面子，還當着張助理的面，有點難看耶。
怼完了，俞朵氣也順了，轉臉繼續看窗外。
車子又開了二十分鐘，進了別墅區，張助理将車子開到楚老爺子的別墅前停下，下車幫着拿一些楚韶給楚老爺子買的東西，楚韶下了車，俞朵在這側自己下了車。
這時，楚老爺子聽到動靜，跟傭人一起出門迎他們。
一見到是楚韶和俞朵，楚老爺子的眼睛就笑彎了：“朵朵來啦。”
“爺爺，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啊。”俞朵上前跟爺爺賣乖。
楚老爺子看看俞朵又看看楚韶，還有站在一旁的張助理，張助理手裏還拿着禮盒，便說：“這些是”
楚韶看看那些禮盒，上前摟住俞朵的腰，對楚老爺子說：“朵朵說還沒來過這邊，說什麽也不能空着手來。”
俞朵被楚韶摟着腰，也乖巧順從地貼在楚韶身邊，兩手一伸，就摟住了楚韶的腰，撒着嬌地微微仰着臉，很甜蜜地跟楚韶對視了一眼，才對楚老爺子說：“我也不知道該買些什麽，爺爺，這些都是楚韶為您精心準備的呢。”
楚老爺子看着楚韶和俞朵這麽親密，笑得都見牙不見眼，“行行，下回人來了就行，爺爺看着你們好好的就高興。”
張助理看見俞朵那一副嬌滴滴的小媳婦模樣，臉也是抽了抽，學過啊，還是戲精上身了。
張助理将東西交給一同出來的傭人，楚韶讓他晚餐後再過來接他們，張助理應下，開車離開。
張助理走之後，楚韶和俞朵就這樣摟着進了別墅，俞朵的身子很軟，腰也很軟，她身子小小的，因為今日穿着帆布鞋，顯得更加小，楚韶摟在懷裏，又能聞到她身上那陣桔子味道，酸酸甜甜的，感覺有點好。
進了別墅，楚老爺子就問俞朵：“朵朵要喝點什麽？我讓人去拿。”
“爺爺，不用這麽客氣，我都行的。”
“朵朵，你想吃什麽啊？跟爺爺說，愛吃什麽菜，一會讓人給你做。”
“爺爺，您別這麽客氣，要不我給您沏茶吧”
“好好好你們今天就在這裏陪着爺爺”
楚韶有點意外，結婚前他只知道爺爺喜歡俞朵，他只見過俞朵幾面，都記不清俞朵的樣子，後來爺爺說要讓他跟俞朵結婚，他想都沒想就應下，他從小是在爺爺身邊長大的，醫生也說了，爺爺時日無多，所以這樁婚事，楚韶完全是為了圓了楚老爺子的心願，娶誰都一樣。
就是他也沒想到自家爺爺這麽喜歡俞朵，進門之後一眼都沒看他，拉着俞朵問這問那的，俞朵嘴巴甜，哄得爺爺很高興，就是，這人不在懷裏了。
更讓楚韶沒想到的是，俞朵居然帶了一套飛行棋來，還是放在包裏帶來的，他長這麽大都不知道爺爺喜歡玩飛行棋，俞朵陪着爺爺在玩，他一個人被冷落在沙發上，有點多餘。
“爺爺，您是紅色的，藍色是我的”
“對對對，看我這記性”
“爺爺，您走反了，這邊這邊，往這邊走！”
“對對對，我這都糊塗了”
楚韶看着那邊一老一少玩得高興，還時不時笑開，他終是坐不住了，看着桌上有桔子，拿了兩個就起身。
楚韶向着爺爺和俞朵那邊走過去，這兩人壓根兒沒擡眼看他一眼，這種被忽視的感覺不太好，楚韶在俞朵旁邊坐下，剝開桔子皮，掰了一小瓣遞到俞朵的唇邊。
俞朵先是怔了怔，緊接着沖着楚韶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謝謝老公。”然後張嘴咬住那片桔子，又很自然地轉臉拿起骰子扔下。
謝謝老公。
楚韶的眉頭跳了跳。
楚韶又掰了一瓣桔子遞給爺爺，爺爺擺了擺手拒絕，他将那瓣桔子送到俞朵的唇邊，俞朵咬住那片桔子，還調皮地在他手指上允了一下才松開。
楚韶的手頓了頓，收回，自己掰了一片桔子送進嘴裏，桔子的汁液在口腔裏溢出，味道有點像俞朵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酸酸甜甜。
一盤飛行棋下完，傭人過來叫吃飯，幾人一起移步到餐廳。
楚老爺子住的別墅是早前就買下的，房子年歲不短，前幾年重新裝修過，整體室內裝潢都保持原來的黑胡桃木色調，從客廳到餐廳都是如此，沉沉靜靜，典雅中透着絲絲風骨，屋子的光線也很好，尤其是餐廳，大大的落地窗半開着，光線充足，連擺在餐桌上的食物看起來都異常可口。
俞朵早上沒怎麽吃早餐，她是真的餓了，鑒于禮貌，也是小口小口慢慢地吃着，眼睛一直看着楚韶拿筷子下菜的盤子，她朝着楚韶夾菜次數最多的黑椒牛柳下手，夾了一塊湊到楚韶唇邊，笑眯眯地說着：“老公，張嘴。”
楚韶眼睛定了一秒，張嘴吃下那塊牛柳，俞朵又說：“爺爺，楚韶最愛吃這個黑椒牛柳了，這個菜阿姨做得真好，能不能讓阿姨教教我，回頭我給楚韶做。”
“好啊，好啊，楚韶從小就愛吃牛肉，他每次來都要吃這個黑椒牛柳，回頭我讓阿嬌教你做呵呵呵”
“好的呀，爺爺，您也多吃點，您這裏的菜都做得好好吃啊！”俞朵拿着公筷也給楚老爺子夾菜。
“好好好，你們都多吃點。”楚老爺子吃不了多少菜，就是看到兩人甜蜜的樣子倍感欣慰，笑得都攏不上嘴。
吃完午飯，楚老爺子休息一下就去午睡，屋子裏就剩楚韶和俞朵，俞朵低頭坐在沙發上拿着手機，翻着她要錄制那本有聲書，手指捏着自己的長發，一圈一圈地繞着玩。
楚韶見她一個人看手機也看得津津有味，反倒是他，無事可做。
“你在看什麽？”
“小說。”俞朵頭都沒擡。
“好看嗎？”
“好看。”還是沒擡頭。
“喝水嗎？”
“不喝。”依然不擡頭，還握着手機傻傻地笑了一下。
“吃水果嗎？”
俞朵沒應，擡眼看着楚韶，“有事？”
“沒有。”
“那可不可以不要打擾我。”俞朵說完，繼續看小說。
楚韶自己煮水，沏茶，一杯一杯地喝着，有點無聊。
俞朵的手機“嘀”地一聲響起，她點開微信。
陳一鳴【明天下午別忘記了哈，兩點。】俞朵：“放心，準時到。”
陳一鳴【還用去接你嗎？】俞朵：“不用了，我認得路了。”
陳一鳴【好，那明天見。】俞朵：“明天見。”
楚韶坐的位置離俞朵不遠，稍微直直身子就能看見她用微信在聊天，就是看不到聊天內容，看見俞朵手機屏幕恢複到小說的界面，他放下茶杯，又續滿茶水。
兩人就這樣坐了一個多小時，俞朵一直在看小說，一邊看一邊還忍不住地輕輕笑着，楚韶喝着茶，有意無意地掃着她纖細白皙的胳膊，還有坐在沙發上，短裙下露着半截大腿和小腿，白晃晃的，真刺眼。
楚老爺子午睡完出來，又拉着俞朵去小院子裏喝茶聊天，完全就沒楚韶什麽事，他跟一擺設一樣坐在自家爺爺和老婆一旁，默默地刷手機，毫無存在感可言。
晚餐過後，張助理開車過來接楚韶和俞朵，楚老爺子握着俞朵的手很舍不得，眼眶都紅了，俞朵答應楚老爺子會經常過來陪他等等，張助理也看到這一幕，有小小震驚，之前他也知道楚韶和俞朵的婚事是楚老爺子一手撮合的，就是沒想到楚老爺子真是那麽喜歡俞朵，比喜歡自家老板還多，不可思議啊。
楚韶和俞朵上了車，張助理踩着油門，逐漸駛離別墅區。
車子裏很安靜，張助理覺得後排氣氛有點古怪，不敢吭聲。
俞朵的手機“嘀”了一聲響起，有微信消息，俞朵點開一看，居然是子瑤。
子瑤【明天你過來不？】俞朵：“去啊。”
子瑤【行，那晚上一起撸串呗。】俞朵：“行啊。”
子瑤【OK，明天見。】俞朵按滅手機，忽然心情有點好，眯着眼笑笑，大概是很久沒認識新朋友，還是同齡人，大家還有共同的愛好，這種感覺真好。
俞朵回複完微信還眯着眼笑，楚韶看得一清二楚，于是他拿出手機，點開自己微信的二維碼，伸到俞朵旁邊。
“加一下我。”
俞朵握着手機愣了半秒，轉臉，非常愕然地看着楚韶：“有這個必要麽？”
楚韶的手是僵在半空的，臉也是僵住的。
俞朵挑挑眉：“有事你打電話就好了，或者叫張助理聯系我也行。”
說完，俞朵将手機塞回包裏。
張助理在前排聽得真真的，老板又被怼了，上午一次，晚上又一次，這是什麽個情況？一般人要老板的私人微信都是要不到的，基本上老板不想加的人都是他擋着的，俞朵這是什麽情況，直接就拒絕了？
“老板您回哪兒？”迫不得已，張助理才不想開口，眼看前面就要出高速了，要是回市中心他就要變道了。
張助理知道楚韶很少去市中心那個家，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公司旁邊的公寓，市中心那邊說白了就是為了應付楚老爺子買的婚房，他一直就住在公司旁邊的公寓。
楚韶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将手機屏幕按滅，淡淡回了一句：“回市中心。”
楚韶将手機放在車扶手的位置，再想想俞朵的話，好像也是沒什麽必要，就是，就是真他媽的有點不爽而已。
